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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5868 字
更新於: 2019-07-28


  世界之敵從奧德薩回來,已經過了兩個禮拜。在戰鬥結束之後,奧德薩政府信守承諾,向人民承認了這次事件,只省去坑是他們自己捅出來這段。總統沒有引咎辭職,而是宣布提早結束任期,重新開始大選。數位高級將領辭職,FBI的高層也有巨大的異動。而對世界之敵最重要的是,他們簽下了承諾,保證無論世界局勢如何改變,他們都會記得世界之敵的幫助,並提供協助。如此一來,他們可以說是搞定了第一個神器。不只如此,還多了一個盟友,諾夫卡和奧德薩的雙方很快舉行密談,建立了他們的友誼。

  不過,瓦列斯還是沒醒來。


  諾夫卡首都,諾夫格羅德的一間秘密醫院裡,瓦列斯在最裡面的房間中沉睡著。而在他身邊,靜坐在椅子上看著他。這兩個禮拜,他們輪流來這裡,一是幫忙照顧他,二是有個萬一的時候,要搬著他逃走。靜一個人輪了半數以上的班,除了必要的時候,幾乎都沒有回基地。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勉強的。對不起……」

  這是第幾次說對不起呢?不管說幾次瓦列斯都聽不到就是了。靜說過她會負責,但她現在才知道這有多沉重。每次一想到瓦列斯可能就這樣不會醒來,她就想隨便找個什麼東西往自己脖子插下去。

  瓦列斯的狀況不好,或是說狀況很好,他們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他就像睡著了一樣醒不來。

  靜的眼淚差點又奪眶而出,但在他情緒起來之前,病房的門先打開了,來的人是盧梅娜。


  「換班。」

  「……啊,好,我回去休息一下就來。」

  「別急著往這跑。把莉迪亞從房間裡拖出來吃飯吧,連小黃都快勸不動她了,我看已經在崩潰邊緣了喔。至少叫她出來,看你們兩個要大哭一陣還是要幹嘛都好,妳現在是隊長吧,隊長可不是只有帶我們去戰場上衝喔。」

  「……好。」

  靜狼狽地起來,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和盧梅娜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忍不住再道歉一次。


  「對不起,當時應該聽妳的話。」

  「事情過了就過了吧。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至少瓦列斯的犧牲真的有意義。」

  「……不值得啊。」

  靜沮喪著離開,盧梅娜看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


  「我也這麼覺得。」

  靜離開之後,盧梅娜才轉頭看回瓦列斯身上,輕輕踢了一下病床:

  「你啊,也給我快起來吧。兩個女生為你拚命哭喔,雖然說本來就是她們推你這一把的啦。你就原諒她們吧……我不會原諒就是了。」

  說著,她從包包裡拿出伏特加(雖然說是理所當然的,但還是註明一下,這規反醫院規定),坐在躺椅上喝將起來。

  她不是沒感覺,只是她的感覺不同。因同伴受傷而難過,因無法阻止錯誤的決定自責,還有不甘心。

  最後她只能再嘆口氣。


  「別說莉迪亞崩潰,我看整個組織都快崩潰了。」

  主要的問題出在迪埃特死了、預言者死了、吉爾貝特也死了。隊上懂得怎麼安慰人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個性強烈的人和沉默寡言的人,會變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的。某種意義上,盧梅娜是為了從基地裡逃出來,而不是來照顧瓦列斯。


  「這也太慘了吧。」

  「是啊是啊……欸!」

  「啊,別把酒噴到我身上。上次噴咖啡就夠了,現在我病人。」

  「欸、欸欸?什麼時候醒的!?難不成早就醒了?」

  「不,從上一句開始,主要的問題那個。啊,不,我的意思是,就在幾秒前。」

  瓦列斯閉著眼睛,還在重病的他講話邏輯稍微有點錯亂。


  「抱歉。我可能撐不久了。」

  「喂,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也死了我們怎麼辦啊?」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恐怕還會休眠幾天。消耗太劇烈……總之聽我說……百岳……」

  「百岳?百岳怎麼了?喂!」

  瓦列斯沒有說完,就再次睡去。盧梅娜慌張地想要搖他,只是突然想起來他是病人,焦急地揮手。最後她決定先打電話,一邊打一邊把帶來的伏特加偷偷藏起來。

  《喂?》

  「赫丘里,我是盧梅娜,幫我接大家。」

  《好。》

  一陣切換音,講話的人變成蘇芬。


  《喂。》

  「是我。」

  《盧梅娜?怎麼了,靜終於決定在那邊殉情不回來了嗎?》

  「不,還有不好笑。」

  《哎呀……看來我也狀況不好。》

  蘇菲的聲音有點愧咎,從她說這種沒良心笑話看來,酒吧應該沒其他人吧。


  「聽我講完。瓦列斯醒來了。」

  《……》

  蘇芬花了很大的力才沒有大叫,盧梅娜趕緊繼續說下去。


  「但是他狀況不好,一下又繼續沉睡。」

  《是……嗎。》

  「嗯。不過還是有好消息,他知道自己的狀況的樣子。他說自己還會睡幾天,聽起來不會太久了。」

  《喔喔?那真是太好了,看來我得做好蛋糕等他回來。》

  「好像他躺著妳就不會做一樣。總之就是這樣啦,好消息就幫我傳達給大家吧。我得去找醫生談談。啊,還有。」

  《還有什麼?》

  「他說百岳。」

  《百岳?百岳怎麼了?》

  「沒有了,就兩個字。來不及說完就又睡了,不過應該值得注意,妳判斷一下要不要跟大家說,然後幫我留意一下吧。」

  《OKOK,我辦事妳放心。》

  「就是妳才放心不了啊。」

  盧梅娜吐完槽,把電話掛了,該說的都說完了,該去找醫生了。百岳搞不好有事,也該為下一次行動準備。


  這麼一想,盧梅娜也為了自己輕鬆的心情感到驚奇。

  「……真神奇啊。你就起來講這麼一句話,事情就變這麼多。」

  盧梅娜笑了一聲,暫時離開這裡。



//

  「嗚嗚嗚嗚……大家對不起~~」

  聽到瓦列斯醒來的消息,莉迪亞終於一口氣鬆懈下來,和所有人道歉。雖然其他人覺得沒什麼好道歉的,不過她還是一看到人就道歉。然後一直哭。

  哭總比哭都不哭好一點,也沒人多說什麼,沉默以對。小黃一直遞面紙給莉迪亞,另一邊的靜則是高興的眼淚一直流。弗拉維歐和古斯塔夫雖然沒特別高興,不過沒了先前沉重的表情,終於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了。以後還是以我們自己的安全優先吧。」

  「啊,說到這個啊。」

  在莉迪亞繼續說下去之前,告知他們消息的蘇芬先打斷了他們。

  「我覺得也許有必要訂個規定之類的。當然啦,不是我們的作風,不過,看妳們一厥不振成這個樣子。我看還是訂好了。」

  「嗚嗚嗚~~」

  「……還是等等再講這個?」

  「等、等等再說吧。」

  靜一直拿袖子擦眼淚,小黃看到,急忙也把面紙遞給她。


  「抱歉,我太高興了。要談什麼等一下冷靜再談好嗎?」

  「我也很高興。不過搞不好沒辦法等那麼久,我還有別的事要講。現在九點半……我們十一點來講?」

  「好。」

  他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冷靜。哭得唏哩嘩啦的莉迪亞最後跑去洗澡,蘇芬去烤了蛋糕看看這樣會不會讓其他人冷靜一下。等到十一點,除了瓦列斯和盧梅娜的碎片都坐到桌前,參與討論。

  主持會議的是蘇芬,她看靜的狀況還沒完全恢復,就自己起了頭。


  「好吧,首先,有關以後要不要捨身救人。要不要來個規定。」

  一開始就進入嚴肅的話題,其他人安靜的看著她。

  「我先說吧,也許有些人沒發現,不過盧梅娜這次可是超級不爽的。非常不爽,尤其是對妳們兩個。」

  蘇芬點名莉迪亞和靜,他們兩個像是被罵的小孩一樣低頭。


  「她從一開始就反對讓瓦列斯拼那一把,然而瓦列斯還是上了。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是好人,嗎?」

  「說的好,小黃,但那個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們是一群好人,除了我這樣的,還有古斯塔夫那樣的,基本上,看到人有難都會去幫忙。多少冒點風險也在所不辭。」

  「那樣是怎麼樣啊那樣。我也會去幫的好嗎?普通的會去。」

  「呵呵。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靜、莉迪亞,妳們兩個和瓦列斯關係比誰都好。而妳們推了他一把,大過盧梅娜阻止,所以她超級不爽。當然,沒阻止的我沒有資格講話。所以我們要檢討這件事。以後凡是要冒著危險的,我們要不要多幾個人討論決定?」

  「但是並不總是可以靜下心討論的狀況啊?」

  古斯塔夫猶豫地說,要是緊要時刻還得記著規定什麼的,他也受不了。


  「那種時候就憑直覺吧,至少能討論的時候要討論。我講難聽一點,我們不是要迴避受傷這件事。」

  「……啊,原來如此。」

  弗拉維歐聽懂蘇芬想要說什麼了,就跟他平常一樣。


  「嗯,說實話,這次傷害最大的不是瓦列斯昏迷,而是瓦列斯昏迷之後你們這群人通通動都不能動。所以我們要討論的是,大家都可以出意見的時候,要怎麼決定,然後決定了之後,不管有什麼結果,通通不準後悔。」

  「喔。」

  古斯塔夫認同的點頭。


  「那麼,首先。我們的約定在後悔這件事上。事情也不是說不後悔就不後悔,到後來才知道判斷錯誤一定會後悔的。一起判斷的人多一點,後悔就會少一點。所以,我覺得決定要冒險的時候,至少要幾個人或過半數同意。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要選邊站。」

  「一半太少了,三分之二?」

  有經驗的法澤卡斯說話了,尤其是這種經驗。


  「大叔有慣例可以循嗎?」

  「以前帶傭兵團的時候。雖然大部分都是由我判斷,可以贏就衝,有時候還是有些看起來就很危險的戰役,擺明會死個幾百個同伴。那種時候……我有兩個好朋友,還有另一個願意當超級反對派的好朋友。那個傢伙不管再簡單的戰役都可以說成我們一定會中伏全滅。

  再加上各營營長,大概把這些人全部說服了,我才會去。冒險也一樣,就算哪個營或連願意當敢死隊搶攻,也差不多會這樣討論一番,沒辦法徹底說服所有人就打保守一點。」

  「所以與其說是三分之二不如說是全部?」

  「嗯。但是那是因為我的下屬都只是普通人,很容易有人死掉。我想我們不用那麼極端。」

  「好吧。大家同意這個數字嗎?十個人要有七個同意。」

  「加個但書如何?不然會有些麻煩狀況。」

  郭聖德難得發言。


  「什麼但書?」

  「當事者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上的話,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看狀況囉,不然我們把他綁起來嗎?還有人反對?」

  蘇芬看了看這次的兩個戰犯,兩個都點頭。


  「那就這樣決定吧,那麼下一件事情。瓦列斯雖然說還要過幾天才會醒來,不過他有給我們回家作業做。」

  「什麼意思,他有講什麼情報嗎?」

  「只有百岳兩個字。盧梅娜說他只醒了幾秒,所以我想不是旁白。就算旁白應該也不可能一秒說幾百個字,就算真的說了瓦列斯還得聽得一清二楚。大概是預言。」

  「預言嗎……的確是比旁白可靠。」

  哇幹,本人不在場,這群人就開始肆無忌憚了。


  「但是百岳,他是要我們去百岳嗎?」

  「還不確定。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打聽了,靜,怎麼樣?」

  「嗯……」

  自己也好久沒回家了,靜也不清楚祖國最近的狀況。


  「好吧,既然是預言,也許我們先做準備比較好。我去找赫丘里看看他有沒有消息。大家也留意一下……有人有別的門路嗎?」

  「百岳人自己問這個問題是怎麼樣。」

  「我十二歲就旅外了嘛。所以是有沒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有意見。就算有在世界各地的朋友,要問這種模糊的情報也十分困難。


  「我看妳去問那幾個特戰隊或是藤原會比較快。」

  「妳這麼說也是啦。」

  聽了蘇芬的建議,靜沒面子的搔搔臉頰,不過正當她準備叫大家解散的時候,電話先響了起來。她反射性的想叫瓦列斯去接,不過瓦列斯不在,她只好自己接。


  「喂你好?」

  《這聲音是靜小姐嗎?我是史丹尼米爾。》

  史丹尼米爾,諾夫卡萬年首相。靜聽到這個名字,比個手勢要大家安靜,直接切廣播。

  「首相,有什麼事?」

  《嗯。首先我聽說瓦列斯先生醒來了,恭喜你們,希望他康復順利。再來,我有事情想請你們幫忙。》

  「什麼事?」

  《這事情有點複雜……可以請你們過來談嗎?我可以準備資料。》

  「雖然沒有問題,至少跟我們說個大綱吧,你也不希望我們全部的人都去吧。不然有些人被丟到一邊沒事做,可是會惡作劇到把大聖堂燒掉的喔。」

  《嗯,是想請你們調解我們和百岳的關係。》

  「百岳?」

  《是。》

  「嗯……」


  幾個念頭在靜的腦袋裡閃過,她很快的看了一下其他人,然後繼續:

  「調解的話我們當然願意接受。詳情就等我們過去再提吧,那約什麼時候呢?」

  《我想想,今天下午如何?下午三點之後我都沒有事情。》

  「你有下午三點可以到諾夫格羅德的飛機嗎?」

  《沒有,不過有到保羅格勒的飛機。反正我本來就要過去一趟。我們在KGB分局談吧。比較不醒目一點。》

  「可以,那就到時候見。」

  《下午見。》

  靜掛了電話,又看了其他人一眼,知道他們都在想同一件事。


  「有沒有這麼剛好?」

  「很難說,如果是瓦列斯的預言的話,恐怕不是剛好可以解釋的。」

  「也對。不過至少我們不用瞎猜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大家也聽見了,三點,王子跟我來,一個人去換盧梅娜回來,還有誰特別要去?」

  「我也去吧。測謊專員不在。」

  蘇芬舉手,弗拉維歐當然也會跟著。


  「好,其他應該不需要了。如果有問題我會打電話回來問,那段時間不要亂跑。」

  「了解。」

  他們又做了幾個猜測,推想著諾夫卡和百岳到底要發生什麼事。說是調解,靜有不吉利的感覺,但是到最後,還是沒能把握實況。

  他們就在吃完午飯之後出發,兩點半就到了KGB在保羅格勒的分局辦公室。他們在會客室等了一下,就看到史丹尼米爾過來,史丹尼米爾看見他們,一臉欣喜。

  「請進。這麼早來,吃過午飯了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叫廚房做點東西。」

  「吃過了,多謝你的好意。我們現在的好奇心都在百岳身上,這比吃的還有吸引力。」

  「你們這麼有幹勁實在太好了。不過我還沒吃,不介意的話容我邊吃邊講吧,不然肚子餓著,講的時候就帶感情了。」

  「沒關係,反正本來就是我們早到。」

  現在才兩點四十分,首相本來是想用這段時間先把午餐解決吧,想到這點,他們並沒有特別覺得被冒犯。


  他們就先進了辦公室,門關上,娜莎洛娃就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

  「妳在啊。」

  「至少我也是名義上對各位的KGB聯絡人,至少還是名義上的,就算各位在奧德薩把我推去做別的事之後就把我忘掉,我也是名義上的。」

  「記仇啊……」

  「當然,托各位的福,最終決戰都沒有出場的份。」

  「怪我們囉?你們自己不被聯絡到的,我們有試著打電話。」

  唯一在當時是搜索組的古斯塔夫不客氣地回。


  「沒辦法啊,第七基地耶,潛入都來不及了,根本沒有餘裕做這麼多聯絡工作。」

  娜莎洛娃看起來真的很懊惱,少了功績無所謂,她真正想要的是和奧德薩的『關係』,對一個諜報人員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資產。

  她無奈的退到一邊,史丹尼米爾愉快的看著他們爭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沒見過的男性。


  「這位是?」

  「這位是接我位置的人。第一總局副局長兼隨侍諜報官。」

  「克利姆斯托夫.伊薩克.亞諾維奇。」

  「你好,我叫片倉靜。」

  雙方握手,克利姆斯托夫看起來十分嚴肅,不是古板,但不會把玩樂放進工作裡面。


  「嗯,好了,讓你們等也不太好。我還要吃飯,克利姆斯托夫你就先和幾位報告現況吧。我看情況補充。」

  「是的。」

  克利姆斯托夫輕輕敬了一禮。

  「這次請各位過來,是想請各位調解我方和百岳的會談。如各位所知,我國和百岳的關係並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對百岳來說簡直是死敵了,僅次於大呂。而諾夫卡這邊,雖然並沒有太把他們放在眼裡,但是打過幾次仗,知道對方的敵意,感覺也不能算好。

  感情不好的兩國要談十分困難,原因無他,因為沒有信賴。世界上所有的會談都建立在信賴上,我相信你有底線,你相信我有底線,會談才能發展下去。當雙方都覺得對方為了利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那也不用談交易了,只剩用拳頭講道理。

  但是他們真的不想用拳頭,又想解決紛爭那該怎麼辦呢?很簡單,照一個他們可以信任的共同根據。


  例如說,宗教。同宗,異端,異教,會有這樣的分別,就是因為有共同的根據。我們信著一樣的神,我們相信這個神說的是對的,我們也互相相信你認為神是對的,這就是基準。所以自古以來,教皇國、甚至大神官自己充當戰爭調解人,是常有的事。不是做出裁決,而是在場,讓雙方有個互信的基礎可以談。談判也許會破裂,也許不會,不過要是沒有立足點,連談都談不起來。

  而這次,諾夫卡已經不信神了,他們不可能找教會的人來。就在他們在煩惱的時候,百岳提出一個讓人驚訝的提案──讓世界之敵來主持這次會談。


  聽克利姆斯托夫這麼說,古斯塔夫非常感興趣:

  「你們要談什麼?」

  「在西伯利亞的最東邊,我們和百岳有一塊爭議領土。範圍大約有兩百萬平方公里,之所以說是大約,因為那裏不適人居,就連測量都很困難。這一次,我們想要把邊界確定下來。百岳那邊也想。」

  「嗯,我可以問這是什麼原因?」

  古斯塔夫立刻就看見重點。事情是現在的樣子,必然有所來由,事情要改變也會有所來由。國際事務更是如此。

  聽到這個問題,克利姆斯托夫猶豫了一下,不過史丹尼米爾拿紙巾擦了擦嘴,親自說明。


  「事情和大呂有關。」

  「大呂?」

  「嗯,你們聽過北金國吧?」

  「那個百岳建立的魁儡國?」

  「對。百岳在大呂打下的土地,都經由北金併吞。雖然國際上不怎麼承認這個國家,但是個有效的統治手段。在先前的咒術事件之後,大呂趁著百岳政局混亂,一口氣併吞了北金。不管是土地或是人口數量,都有大呂三分之一的北金國。這產生了問題。」

  「問題?」

  「嗯,自從大呂第一次割讓土地給百岳,到現在已經過了一百年。一百年內,能有多巨大的變化,你們能想像嗎?

  就算是被百岳統治著,以農業為主的殖民地。經由新的科技,新的工具,人均生產力也提高到了大呂的兩倍。貨物的流動也是如此,比起重點發展少數城市的大呂,北金的大部分地區都能購得民生需要的基本用品。基礎建設的差別更不用說,北金的中等城市平均都有電力,甚至有高速公路存在。

  政治,就算是魁儡政府,他們還是有自己的議會。還是有名義上的自治,有法律,雖然會被上意扭曲,但他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而大呂,你們也知道現在還處於貪腐的泥沼之中。

  而最重要的是文化。百岳人一直想著,有一天要真正的完全統治大呂。所以努力的灌輸自己的文化,一百年,四代人,原本的大呂文變成了方言一樣的存在,現在北金的官方語言是百岳語。習俗也都用聖曆,而不是大呂傳統的舊曆。貨幣和整著經濟系統也完全不同。

  這樣的一個國家,被大呂併吞了,你們覺得會產生什麼問題。」

  「真神奇,我竟然想不到不會產生問題的地方……」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而且你們也知道大呂的發展方式十分粗暴。這次北金的併吞是由中央政府直接統治,面對北金人的不滿,他們可沒有什麼耐心。已經有大批高階知識份子被捕了,下獄之後處決,不少是本來還算得上人才的人。而接下來,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史丹尼米爾搖頭,語氣中帶著幹你娘不識貨就給我啊的感覺。


  「怎麼會……我們得做些什麼才行。」

  「嗯……正確地說,你們已經做了。記得大呂的南方三軍閥嗎?張繼春、胡橋松、郝復渠。他們接受了我們的援助,對中央政府造成了相當的威脅,讓他們不敢有太大動作。大呂政府還拚命對我們抗議,我沒理他們就是。」

  「啊。」

  他們的事靜也知道,畢竟是自己搞出來的。三名軍閥聯名譴責已經持續許久的焦點開發政策,同時還譴責神明,做出像是被諾夫卡感化的樣子。意外的,另外還有四個軍閥加入他們,形成地方與中央對抗的情勢,他們拿的還是諾夫卡的最新武器,緊繃的狀況讓中央政府不敢輕易讓軍隊北上。


  「大呂中央上個月和波森求援過了,想要買新武器取得軍力優勢,波森沒理他們,我收到的報告是,新上台的那批人覺得虧欠你們所以沒賣。而卡賽現在執政的是共產黨,他們不想碰。所以他們最近在和威爾蘭談,再不濟就要去找史威諾丹。扯遠了,總之,大呂中央的行動已經被推遲不少了,但是最近北金區的混亂情勢還是在不停升高,恐怕再過不久還是會全面爆發。」

  「聽起來,你不特別希望我們去解決這件事情?」

  「這種事情很棘手啊。真要解決,直接調兵把大呂輾平就完事了,就跟百岳一樣,把他們的民主砍掉重練。但是國際輿論不會准這種事。你們要行動也一樣,現在你們在世界上有地位,你們得考慮一下自己的行動所造成的後果。在危機之中拯救人的人是英雄,在危機之前拯救人的人是帝國主義者。」

  「……我會銘記於心。那這件事和界定國界的關聯是?」

  「爭議領土也有和大呂的國界接壤。混亂爆發之後,我怕大呂也會趁著混亂來參一腳。誰管理哪一部分的邊界,得在難民流竄之前先有所準備。不然只會讓局勢更糟。」

  「原來如此。百岳那邊也是這麼想的嗎?」

  「沒錯,同一件事。事實上這還是那邊先提的,因為這陣混亂會對他們的影響更大。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是百岳那邊不知道,我想會談時再提的。就是這塊爭議領土人煙太少了。」

  「什麼意思?」

  「人煙稀少,也就是沒有價值。現在劃分了,之後非常容易就會輕易反悔。如果至少能有幾個城鎮做調配和地標那還好,可惜沒有。所以我的想法是,沒有就開發吧,兩國共同開發這塊土地,同時從兩邊吸引居住者,形成事實邊界。這是我的計畫。」

  「聽起來很好,可是沒有開發的東西,就沒有意義。而這塊地區人這麼少就是因為沒有開發的東西吧。」

  「以前確實如此,不過,我們最近幾年的探勘,發現這塊區域下面有石油。」

  「石油!」

  靜震了一下,讓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百岳人肯定很想要,畢竟他們想新能源想到自己國民頭上去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很想要石油。反而我們在吉爾克斯坦已經有產油了,對我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但是反過來,這也變成我們得小心處理的一場交涉,要是交涉失敗,他們直接妄想出兵佔領爭議領土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變成那樣,諾夫卡也準備好再來一場八月風暴了。但是麻煩的是,最終還是會遭到世界各國的干涉,得不償失是肯定的,而且百岳往後絕對不會安分,對於預防北金混亂的目標來說,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史丹尼米爾想要避免事情變成那樣。


  「這裡細緻的交涉就由我們專業的外交人員處理,也請你們先別跟他們提。我想請你們幫忙的是主持這個交涉會議。你們願意接下這個工作嗎?」

  「嗯。」

  靜看了下其他人,沒人有特別的顧忌,她就先答應下來。


  「我們接受。不過說會談,實際上該做些什麼?王子你知道嗎?」

  「大致理解,小時候見識過。地點辦在這裡嗎?還是諾夫格羅德?」

  「不,會談預計在百岳的京市舉行。他們提出的,所以他們主辦。」

  「那我們就是先過去探探虛實看有沒有陷阱,然後帶個伴手禮,表明諾夫卡真心想談了。不過同樣的,蘇芬。」

  「嗯?」

  「從妳看史丹尼米爾首相,他有在暗地計畫什麼別企圖的嗎?」

  「至少我看不出來。」

  蘇芬難得穩重的回答,旁邊的娜莎洛娃狂冒冷汗。


  「喂喂……」

  「本來就是這樣吧,要是不確認,我們不就球員兼裁判了?要當個稱職的調解員,這種事可幹不得。我們會稍微探一下你們虛實,例行公事,沒有冒犯之意。」

  「不知道你們想怎麼探,不過不要做過頭就行。」

  「嗯。那伴手禮呢?你們要托我們帶什麼過去?」

  雖然說有中立人士調解,雙方都沒有惡意,不過慣例上還是會準備一些禮物互贈,免得場面太乾。


  「是一面木盾牌,上面刻了百岳皇室的家徽。做工非常精緻,弗拉迪斯拉沃維奇大師還在趕工。」

  「原來如此?」

  盧梅娜揚起眉毛。


  「啊,盧梅娜小姐,沒有不敬的意思。」

  「怎麼會不敬?西伯利亞人的習俗在畫分西伯利亞領地的時候拿來用,很有道理。」

  「啊。」

  靜才說今天盧梅娜好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她原本以為盧梅娜還在生她的氣,結果不是。身為一個西伯利亞人,傳統領域被這樣當籌碼交易,自然沒有什麼好感想了。


  「我們會把原住民的權利列入考量。」

  史丹尼米爾急忙接話。


  「免了,這只會讓我的身分變得更尷尬而已。你想做什麼就做吧,你說的地帶也不是聖地,我想我故鄉的人不會有太多意見。」

  「感激不盡。」

  盧梅娜沒有繼續說下去,雖然看得出來還是有點不滿。為免尷尬,古斯塔夫趕緊接話:



  「時辰呢?你們什麼時候要談完?預計會談多久?」

  「以北金的狀況,還能撐四個月。會談可能會持續三到五周。調派部隊,修整設施也需要至少兩周。」

  「也就是我們有兩個月敲定這件事?聽起來很有餘裕。你們的伴手禮什麼時候會好?我們拿到了再出發。」

  「大師脾氣不太好……三天吧,如果大師不酗酒的話。」

  「好吧,那我們下禮拜再去。在那之前我先遠距離調查一下,可以的話請KGB在這段時間安分一點,任何的行動敗露都是在幫和平扯後腿。」

  「我明白。不過你們調查的時候也需要吧?」

  「需要情報,不過公平起見,情報不能從你們那邊來。至少決定性的直接情報不行。我們過去之後,要找誰接洽?」

  「請先找我們駐百岳的大使,他會介紹你們認識百岳的官員。」

  「了解。不過要他們別等我們,在找他之前我們可能會先自行行動一會。」

  事情定得差不多了,他們又講了兩三個小細節,就離開這裡。一行人走出大樓,想到接下來要主持這種國際性的大事,忍不住長吁一口氣。


  不過,剩下還有一個疑點,古斯塔夫怎麼樣都想不透。

  「好了,這邊有個問題。」

  「什麼?」


  其他人看著他,而他眉頭緊皺,看著靜:

  「我們什麼時候做了足以被百岳信賴這種國家大事的事情了?我記得上次去的時候,我們的態度還是『幹掉他們』啊?」


  這就只能去問他們本人了。


//


  在決定主持會議之後,又過了六天。他們各自準備,從靜的身邊開始,以前在百岳認識的水野,現在在威爾蘭當教官的特戰隊員,快要歸化成卡賽人的敬一。所有管道都問了一遍,然後確定自己的調查方針。準備做得十分充分,沒事做的人也趁這個機會放假去了,之前在奧德薩說要恢復放假制度的,現在正好兌現。

  而在剛剛的早上八點,他們接到瓦列斯真的醒來的消息。


  「瓦列斯回來了嗎?」

  之後就是莉迪亞每個小時問一次這個問題了,就算知道還有檢查跟出院手續要辦,她還是忍不住問。

  「還沒。」

  靜一邊看文件一邊回。明明自己剛剛也很興奮的,被莉迪亞煩到不興奮了。看著收集來的百岳報紙,還有赫丘里的報告,思考著到百岳後該怎麼辦比較好。基地裡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古斯塔夫留守,其他人大多回家,法澤卡斯不知道去幹嘛,小黃則是被蘇芬抓去西斯班玩了。


  「瓦列斯回來了沒有啊?」

  「還沒。」

  靜頭也不抬的回答。不過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讓她驚訝得坐正,看向腳步傳來的方向。

  大門打開。


  「以為是瓦列斯嗎?錯了,是蘇芬小姐我!」

  門後的是蘇芬,一臉無奈的弗拉維歐,跟表情開朗的小黃。


  「蘇芬?妳不是放到明天?」

  「這傢伙聽說瓦列斯醒了,就趕著回來幫他烤蛋糕。」

  弗拉維歐用大拇指比著蘇芬解釋。


  「謀殺病人,真是不錯的嗜好啊。」

  「說什麼呢,瓦列斯躺這麼久,剛醒來一定會想吃蛋糕的。我就會。」

  「誰跟妳一樣啊。」

  蘇芬哈哈一笑,將東西丟到角落,等等再收,先去烤蛋糕。看著她在翻冰箱,靜忍不住問:

  「不過,你們不是在西斯班嗎?飛回來也太快了。」

  「喔,昨天就到諾夫卡了。因為沒有實際在諾夫卡觀光過,所以我們昨天就到諾夫格羅德去到處逛。多虧有小黃在,不然我和弗拉維歐一個字都聽不懂。」

  「小黃,他們有付妳翻譯的錢嗎?」

  「欸?不、不用啦。」

  「什麼翻譯的錢,真難聽,我們一起玩得很開心好不好。好啦,小黃等等請妳吃蛋糕當作酬勞。」

  「不用了!」

  酒吧人數從兩個暴增到五個,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小黃和莉迪亞聊起在西斯班發生的事,靜就假裝沒有在聽,在旁邊繼續看她的資料。弗拉維歐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攤在旁邊。不過這也不意外,據小黃的說法,在回到家鄉和其他人報告和蘇芬交往的消息之後,就暴動了。他們到處被拉來拉去,尤其是家裡長輩,不管是熟的還是不熟的。弗拉維歐很痛苦,由於蘇芬完全沒在分擔這種事,所以是雙倍痛苦。要是再多待幾天,他們搞不好會辦完婚禮再回來。


  不過聽了這種普通的煩惱,暫時忘記面前的世界大事,靜的心情也輕鬆不少。放假真的有用,吉爾貝特是對的。

  「對了,靜小姐。那件事確定了嗎?」

  「哪件?」

  「就是我們走之前,妳說去百岳的時候,可能住在妳家裡。」

  「喔,那個啊。」

  靜點點頭。靜的老家就在京市西邊一點點的小鎮上,搭電車通勤,不用三十分鐘就能到市區內。佔地又夠大,要住這麼多人完全足夠,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會猜到他們住在這種地方。


  「我決定就住我家了,妳問這個是要?」

  「買了西斯班特產,這裡吃還是帶過去吃。」

  「帶過去吃吧。師父他應該會很喜歡,搞不好還會教你幾招。」

  「靜小姐的師父啊……那就是我的師公了。」

  「嗯,脾氣很粗暴就是了,是個機掰人。」

  他們隨口聊了起來,過了一段時間,蘇芬的蛋糕也準備好了,端到酒吧的吧台上放著。

  幾乎就在同時,瓦列斯像是算準時間一樣的出現在門口,氣喘吁吁。躺了幾個禮拜的手腳伸展不便,讓他很痛苦。


  「其實我是聽了旁白說蘇芬在烤蛋糕趕快回來阻止啊。」

  「哈哈哈!你的行為都在我的預料之內!來不及了,蛋糕已經烤好了!就連旁白什麼時候會說什麼我都算好了!」

  「瓦列斯!」

  顧不得大放厥詞的蘇芬,莉迪亞一看到瓦列斯,就撲了上去。緊緊從胸口抱住他。


  「瓦列斯,歡迎回來。」

  「啊,莉迪亞,我回來了。」

  被這樣抱著,瓦列斯一時興奮起來,不過聽見莉迪亞的哭腔,很快就冷靜下來。

  瓦列斯摸了摸莉迪亞的頭,她就這樣緊緊抱了五分鐘,才鬆開手。狗頭軍師們在莉迪亞看不到的角度要瓦列斯快衝,可惜瓦列斯的手被抱住沒辦法舉起來比中指。


  「好了,瓦列斯,來吃蛋糕吧。特別為你出院烤的喔,你不會不吃吧。我可是上禮拜就問過主治醫生能不能吃蛋糕的呢。」

  「幹。妳要把我退路封死就是了。」

  瓦列斯笑著坐到吧台前,很自然地把蛋糕切成人數份,分給所有人吃。


  (瓦列斯你……)

  (哈哈哈,你們以為只有我遭殃嗎?想得美,想得美啊!)

  (把我的眼淚還來!)

  他們一個個歪著臉吃了蛋糕,這個十分美味又讓人想吐的味道,果然是世界之敵才有的,讓人慾罷不能。


  「那個,瓦列斯,你剛醒來,有什麼後遺症嗎?還是有什麼我們要注意的。」

  「喔,倒是沒有,除了要復健一下,我想和妳一起去晨練兩三天就能回到原本的狀況了吧。」

  「了解。那,我直接跟你說這幾天發生的事?」

  「那倒是不用,重要的我都知道了。我雖然躺著醒不來,不過偶爾還是會有意識的。主要是旁白吵死人的時候。」

  「OKOK,不用解釋真是太好了,那你就跟我們解釋吧,你跟盧梅娜說的百岳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嗎。」

  瓦列斯把蛋糕吞下去,到了杯水一飲而盡。


  「老樣子,我的預言。」

  「欸?」

  「怎麼了?」

  「呃……欸?」

  「?」

  瓦列斯不經意的一句話,讓莉迪亞不知道怎麼反應。而瓦列斯等了三秒看她沒說話,就繼續說下去。


  「百岳在不久後會有災難發生,要是我們不做些什麼的話,會死個數千到萬人。」

  「等等、等一下。」

  「蘇芬,等一下。」

  蘇芬想說些什麼,被靜攔下來。瓦列斯還是滿臉疑惑。


  「瓦列斯你在這裡等著,我們去一下旁邊。」

  除了瓦列斯的人都到角落去了,窸窸窣窣討論著什麼,過了一會才回來。由莉迪亞開口。


  「瓦列斯,瓦列斯?」

  「嗯?」

  「你的預言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你們不是都很清楚嗎?能夠阻止的災難啊。只要不採取作為,就一定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才幫上了很多忙不是?」

  「不、第一次聽說……」

  莉迪亞斟酌著語氣,小心地看著瓦列斯的表情。


  「哪有。這能力不是用很久了嗎?上次在科隆不是也靠這個阻止一場恐怖攻擊?」

  瓦列斯講得很逼真,聽了,莉迪亞的眼中留下大顆的淚珠。


  「瓦列斯、瓦列斯他的腦袋……」

  「幹嘛拉!我很正常好不好!」

  「別說了、別說了,瓦列斯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莉迪亞再次抱住瓦列斯,不過他一點都不高興。


  「不開玩笑,我們是真的沒聽過喔?」

  蘇芬補充,同時打量瓦列斯有沒有別的異狀。


  「怎麼可能。我記得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了啊……但是沒有說謊?難不成真的是我敲到頭?」

  「嗚嗚……」

  「好了沒事啦,不要哭了。」

  「那瓦列斯,你的預言能力是什麼,可以再解釋一次嗎?就當作我們忘記好了。」

  靜也跟著問,還特別斟酌用詞。讓瓦列斯沒有很服氣。


  「嗯……我的預言是,預知可以改變的未來。和預言者的正好相反,範圍也很廣,所以多了一個災難的條件。」

  「災難的定義是?」

  「主要我認為這實在太慘了的都算……五千人以上的死者或五萬以上的傷者吧。從以前的標準看來。」

  所以說就沒有這個以前啊,靜越聽越不安。


  「啊,好啦,所以不提以前。提以後好了,百岳。」

  聽到重點,氣氛一口氣變得嚴肅。


  「三個月內,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在百岳會有事情發生。我不清楚詳細是什麼,我看到的是許多人倒在一座豪華的宅邸前。周圍的街道在燃燒,還有槍擊……宅邸的風格很像以前在藤原家看過的,我知道那是百岳。地點不確定就是了。」

  「原來如此。你是從建築的風格判斷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有可能不在百岳。」

  「不,我是直覺知道的,『那是百岳』,這是預言的一部分。」

  「嗯。」

  靜看起來有點苦澀。


  「是傳統建築嗎?周圍也是嗎?還是周圍是城市?」

  「……大概是城市,是柏油路。有一些高樓在周圍……十幾棟?也有一些傳統建築在周圍,數量不少?不行,越想越模糊。」

  瓦列斯回想到頭痛,莉迪亞趕緊幫他摸摸,另一邊,靜的表情更嚴肅了。


  「小靜,知道什麼了嗎?」

  「嗯……這種街景,全百岳恐怕也只有京市了。如果要去的話,也許和我們要做的事情會有關。我們去的時候會特別注意,瓦列斯你就休息吧。」

  「什麼休息,我也要去。」

  「不行。你身體狀況已經不好了。」

  「躺了兩個禮拜還不好,我的身體大概就沒有稱為好的時候了。就讓我去吧,而且不是還要去妳家玩?我也想去看看。」

  「這……你要說成這樣的話……」

  被說這麼一句,靜支支吾吾起來,最後還是投降,答應瓦列斯的要求。


  因為她也很憧憬有朋友到自己家裡玩。



//

  聽到瓦列斯醒來之後,世界之敵的成員也陸陸續續收假。每個人回來聽一次解釋就要嗆一次瓦列斯腦子有問題,到後來瓦列斯都快懷疑起自己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了。

  瓦列斯的復健速度也很快,第三天就回到了原本的狀況,跑完了保羅格勒外圍。看得跟著的弗拉維歐羨慕忌妒恨。

  到了第四天,他們收到史丹尼米爾寄來的盾牌伴手禮之後,全體集合,準備前往京市。又是個全員出動的任務,不過由於住的地方在靜的家,就算聽過瓦列斯的預言,大部分的人都還是帶著觀光的心情,準備行李。

  就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他們接到了一通電話。


  「瓦列斯,電話。」

  由於瓦列斯回來了,靜很自然地叫他去接,他擺了個無奈的表情,走過去拿起話筒。

  「喂,你好。」

  《我是赫丘里。瓦列斯.羅梅洛?》

  「對。怎麼了?」

  《剛好,有個我不認識的人找你。》

  「找我?」

  瓦列斯反問,不過一下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因為全部的人都在看他。莉迪亞的耳朵似乎還變大一點。


  「……我回房間接。」

  《隨便你。》

  瓦列斯掛了電話,在眾人懷疑的視線下回到自己單調的寢室。沒等幾秒,寢室的電話也響了。


  「好了,我到寢室了。」

  《好,我接過來。》

  赫丘里疑惑的聲音中斷,沒過幾秒,沒那麼標準的威爾蘭文就話筒中傳出。


  《喂喂,瓦列斯?》

  「誰啊?」

  《好過分!是我啊!信子啊!你就這樣忘了喔!》

  信子大暴怒,不過大暴怒之餘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哈哈,開玩笑的。要是不記得我也不會這麼回啊,不過,怎麼了,突然打電話來。」

  從一年多以前的相識到現在,瓦列斯一次都沒接過她的聯絡。雖然當初說是緊急狀況可以找自己幫忙,還真的連打來聊個天都沒有,他還以為信子早就忘了他了。


  《怎麼可能忘啊。你是唯一一個可以把我當普通人的人耶,我超喜歡你的喔。》

  「是是,就當是這樣好了。但是怎麼突然打電話來?喜歡我卻從來不聯絡的信子小姐?」

  《你不是說有困難可以打給你嗎?救我。》

  「可是聽起來沒有很危急。」

  瓦列斯開了個玩笑,但是善人本性還是沒辦法把這完全當玩笑。


  「好吧,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我被禁足了。》

  「哈?」

  《被禁足了啦!爸爸不准我出門,就連鋼琴課都搬來家裡上!完全沒辦法出門,雖然平常出門的機會就不多,但是這次真的是很過分。以前他去各種場合,我都可以跟去看的,現在完全不行,我連想去附近公園散步都沒辦法。》

  「嗯……有什麼理由嗎?妳們吵架了還是?」

  《我才沒有這麼無理取鬧,無理取鬧的是爸爸。我問他什麼原因他也不說,只說外面很危險,像是跳針一樣只拿這句打發我。》

  「哈啊……他會說威爾蘭文嗎?讓我跟他講講看,也許可以幫妳們溝通。」

  《不要。他知道我打給你還不把電話線也封了。》

  信子倔強的說。


  「可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幫你。不,姑且要的話還是可以把妳帶出來喔,只是這樣妳也很麻煩吧。」

  《……我也知道啦,那種事。所以才打給你排解一下寂寞嘛。最近過的怎麼樣?》

  「普通的學生生活。」

  瓦列斯回想了一下當初的設定,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演,不過還是先演再說。


  「啊,不過說到這,我剛好接下來幾天要去百岳。妳剛剛說外面危險,是真的很危險嗎?」

  《欸欸?瓦列斯你要來!?不不不,一點都不危險喔,很安全的喔。》

  「真可疑……不過這次不是去東京,是去京市那裡。」

  《你要來京市!那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就算不約我也會去找你的喔!》

  「妳剛剛不是說妳被禁足。」

  《啊那種事不重要了啦,找個地方見啦,我會溜出去的。》

  「哈啊……」

  《哈個屁啊,總之不準一面都沒見就走了。不然我快無聊死了,說好了喔,不要讓我一個人半夜在街上徘徊喔。會化身怨靈喔。》

  「妳可以挑白天見面啊。好啦好啦。我這裡時辰也沒確定,只知道明天出發,什麼時候有空也不知道。」

  瓦列斯想了想,要是現在去問靜的老家電話,就為了給信子聯絡,大概會被打個半死。不過如果從基地轉接過去大概還是會被打個半死。


  「妳有電話號碼嗎?我聯絡妳似乎比較快。」

  《沒有。你的旅館號碼呢?》

  「我沒有要住旅館,是住靜的家。靜妳記得嗎?我女朋友。」

  《啊……記得呢,住女朋友的家啊。那我就是小三了?你膽子也挺大的,讓本小姐當小三。》

  「本人對名譽上的侮辱保留法律追訴權。」

  「侮辱個屁,你該感到榮譽才對。」

  「呵。總之打到靜的家聯絡不太方便,還有別的方法嗎?」

  《哼嗯……哼嗯……好吧,你就打這支電話好了。不過要打要在早上十一點打,十一點整喔。爸爸那個時候大概都不在,我會每天待命五分鐘。》

  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對信子來說不會太辛苦了嗎,瓦列斯懷疑著,抄了電話號碼。想著找到機會就趕快和她定時間。


  他們就這樣說定,而在掛上電話的一分鐘內,其他人破門而入。

  「欸?幹、幹嘛?」

  「瓦列斯你果然在和小靜交往!」

  莉迪亞大興奮,猛搖他肩膀。


  「哈啊?不可能會有那種事的吧,妳在說什麼啊。」

  「所以我就說那是當時演戲的腳色了啦。」

  瓦列斯把她拉開,靜也在旁邊辯解。

  不過莉迪亞仍不死心。


  「你剛剛不是自己說的嗎?『我女朋友。』」

  「妳在說什……妳們偷聽!?」

  「正確地說是竊聽。」

  赫丘里站在門邊冷靜的看著。至於其他人則是乖乖聽了小黃的解釋。


  「赫丘里你……」

  「不能怪我,我是讓你回房間接,不過我沒辦法阻止他們衝進我的房間,從中監聽你們的對話。」

  「給點隱私行不行啊幹。」

  「出軌的人談什麼隱私。」

  「沒有出軌,連上軌道都沒有。」

  「不會啊,看起來正準備上軌道。」

  盧梅娜在旁邊打趣的說。她還滿喜歡瓦列斯和信子兩個的互動的,不過就是因為沒有真正愛上對方,瓦列斯才能嘴砲成那個樣子。只能說萬物都有平衡,這個平衡朝著瓦列斯不會過太爽的方向前進。


  他們就這樣鬧了一陣,早知道事情會這樣敗露,就直接去問靜老家的電話號碼了。事到如今也來不及了,瓦列斯決定開誠布公:

  「既然你們都聽到了,我就直接說了喔。我會排個時間和信子見面,我和我個人的朋友,不要給我搞跟蹤什麼的喔。」

  「哈哈哈怎麼可能啊。」

  「蘇芬妳的怎麼可能是怎麼可能會還是怎麼可能不會?」

  「哈哈哈。」

  蘇芬打死不肯正面回答,看來得想個辦法把這群人甩掉。


  不過現在考慮這些都還太早,等到了百岳,瓦列斯才體會到這件事。



//


  「這……」

  到了百岳,他們一下就沒有心情觀光了。雖然和報告中提到得差不多,不過到了當地體驗,又是不同的感覺。

  文化之都,傳統之都,百岳的中心。街道充滿了異國風情,還有許多人穿著從現代角度來看十分不便的衣服在街上走著,搭上含苞待放的櫻花,讓一行人忍不住讚嘆起來。

  讚嘆整座城市充滿了肅殺之氣。


  「雖然報告上就有了,這也太誇張了。」

  尤其是他們是從諾夫卡飛過來的,從海關人員來的視線又多了一點。這裡不歡迎外國人,和觀光完全背道而馳的氣氛蔓延在街道上。


  「幸好我們有來這一趟……怎麼樣,先去我家嗎?本來是打算直接去諾夫卡大使館的,不過看這個氣氛是不可能了。我還想先調查一下。」

  「同意。需要我先找傭兵嗎?」

  「倒是還不用。」

  激進的手段先保留,一行人上了電車,筆直地離開京市。越往外圍,那種嚴肅的氣氛越少,等到了南丹市,也就是靜的老家所在,氣氛才完全轉為和平。靜的老家在市外郊區,一座小山的山腳下。下了電車轉搭巴士,他們沒過多久就到了,作為通勤地點十分方便。

  那是個十分古老的木造建築,廣大且沒人使用,連著庭院,旁邊還有獨棟的倉庫。由於偏僻也由於百岳治安很好,沒有建圍牆,從後院走一走就可以走進山裡。


  「我回來了,爸,媽,在家嗎?」

  「為什麼小靜的音調聽起來好高喔。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錯覺,聽起來確實很年輕。」

  「好開朗,好不習慣。」

  「哼!」

  靜一腳踹在瓦列斯的脛骨上,剛剛還在說垃圾話的莉迪亞和伊歐瑟夫鳥獸散。而瓦列斯已經沒辦法鳥獸散了,趴在地上打滾。


  「為、為什麼只有我……」

  「你幫我固定好德馬雷和波耶納魯,就不只有你。」

  靜哼了一聲,家裡沒有回應,她也沒鑰匙,就直接繞到庭院,從客房進去。其他人也都先把行李放門口,跟著靜走。


  「這樣就進來了?那大門加鎖的意義在於?」

  「樣式美。」

  「好吧。」

  蘇芬沒意思的把開鎖工具收起來。他們在庭院脫了鞋,踏上架高的地板。房子很大,感覺就跟藤原家一樣,只是更樸實無華一點。到處可見陳舊的斑點,還有灰塵積在各種角落。

  他們走過昏暗的走道,靜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喊著,過了段時間終於有了回應。


  「靜!妳回來啦!」

  出來的是個中年婦人,長得和靜很像,體格精瘦。一聽到靜的聲音,開心地趕過來。


  「快快,坐下休息吧,後面就是妳的朋友們?你們好啊,你們的行李呢?」

  「在門口。我叫了半天都沒人回,就叫你們裝個電鈴了嘛。」

  「妳叫太小聲了啦。我和你爸爸都沒聽到。」

  靜的母親熱情的帶他們回到正門,把行李全部拎近來,然後帶他們去要住的地方。是兩間大房間,看起來特別乾淨,肯定是為了他們要來而特別打掃過。


  「抱歉啊,為了我們特別打掃。」

  「……?」

  當然,身為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不懂威爾蘭文也是合情合理的。

  「瓦列斯說妳幫她整理房間出來她很不好意思喔。」

  靜幫忙翻譯。

  聽到這句話,靜的母親開朗地笑了起來。


  「哎呀,哪有的事,平時在家都沒有客人,閒得無聊。有事情可以做我還要感謝你們呢。」

  「好了,媽,大家不習慣這樣客套。爸呢,我想讓大家打個招呼。」

  「在書房下棋,跟廉介一起。」

  「師父也在?」

  靜又驚又喜。


  「當然,聽說妳要回來,還特地下山呢。」

  「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靜咚咚咚的跑走了,拋下還在放行李的其他人。她的母親則是撫著自己臉頰,露出溫和的笑臉。


  「哎呀呀,那孩子一點都沒變啊。」

  「小黃,翻譯、翻譯。」

  在場的人除了小黃和古斯塔夫,沒半個會講百岳文的,古斯塔夫又對人妻過敏,他們只能盧小黃翻譯。

  被推到前面,小黃就和靜的母親自我介紹一下,順便介紹了其他人。靜的母親則是蹲下來,用同樣的高度和小黃講話。


  「啊,真是可愛的孩子,叫小黃對吧。我是久惠。」

  「請問,靜小姐現在是……」

  「她去找劍術的師父了,把客人就丟在這裡,一點都不成熟。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泡壺茶來,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啊,不用了,不用招待。我們可能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還讓妳煩心就說不過去。我們還想幫忙呢。」

  瓦列斯趕緊阻止久惠。


  「哎呀,是嗎。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久惠看起來有點困擾,畢竟面對這些外國客人,除了泡壺茶坐下來聊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好。

  蘇芬沒有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對了,久惠小姐。」

  「什麼事呢?」

  「有靜小時候的照片嗎?我想看!」

  「啊,那個嗎。當然有了,讓我找找,應該是放在倉庫裡面。」

  「媽──!」

  聞到危險氣息的靜衝回來,蘇芬小聲的嘖了一聲。


  「媽妳剛剛打算幹嘛?把可愛女兒的丟臉照片隨便給別人看,不會想做這種事吧,不會想做這種事吧!」

  「哪有丟臉,很可愛啊。妳們應該看一下,小學的三年級時候,靜努力演戲的樣子。」

  「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

  「嘿……暫且問一聲,演什麼?」

  「哼。」

  靜把小黃的嘴巴捂住,這樣沒人可以溝通她就贏了,她是這麼想的。


  「蘇芬問的是,靜小時候演什麼?」

  「郭聖德你!」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百岳文。」

  郭聖德聳肩,本來和預言者相識就是在百岳,到底為什麼沒人認為他會說百岳文呢?


  「啊,是演樹呢。」

  「樹?」

  「是啊,作為背景的大樹,還很努力地隨風搖動,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喔。」

  「~~」

  靜終於放手,封鎖小黃沒用,決定封鎖自己老媽。


  「好啦我的朋友我自己招待啦,媽妳去做自己的事情啦。我剛剛看到廚房火還開著喔!」

  「啊,不好,差點就忘記了。」

  久惠趕緊跑回廚房,只剩下靜一個人氣喘吁吁。


  「你們啊,談正事就沒意見,沒事就想這些東西……」

  「來到朋友家,看照片聽黑歷史不是慣例嗎。」

  蘇芬看她這麼激動,嘻嘻笑起來。

  「我看我先去把那些東西處理掉好了……算了,大家東西都放好了嗎?房間決定好了嗎?我要跟爸爸介紹你們,還有我師父。」

  「小靜你要睡哪?」

  「我自己房間。」

  「自己房間?」

  「房間裡沒東西喔?我一年也沒回來兩次喔?」

  總之先防禦,不過蘇芬沒有就這樣打退堂鼓。


  「好多地方可以探險,真是讓人興奮。」

  「要是你說的是後山的話我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介紹給你們。啊對,迪西斯。」

  「嗯?」

  「這房子有點老了,隔音很糟,要注意一下喔。」

  「靜妳……」

  被反將一軍,蘇芬難得臉紅。


  「哼哼,好了,大家都沒意見就走吧。」

  他們跟著靜過了個轉角,來到了個比較安靜的中型房間。房內有不少藏書,而房間中央,兩個人正在下著圍棋。一個是個壯年男性,看起來四十餘歲,想必是靜的父親。另一個則是一個身形矮壯的白髮男性,明明年老,氣勢卻比靜的父親還要精悍,看起來就是靜說的師父了。

  「爸,師父。這些是世界之敵的夥伴們。」

  「你們好。我叫片倉建太。這邊的老糊塗是廉介,鴨川廉介。」

  建太看起來相當柔弱,有點讀書人氣息,戴著眼鏡。和女兒完全不像。


  「就是你們啊,全部的善神碎片?」

  「靜,他們知道我們的事?」

  「當然知道了,不然這個老番顛才不會承認輸給我。」

  「哈啊!?我輸?我怎麼不記得了。」

  廉介聽了靜的話跳了起來,而建太在旁邊偷笑,看來這兩人聽得懂威爾蘭文,但不會講。


  「來比一場啊。」

  「不不,晚點吧,師父,介紹還沒完呢。不只我師父,我爸媽也都知道我們組織,也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所以我們可以放心討論沒有關係。」

  「畢竟女兒去做什麼,總要知道的嘛。」

  「我倒是一直覺得很神奇,都沒有誰的家人反對這件事……」

  「誰說沒有的,只是我沒理他們而已。」

  盧梅娜不置可否的說。其他比較年輕的莉迪亞是被歡送,蘇芬則是半開玩笑地被說不要再回來了,都沒有反對。

  至於建太聽了這句話,只是苦笑。

  「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說起來……」

  他的視線轉到郭聖德身上,後者點頭示意。


  「好久不見,郭先生。但是其他三位不在嗎?」

  「爸,另外三個人……隊長他們,都死了。」

  「……我很遺憾。」

  建太惋惜的說。


  「我還記得當初,那名叫迪埃特的年輕人敲我們家的門,說著破破爛爛的百岳語。想和我們溝通的樣子。雖然他百岳話說的真的很爛,不過他很努力。也就是這麼努力我們才能有現在安穩的生活。」

  (靜,你們當初是發生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傳統行事。被柴弗追殺然後政府也牽扯進來。那一次特戰隊是站在我們這邊就是了。)

  老爸在那邊想當年的時候,靜用三句話就把發生的事情總結了。除了當時本來就在的郭聖德,其他人釋懷的點頭。


  「好了,你們長途跋涉過來,一定也累了吧。我聽靜說你們這次一起來到這裡也不是單純來玩的。你們就放心吧,這裡十分安全,你們可以計劃任何想做的事,呃……現在的領隊是哪一位?」

  「就是你女兒。」

  「欸?啊,這樣別說拯救世界了,世界根本完蛋了啊。」

  「爸爸……」

  靜沒好氣的說。


  「為什麼我的家人都這樣啊。」

  「哈哈,因為妳從以前開始就是個捉弄起來很有趣的孩子啊。」

  「被捉弄一點都不有趣。好吧,招呼也打過了,我們就先去休息了,晚餐是媽在煮嗎?會不會太累?我們需要幫忙嗎?會待很久喔?」

  「別擔心。妳媽還很期待呢,幾天不會怎麼樣的。不過,要是時間一久我怕她還是太累。」

  「那我們盡量在外面吃。」

  「就麻煩你們了。不過今天晚上可是有大餐的,就期待一下吧。」

  「好。」


  招呼也打過了,靜轉過來跟大家說話:

  「那,暫時可以解散,我們家沒有什麼禁止的地方,除了基本的隱私觀念要有。」

  靜補了一句阻止蘇芬亂闖。


  「大部分的地方都可以去,也可以出門,不過附近沒什麼東西就是了,連便利商店都要走很遠。大家就解散一下,我們六點半吃飯,吃完飯再講正事。解散喔。」

  「好。」

  他們三三兩兩散去,幾個不想探險的人回房間,古斯塔夫不知道跑哪去了。至於瓦列斯,則是往後山的方向走,打算小小探險一下。雖然山上很危險,不過離市區這麼近,應該還好吧。他這麼想著,沿著小路上山,一下子就看不到片倉家了。

  他在山上沒走兩步,就發現林間的一塊空地散落著奇奇怪怪的東西,忍不住過去一探究竟。木製的假人,輪胎,磨過的大石頭,打在地上的木樁,還有幾把木劍。瓦列斯很快就猜到這裡是靜和廉介以前練劍的地方。以科學的角度來說,對訓練肌肉不是很有效率的方式,不過戰鬥的經驗和直覺磨練是很有用的,靜也不是光靠體力閃子彈。


  「嗯。」

  瓦列斯忍不住微笑,撿起木刀。

  忽然,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

  好像刀子很熟悉一樣,拿把木刀在手中轉了一圈,確認重量後握緊。順著勢頭向前一刺,低身迴旋的同時往右上方猛揮,然後左手握上刀柄,猛力下劈,砍出響亮的風聲。

  「好像還不錯耶……」

  「瓦列斯。」

  「嗚喔喔!!」

  突然的聲音讓瓦列斯嚇得刀都掉了,他趕緊轉身,看到靜走過來,後面跟著師父廉介。完了,又不是國中生,竟然拿個木刀就忍不住揮兩下。這下又要被笑個兩天了,瓦列斯心想。

  不過靜沒笑他,只是走過來,臉上表情微妙。


  「怎、怎麼啦?靜你怎麼在這裡?」

  「下午五點練劍是心道流的傳統啊。比起這個,瓦列斯,你對劍術有興趣?什麼時候學會的?偷學的嗎?」

  像是在打量一下,靜從上到下把瓦列斯仔細瞧了一遍。


  「呃,不是,自然而然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直覺揮刀,就是剛剛那樣了。」

  「喔,自然而然的,喔,善神碎片都這樣嗎?講這種屁話好像表現謙虛的樣子?」

  廉介在旁邊大酸特酸,聽得出來對碎片有某種偏見,不過主要是源於打輸自己徒弟的遷怒。

  靜沒理他,專心在瓦列斯身上。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沒看過你揮刀,那時候可沒這麼精湛的動作。對吧,師父。他的動作不錯。」

  「什麼不錯,是很不錯了。架式和心道流很像,是偷學妳的吧。而且一定私下練習很久。所以說碎片就是這樣……」

  「所以就說不是了吼。」

  瓦列斯不好意思地說。


  「是不是都好,重要的是瓦列斯。你想學嗎?要學的話我們會待一段時間,師父也在這裡。」

  「我可不教碎片的喔。」

  「師父你真的很小心眼……」

  靜無奈地說。廉介已經在旁邊舞起木刀來,對瓦列斯完全沒有興趣。


  「那瓦列斯,我可以教你。你想要學嗎?」

  「我……我不確定。我的戰鬥法已經夠多了,白火焰和魔法,我不確定再把劍術加進來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樣樣通樣樣不精嗎,確實有可能會變成那個樣子。」

  「我覺得那是你最不需要煩惱的東西。」

  旁邊沒興趣的廉介插進話來。


  「世界上的偉人大多是專精一項東西的,不過你們又不是要當偉人。是要戰鬥吧,是找到對手的弱點,再用有利的手段擊敗對方。能學越多東西越好。再說,在遇上瓶頸之前學習起來都很快的,多學個東西,在戰場上就多一個武器。我某個瓶頸不知道在哪裡的徒弟是另一回事就是了。」

  廉介接連揮了幾刀,瓦列斯看著,發現和他剛剛的動作確實很像。


  「不過……年輕人,給你個建議吧。」

  「我?」


  廉介沒有回他,逕自說下去:

  「你看起來似乎很累。也許對你來說,不是學什麼,怎麼戰鬥的問題。是你該不該繼續戰鬥的問題。」

  他的語調十分低沉,讓瓦列斯不禁嚥下口水。


  「對嘛,師父也這麼認為吧。瓦列斯應該多休息一點。」

  「不,我不是指休息。」

  被廉介意外地打斷,讓靜僵直。

  「也許你該就此收手,不然你可能無可避免的徹底毀滅。」

  廉介講完的同時也熱身完畢


  「只是個老人看你揮劍的感想而已,你們也可以不用在意。現在重要的是我要和靜決鬥,快,靜,拿刀。」

  氣氛一下就從嚴肅變得隨便,靜半是放心半是受不了這個愛唬人的老傢伙,嘆了口氣。

  「是是,瓦列斯,木刀給我。」

  「拿去。」

  瓦列斯將木刀丟給靜,自己退到一邊。靜接過之後揮了兩下,比起平常用的練習刀還輕還不順手。不過回老家就要照老家的規矩,她就照用。


  「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

  看到徒弟拿刀的廉介,收起粗魯的態度,雙手穩重的握刀,對著靜擺出架式。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散發出大師風範。

  「喔……」

  瓦列斯驚嘆的同時,靜也擺出架式。瓦列斯這才發現,靜一點都沒有小看自己的師父,集中精神,瓦列斯只在她和柴弗打的時候做出這種表情。

  兩人僵持了長達十秒,不是等對方先動,而是互相思考著接下來的戰術,最後靜早一步想通,用力踏出第一步。


  「喔喔。」

  就連相識兩年的瓦列斯都差點追不上的速度,靜一瞬間拉近距離,由下方到中段,以最小的動作拿刀鋒去切。然而響亮的敲擊聲傳出,靜的木刀被往左邊敲開,同時廉介以兼具柔軟與力道的動作往靜的左方繞去。身形矮小的老人壓低身體,讓動作更難捕捉。而靜沒有因此退縮,以長年的直覺直接判斷出廉介的動作,先反擊。雙方的刀鋒在空中交叉,兩邊都認為自己會被先打到,都轉向格擋,又是清脆的一聲。

  雙方很快的開始第二輪交鋒,然後是第三輪,第四輪,看得瓦列斯眼花撩亂。讓他忍不住想起靜和柴弗的戰鬥,和那時一樣,靜現在是拿全力出來打。而且她還沒贏。

  靜很強嗎?很強,瓦列斯看著她上戰場,穿梭在彈雨之中,斬下敵人的首級,全世界有這種判斷力、動態視力和爆發力的只有她一個了。

  柴弗很強嗎?很強,掌握了無數種類的武器,靠著能力自在變換。正面對上柴弗,靜也只有防禦的份。理解敵人,理解自己,然後拿著堅實又多樣的戰法壓倒對手。

  那,廉介很強嗎?

  很強。強在他什麼都沒有,瓦列斯不知道他有沒有能力,不過他敢肯定他沒有使用。然而他還是和靜打成平手,瓦列斯甚至搞不懂那是怎麼辦到的。像是預測一樣,一招接著一招,每招都是奇招,瓦列斯不會想過的新技巧。靜的爆發力在研磨到極限的技術之前根本沒辦法完全發揮。

  但是可惜的是,人老了果然還是老了。


  「唔!?」

  「有破綻!」

  可能是熱身不足,廉介的腰一陣刺痛,一瞬間的遲鈍被靜抓到,用力打在腹部。


  「贏了!」

  「一點都不手下留情啊靜……」

  瓦列斯在旁邊傻眼的說。是他或是弗拉維歐的話,靜應該會第一個停下來問他們有沒有怎麼樣。不過她現在沒這麼做。


  「贏了就是贏了,師父可沒有這麼容易找到機會打贏。」

  「咕努努……可惡,我的腰閃到……」

  廉介拿刀子撐地,努力放鬆腰部肌肉,一臉不甘。


  「可惡,還在那邊贏了就是贏了,自己師父都不關心一下。這算什麼善神啊。」

  「不不,靜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更爛了。我可不記得把徒弟教成這個樣子。」

  腰痛好像緩解了一點,心痛則沒有。


  「你在說什麼啊。肯定就是你的教育影響的好嗎?把一個十一歲的小孩當作敵人認真對付,還每個禮拜背重物跑上下山,就算累也不給休息,簡直就虐待兒童。現在打贏開心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嗚。」

  「這我沒辦法幫你說話了,鴨川先生……」

  由於廉介的腰看起來短時間好不起來。兩人的決鬥就打了這麼一場,他們很快就下山,途中靜也講了些小時候學劍術的故事。

  基本上都是些瓦列斯會懷疑虐待兒童的事。這樣聽起來靜小時候簡直過得比我還悲慘,他忍不住這麼想。

  不過本人被鍛鍊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至少述說這些回憶都是以懷念的語氣在說的,所以瓦列斯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回到靜的家不久,久惠就叫他們去吃飯。和平常各種場合受到的招待比起來,晚餐不算豐盛,不過想到是家主親手做的,他們就滿懷敬意地吃下。

  晚餐過後,天色也暗了,一行人就在他們借住的大房間聚在一起。


  「好了,大家也休息夠了,該談正事了。」

  「欸欸,小靜,之後有空也可以到處玩嗎?」

  莉迪亞還在旅行的氣氛中,他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剛剛兩個小時已經帶著小黃在鎮上到處跑了。看起來還想再跑。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感覺起來不會太有空。你們應該也感到了吧,京市裡的樣子。」

  「嗯……」

  雖然之前在保羅格勒,就有收到這樣的報告──


  現在的百岳非常痛恨外國人。


  而原因,意外的就是接下來諾夫卡和百岳要舉行的和談。

  這件事會激起排外情緒並沒有那麼意外。對於百岳來說,諾夫卡是僅排在大呂後面的第二位死敵,自從諾夫卡經西伯利亞一路拓荒到遠東來,他們的衝突就沒有斷過。一開始只是小規模的戰鬥,在近神國將目光放到遠東的時候,爭執開始漸漸升溫。由諾夫卡單方面的脅迫,到後來百岳維新之後百諾戰爭勝利(盧梅娜再次強調那只是遠東守備隊),才取回自主權,漸漸勢均力敵。接下來的四次大戰,兩國之間也有衝突,尤其是第四次還被狠狠的洗了一次臉。

  要說大呂是獵物的話,諾夫卡對百岳來說就是可敬可畏的對手。有一半的國防預算放在北邊,比用在大呂身上的還高。

  然後現在說要和談,和談的內容竟然還是劃分領土。那些可都是百岳少數民族的傳統領土(至少以前是這樣子對內宣傳的),這簡直就是叛國行為。一寸都不能少!百岳的排外情緒就這樣開始了。由軍人開始反抗,漸漸遍及到民間。在短短三個禮拜內,就變成現在的狀況。


  「史丹尼米爾先生這樣會願意來嗎……」

  小黃猶豫地說。這麼重大的條約,正式簽訂的時候史丹尼米爾想要親自簽字,這是他之前跟世界之敵說的。但是人身安全有問題之下,就很難說。

  「那就是我們的工作了。百岳國內宣傳造成的苦果我不想管。問題在於……這事為什麼會洩漏出去呢?根據史丹尼米爾首相的說法,這應該是一個機密計畫,不會隨便亂說的才對,對諾夫卡已經如此了,對百岳應該更是如此。」

  「派系鬥爭吧。」

  古斯塔夫沒意思的說。政府裡的派系鬥爭他看多了,不惜賣國也要爭權奪利的傢伙更是看到不想再看。


  「把談判搞砸,把內閣逼下台,就有人可以上去了。不過我覺得這不是我們應該在意的事情。」

  「那我們該在意的事情是?」

  「怎麼把和談辦成。就算遭到抗議也把和談辦成。才是我們的目標。」

  「但是確定還要辦嗎?如果百岳人自己都不想辦的話,我們是不是不該幫這個忙?」

  「嗯……」

  蘇芬的反駁也有道理,讓靜陷入考慮,不過她很快就做了決定。


  「辦。我們不是民眾的代言人,我們只是會議主持人。會議怎麼談,是兩國政府的事,事後國會承不承認,是兩國國內的事。如果百岳人要起身推翻現有制度,也許我們還會幫忙,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是來幫兩國代表溝通的。」

  本來背著民意的事也不是沒幹過,像是上次在波茨那,世界之敵只憑自己良心做事。


  「好吧,那辦。看來我們得確保安全了?」

  「嗯,在有內賊的情況下,抗議肯定會有。如果情況不好還可能有暴動,如果無法控制局面,誰的人身安全受到危害,不只兩國外交陷入危機,我們的名望也會跌落谷底吧。」

  古斯塔夫穩重的分析。


  「我們至少得做到保護會場,如果能的話最好暫時瓦解這份敵意,也許和百岳政府談談有沒有辦法。」

  「但在那之前還得確認他們真的想談吧。」

  郭聖德打斷他們。


  「也許這本身就是百岳政府佈下的陷阱也說不定。照你的說法,我們本來就要確定這件事吧。」

  「對。那方針就是確認的同時,準備保安。」

  「保安要從百岳政府借人嗎?」

  「不不,剛剛也說了,百岳軍人是最不爽的一群。他們覺得自己的犧牲奉獻全部被政客們丟到水溝裡了。請他們來警備跟打開大門說歡迎暴動一樣。」

  「可是是軍人吧?」

  法澤卡斯對靜的說法感到不可思議,就他的印象,百岳陸軍的紀律很好。


  「哼哼,我們的軍人可是有某個優良傳統的。總之不要相信他們。大叔,你的傭兵……」

  「不要在這種場合找傭兵。」

  「也是呢。那就找我們自己的部隊過來好了,我之後和拉斐拉討論一下,看能掉多少人。我們在評估的時候也得評估需要多少人。你們覺得讓諾夫卡自己帶隻小部隊怎麼樣?十幾二十個人。」

  「你其實想引發暴動吧,靜?」

  「那十幾二十個KGB?」

  「這還有點可能。但是擋不住什麼,如果真的有暴動,難不成我們要把打算衝進來的暴民全部殺光嗎?」

  「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靜倒沒有說絕對不想殺,但是又是一大堆人又是平民,既殺不完又不會幫助情況,只是白殺人而已。


  「我們的部隊有催淚瓦斯之類的嗎?」

  「至少我上次在和教皇國打的時候沒有,拉斐拉應該可以搞到吧。」

  「嗯……我要她先探探門路,不過先別買好了。我們明天先搞定百岳政府,總得確認自己有哪些盟友才能分配。我們還得針對會場計畫撤離路徑和防禦計畫。到那個時候再兵分三路吧,在那之前我們就一起去,反正大家都該看看交涉窗口。」

  「交涉之前有什麼想先做的?」

  「可以的話還想再多打聽一些情報……我爸媽和我們的世界無緣,不會有這種資料。我等會會問他們有關同事和附近家庭主婦的想法,但是也就是這樣了。」

  「妳想打聽什麼情報?」

  郭聖德主動提問,靜差點就忘了他之前在百岳待過一陣子。


  「主要是百岳人有多認真看待這件事情。抱怨?真的不滿?想要行動的不滿?有誰要行動嗎?有誰會帶領大家阻止會談嗎?有誰在說他會負責阻止,或是很快就會結束嗎?」

  「原來如此。好吧,明天放我自由行動。京市有我以前的組織在,我去問問裡面的人。」

  「你沒關係嗎?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和預言者是逃出來的?你以前的組織應該很想殺你才對。」

  「他們殺得掉我當初就做了,我那時還有大小姐在身邊礙手礙腳。這次我可以直接找老大談,再不濟也可以做一些潛入竊聽的任務。」

  「好,你就去吧。我們可能下午之前就能和百岳的官員會面了,你能在那之前打聽完畢嗎?」

  「不要期待比較好。」

  「那明天晚上之後就在這裡見吧,吃完飯再回來。王子,你也能打聽情報嗎?」

  「雖然不是不可能……」

  古斯塔夫沉吟著。



  「大多數人都知道我是世界之敵的一員了。正面和百岳人打聽,我想不會有太好的效果。」

  「那王子你跟我們一起行動。就先這樣吧,明天早上大家都準備好之後就出發。」

  他們解散,為隔天的會面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