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植物園的邂逅(1/2)
本章節 3144 字
更新於: 2019-07-21
「碧海僅是萬千世界之一。因緣際會，他以時空穿梭者的身分到來，給自詡為造物主的我們一個警醒。」──桑˙桐雪《碧海史話》
芳草植物園的溫室裡，有塊地種滿3米長的花卉，花朵中心如咖啡色圓盤，周邊環繞著整齊的金黃色花瓣。像太陽光芒照耀的樣子，令人暖心的花。
它們是向日葵。
一生朝著太陽生長，看著旭日東昇綻放。
千年前，一位男子帶著奇珍異寶來到碧海，沒有任何留念似的，把這些對碧海生物來說稀奇古怪的東西隨意贈與，英露塔學院有幸獲得一袋的向日葵種子。
男子突然其來地出現，又毫無預警地消失。前人警告，這就是試圖染指時空魔法的後果，無法停留在一個時代；更或者說，他已經在時空的裂縫被撕裂成一堆屍塊。
時空冒險啊，葵笑了笑，她還沒開始碧海冒險呢。
「西西璉說，向日葵培育成功了，今日終於大開眼界。」模樣嬌小的男子坐在花叢中間，微笑道:「和我們相似。」
葵蹲下身，盯著男子比開放的花朵小一丁點的身軀，不確定地問:「你真的是木靈?」
「妳不也是嗎?」他化成人，淺金色的長髮束在腦後，灰色法袍遮蓋了全身。
「我不是。」葵心裡頗為複雜。他雖然看起來是名成年男性，但身高只比她高了一咪咪，種族劣勢啊。
「我沒惡意，許久沒看見同族了，一時控制不住心中的雀躍。」他彎了彎嘴角，眼裡帶著一些懊惱。
見他那麼彬彬有禮，葵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你怎麼進來的?」
芳草植物園不是院內其它植物栽種區，可以隨便進入耶。
「西西璉和我是舊交。」他「啊」了一聲，帶著歉意道:「還未自我介紹，我是莫斯里特˙水波，在魔達爾法拉武技學院當任植物學教師。」
達爾法拉武技學院的確有教師隨同交換生來到學院，有別於學生深黑法袍，他們穿著是灰袍。葵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位木靈。」
莫斯里特溫和一笑:「畢竟同族很少，又太過弱小，幾乎很少會出現在城市裡。遇見妳我也很高興。」
「西西璉在植物學交流會上說，他有位特別優秀的學生，養護藥草的方式精準又有奇效。我一聽就覺得可能位小木靈。」他眨了眨眼睛。
──我早該知道羅伯先生是位大嘴巴!
葵抽了抽嘴角，問:「......你怎麼看出我是木靈的?」
「有兩名木靈在，木元素不斷朝這裡集中，妳沒感受到他們心中的雀躍嗎?」
「嗯。」葵不由得笑了起來。彷彿終於有人可以和她分享心事，終於不是只有自己能深切地感受到木元素。在地穴時，即使森林中的木元素繁多，她卻覺得自己與他們之間有莫名的隔閡；來到英露塔學院，她才漸漸覺得木元素無時無刻不在，好像從出生起就該如此形影不離。
莫斯里特看葵一臉傻笑，順手拍了拍她的頭，道:「木元素不會說話，但他會說話啊。」他指著千年櫻。
「您是說......樹的記憶嗎?」
「那是樹的意志。」莫斯里特笑瞇瞇，「妳沒聽見樹說話過?」
葵沉吟了半晌，「感受到他喚我算嗎?」
「......不算。」
葵抿著嘴，「可能，是因為我不是一個健全的木靈吧。」
「什麼意思?」
也許同是木靈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莫斯里特的溫柔神態，儘管是初次見面，葵還是好想好想主動親近他。莫斯里特沒有教師的架子，說話始終帶著淺笑，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葵忍不住和他多說了幾句。
盛開向日葵的花田旁，兩名木靈輕輕坐在花朵上，一名面帶失落不解，一名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莫斯里特身後帶著兩對透明薄翼，展開來就和蜻蜓、蝴蝶般，像與生俱來就該與花相伴的。
「早產?」聽完葵的解釋，他道:「我沒聽過有這種事，但我知道情況會越來越好。」
面對她困惑的表情，莫斯里特笑了笑，「不是嗎?聽妳說，還沒來英露塔前，都未曾感受到木元素和樹的回應，現在卻已經能看見樹的記憶了。」
「是嗎?」葵重燃希望。
「我相信過不久，妳就能長出翅膀。」他輕點她額頭。變回人族大小，抖正稍微歪斜的灰法袍，莫斯里特和葵告辭。
葵笑道:「謝謝您水波先──」
「葵──」一聲帶著怒氣的嗓音劃空而來。一道黑影迅雷不急掩耳地和莫斯里特擦身而過，坐在身旁上的葵轉眼不見蹤影。
葵笑容僵了僵，「金克斯......先生。」
木靈嬌小的身軀被金克斯捏在手裡，力道不同以往的溫柔，反而粗魯地抓著，他的手指顫抖著，好像在努力抑制著什麼。
莫斯里特站起身，「這位先生你......」
「水波先生，謝謝您。」葵帶著淡笑道:「我們下次再見。」
莫斯里特看了一眼面前包裹得只剩人形的生物，周邊殺氣騰騰，葵仍好好地被抓在手上。他想了想，依舊不太放心，道:「先生你......」
「滾──」金克斯低沉一吼，身上的繃帶隱隱有著鬆脫的徵兆。
剎那間，空氣瀰漫著不詳的氣息，向日葵逐漸有頹靡之勢，木元素紛紛逃竄。
「危險!」莫斯里特察覺有異，也不多想便開始唸咒:「尊貴的木之妖精啊!我是信徒莫里斯特˙水......」
葵臉黑了一半，如果他的怒火擁有實體，現在早已燒毀整個英露塔學院了。她扯了扯金克斯的手指，眼中泛著紅，「嗚，我不想待在這裡。」
-
周邊的一切轉瞬而過。還未來得及和莫斯里特告別，葵便被金克斯迅速帶出植物園，速度飛快地掠過行人，揚起一陣塵土。學院一處杳無人煙的角落，金克斯輕輕柔柔地讓葵靠坐在懷中。
「葵......妳、妳不要哭。」金克斯慌張失措，手指顫了顫想要觸碰葵的臉頰，卻被嫌棄似地撇頭而過。
葵雙手堵在臉上，怎麼也不讓金克斯碰著，頭也不抬地悶聲道:「放我下來。」
「好、好。」他什麼也不想了，說什麼就照做。
剛踩到地面，葵立即轉身背對金克斯，道:「你去芳草植物園做什麼?」
第一次感受到何謂「疏離」，金克斯呆若木雞，半會兒才接受事實，緩緩道:「......迷路。」
葵望天，看看著拙劣的演技呦。
迷路，還能穿過門口設的禁制魔法?
睜著眼睛說瞎話!
「葵，不要哭了。」金克斯忍了幾秒還是走上前，「不是故意抓疼妳的，要不，妳抓回來?」
葵偷偷地打了數次哈欠，終於憋出幾滴濕氣，轉身笑道:「誰要抓你了。」
「那不要再和他見面了!」金克斯說得委屈又帶了一絲怨氣。
「我看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葵瞪了他一眼，道:「總之，我還是要跟他見面。」語句剛落，她的手腕便被抓住了，不重不輕，剛好甩不開。
「葵。」金克斯聲音低沉，「妳......」
「嗯?」她不滿地語調輕揚。
「妳......」金克斯見葵抿著嘴，收口頓了一陣，視線轉移至她手中的物件。他改口問道:「妳手上是什麼?」
咦，葵現在才發現自己手裡抓著一朵向日葵，一定是剛剛情急之下扯下來的，希望羅伯先生不會發現......她懊惱盯著花梗不規則的撕扯痕跡，轉個念頭欣然道:「我把它送你啦!」
強行把花塞入金克斯懷裡，葵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向日葵，回去試試修復劑看能復活嗎。」啊，當然是不可能的，羅伯先生培育了上百年呢。
不對，她怎麼一直提起羅伯先生!葵迅速搖首揮去念頭。
金克斯小心翼翼捧著殘花，問:「為什麼送我?」
葵抬眼，神情嚴肅認真道:「因為你就是我的太陽。」
......
一陣沉默，像是在期待著什麼，葵專注盯著金克斯密封得緊緊的臉龐，惹得對方一度困窘地說不出話來，半晌，金克斯鎮定道:「謝謝。」
她燦笑:「不客氣。」很好，毀屍滅跡了!
「那不要再和他見面了。」重要的事情要重複多次點!
葵腦袋上掉出三條線，還真是不依不饒啊。
「水波先生像長輩。」她笑了笑:「金克斯先生，你的聲音怎麼變流利不沙啞啦!」
聞言，金克斯重重一咳，喉頭喀喀喀滾了半晌，拿出一條玻璃試管，道:「研......究......中......」
「你在研究治療聲帶的藥劑啊?」嗓音怎麼突然比起以往撕扯得更加嚴重啦?
他點點頭，道:「沒事......我先......回辦......公室。」
「慢走。」葵笑瞇瞇地說。
金克斯一轉身，走了兩三步發現自己同手同腳，若無其事改過來，走得不急不徐，背影表現出胸有成竹。
葵心裡都笑翻了。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演技很好?
芳草植物園的溫室裡，有塊地種滿3米長的花卉，花朵中心如咖啡色圓盤，周邊環繞著整齊的金黃色花瓣。像太陽光芒照耀的樣子，令人暖心的花。
它們是向日葵。
一生朝著太陽生長，看著旭日東昇綻放。
千年前，一位男子帶著奇珍異寶來到碧海，沒有任何留念似的，把這些對碧海生物來說稀奇古怪的東西隨意贈與，英露塔學院有幸獲得一袋的向日葵種子。
男子突然其來地出現，又毫無預警地消失。前人警告，這就是試圖染指時空魔法的後果，無法停留在一個時代；更或者說，他已經在時空的裂縫被撕裂成一堆屍塊。
時空冒險啊，葵笑了笑，她還沒開始碧海冒險呢。
「西西璉說，向日葵培育成功了，今日終於大開眼界。」模樣嬌小的男子坐在花叢中間，微笑道:「和我們相似。」
葵蹲下身，盯著男子比開放的花朵小一丁點的身軀，不確定地問:「你真的是木靈?」
「妳不也是嗎?」他化成人，淺金色的長髮束在腦後，灰色法袍遮蓋了全身。
「我不是。」葵心裡頗為複雜。他雖然看起來是名成年男性，但身高只比她高了一咪咪，種族劣勢啊。
「我沒惡意，許久沒看見同族了，一時控制不住心中的雀躍。」他彎了彎嘴角，眼裡帶著一些懊惱。
見他那麼彬彬有禮，葵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你怎麼進來的?」
芳草植物園不是院內其它植物栽種區，可以隨便進入耶。
「西西璉和我是舊交。」他「啊」了一聲，帶著歉意道:「還未自我介紹，我是莫斯里特˙水波，在魔達爾法拉武技學院當任植物學教師。」
達爾法拉武技學院的確有教師隨同交換生來到學院，有別於學生深黑法袍，他們穿著是灰袍。葵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位木靈。」
莫斯里特溫和一笑:「畢竟同族很少，又太過弱小，幾乎很少會出現在城市裡。遇見妳我也很高興。」
「西西璉在植物學交流會上說，他有位特別優秀的學生，養護藥草的方式精準又有奇效。我一聽就覺得可能位小木靈。」他眨了眨眼睛。
──我早該知道羅伯先生是位大嘴巴!
葵抽了抽嘴角，問:「......你怎麼看出我是木靈的?」
「有兩名木靈在，木元素不斷朝這裡集中，妳沒感受到他們心中的雀躍嗎?」
「嗯。」葵不由得笑了起來。彷彿終於有人可以和她分享心事，終於不是只有自己能深切地感受到木元素。在地穴時，即使森林中的木元素繁多，她卻覺得自己與他們之間有莫名的隔閡；來到英露塔學院，她才漸漸覺得木元素無時無刻不在，好像從出生起就該如此形影不離。
莫斯里特看葵一臉傻笑，順手拍了拍她的頭，道:「木元素不會說話，但他會說話啊。」他指著千年櫻。
「您是說......樹的記憶嗎?」
「那是樹的意志。」莫斯里特笑瞇瞇，「妳沒聽見樹說話過?」
葵沉吟了半晌，「感受到他喚我算嗎?」
「......不算。」
葵抿著嘴，「可能，是因為我不是一個健全的木靈吧。」
「什麼意思?」
也許同是木靈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莫斯里特的溫柔神態，儘管是初次見面，葵還是好想好想主動親近他。莫斯里特沒有教師的架子，說話始終帶著淺笑，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葵忍不住和他多說了幾句。
盛開向日葵的花田旁，兩名木靈輕輕坐在花朵上，一名面帶失落不解，一名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莫斯里特身後帶著兩對透明薄翼，展開來就和蜻蜓、蝴蝶般，像與生俱來就該與花相伴的。
「早產?」聽完葵的解釋，他道:「我沒聽過有這種事，但我知道情況會越來越好。」
面對她困惑的表情，莫斯里特笑了笑，「不是嗎?聽妳說，還沒來英露塔前，都未曾感受到木元素和樹的回應，現在卻已經能看見樹的記憶了。」
「是嗎?」葵重燃希望。
「我相信過不久，妳就能長出翅膀。」他輕點她額頭。變回人族大小，抖正稍微歪斜的灰法袍，莫斯里特和葵告辭。
葵笑道:「謝謝您水波先──」
「葵──」一聲帶著怒氣的嗓音劃空而來。一道黑影迅雷不急掩耳地和莫斯里特擦身而過，坐在身旁上的葵轉眼不見蹤影。
葵笑容僵了僵，「金克斯......先生。」
木靈嬌小的身軀被金克斯捏在手裡，力道不同以往的溫柔，反而粗魯地抓著，他的手指顫抖著，好像在努力抑制著什麼。
莫斯里特站起身，「這位先生你......」
「水波先生，謝謝您。」葵帶著淡笑道:「我們下次再見。」
莫斯里特看了一眼面前包裹得只剩人形的生物，周邊殺氣騰騰，葵仍好好地被抓在手上。他想了想，依舊不太放心，道:「先生你......」
「滾──」金克斯低沉一吼，身上的繃帶隱隱有著鬆脫的徵兆。
剎那間，空氣瀰漫著不詳的氣息，向日葵逐漸有頹靡之勢，木元素紛紛逃竄。
「危險!」莫斯里特察覺有異，也不多想便開始唸咒:「尊貴的木之妖精啊!我是信徒莫里斯特˙水......」
葵臉黑了一半，如果他的怒火擁有實體，現在早已燒毀整個英露塔學院了。她扯了扯金克斯的手指，眼中泛著紅，「嗚，我不想待在這裡。」
-
周邊的一切轉瞬而過。還未來得及和莫斯里特告別，葵便被金克斯迅速帶出植物園，速度飛快地掠過行人，揚起一陣塵土。學院一處杳無人煙的角落，金克斯輕輕柔柔地讓葵靠坐在懷中。
「葵......妳、妳不要哭。」金克斯慌張失措，手指顫了顫想要觸碰葵的臉頰，卻被嫌棄似地撇頭而過。
葵雙手堵在臉上，怎麼也不讓金克斯碰著，頭也不抬地悶聲道:「放我下來。」
「好、好。」他什麼也不想了，說什麼就照做。
剛踩到地面，葵立即轉身背對金克斯，道:「你去芳草植物園做什麼?」
第一次感受到何謂「疏離」，金克斯呆若木雞，半會兒才接受事實，緩緩道:「......迷路。」
葵望天，看看著拙劣的演技呦。
迷路，還能穿過門口設的禁制魔法?
睜著眼睛說瞎話!
「葵，不要哭了。」金克斯忍了幾秒還是走上前，「不是故意抓疼妳的，要不，妳抓回來?」
葵偷偷地打了數次哈欠，終於憋出幾滴濕氣，轉身笑道:「誰要抓你了。」
「那不要再和他見面了!」金克斯說得委屈又帶了一絲怨氣。
「我看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葵瞪了他一眼，道:「總之，我還是要跟他見面。」語句剛落，她的手腕便被抓住了，不重不輕，剛好甩不開。
「葵。」金克斯聲音低沉，「妳......」
「嗯?」她不滿地語調輕揚。
「妳......」金克斯見葵抿著嘴，收口頓了一陣，視線轉移至她手中的物件。他改口問道:「妳手上是什麼?」
咦，葵現在才發現自己手裡抓著一朵向日葵，一定是剛剛情急之下扯下來的，希望羅伯先生不會發現......她懊惱盯著花梗不規則的撕扯痕跡，轉個念頭欣然道:「我把它送你啦!」
強行把花塞入金克斯懷裡，葵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向日葵，回去試試修復劑看能復活嗎。」啊，當然是不可能的，羅伯先生培育了上百年呢。
不對，她怎麼一直提起羅伯先生!葵迅速搖首揮去念頭。
金克斯小心翼翼捧著殘花，問:「為什麼送我?」
葵抬眼，神情嚴肅認真道:「因為你就是我的太陽。」
......
一陣沉默，像是在期待著什麼，葵專注盯著金克斯密封得緊緊的臉龐，惹得對方一度困窘地說不出話來，半晌，金克斯鎮定道:「謝謝。」
她燦笑:「不客氣。」很好，毀屍滅跡了!
「那不要再和他見面了。」重要的事情要重複多次點!
葵腦袋上掉出三條線，還真是不依不饒啊。
「水波先生像長輩。」她笑了笑:「金克斯先生，你的聲音怎麼變流利不沙啞啦!」
聞言，金克斯重重一咳，喉頭喀喀喀滾了半晌，拿出一條玻璃試管，道:「研......究......中......」
「你在研究治療聲帶的藥劑啊?」嗓音怎麼突然比起以往撕扯得更加嚴重啦?
他點點頭，道:「沒事......我先......回辦......公室。」
「慢走。」葵笑瞇瞇地說。
金克斯一轉身，走了兩三步發現自己同手同腳，若無其事改過來，走得不急不徐，背影表現出胸有成竹。
葵心裡都笑翻了。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演技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