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7 三人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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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15
不知是不是基因突變的緣故,身為一個正常的黃種人,愛音的頭髮卻是一整顆的血紅色長捲髮。

從小到大,走在路上,別人望著她的目光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說明「怎麼會有年紀這麼輕就把頭髮給染了的不良少女?」或是「怎麼會有父母給這麼小的女娃兒染了頭髮?」。

坦白講,她自己是認為這種天生的髮色和染髮的效果完全不一樣,不過,她也說不上來不一樣在哪裡。

重點是或許髮色還好說明,可是愛音連瞳孔都呈現不自然的紅色,這點倒是無從解釋。

沒關係,反正她完全習慣了。對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簡直就是樂在其中。

不過,愛音也不清楚是廣海、光代的出現,還是小說裡給她的想像,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髮色可能是屬於一份「天命」的小小鑰匙。

☆★※&※

新同學的金色頭髮果然瞬間吸引了一打以上的目光。

「天啊,正妹耶!」偌大的教室裡完全吵成一團。

「什麼嘛……只不過是眼睛和頭髮的顏色很噁心而已。」後面有個女孩子的聲音不以為然地說。

這番話,讓坐在愛音旁的廣海忍不住往後方瞥了一眼,顯然非常介意那位同學這樣說是不是故意給自己和愛音聽到。

「算了,別跟她計較了。」

愛音驚訝地抬起頭來。

戴曉光──那位光代.皇家──就正站在廣海的桌子旁邊,雙眼明亮的跟快樂的小貓咪如出一轍。


現在想想,光代的眼睛好像一直都挺明亮的,這是因為瞳孔色調上的差別嗎?

這麼說,她忽然想到,愛音自己的眼神會不會其實從頭到尾都紅的很血腥?只是本身看著習慣了罷了。

……此一念頭實在相當煩人,她決定不去理會它,以後還是要繼續用這樣的眼神瞪人。

廣海大概是她們之中最介意這件事的人了。

不但走到哪都要穿著有兔耳帽子的外套來掩飾那水藍色的短髮,印象中,廣海國中開學前還曾透過網購買了黑色的瞳孔變色片打算掩飾一下,為將來的國一生活塑造一個好的第一印象。

愛音記得自己當時還非常疑惑,為什麼所謂的瞳孔變色片有銷售黑色系列的,普通人的眼睛不已經是黑色的了嗎?

結果……最後在看了廣海試戴鏡片的效果之後,愛音差點就要下跪在她面前求她住手了。

望著現在看起來幾乎毫無殺傷力的火之牆,她眼中浮現眷戀,想起了好多陳年往事。

無論這些記憶是不是因為一場誤闖陽間門的意外而產生的,它們都將繼續在自己的血液裡流動……連同天堂國皇室的血脈一起。

她在心裡對光代這麼說。

「這裡的景色很美,對吧。」

背後,那位管家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是你!」對方沒有名字可以叫,愛音只好這樣說。「是啊,這樣看下去很漂亮,尤其是那面火之牆,真的好壯觀啊!」

「火之牆嗎……」男人僅是偏頭,笑了笑。

「火之牆的對面就是地獄國,對吧?」複習著上次歷史課學到的東西,愛音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跟我說過,製造你這種機器人管家的『公司』,也是地獄國的公司。」

「殿下記憶力可真驚人。」他笑吟吟地說。

「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火之牆朝向地獄國的那面可以燒毀任何東西,是一道不可能通過的銅牆鐵壁。」

「完全正確。」

綜合這些事實,腦袋裡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癥結點,讓愛音不由自主蹙起眉。「——所以,地獄國的公司怎麼有辦法把你送來這裡?」

她唯一知道能聯絡火之牆兩邊的方式,就是靠信鴿。但是白兒不可能拖著一大串機器人橫越火之牆啊,更別提還要送到天堂國來賣耶?

男人嘴角略微上揚,維持著恭敬地站在她身後的姿勢。

「您聽過『靈之河』這個名詞嗎?」

愛音搖搖頭。

「靈之河,是一條被施過魔法的河流。這條河穿越了火之牆,從地獄一路流到天堂,地獄國的人利用這條河將當地工廠生產的貨物運到天堂國,這個其中也包括我們這些機器人。但是,請您回想,殿下,您在天堂國看過任何工廠嗎?」

她再度搖搖頭。不過話說回來,她對天堂國根本就不了解,所以問她幹嘛?

「天堂國沒有工廠。我們不生產任何東西的,那會造成難以收拾的空氣汙染。我們靠著地獄國的效忠生存,他們……則是為了保命而不得不服從。」男人少見地欲言又止。

「什麼意思?」

「算了吧。我只是個卑微的管家,無權灌輸天堂國未來的女王這些有的沒的錯誤觀念。」

「拜託──」愛音哀求,「你要是不說,未來灌輸錯誤觀念的就會是那些教授了。」

「妳是說哪些教授?」管家玩味地一笑。

愛音沉默。

「好啦,」他眨眨眼。「天堂國……擁有的武器非常非常殘暴,這對地獄國來說是種很有效的威脅。從地獄國無法穿過火之牆,但是從天堂國卻可以毫髮無傷地通過,對吧?所以一旦天堂國採取任何武力攻擊,比方說對他們發射砲彈之類的,他們就毫無招架之力。因此,地獄國才不得不屈服。

「幾百年以來,他們設置許多許多的工廠為我們工作,每天從靈之河送出大批的貨物,據說是用小船之類的東西。我不確定,天堂國的居民會不會認為這有什麼不妥。在地獄國的人們都是罪大至極的犯人,因此,他們的賣命可能會顯得比較理所當然吧。」

「可是,」愛音也不確定自己想表達什麼,「怎麼可能呢?」

男人抿著淺笑,「坦白說,我也不曾親眼看過地獄國。但大家都說那裡的統治者根本就是天堂的傀儡。我也不認為那裡的治安會有多好,不過老實說,這似乎一點也沒影響到他們的工作,不是嗎?」他乾笑幾聲又繼續,「從這個窗戶的角度看不見,不過在南塔那裡……殿下,我每天都看著靈之河源源不絕地送來補給品。」

「難道我們國家的人都沒想過這件事嗎?他們不會……」

「換個角度來說,殿下,如果你家附近要設置工廠,你會樂意嗎?這裡的人就是不希望如此所以才不曾說什麼。愛音,對他們來說,他們的生活就是全部。我在這裡看到的人,每一個都是。他們也要工作,也要照顧自己的食衣住行樂;天堂的居民對地獄國知道的並不多,自然也不會對那裏的人民被當成奴隸有什麼感覺。

「這大概就是天堂國和地獄國今天的局面,至於是如何演變至此的,幾乎沒有人曉得。」

愛音沉默半晌。「你真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或著說機器人。」她終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