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No Mercy·不可饒恕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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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07
她想去哪裡呢?她還沒有最終決定好,現在先想辦法完成在牢獄里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她見過了典獄長,的確如侍衛一所說的那樣,是個高大而冰冷的人,作為第一次見到典獄長的丹娜,她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立刻彎腰表示自己作為罪犯,對典獄長的恭敬。

她在典獄長走後,冷冷的哼了一聲,大致上表達了自己對高冷典獄長的不屑和歧視。誰不貴高傲啊,她一揚頭,差點扭到脖子,只好一邊揉著脖子一般吐糟典獄長那稜角分明的臉外加孤傲神情,的確可以拿去刷刷銀灰色后便能擺出去直接當雕塑了。

典獄長送來的伙食是正宗的牢獄伙食,不像侍衛一總會總他的家裡給丹娜帶來加餐的家常食物。丹娜皺眉,她拿起水杯,喝著裡面味道奇怪的水,走到堅硬的床鋪上坐下。她不太想吃東西,同樣這水也是奇怪到能讓人去死,她拿著杯子送到嘴邊,猶猶豫豫的來回做了幾次想要喝水的動作,但是她還是丟開杯子。

伙食差的都想越獄了。丹娜抿口,裹上毯子蜷縮在石床上,要不是手腕上有手鐲禁錮著她,她早就會變成鳳凰形態給自己保暖了,此刻作為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裹在身上,然後縮起身體減少熱量的流失。

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越獄這個詞語照樣刺激到了這座建築,明顯的內部改變發出的聲響迴響在空曠的建築物內,噪雜的讓丹娜能夠想象出怒氣衝天的典獄長正走在前來抽自己幾鞭子的路上。

但是典獄長一點動靜都沒有,丹娜竟然為此稍微失望了一下。

不過,典獄長隨後來看丹娜的次數要多許多,甚至直接搬張桌子到走廊里,觀察日漸衰弱下去的丹娜會不會聽自己的勸告,稍微吃一些東西。

連續五日,沒有任何人來到牢獄里對丹娜進行審問,沒人對她的案子感興趣的樣子。同樣,這五日,丹娜除了偶爾喝一口毒藥般的水,其他的東西一點沒有入口,從剛開始的沒精打采,最後直接躺在床上,僅剩的力氣用來無聊的揪頭髮玩了。

恐怕,這是典獄長任職一千年以來遇到的最難對付的罪犯。

典獄長再次給丹娜帶來伙食,替換掉已經冷成石頭的早餐,雖然他想盡辦法提升牢獄的伙食質量,但是還是要比軍隊里的糟糕許多。

丹娜默不作聲,她抬頭看了一眼,似乎典獄長給她加了一些熏魚肉,即使如此也提不起她想吃東西的興趣,她繼續在自己的耳後編製著辮子,她已經鬆開許多次,又編上許多次,來來回回的折騰著頭髮,暗淡的面容上,冷漠的神情亘古持久。她編到最後,簡單的收個尾,這才抬頭看著走進來的典獄長。

「您需要吃飯,殿下,繼續絕食下去的話,您會死於非命的。」典獄長遞上餐盤,簡單的通心粉和三塊熏魚冷冷清清的待在餐盤中,倒不會引起反胃,至少不會有人會產生飢餓的想法,「這裡的待遇一直都不好,撥款越來越少,自然也沒有什麼可以供開支的,剩下的人留在這裡沒有離開只是勉強糊個口。」

「看來這裡需要徹底的進行一次改革呢。」丹娜抬頭四處看看,隨即垂下目光盯著餐盤,嘆了口接下,拿起叉子戳著通心粉,「其實你不必管我的,自生自滅是罪犯的權利。」

「自然,我有拯救性命的義務。」典獄長直起身子,沉下的目光里是一位年長的人對待小輩的憐惜,「我不會讓您死在這裡的。」

丹娜微微一愣,把想說的「這由不得你」咽了回去,她發覺自己還是不要多嘴的好。典獄長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嚴肅到變態,反而是個隨時會露出和藹的長者,她能得到一瞬的輕鬆,甚至能夠勉強吃點東西。

通心粉有點黏,在口中的感覺非常不好,熏魚肉倒是正常的味道,雖然她懷疑用的是魚罐頭,但是要比那黏成坨的通心粉要好上百倍。

看到丹娜吃東西,典獄長暫時放了心,他告訴丹娜自己要出去一會,一會他的助理會過來陪她。典獄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丹娜,他是要去見利吉爾,告訴他有關的近況,並說服利吉爾過來探望。

丹娜的目光一揚,隨後搖搖頭,她明白不到最後死到臨頭,利吉爾是不會屈尊過來的,他還在盛怒之中,怎會因為罪犯的絕食而心軟。

話說回來,典獄長貌似和利吉爾的關係很不錯,記得以前丹娜在牢獄中尚有罪犯的時候見過典獄長几次,大多是來彙報罪犯的情況,並且還會安排審問或者刑訊。她從來沒有留意過典獄長,等到她上任之後想要留意時,牢獄里已經空曠持久了有些年頭。她有的印象,大概僅僅是躲在窗帘后,模模糊糊觀察到的身影。

——因此,何必抱有幻想。

然而,這是一個充滿出乎意料的世界。當丹娜聽到開門的聲音時,萬萬沒想到進來的人會是一身純白,在她的身後,泛出點點星芒。

丹娜依舊跪坐那一縷月光下,望向高高在上的窗外,夜色涂抹的深邃正在溢出窗框,沒入幽靜的房間。吃了一頓飯的她,有足夠的精神和體力坐在浸潤一切的月光下,平靜的神色在她的嘴角留下一絲笑意,意外的欣喜和預計之中的冷漠攙和出略帶苦味的情緒,給她的笑容平添出不合適的心酸。

「鳳王殿下為何要在深更半夜之時來此荒涼的地方呢?」丹娜的姿勢沒有變化,她沉醉在月光中心無雜念。

「我怕你死在審訊之前,既然你沒有什麼事情,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利吉爾說完立即轉身,停住后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想看看丹娜的反應。

「哦,那麻煩您跑來這一趟了,沒有讓您如期看到我餓死的模樣。」丹娜從窗戶上收回目光,她的餘光停在利吉爾的長袍后擺上,上面的烈火鳳凰標誌銀灰閃爍,「很少看到您穿得這麼正式,是不是準備好處決我了?」

「你消瘦了許多,以及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給你的?我記得你不喜歡紅色……」利吉爾背上手,摩挲著手指上的法師戒指,同樣還是他和丹娜的結婚戒指。

「我現在啊,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紅色呢。」丹娜抬起手臂,深紅色的衣袖上暗淡的花紋已經看不出具體的形狀,溫暖而又柔和的貼在她的皮膚上,「利吉爾,哦,抱歉,鳳王殿下,請您離開的時候,帶上門,謝謝。」

「丹娜,你使用了黑暗法術,而且被其他人看到了,所以我沒有辦法繼續保護你,我必須按照法典的規定懲罰你,即使你釋放了那隻火焰龍,即使你一直在拯救其他人,但是你使用了黑暗法術。」利吉爾用腳尖划著地面,無奈的口氣令人非常不舒服,「我會繼續想辦法把你的黑暗法術列為合法使用行列,在這之前,對不起,只能先委屈你了。」

「哦,是么?」丹娜側頭,編成的那道小辮子滑下來,和一縷頭髮一起,在月光下微微波動,「你這麼費盡心思的救贖一個罪人,真是難為您了呢,當然,如果我真想用黑暗法術來傷害別人,安塔芮斯和她的縱火犯們早就連渣都不剩了,何必那麼蠻煩的惹得自己一身臟,最後還被關在這麼奇異的地方,我發覺我有些倍感榮幸了。」

「丹娜,我在儘力救你出來,不然我為何遲遲不進行對你的審問,因為我沒有辦法用審問安塔芮斯的方式來審問你,因為你對我來說……」

「走吧,鳳王殿下,您完全沒有辦法拯救任何一個使用黑暗法術的人,除了你自己。」丹娜的語氣里充滿了指責,她非常討厭利吉爾的這一類說辭,不僅沒用而且聽起來神煩,「請您離開,麻煩了。」

利吉爾回頭,愣愣的看著丹娜,他看大丹娜的餘光里全部是冷漠的黑色,纖長的睫毛默默落下,從禁閉雙眼中流出的淚水說明了丹娜所有的失望。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然而她在利吉爾的心目中卻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能夠原諒的她的,唯有降在她身上的純白月光,及其隱秘的呼喚。

她有些想回到月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