章4 - 痛斥的謊言，絕交下的真實

　　那是在某天的中午，大家通常都會去食堂或者是別處吃飯，因此教室常常會剩不到幾個人。而我剛好忘記拿便當盒而回去教室…，再進去教室前，我聽見裡面的對話，讓我不打開門，而選擇在外面聽。


　　「你們不覺得，那個天輝誠很噁心嗎？」

　　奇怪…一開始我對他的印象也是如此，但是…為什麼總有一股，不想讓他被人這樣說的感覺，甚至還會感到煩躁，明明…不關我的事。

　　我站在教室外聽著他們要對誠的計劃，聽完後，乾脆不吃便當，回到食堂自己買餐吃。

　　「誒？你剛剛不是去教室拿便當嗎？怎麼現在買了食堂的午餐？」

　　「忘記帶了，而且我本來就一直很想吃食堂的秘密菜色了！剛剛好呢。」

　　「有秘密菜色這種東西！？」

　　「對啊～對食堂阿姨說，『將料理獻祭給吾吧！吾將會記你一賞的。』她就會把秘密料理做給你吃喔！」一想到他真的去講的畫面，一不小心就噴笑了出來。

　　「那下次我就去試試看！」誠一臉堅定的眼神看著我，令我讚嘆。

　　…只有我能夠整誠，再說了他那種人只要被班上同學這樣弄，大概就會哭得半死吧，所以我之後出的行動都出於合理範圍，畢竟他變成那樣會很麻煩的，會比平常還要更加討厭。


　　當我們剛吃完午餐，正要回教室時，碰巧遇見了不久前應該在教室的那些人，雖然只聽到聲音，但大約能判斷是誰。

　　「天輝同學，數學老師請你放學後，去一趟美術教室，搬一箱我們班的數學試題給她，上面寫著Ｂ班數學。」一個女生臉色正經的對著誠說著

　　所以我說，為什麼美術教室會有數學試題！？這些人說話都不經過腦袋嗎？

　　「誒，老師嗎？好吧…。」誠嘆了一口氣，可能常常被老師叫的關係吧，竟然相信那種鬼話…好吧，好像不意外。

　　放學後…

　　「誠，我不久前碰到數學老師，她要我轉答你說，她記錯了，應該是放在印刷室，你去看一下。」在放學前我去確認過了，問了老師也去印刷室看過。

　　「難怪，我才想說為什麼會在美術教室啊！原來是記錯。」現在才覺得奇怪？果然有這種同學都覺得累。

　　我跟誠揮別之後…朝美術教室的地方走去，我知道他們的計畫，也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我果然還是，不太能不管這種事吧…，明明我討厭他那看起來虛偽的笑臉，但為什麼現在卻…想要再多看看他的笑臉，不想再看到那天的表情，難道…總跟他在一起的我被他傳染笨蛋病了嗎？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只會讓我學校生活更難過吧，事後可要給我補償，誠。

　　帶著這份心情，到了美術教室，剛好，美術教室的位置較為偏僻，通常不會有人來這裡，美術社成員今天也沒活動，早已離開校園。

　　──一打開門，迎來的便是藍色大水潑到臉上，與下一秒的笑聲連綿。

　　全身都浸滿了藍色顏料，充滿了類似黏液的噁心感覺，其惡臭甚至讓我極度想要馬上去換衣服，但很不幸的是，我沒多帶一件衣服。

　　我擦拭了眼皮上的顏料後，才發現，眼前只有兩位男性，一個拿著水桶，一個拿著手機拍照，但據我說知，說這個計畫的是女性，要把那悽慘無比的照片，放到校園學生間流傳

　　「果然是一群沒長腦的傢伙，連人都不會看。」我對著前面兩位說道，並拿出手機，將我跟他們兩個一起拍起來。

　　「拜託你先看看你那悽慘模樣再來說吧？還自拍！？我看你是腦子燒壞了？」

　　的確我腦子燒壞了才會來這裡。

　　「自拍嗎，也可以說是啦，傳給美術社學姊應該不錯吧？」

　　「傳給她做啥！？」

　　「怕她覺得藍色系顏料突然少好幾罐太過靈異，而不知所措，據說那也要不少錢呢。」我用著手機，並傳送到學校美術社的ＦＢ上。

　　「…你是找死嗎！？」一個人走了過來，揪住了我的領子並搶走了我的手機。

　　「沒用的，剛剛已經傳好了，你們可以去看。」

　　「你這傢伙！」

　　接下來的事，就是不斷的被揍，不斷地被傷害，但這些傷…跟之前的比起來只有癢的程度而已，而且也比再看到他的眼淚要好…

　　這樣，被針對的人就會轉換成我身上了吧。


　　我帶著沉重的身體繞過誠可能會走的區域，走出校園，準備回家，期間一直被路上異樣的眼光看待，不過這也沒辦法吧！雖然把皮膚上看得到的地方洗掉，但衣物沒辦法。

　　現在只想趕快回家洗個澡，晚上還有打工要去…。因為如此，我走了一條沒什麼人會走，但又比較快到家的捷徑。

　　果然是群沒長腦的傢伙，就算我上傳那張照片也不能證明什麼，只會被當成共犯而已，大概會被美術社學姊要求賠償吧，經濟能力已經夠低了，損失了手機還要負責這筆費用，我果然也是個笨蛋呢…。

　　但這樣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能上傳我的單人照，只要他們流傳了他們所拍的，美術社學姊也不是白痴，會直接向他們追究責任，所以這樣就行了。

　　誠不會看到那張照片，看到的只會是我上傳的那張照片，以為是玩樂罷了，這樣他就不會做出什麼舉動，畢竟笨蛋都是直接行動的，真是…。

　　明明只要拍他們兩個就好了，但這樣誠那種傢伙就會難過吧。


　　──眼前…突然跳出了一個龐大身影，就從路道旁的圍牆上，碰地的巨響，那猶如腳會斷掉的力道，那個人表情非常著急，而且他是我現在最不想遇到的人。

　　「好、好痛……燁，扶我一把！」誠看起來非常痛苦地蹲在地上，果然腳差不多斷了，雖然想趁勢逃跑，但把他丟在這裡也不太好。

　　「先讓我看一下腳踝吧。」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他也很識相的坐了下來，將褲管拉到膝蓋上。

　　誠的腳踝看起來沒什麼事，但膝蓋看起來就不是這樣了，留有外傷應該是擦撞到，而且照這樣看來，內傷嚴重到不太能走路。

　　測試一下，稍微用力捏了他的小腿。

　　「很痛！」誠馬上把我的手撥掉

　　「恭喜，腳斷了。」

　　「…不會吧！！」

　　「假的，看你的反應應該沒什麼事，如果真斷了你大概會在地上打滾一陣子吧。」

　　我將側背包丟在他的旁邊，背對著他將雙手伸在他的面前。

　　「東西給你拿，上來。」

　　「誒？可是這樣我有點丟臉耶…。」

　　「原來你還怕丟臉啊！？」

　　「不過有燁在，就沒關係。」

　　他上來的同時，我稍微用雙手輔助他，讓他能將雙腳往前伸直，畢竟就這樣把雙腳放下來很難看，雖然我這副樣子，大概被看到也只會注意我吧。

　　「你家要往哪走。」

　　「就這樣前往燁的家吧！我家太遠了，等我腳傷好了在自己走回去就好。」

　　「這樣啊…我才不要！」

　　「就當作擅自做決定，把我蒙在鼓裡的補償，這次要聽我的～。」

　　「原來不問的原因是這個，心機真重。」

　　「我們可是朋友，你補償我之後我也會做補償的！所以我心機不重！」

　　「不是那種意思…算了，跟笨蛋理論會沒完沒了的。」

　　「不要又說我笨蛋啦！」

　　「現在被我揹的笨蛋，是笨蛋沒錯，是笨蛋無誤。」

　　「…。」

　　因為笨蛋這件事大概又吵了一段路，雖然很吵但這樣也好，至少沒有滿滿的尷尬感，感覺挺不錯的。


　　很快地就到達了我的居所，我一打開燈的瞬間，背上的他又吵又鬧的，一邊訝異為什麼那麼亂，一邊說著一堆意義不明的形容詞，來訴說著眼前的髒亂。

　　「我來幫你整理！」

　　「這就是你所說的補償嗎？」

　　「我一開始說的補償是指幫你洗淨衣服，跟幫你刷背什麼的，畢竟那種像油漆的東西也有潑到身體吧！」

　　是油漆我早就衝回家徹底洗淨了，說不定還洗不掉。

　　「這是加水過後的廣告顏料，應該加了一大桶水，不難洗掉吧。」

　　「誒？」誠一副那是什麼的表情看著我。

　　「總而言之，除了刷背外的補償隨你做，家裡有的東西隨你怎麼用吧。」


　　很快的我就帶著衣物進去浴室，留著誠一個人在外。

　　不過我…什麼時候開始信任誠的，誠他明明有腳傷在還想幫我打掃，而我卻從沒去懷疑過他所說的真實性，畢竟一般人不會做那種麻煩事，就算是補償也可以事後再說，不過以那個笨蛋來說可能不會考慮太多吧，單純只是看著超髒亂的家裡，就燃起掃除魂？


　　我徹底洗淨身體之後，穿上衣物打開門查看誠的情況，正要打開的時候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誠自言自語的聲音。

　　雖然感覺說了很多，但我只聽清楚一句，那是我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

　　「這樣會不會讓他想起家人，那個事件也過了幾年，真希望他多少能釋懷一點了。」

　　我打開了門走到正在擦拭窗戶的誠面前。

　　「離開我家。」

　　不能再繼續思考下去…。

　　「誒？可是我還沒整理完。」

　　誠他一開始靠近我的原因，開學的座位誠並不是坐我旁邊。

　　「那我們絕交吧，所以不用補償了，請你離開。」

　　他是知道那個事件才靠近我的，這種無聊的同情心到底是什麼…！

　　「等等…你開玩笑的吧？燁，難道你…聽到我剛說的嗎？」

　　我以為誠…他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真心想跟我交朋友的人，原來又是因為同情心這種爛詞。

　　這樣跟以前那些人有什麼兩樣。

　　「沒想到真有人會白癡到在當事人附近講不該聽到的事情，我已經漸漸釐清你那句話的意思了，你的腳已經可以走了吧。」

　　雖然腳在發抖但已經可以站起來了，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我們……。」

　　「聽不懂嗎？給我離開…！」

　　不要再讓我更討厭你了，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