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6 別跟一隻鴿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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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15
據說，大多數的好皇后都有一個缺點：死太早。
至少，在童話故事的慣例裡便是如此。
而愛音在天堂的母親，盧安卡，很顯然就是那些不幸早死的皇后們其中之一。
卡得曾經聽說，那位名叫盧安卡的皇后，早在十四年前鬱鬱寡歡而病逝了——因為受不了自己的女兒離開的緣故。她大概是個很好的母親吧？
反正他不稀罕。
卡得的母親也教他很多事，這其中又以鐵的紀律居多。畢竟，他不能算是個真正的王儲——他的位置哪一天會不保。這個國家非常慷慨地接受了「只要公主是長女就擁戴成女王」的信仰，所以在愛音、廣海與光代壯烈地歸來前……
「在那之前，你必須能夠獨當一面。」娜娃皇后沉聲說道。「你資質很棒，要贏過那三位絕對沒問題。孩子，你只需要去證明這點。」
卡得盯著手中那張訓練課表；文學、國家歷史學、國家地理學、各區域民族交流管理（這科一向超級重要又難讀，因為天堂完全是個文化大熔爐，簡單來說整個國家就是充滿著華人街、加拿大區、毛利民族協會等等的小小聚居地）、禮儀訓練、音樂、馬術、朝廷觀摩、外交政治學等等，畫成一個每日作息圓形圖，把睡覺、吃飯、休息等等的時間擠到只剩很迷你的一小塊。
他應該慶幸這個世界死人的語言是完全相通的，好讓他不必費事學習各種稀奇古怪的語言嗎？
「這可是中世紀騎士的教養方式，母親。」卡得無力的呢喃著。
「你聽起來蠻開心的。」娜娃皇后笑著說。
並沒有。他也只是默默地這樣想。
卡得不會沒事去招惹娜娃，他父親樊西爾也一樣。
無疑地，這位國王在盧安卡死後，只是為了安撫民心才娶了她做續絃。
十年前卡得，做為一個王子就這樣誕生了。他不確定天堂國的百姓對這件事會怎麼想——就在不久前他們才有志一同地為愛音、光代與廣海的失蹤感到悲戚——而卡得出現了，理所當然地取代了她們三人的位置。
最認為這件事理所當然的，要屬卡得的母親。娜娃皇后對卡得的期望，似乎不只是望子成龍（也不只是望子成王子）那麼簡單而已。比起盧安卡來說，她似乎有些牝雞司晨……
等一等，卡得忽然驚覺自己居然順手用起在文學課被灌輸的成語常識了。這太不應該了，他告訴自己，一個王子怎麼可以被書本洗腦到說出一般民眾無法理解的句子呢……
他的意思是，母親一定會笑吟吟地如此告訴他的。
肩上的那隻小白鴿突然輕輕拍了幾下翅膀。
「剛剛你受傷了嗎？」卡得直視著前方，問道。
那之後，他正在和自己的鴿子，白兒，一起走回鳥園的路上。
「並沒有。」白兒輕聲說。
卡得聽過很多不同小鳥的聲音，在這之中，他認為白兒的算是很好聽的。牠既不會像那隻灰斑鳩的叫聲粗嘎，也不像黃色的一隻畫眉鳥一樣總是尖聲吵鬧，那聲音簡直和粉筆刮在黑板上一模一樣。
不過從小到大，作為宮廷的一員，他見過的人個個都有些虛偽的過份；或許……鳥兒還算是很有個性吧，他敲打著步伐。
但話說回來，即使白兒平常也算是很安分很討人喜歡，身為牠的馴養師，果然還是應該適時地訓斥一下啊。
「白兒，你平常不會那麼不小心的，居然撞進客人房間的窗戶……光天化日的入侵良家『公主』的房間，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垂涎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嗎？」卡得悠悠地說。
「我才不是那種老不休。」白兒回道。
沒錯，老不休。白兒身為天堂國的專屬信差，據說已經活過了三個世紀。
唉……這年頭鴿子的壽命都比人類長了。卡得有些心酸地想。
「而且，你光天化日的調侃良家『公主』，豈不比我更糟糕？」白兒哼了一聲。
卡得不想談這件事。他剛剛才扮了一次黑臉，兇了愛音她們一頓，馬上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很懷疑白兒就是看穿了這點才把話題扯過來的。
「愛音‧皇家是我遇到第一個我不用厚道對待的人。」他說。
白兒哼了一聲：「你平常對我也沒有很好啊。」
「畢竟──」卡得轉進一個叉口，「你不是人。」他直言地說。
三秒鐘的沉默以後，忽然有塊不明物體直直砸毀在他眼前。
「抱歉，抱歉啊小弟弟！」大廳中有道聲音傳了過來，不過卡得沒看見任何人影。「主要大廳最、近、在、整、修！小弟弟，你改走別的路吧！ 」
卡得低頭一看，才發現那原本應該是一塊磚塊，已經在前方三公尺處砸的粉碎了。
他環顧了一圈，皇宮裡的大廳綴有各式各色的彩繪玻璃，光滑的大理石牆拉出勻稱的線條，頂端則是一個超高的穹頂，以前他和白兒還可以在這裡練飛呢。
卡得依稀還記得，小時候拿著用具準備來打掃的女傭們，看見了白兒的表現，都會開心地鼓起掌來。
不過最近這邊總是漏水。好像有什麼人曾告訴他會開始施工，要他少走那條路……
「好嘛，我繞路就是了嘛。」他咕噥著轉進另一個路口。
「不然我自己回鳥園去吧。那路我可是很熟，別浪費你的時間送我了。」白兒抖了抖翅膀。
「別說的好像我很忙一樣，這樣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很心寒。」卡得說。
「你是很忙啊，不是嗎？我看過你的課表了，一天沒睡幾個小時，就算你是年輕人，弄不好也是會爆肝的你知道嗎。」白兒又開始囉嗦。
卡得嚴重懷疑牠是什麼時候撞見他的課表的。作為信差，白兒的生活除了送信，應該就只有窩在鳥園裡吃飯了吧。
「自己小心點。」他喊道，送走了白兒。
接下來走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很慢，途中等電梯等到差點抓狂，最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按鈕都沒按。
他整路都在想那三個女孩，他的姊姊、公主、未來的競爭者……
至少，在童話故事的慣例裡便是如此。
而愛音在天堂的母親，盧安卡，很顯然就是那些不幸早死的皇后們其中之一。
卡得曾經聽說，那位名叫盧安卡的皇后，早在十四年前鬱鬱寡歡而病逝了——因為受不了自己的女兒離開的緣故。她大概是個很好的母親吧？
反正他不稀罕。
卡得的母親也教他很多事，這其中又以鐵的紀律居多。畢竟，他不能算是個真正的王儲——他的位置哪一天會不保。這個國家非常慷慨地接受了「只要公主是長女就擁戴成女王」的信仰，所以在愛音、廣海與光代壯烈地歸來前……
「在那之前，你必須能夠獨當一面。」娜娃皇后沉聲說道。「你資質很棒，要贏過那三位絕對沒問題。孩子，你只需要去證明這點。」
卡得盯著手中那張訓練課表；文學、國家歷史學、國家地理學、各區域民族交流管理（這科一向超級重要又難讀，因為天堂完全是個文化大熔爐，簡單來說整個國家就是充滿著華人街、加拿大區、毛利民族協會等等的小小聚居地）、禮儀訓練、音樂、馬術、朝廷觀摩、外交政治學等等，畫成一個每日作息圓形圖，把睡覺、吃飯、休息等等的時間擠到只剩很迷你的一小塊。
他應該慶幸這個世界死人的語言是完全相通的，好讓他不必費事學習各種稀奇古怪的語言嗎？
「這可是中世紀騎士的教養方式，母親。」卡得無力的呢喃著。
「你聽起來蠻開心的。」娜娃皇后笑著說。
並沒有。他也只是默默地這樣想。
卡得不會沒事去招惹娜娃，他父親樊西爾也一樣。
無疑地，這位國王在盧安卡死後，只是為了安撫民心才娶了她做續絃。
十年前卡得，做為一個王子就這樣誕生了。他不確定天堂國的百姓對這件事會怎麼想——就在不久前他們才有志一同地為愛音、光代與廣海的失蹤感到悲戚——而卡得出現了，理所當然地取代了她們三人的位置。
最認為這件事理所當然的，要屬卡得的母親。娜娃皇后對卡得的期望，似乎不只是望子成龍（也不只是望子成王子）那麼簡單而已。比起盧安卡來說，她似乎有些牝雞司晨……
等一等，卡得忽然驚覺自己居然順手用起在文學課被灌輸的成語常識了。這太不應該了，他告訴自己，一個王子怎麼可以被書本洗腦到說出一般民眾無法理解的句子呢……
他的意思是，母親一定會笑吟吟地如此告訴他的。
肩上的那隻小白鴿突然輕輕拍了幾下翅膀。
「剛剛你受傷了嗎？」卡得直視著前方，問道。
那之後，他正在和自己的鴿子，白兒，一起走回鳥園的路上。
「並沒有。」白兒輕聲說。
卡得聽過很多不同小鳥的聲音，在這之中，他認為白兒的算是很好聽的。牠既不會像那隻灰斑鳩的叫聲粗嘎，也不像黃色的一隻畫眉鳥一樣總是尖聲吵鬧，那聲音簡直和粉筆刮在黑板上一模一樣。
不過從小到大，作為宮廷的一員，他見過的人個個都有些虛偽的過份；或許……鳥兒還算是很有個性吧，他敲打著步伐。
但話說回來，即使白兒平常也算是很安分很討人喜歡，身為牠的馴養師，果然還是應該適時地訓斥一下啊。
「白兒，你平常不會那麼不小心的，居然撞進客人房間的窗戶……光天化日的入侵良家『公主』的房間，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垂涎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嗎？」卡得悠悠地說。
「我才不是那種老不休。」白兒回道。
沒錯，老不休。白兒身為天堂國的專屬信差，據說已經活過了三個世紀。
唉……這年頭鴿子的壽命都比人類長了。卡得有些心酸地想。
「而且，你光天化日的調侃良家『公主』，豈不比我更糟糕？」白兒哼了一聲。
卡得不想談這件事。他剛剛才扮了一次黑臉，兇了愛音她們一頓，馬上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很懷疑白兒就是看穿了這點才把話題扯過來的。
「愛音‧皇家是我遇到第一個我不用厚道對待的人。」他說。
白兒哼了一聲：「你平常對我也沒有很好啊。」
「畢竟──」卡得轉進一個叉口，「你不是人。」他直言地說。
三秒鐘的沉默以後，忽然有塊不明物體直直砸毀在他眼前。
「抱歉，抱歉啊小弟弟！」大廳中有道聲音傳了過來，不過卡得沒看見任何人影。「主要大廳最、近、在、整、修！小弟弟，你改走別的路吧！ 」
卡得低頭一看，才發現那原本應該是一塊磚塊，已經在前方三公尺處砸的粉碎了。
他環顧了一圈，皇宮裡的大廳綴有各式各色的彩繪玻璃，光滑的大理石牆拉出勻稱的線條，頂端則是一個超高的穹頂，以前他和白兒還可以在這裡練飛呢。
卡得依稀還記得，小時候拿著用具準備來打掃的女傭們，看見了白兒的表現，都會開心地鼓起掌來。
不過最近這邊總是漏水。好像有什麼人曾告訴他會開始施工，要他少走那條路……
「好嘛，我繞路就是了嘛。」他咕噥著轉進另一個路口。
「不然我自己回鳥園去吧。那路我可是很熟，別浪費你的時間送我了。」白兒抖了抖翅膀。
「別說的好像我很忙一樣，這樣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很心寒。」卡得說。
「你是很忙啊，不是嗎？我看過你的課表了，一天沒睡幾個小時，就算你是年輕人，弄不好也是會爆肝的你知道嗎。」白兒又開始囉嗦。
卡得嚴重懷疑牠是什麼時候撞見他的課表的。作為信差，白兒的生活除了送信，應該就只有窩在鳥園裡吃飯了吧。
「自己小心點。」他喊道，送走了白兒。
接下來走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很慢，途中等電梯等到差點抓狂，最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按鈕都沒按。
他整路都在想那三個女孩，他的姊姊、公主、未來的競爭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