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篇首總得來個前情提要2
本章節 3899 字
更新於: 2019-07-14
「青時加入獵魂課也已經過了半年了呢，真是歲月如梭，我這把骨頭都快跟不上速度了。」
路希安倚老賣老地啜了口茶，神情雲淡風輕。
「所以……現在是什麼狀況？」青時一頭霧水，他只好看著包圍自己的天使死神前輩們，「突然把我抓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這天下班後，身為一介守本分的單身菜鳥上班族，正打算回家休息的青時才一隻腳踏進電梯，就被路希安以及照理而言不應該出現在天界的弗羅倫斯分別抓住左右兩隻手臂，剝奪行動自由，一路拖到市街的某家餐廳裡。
不顧意願地被踹進餐廳的私人包廂裡後，青時發現，向來不會惡整晚輩的死神紫苑竟然也在場。這下氣氛更加弔詭了，青時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觸動了哪位前輩的逆鱗，竟然會被這完全搭不上邊的奇妙三人組圍堵。
「當初那個充滿爛醉酒鬼的歡迎會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
「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其他，而是要請你協助我們長年以來的志業。」路希安拿著完全不符合他外貌年齡的酒杯，囂張地翹起腿來，「獻出力量，一同打造光明的未來吧，同胞季青時。」
這死小鬼最近又看了什麼新動畫了？和十字軍東征或是教父有關的嗎？青時百般厭煩地瞪著照常運轉的萬年中二。
「阿時時，你這段時間也差不多適應兩界的生活了，我們都很認可你的表現，為了讓你更替管制局盡一份心力，人家決定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地下特別組織❤」弗羅倫斯今日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七月盛夏的緣故，衣衫與襯裙全換成了夏季風格，嗲聲嗲氣的做作舉動倒是別來無恙。
「啥？」不是來拜託他的嗎？這種居高臨下的超跩態度是怎麼回事？
「這個組織的名字就叫作──『棣棠戀情促成會』！」
「棣、棣棠……戀情？促成會？」青時腦袋短路了幾秒才成功接收對方傳來的訊息，「妳是說妳們冥界那裡的棣棠課長？」
棣棠是冥界典獄課的課長，雖說和獵魂課的弗羅倫斯與紫苑隸屬不同部門，但時常跨越課別一起行動，說是這三人是直屬關係也不為過。工作內容與其完全答不上邊的青時和棣棠的關係雖不算熟稔，但好歹也有進行過閒話家常。對青時而言，在整個兩界，棣棠是少數還殘存著良心的溫柔上司。
「沒錯，就是我們可愛又害羞的棠棠。」
「棣棠課長有喜歡誰嗎？」
「你真的很遲鈍耶，阿時時！」弗羅倫斯拍了拍自己頗有料的左胸口，「用心仔細看，當然是你們家維維啦！」
「……什麼？」
琉維？那個性騷擾慣犯男大姐？
「可是，單純論性向就沒戲了吧，對方是那個琉維耶？」青時一提到自家上司的名字，別說什麼浪漫揪心的男女情誼了，第一個聯想到的反而是自己常常被偷捏的屁股。
附帶一提，青時之所以直呼上司本名而不是「課長」，全是琉維本人要求的，這位男大姐似乎比較喜歡被人直呼全名，青時也照辦了。
「嘖嘖嘖，這你就不懂了，阿時時，認真回想一下這半年以來你觀察到的種種事蹟。」
青時開始乖乖反芻記憶。
首先是本次的後援會當事人棣棠，棣棠的外貌。濃墨綠的髮絲修剪至耳際，瀏海下是一雙帶點銀灰的黑色圓潤大眼，身材嬌小纖瘦，身高幾乎只到青時的肩膀。時常著褲裝，短髮加上中性裝扮，搭配那略帶空靈的肅穆凝重，沉著寡言又帶點戰戰兢兢，若是不開口說話，儼然是個清新脫俗的美少年。說來失禮，青時第一次見到棣棠時也一時無法分別對方的性別，直到聽到對方細緻如絹的聲音才恍然大悟。
再來是琉維，身材高挑的俊美青年，總帶股摻雜著危險的八面玲瓏之氣，卻總是自稱「姐姐」，辦公桌上還擺放著女性流行雜誌和化妝品目錄。有一次青時還目睹琉維穿了整套女裝出勤，但是那模樣實在豔麗的連女人也甘拜下風，甚至美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因此辦公室內沒人敢吭聲。
「不行。」青時言簡意賅地否決，「我完全不認為能搭上線。」
一個男大姐一個男裝麗人，是可以湊成對聯啦。
「阿時時，你這個不懂女人心的大笨蛋！女性公敵！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二十三年都無法破處啦！今後你就在兩界繼續當個萬年處男吧，大木頭！遲鈍的草包！腦袋斷電的瑕疵品！」
「太過分了，有必要罵成這樣嗎？！」
「再仔細想想！」
前輩的尖銳施壓太過恐怖，青時翻翻白眼，繼續開始回溯記憶。
這麼說來，每當他們「夜叉調查小組」集會時，棣棠總會故意與琉維拉開距離，有時候還會躲到紫苑的背後。雖說兩界不成文禁止直接的肢體接觸，但大家平時都戴上手套，就算不小心碰觸到彼此也無傷大雅。
琉維某次稱讚棣棠時，下意識摸了摸她的頭，棣棠立刻滿臉通紅地閃了開來。「這麼容易害羞好像小兔子喔，真可愛。」琉維不以為意說了這句，結果臉頰紅的像煮熟章魚的棣棠當場逃之夭夭。
之前情人節，琉維似乎還收到了棣棠送來的卡片和禮物，在辦公室的座位裡拆開，爽朗說了句：「竟然為了感謝平日的照顧而送巧克力給我，哈哈哈，果然是個可愛又貼心的小兔子。」然後把禮物妥善地收了起來。一旁的路希安原本打算偷吃，結果被琉維用手刀敲了一記。
青時似乎領悟了些什麼，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有戲？
這是小學生等級的柏拉圖式戀愛嗎？
「紫苑，你該不會也是……那個什麼促成會的一員吧。」青時這下想到同樣在場，至今為止卻一言不發的紫苑，這傢伙十之八九是被弗羅倫斯強行抓過來的才對。
「嗯。」紫苑卻毫不掩飾地坦承。
「真的假的啦！」
「我有我的苦衷。」紫苑的眼神閃過一絲殺意，「不把琉維那混蛋處理掉，難消我心頭之恨。」
紫苑乍看之下冷漠，脾氣之好可是天冥兩界有所共睹的。琉維究竟是用了何等手段激怒這位良善之士，應該說，這對男大姐天使與菁英死神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愛恨情仇，青時決定不過問。
接連推論下去，青時也覺得棣棠的戀慕之心並非周遭旁觀者起鬨而扭曲的風聲，而是真有其事，但是多管閒事也不太好，他問道：「我說啊，你們為什麼突然這麼熱心的去成就別人的戀情啊？棣棠課長有拜託過你們嗎？」
「這你就不懂了，阿時時。」弗羅倫斯搖搖食指，「來到兩界的我們，都是遺願比海還深的怨靈對吧。」
「嗯。」
「而我們幾乎忘光了生前記憶對吧。」
「嗯。」他是記得很清楚啦，不過這是特例。
「換句話說，什麼都忘光的狀態下，要想起生前遺願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在兩界待久了痴呆只會更痴呆，是惡性循環啊！既然什麼都想不起來，那任何能實現遺願的可能性都不能放過，假設棠棠生前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那死後讓她圓夢，她不就能間接實現遺願了嗎？」
「妳為什麼要把『長大想成為新娘子』這種夢想硬施加在每個女孩子身上啊？」
「你當棠棠在兩界受罪多久了？只要幫助我們家棠棠實現願望，她就可以離開兩界這個地獄了啊！人家……不願意再看棠棠繼續痛苦下去了。」
「弗羅，原來妳還滿善良的嘛。」
「只要棠棠離開，課長的職位就會空出來，到時候人家的陞官之路也不遠了喲❤」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聽好了，阿時時！」
弗羅倫斯厚顏無恥的一手叉腰，架式十足地高喊：
「天冥兩界教戰手冊第三條，死後追求的仍是功名利祿！權勢如浮雲什麼的統統是屁話，既然死後還是公司的狗，那至少要成為地位崇高的狗！」
路希安也推波助瀾：「明白了嗎？青時，這就是老屁股長年一直卡在位子上不走，導致基層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升遷的典型例子，千萬不要小看管制局階級垂直流動的困難性。」
「要是人家當上了新任課長，絕對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喲──？嘻嘻嘻嘻……❤」
「妳是哪來的自信啊？你們又不是典獄課本課的人，再說要空降也是紫苑先吧！」青時忍不住吐槽，論人品和考績，比起弗羅倫斯，都是紫苑傑出得多了。
「討厭──人家可是小苑苑的前輩唷？凡事都得講求階級順位，你會諒解人家的吧？小苑苑──」
「走開，不要黏過來。」紫苑扣住撲來的弗羅倫斯的臉，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出去，這副光景也是家常便飯了。
眼看棣棠戀情促成會的主旨就要偏題，青時提出最根本的疑問：「那個，我有拒絕權嗎？」
「你覺得你有嗎？」
「……」說的也是，死人都沒人權了哪來的拒絕權呢，「……看在棣棠課長的份上，我就幫忙吧。但是先說好，我支持性向平等，就跟不可以硬把人掰彎一樣，本來就彎掉的東西也沒辦法變成直的，感情的事不能強求。」青時很明顯是在講琉維。
「這個你儘管放心吧，青時，琉維只是還沒解開封印而已，就和身為暗黑爆炎使的我一樣，力量受到了混沌鎖鏈的牽制……」
「嘿嘿，維維可是獵魂課的傳說呢❤對吧，小苑苑？」
「礙事，離我遠點。」
三位獵魂課前輩自顧自說起話來，完全無法融入話題的菜鳥青時只好默默品嘗這充滿世代鴻溝與資歷歧視的苦味。
「若打算幫忙的話，勸你加快腳步，季青時。」紫苑突然建議。
「又怎麼了？」
「風聲無誤的話，近期琉維已經申請了死亡豁免權，一旦審核通過，他就會徹底離開兩界了。」
青時聽見了耳熟、並且相當不得了的關鍵字後立即縮了一下肩膀，「死亡豁免權……」
死亡豁免權，強制將天使死神重新納入輪迴圈的特殊機制，也是無法超脫的亡魂除了實現遺願以外可以自惡夢解脫的唯一手段。唯有獵魂業績達到最終基準的天使死神，才有資格享有死亡豁免權，掙脫兩界永無止盡的生活。
能成功獲得死亡豁免權的成員少之又少，這是青時第一次聽聞周遭有人申請此機制。說來也是，身為管理職的琉維想必是在兩界生活了他無法想像的年月，才有辦法累積一定資歷走到這一步。
「維維就這樣離開的話，棠棠一定會很難過的……」
「……嗯。」雖說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餘地，青時還是又說了一次：「我知道了，有關那個什麼促成會的，讓我幫忙吧。」
人的感情無法強求，就算真的無法讓這對上司迎來好結局，起碼得在琉維離開以前讓棣棠表達心意才行。既然天使死神生前都已經懷抱著遺憾悔恨死去了，死後就不應該再遭受同樣的苦楚，至少青時是這麼認為的。
路希安倚老賣老地啜了口茶，神情雲淡風輕。
「所以……現在是什麼狀況？」青時一頭霧水，他只好看著包圍自己的天使死神前輩們，「突然把我抓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這天下班後，身為一介守本分的單身菜鳥上班族，正打算回家休息的青時才一隻腳踏進電梯，就被路希安以及照理而言不應該出現在天界的弗羅倫斯分別抓住左右兩隻手臂，剝奪行動自由，一路拖到市街的某家餐廳裡。
不顧意願地被踹進餐廳的私人包廂裡後，青時發現，向來不會惡整晚輩的死神紫苑竟然也在場。這下氣氛更加弔詭了，青時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觸動了哪位前輩的逆鱗，竟然會被這完全搭不上邊的奇妙三人組圍堵。
「當初那個充滿爛醉酒鬼的歡迎會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
「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其他，而是要請你協助我們長年以來的志業。」路希安拿著完全不符合他外貌年齡的酒杯，囂張地翹起腿來，「獻出力量，一同打造光明的未來吧，同胞季青時。」
這死小鬼最近又看了什麼新動畫了？和十字軍東征或是教父有關的嗎？青時百般厭煩地瞪著照常運轉的萬年中二。
「阿時時，你這段時間也差不多適應兩界的生活了，我們都很認可你的表現，為了讓你更替管制局盡一份心力，人家決定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地下特別組織❤」弗羅倫斯今日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七月盛夏的緣故，衣衫與襯裙全換成了夏季風格，嗲聲嗲氣的做作舉動倒是別來無恙。
「啥？」不是來拜託他的嗎？這種居高臨下的超跩態度是怎麼回事？
「這個組織的名字就叫作──『棣棠戀情促成會』！」
「棣、棣棠……戀情？促成會？」青時腦袋短路了幾秒才成功接收對方傳來的訊息，「妳是說妳們冥界那裡的棣棠課長？」
棣棠是冥界典獄課的課長，雖說和獵魂課的弗羅倫斯與紫苑隸屬不同部門，但時常跨越課別一起行動，說是這三人是直屬關係也不為過。工作內容與其完全答不上邊的青時和棣棠的關係雖不算熟稔，但好歹也有進行過閒話家常。對青時而言，在整個兩界，棣棠是少數還殘存著良心的溫柔上司。
「沒錯，就是我們可愛又害羞的棠棠。」
「棣棠課長有喜歡誰嗎？」
「你真的很遲鈍耶，阿時時！」弗羅倫斯拍了拍自己頗有料的左胸口，「用心仔細看，當然是你們家維維啦！」
「……什麼？」
琉維？那個性騷擾慣犯男大姐？
「可是，單純論性向就沒戲了吧，對方是那個琉維耶？」青時一提到自家上司的名字，別說什麼浪漫揪心的男女情誼了，第一個聯想到的反而是自己常常被偷捏的屁股。
附帶一提，青時之所以直呼上司本名而不是「課長」，全是琉維本人要求的，這位男大姐似乎比較喜歡被人直呼全名，青時也照辦了。
「嘖嘖嘖，這你就不懂了，阿時時，認真回想一下這半年以來你觀察到的種種事蹟。」
青時開始乖乖反芻記憶。
首先是本次的後援會當事人棣棠，棣棠的外貌。濃墨綠的髮絲修剪至耳際，瀏海下是一雙帶點銀灰的黑色圓潤大眼，身材嬌小纖瘦，身高幾乎只到青時的肩膀。時常著褲裝，短髮加上中性裝扮，搭配那略帶空靈的肅穆凝重，沉著寡言又帶點戰戰兢兢，若是不開口說話，儼然是個清新脫俗的美少年。說來失禮，青時第一次見到棣棠時也一時無法分別對方的性別，直到聽到對方細緻如絹的聲音才恍然大悟。
再來是琉維，身材高挑的俊美青年，總帶股摻雜著危險的八面玲瓏之氣，卻總是自稱「姐姐」，辦公桌上還擺放著女性流行雜誌和化妝品目錄。有一次青時還目睹琉維穿了整套女裝出勤，但是那模樣實在豔麗的連女人也甘拜下風，甚至美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因此辦公室內沒人敢吭聲。
「不行。」青時言簡意賅地否決，「我完全不認為能搭上線。」
一個男大姐一個男裝麗人，是可以湊成對聯啦。
「阿時時，你這個不懂女人心的大笨蛋！女性公敵！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二十三年都無法破處啦！今後你就在兩界繼續當個萬年處男吧，大木頭！遲鈍的草包！腦袋斷電的瑕疵品！」
「太過分了，有必要罵成這樣嗎？！」
「再仔細想想！」
前輩的尖銳施壓太過恐怖，青時翻翻白眼，繼續開始回溯記憶。
這麼說來，每當他們「夜叉調查小組」集會時，棣棠總會故意與琉維拉開距離，有時候還會躲到紫苑的背後。雖說兩界不成文禁止直接的肢體接觸，但大家平時都戴上手套，就算不小心碰觸到彼此也無傷大雅。
琉維某次稱讚棣棠時，下意識摸了摸她的頭，棣棠立刻滿臉通紅地閃了開來。「這麼容易害羞好像小兔子喔，真可愛。」琉維不以為意說了這句，結果臉頰紅的像煮熟章魚的棣棠當場逃之夭夭。
之前情人節，琉維似乎還收到了棣棠送來的卡片和禮物，在辦公室的座位裡拆開，爽朗說了句：「竟然為了感謝平日的照顧而送巧克力給我，哈哈哈，果然是個可愛又貼心的小兔子。」然後把禮物妥善地收了起來。一旁的路希安原本打算偷吃，結果被琉維用手刀敲了一記。
青時似乎領悟了些什麼，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有戲？
這是小學生等級的柏拉圖式戀愛嗎？
「紫苑，你該不會也是……那個什麼促成會的一員吧。」青時這下想到同樣在場，至今為止卻一言不發的紫苑，這傢伙十之八九是被弗羅倫斯強行抓過來的才對。
「嗯。」紫苑卻毫不掩飾地坦承。
「真的假的啦！」
「我有我的苦衷。」紫苑的眼神閃過一絲殺意，「不把琉維那混蛋處理掉，難消我心頭之恨。」
紫苑乍看之下冷漠，脾氣之好可是天冥兩界有所共睹的。琉維究竟是用了何等手段激怒這位良善之士，應該說，這對男大姐天使與菁英死神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愛恨情仇，青時決定不過問。
接連推論下去，青時也覺得棣棠的戀慕之心並非周遭旁觀者起鬨而扭曲的風聲，而是真有其事，但是多管閒事也不太好，他問道：「我說啊，你們為什麼突然這麼熱心的去成就別人的戀情啊？棣棠課長有拜託過你們嗎？」
「這你就不懂了，阿時時。」弗羅倫斯搖搖食指，「來到兩界的我們，都是遺願比海還深的怨靈對吧。」
「嗯。」
「而我們幾乎忘光了生前記憶對吧。」
「嗯。」他是記得很清楚啦，不過這是特例。
「換句話說，什麼都忘光的狀態下，要想起生前遺願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在兩界待久了痴呆只會更痴呆，是惡性循環啊！既然什麼都想不起來，那任何能實現遺願的可能性都不能放過，假設棠棠生前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那死後讓她圓夢，她不就能間接實現遺願了嗎？」
「妳為什麼要把『長大想成為新娘子』這種夢想硬施加在每個女孩子身上啊？」
「你當棠棠在兩界受罪多久了？只要幫助我們家棠棠實現願望，她就可以離開兩界這個地獄了啊！人家……不願意再看棠棠繼續痛苦下去了。」
「弗羅，原來妳還滿善良的嘛。」
「只要棠棠離開，課長的職位就會空出來，到時候人家的陞官之路也不遠了喲❤」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聽好了，阿時時！」
弗羅倫斯厚顏無恥的一手叉腰，架式十足地高喊：
「天冥兩界教戰手冊第三條，死後追求的仍是功名利祿！權勢如浮雲什麼的統統是屁話，既然死後還是公司的狗，那至少要成為地位崇高的狗！」
路希安也推波助瀾：「明白了嗎？青時，這就是老屁股長年一直卡在位子上不走，導致基層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升遷的典型例子，千萬不要小看管制局階級垂直流動的困難性。」
「要是人家當上了新任課長，絕對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喲──？嘻嘻嘻嘻……❤」
「妳是哪來的自信啊？你們又不是典獄課本課的人，再說要空降也是紫苑先吧！」青時忍不住吐槽，論人品和考績，比起弗羅倫斯，都是紫苑傑出得多了。
「討厭──人家可是小苑苑的前輩唷？凡事都得講求階級順位，你會諒解人家的吧？小苑苑──」
「走開，不要黏過來。」紫苑扣住撲來的弗羅倫斯的臉，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出去，這副光景也是家常便飯了。
眼看棣棠戀情促成會的主旨就要偏題，青時提出最根本的疑問：「那個，我有拒絕權嗎？」
「你覺得你有嗎？」
「……」說的也是，死人都沒人權了哪來的拒絕權呢，「……看在棣棠課長的份上，我就幫忙吧。但是先說好，我支持性向平等，就跟不可以硬把人掰彎一樣，本來就彎掉的東西也沒辦法變成直的，感情的事不能強求。」青時很明顯是在講琉維。
「這個你儘管放心吧，青時，琉維只是還沒解開封印而已，就和身為暗黑爆炎使的我一樣，力量受到了混沌鎖鏈的牽制……」
「嘿嘿，維維可是獵魂課的傳說呢❤對吧，小苑苑？」
「礙事，離我遠點。」
三位獵魂課前輩自顧自說起話來，完全無法融入話題的菜鳥青時只好默默品嘗這充滿世代鴻溝與資歷歧視的苦味。
「若打算幫忙的話，勸你加快腳步，季青時。」紫苑突然建議。
「又怎麼了？」
「風聲無誤的話，近期琉維已經申請了死亡豁免權，一旦審核通過，他就會徹底離開兩界了。」
青時聽見了耳熟、並且相當不得了的關鍵字後立即縮了一下肩膀，「死亡豁免權……」
死亡豁免權，強制將天使死神重新納入輪迴圈的特殊機制，也是無法超脫的亡魂除了實現遺願以外可以自惡夢解脫的唯一手段。唯有獵魂業績達到最終基準的天使死神，才有資格享有死亡豁免權，掙脫兩界永無止盡的生活。
能成功獲得死亡豁免權的成員少之又少，這是青時第一次聽聞周遭有人申請此機制。說來也是，身為管理職的琉維想必是在兩界生活了他無法想像的年月，才有辦法累積一定資歷走到這一步。
「維維就這樣離開的話，棠棠一定會很難過的……」
「……嗯。」雖說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餘地，青時還是又說了一次：「我知道了，有關那個什麼促成會的，讓我幫忙吧。」
人的感情無法強求，就算真的無法讓這對上司迎來好結局，起碼得在琉維離開以前讓棣棠表達心意才行。既然天使死神生前都已經懷抱著遺憾悔恨死去了，死後就不應該再遭受同樣的苦楚，至少青時是這麼認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