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深夜的通話

　　不過藍知清既然已經找死地應聲，那他就得陪室友把內褲梗演下去，於是他戰戰兢兢結結巴巴地回道：「如、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掉在……呃，妳床舖……旁、旁邊。」

　　「啊，果然是我走到一半不小心掉了……」盧音川又停了好一會，接著終於講出藍知清最不想聽見的那句話：「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拿過來？」

　　「……」藍知清神色木然地從書桌前站起，要他去拿美少女的小褲褲？雖然以物理層面來看，內褲就只是一塊布，可他偏偏是個對美女沒抵抗力的終極魯蛇──藍知清有股衝動想回覆說不可以，但他好手好腳憑什麼不幫人家拿？怪了，他對一個殺手有必要這麼講道理嗎？

　　「──知清？你現在不方便嗎？」沒聽見英雄的回應，盧音川困惑似地追補一擊，而藍知清開始認真地想像，假如他不幫盧音川拿內褲，這隻貓耳娘會使出什麼樣的心機？

　　第一，她會全身只圍一條浴巾跑出來，快速撿走內褲再衝回浴室；第二，她會先穿上睡衣以沒穿內褲的姿態現身，撿起小褲褲後躲進布簾裡穿上……

　　算了別想了，無論是哪種情況對魯蛇而言都超級不妙！

　　「在我幫妳拿之前，我姑且問一聲……」藍知清曉得自己是非拿不可了，但他還想做最後掙扎：「讓我這個男生碰妳的貼身衣物，妳不會覺得噁心嗎？」

　　「是你的話就沒關係……啊、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總之，麻煩你了。」盧音川不經意般地說道，隨後語氣轉為羞赧並再度拜託。

　　「喔。」藍知清整個人眼神都死了，他明白自己若再繼續拖延，只會激發室友更多的賣萌手段；於是藍知清僵硬地轉過身，踏著機器人似的步伐走向那件小褲褲，然後他用全副意志力強迫自己彎下身，打算只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完成任務──

　　然而下一秒，藍知清就猛然自覺地用褲管擦擦手，因為他的髒手緊張到直冒汗，他可不想因此玷污這神聖的衣物；盡量只用兩根手指的指尖夾起內褲後，他以最快速度奔至浴室門前報告：「我拿來囉。」

　　「太好了，謝謝。」盧音川感激又赧然地講，接著她從內側將門開啟一條縫，伸出一隻白皙的藕臂欲拿取貼身衣物；藍知清霎時間渾身緊繃，因為就算只從縫隙露出來，那身雪嫩的膚色也顯示出盧音川目前一絲不掛……

　　藍知清差點就呆滯到失手弄掉內褲，幸好僅存的理智促使他將燙手山芋交出去，而盧音川接過小褲褲後迅速關門，這個當兒，藍知清才發覺自己全身爬滿冷汗。

　　有夠恐怖……那才那串連續技實在太恐怖惹！而且那件內褲的花色更是絕妙，它上頭沒有任何花俏做作的蕾絲，單純是粉紅色底帶有紅色小碎花的款式，但樸素當中卻透出少女的清純氣息，與盧音川的含蓄氣質完美相稱──

　　啪！藍知清猛力呼了自己一巴掌，他細心回味內褲的樣式幹嘛？那件小褲褲堪稱為死神的聖物，再這樣下去他各方面都死定了！藍知清警惕自己一定要快點收拾萌系刺客，而他不知道的是，盧音川現今的心情其實也略為複雜。

　　盧音川適才與藍知清的互動，確實是她日常色誘無上限的一部分，不過一開始，她是真的不慎把貼身衣物遺落在外面；這全是因為她專注於模擬殺死英雄的過程，所以才犯下此等最基本的失誤，這讓她由衷覺得有些羞恥，但當然不會影響她執行暗殺的決心。

　　就在今晚，她要終結這一切──盧音川衣服穿妥後冷酷地暗忖，可她並未料到，夜裡的一段通話將會攪亂她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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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一點三十五分，藍知清躺到床上作勢入眠，而盧音川早在十一點剛過就鑽進被窩。若要說藍知清今夜的防備有何不同，那就是他的清醒程度比前幾夜多了一些，因為他直覺感受到，盧音川散發的氛圍與之前不太一樣。

　　藍知清一時找不到恰當的形容詞，不過他猜想，異樣氣氛應該是代表盧音川動了更強的殺念，或許又被朱利安諾給料中了，不成熟的闇系魔力終究被殺手看出不足為懼。

　　說藍知清不害怕是騙人的，他知曉室友今晚刺殺過來的機率高得嚇人，可他卻尚未想出攻破貓耳娘心房、藉此問到重要情報的辦法──

　　嘖，到頭來只能展開一場死鬥嗎？

　　由於心底轉著這些想法，因此藍知清幾乎只是閉著眼眸裝睡，在黑暗力量混入感應範圍的情況下，他連空氣中最細微的擾動也能覺察到；當他因為感應到波動而倏然張眼時，他進一步發現振動是來自盧音川的床舖，更正確地說，那是通訊戒指發出的通話訊號。

　　藍知清不需特地回頭，就能感覺到盧音川從床上霍然爬起，她無聲無息地拉開床邊的簾幕，可她走路時引發的空氣流動，仍讓英雄判定出她走得很急；緊接著，盧音川輕手輕腳地推開落地窗踏上陽台，並設下防止竊聽的風系障壁開始和某人通話──

　　沒錯，藍知清最初感受到的細微振動，便是有人要求跟盧音川對話的戒指提示。

　　到底是誰這麼白目深夜才要通話？藍知清自然不能破解風壁進而偷聽，畢竟這樣做勢必會被盧音川發現，所以他只好擴大感應圈，並讓闇之精靈潛到離室友更近的位置。

　　在朱利安諾的教導下，藍知清曉得闇系魔力不僅能提升靈敏度，甚至還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變化，不過由於他還是初學者，所以較隱微的心境起伏他就難以察覺。

　　然而出乎意料的，藍知清此時竟清晰掌握到室友的情緒，這表示盧音川的心情起落已達劇烈的程度；藍知清屏氣凝神地仔細分析，發覺盧音川的心緒是焦灼不安又混雜敬畏，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難解情緒？又是誰能使她產生這種感覺？

　　這些問題的答案說難也不難，藍知清稍微動動腦便迅即想通。令盧音川萌生那堆雜亂心緒的人，必然就是深夜要求通話的傢伙，而且對方極有可能正是貓耳刺客的僱主──亦即派盧音川來殺英雄的重要人物。

　　她的僱主會是守舊派的幕後黑手嗎？

　　藍知清的心臟不由得加速蹦跳，急欲揪出仇人的憤恨感，和即將觸及核心的預感混在一塊，使得他的心境也加倍紊亂；不過藍知清瞭解在無法竊聽的狀況下，自己只能先耐心等待，畢竟說不定，接下來就會出現他渴望已久的轉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