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 Ｐａｒｔ．８
本章節 3705 字
更新於: 2019-07-11
「你就是雷伊？」
珂莉索身後的獄卒關起鐵柵後，她才開始審問。
「妳想要什麼？該講的我都講了，能說的我都說了，妳還要什麼？」
雷伊的語氣充斥著不耐煩，他萬萬想不到已經在法庭的審問下，被迫簽下證詞書，現在還會被秘密的「審判庭」再一次審問。
「我想要知道，你是否就是策劃這次「首都叛變」的主謀？」
「我已經說過了，沒錯，就是我，不然妳還希望聽到什麼？我的辯解？」
「辯解？」珂莉索豎起耳朵，「我記得你在筆錄中有提到，但他們不讓你有機會。」
她展開雙臂，「說吧！在鑽石魔女面前，好好說說看『你的辯解』。」
「這樣……我，」雷伊心裡露出微笑，至少他有機會能談條件了，「希望妳先給我杯乾淨的水吧！雖然這裡也有一些簡單的餐點，但是水喝起來都有種味道，可能是尿、可能是糞水，誰知道這裡會對我這種人提供哪種東西啊！」
「……嘴巴張開。」
珂莉索長嘆一口氣，面對可能是弒父之人，她必須放下拷問的衝動，施以魔女的根本職業，醫生的本分，為眼前的死囚端出一杯淨水。
微開的手掌向下，指尖前出現一團小水珠，開始吸收濕氣中的水分。
她拿起地上的骯髒水杯，輕輕拋向空中。
木製水杯開始旋轉，汙垢伴隨著旋轉消失，卻沒有因離心力拋離表面，而是單純的消失。
左手接住水杯，右手的水團如男人拳頭大小，輕放置杯中。
「喝吧。」
被魔法震懾到的雷伊，並沒有意識過來，而是沉浸在錯亂的思考中，他無法了解為何眼前的女性能將複雜的取水、濾水過程簡化到只用幾秒的時間就完成。
「這杯水不會有毒吧？」
「你相信醫生嗎？」
珂莉索這一問，讓雷伊想到以前生病時，也曾受過魔女們的恩惠。他的沉默讓珂莉索接著說。
「好歹我也是個醫生，也走過行醫路線，遇到生病、受傷之人，無論他誰，只要不會攻擊我，那怕是罪惡之人，我們都會施以治療。還有，這杯水沒有毒。」
「妳們不怕受到報復嗎？如果妳們醫治的對象剛好是敵人，難道不怕受到法律審判？」
雷伊張開嘴巴，大口喝著如甘露班的淨水。
儘管他的父親有教訓過他，「不準隨意落下眼淚」，這時的他，正邊留著眼淚邊喝水。
「……我們也是會看場合的，即使是行醫，即使是依照雷明的遺願，我們依然會以完成行醫，保住自己性命要緊。畢竟，如果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閒功夫去救人。」
喝下最後一口水，雷伊蹭了蹭左右肩的布衣，擦拭淚水和鼻涕。
「我的父親在西境擔任駐外大使，而我也在那邊的學校……西方稱之為『大學』，我們稱為『高等學院』，在那邊學習了不少我們東邊沒有的知識。」
「繼續說。」
「……像是他們在幾百年前因為當時的財政與宗教因素，導致地方勢力興起，西方帝國的崩解。而這些地方勢力在一百年前各自成為獨立國家，且都是以人民為主的『民主政府』。」
「以人民為主？」
「意思是領導人沒有皇帝般大權，主要的權力是在人民手上。」
「這聽起來還真複雜，而且費時，你想想看，無論如何，人民一定會抱持著不同意見。」
「妳說的沒錯，雖然看似讓人民有發聲的權力，可是實際上還是領導人在做決策。」
珂莉索嘆了口氣。
「這樣不是繞回原點了嗎？」
「所以了解到這些後，我們希望主要透過和平的方式，從爭取地方領主的同意開始，為平民開設教室，讓他們能學習新知識。」
「『我們』？」
「『我們』並不是個組織，只是些志同道合的同學，希望把所學的事物帶回家鄉。」
「我想想……既然如此，你們應該是些學者才對，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總不可能帝國守衛抓錯人吧？」
「『如果兔子被野狼逼急了，也會反咬牠一口』。」
珂莉索的心底或許知道他這句話是有來源的，的確，雷伊說的領主一開始可能也同意他們的做法；但一段時間後，卻發現他們要求更多了，甚至進一步希望透過表決的方式選出新領主。
在帝國教育下出身的領主面對著「以人民意見為優先的民主政體」時，可嚇壞他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下一步的計畫。為了鞏固地位，他們秘密的向帝國申請救援。
不出五天，百人部隊便趕在表決新領主的日子抵達，以忤逆帝國律法之罪將多數人逮捕入監。
「那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武器？」
他忽然倒吸口氣。
「……我……我不知道。」
故作鎮定的雷伊試圖冷靜的回答，但他的心跳聲與呼吸打從珂莉索一進入牢房時就在觀察了。
呼吸頻率與心跳有些許增加，就連表情都表示雷伊有所隱瞞。
「說謊！」
被突然的轉折嚇到，雷伊的身體縮了一下，甚至都忘記呼吸了。
「我最痛恨有人對我說謊。」
珂莉索握緊拳頭，嘶聲喊出她從未有過的憤怒。
雷伊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從腹部至胸口，如一團火焰在燃燒。
「好……好熱……不……別這樣……」
他想起剛才喝下的水，除了甘甜外，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那一杯水蘊涵著魔力，雷伊是這麼想的。
「我給你個機會，雷伊，」珂莉索的右手掌鬆開，讓眼前的男人有機會喘口氣，「告訴我有關你『同學』們的情報，我自然會放過你。」
「『我們』……真的只是學生啊！」
「那是誰提供火藥武器的？說！」
「……」
珂莉索重新點燃雷伊腹部的水分，逼迫他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內臟灼傷的疼痛，讓雷伊不停地掙扎、扭動身軀，然而卻沒有慘叫。
魔女的左手指著男子的嘴鼻，彷彿一雙手摀住了他，讓他無法呼吸與發聲。
「還是不說嗎！難道他們這麼重要，值得你犧牲自己去保護？」
她鬆開左手，讓雷伊能喘氣與回答。
學者一邊感受著如胃酸倒流的疼痛，一邊大口吸著空氣；可是伴隨每一次換氣，都讓他感到腹部之火燃燒愈來愈猛烈。
「你要說了嗎？」
「……他們……是一……群……人……商隊……邊境……」
男人七竅冒出紅色鮮血，昏了過去，但至少還沒死。
「邊境商隊？」珂莉索自己在行醫路上從未碰過任何商隊，讓她印象比較深刻的只有那次山谷堡壘的強盜團。
她將昏迷的雷伊扶正，並施以治療。
「我可不希望你是第一個被我殺害的帝國人。」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守衛敲著鐵門，並拉開對話窗，告知珂莉索有個「客人」要見她。
這位「客人」在監獄主堡旁的廣場等候珂莉索的到來，身穿黑色長大衣，頭上戴著一頂有小紗簾的帽子，戴著褐色皮革手套，站在廣場中央。
木門推開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而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客人」也吸引了魔女的注意。
「我猜妳對是誰在首都發起叛亂有些頭緒了。」
是男人的聲音。
兩人逐漸走近，即使距離不到一公尺，在昏黑的夜晚，雲朵遮住月光的情況下，也難以看到對方的面容。
「還沒有，至少我現在知道，他們可能是組織的，而且還有來自『邊境商人』的火力支援。」
「還需要調查？」
「當然。」
「同時也得為妳父親復仇，即使他並不想妳去接受如此危險的工作。」
珂莉索疑惑的看著黑衣人，「那是我的家務事，跟你有任何關係嗎？」
「喔，當然跟我有關，」男子脫下帽子，而月光也正好透過烏雲，照亮監獄廣場，黑髮藍眼的青年面色凝重地說：「因為他是我的老師。」
周圍的守衛們紛紛跪下，向年輕的皇帝行禮。
珂莉索被周圍的舉動嚇到，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正是東方大陸史上最年輕的統治者，同時也是至高無上的領導者。
「鑽石魔女啊，妳不必多禮。」
他面帶微笑，卻讓魔女感到不寒而慄。
「接下來，妳會需要我的幫助，而我也會需要妳的幫助。」
「陛下，」珂莉索還是向青年行禮，「請問您會需要我提供何種幫助？」
「在那之前，」皇帝將魔女扶起，並看著她的翡翠色雙眼。
「妳會需要人力，沒錯，要很多人來幫助妳尋找叛亂者的主謀。因此我建議妳加入『審判庭』。」
「然後幫助你剷除異教徒？恕我無禮，陛下，恐怕我得回絕您的好意。」
「先別急著拒絕。」
他從身後僕人端來的盤子上拿了命令書。
「我不會命令妳去做這些骯髒的事，妳和同伴只有一個目標，結束這場叛亂。在那之後，我也不會再命令妳們進行有關『審判庭』的任何工作。」
「有任何保證嗎？」
「這就是我的保證。」
珂莉索接過聖旨，打開詳閱。
「如何？鑽石魔女。」
珂莉索有些動搖。
她回想著當父親見到帝國同意激進派的魔法師們成立「審判庭」後，感到十分沮喪與憤怒。
在百年前魔女內戰中，激進派的瓦倫‧羅賽塔在最後一戰中，殺了保守派的艾莉西亞‧雷明。根據書上記載，當瓦倫將冰冷的長劍刺進艾莉西亞的胸膛後，所有的魔女都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動。
她們感到悲傷，並丟下武器，飛去瀕死的艾莉西亞身邊，只為了再見她最後一面。
雷明被抱在瓦倫的懷中，她以顫抖的手擦拭學生的眼淚後，含笑過世。
艾莉西亞的死確實讓魔女們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她們依循著偉人的遺願，和平地度過了百年。
然而，諷刺的是，現在的魔女分階制度，來自激進派的領導人，瓦倫。
她曾提出讓魔女們以不同顏色的寶石區分，但當時的艾莉西亞持反對的意見，她的解釋是：「階級制度會使人墮落。」
這也是為什麼百年前的魔女們只戴鑲著琥珀的項鍊。
以前的她無法做出選擇，既不希望違背父親的期望，卻又希望脫離他的掌控，每天過得十分矛盾，只能以閱讀與研究作為逃避的避風港，這也是為何她能從與父親同階的祖母綠，蛻變成鑽石魔女。
現在的她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魔女了，有權力決定自己的未來。
而她現在只想為她的父親復仇。
珂莉索深吸口氣，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那雙堅定的翡翠雙眼，就像當時拒絕年輕皇帝的父親一樣，只不過，這次她有不一樣的答案。
「我加入。」
珂莉索身後的獄卒關起鐵柵後，她才開始審問。
「妳想要什麼？該講的我都講了，能說的我都說了，妳還要什麼？」
雷伊的語氣充斥著不耐煩，他萬萬想不到已經在法庭的審問下，被迫簽下證詞書，現在還會被秘密的「審判庭」再一次審問。
「我想要知道，你是否就是策劃這次「首都叛變」的主謀？」
「我已經說過了，沒錯，就是我，不然妳還希望聽到什麼？我的辯解？」
「辯解？」珂莉索豎起耳朵，「我記得你在筆錄中有提到，但他們不讓你有機會。」
她展開雙臂，「說吧！在鑽石魔女面前，好好說說看『你的辯解』。」
「這樣……我，」雷伊心裡露出微笑，至少他有機會能談條件了，「希望妳先給我杯乾淨的水吧！雖然這裡也有一些簡單的餐點，但是水喝起來都有種味道，可能是尿、可能是糞水，誰知道這裡會對我這種人提供哪種東西啊！」
「……嘴巴張開。」
珂莉索長嘆一口氣，面對可能是弒父之人，她必須放下拷問的衝動，施以魔女的根本職業，醫生的本分，為眼前的死囚端出一杯淨水。
微開的手掌向下，指尖前出現一團小水珠，開始吸收濕氣中的水分。
她拿起地上的骯髒水杯，輕輕拋向空中。
木製水杯開始旋轉，汙垢伴隨著旋轉消失，卻沒有因離心力拋離表面，而是單純的消失。
左手接住水杯，右手的水團如男人拳頭大小，輕放置杯中。
「喝吧。」
被魔法震懾到的雷伊，並沒有意識過來，而是沉浸在錯亂的思考中，他無法了解為何眼前的女性能將複雜的取水、濾水過程簡化到只用幾秒的時間就完成。
「這杯水不會有毒吧？」
「你相信醫生嗎？」
珂莉索這一問，讓雷伊想到以前生病時，也曾受過魔女們的恩惠。他的沉默讓珂莉索接著說。
「好歹我也是個醫生，也走過行醫路線，遇到生病、受傷之人，無論他誰，只要不會攻擊我，那怕是罪惡之人，我們都會施以治療。還有，這杯水沒有毒。」
「妳們不怕受到報復嗎？如果妳們醫治的對象剛好是敵人，難道不怕受到法律審判？」
雷伊張開嘴巴，大口喝著如甘露班的淨水。
儘管他的父親有教訓過他，「不準隨意落下眼淚」，這時的他，正邊留著眼淚邊喝水。
「……我們也是會看場合的，即使是行醫，即使是依照雷明的遺願，我們依然會以完成行醫，保住自己性命要緊。畢竟，如果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閒功夫去救人。」
喝下最後一口水，雷伊蹭了蹭左右肩的布衣，擦拭淚水和鼻涕。
「我的父親在西境擔任駐外大使，而我也在那邊的學校……西方稱之為『大學』，我們稱為『高等學院』，在那邊學習了不少我們東邊沒有的知識。」
「繼續說。」
「……像是他們在幾百年前因為當時的財政與宗教因素，導致地方勢力興起，西方帝國的崩解。而這些地方勢力在一百年前各自成為獨立國家，且都是以人民為主的『民主政府』。」
「以人民為主？」
「意思是領導人沒有皇帝般大權，主要的權力是在人民手上。」
「這聽起來還真複雜，而且費時，你想想看，無論如何，人民一定會抱持著不同意見。」
「妳說的沒錯，雖然看似讓人民有發聲的權力，可是實際上還是領導人在做決策。」
珂莉索嘆了口氣。
「這樣不是繞回原點了嗎？」
「所以了解到這些後，我們希望主要透過和平的方式，從爭取地方領主的同意開始，為平民開設教室，讓他們能學習新知識。」
「『我們』？」
「『我們』並不是個組織，只是些志同道合的同學，希望把所學的事物帶回家鄉。」
「我想想……既然如此，你們應該是些學者才對，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總不可能帝國守衛抓錯人吧？」
「『如果兔子被野狼逼急了，也會反咬牠一口』。」
珂莉索的心底或許知道他這句話是有來源的，的確，雷伊說的領主一開始可能也同意他們的做法；但一段時間後，卻發現他們要求更多了，甚至進一步希望透過表決的方式選出新領主。
在帝國教育下出身的領主面對著「以人民意見為優先的民主政體」時，可嚇壞他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下一步的計畫。為了鞏固地位，他們秘密的向帝國申請救援。
不出五天，百人部隊便趕在表決新領主的日子抵達，以忤逆帝國律法之罪將多數人逮捕入監。
「那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武器？」
他忽然倒吸口氣。
「……我……我不知道。」
故作鎮定的雷伊試圖冷靜的回答，但他的心跳聲與呼吸打從珂莉索一進入牢房時就在觀察了。
呼吸頻率與心跳有些許增加，就連表情都表示雷伊有所隱瞞。
「說謊！」
被突然的轉折嚇到，雷伊的身體縮了一下，甚至都忘記呼吸了。
「我最痛恨有人對我說謊。」
珂莉索握緊拳頭，嘶聲喊出她從未有過的憤怒。
雷伊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從腹部至胸口，如一團火焰在燃燒。
「好……好熱……不……別這樣……」
他想起剛才喝下的水，除了甘甜外，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那一杯水蘊涵著魔力，雷伊是這麼想的。
「我給你個機會，雷伊，」珂莉索的右手掌鬆開，讓眼前的男人有機會喘口氣，「告訴我有關你『同學』們的情報，我自然會放過你。」
「『我們』……真的只是學生啊！」
「那是誰提供火藥武器的？說！」
「……」
珂莉索重新點燃雷伊腹部的水分，逼迫他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內臟灼傷的疼痛，讓雷伊不停地掙扎、扭動身軀，然而卻沒有慘叫。
魔女的左手指著男子的嘴鼻，彷彿一雙手摀住了他，讓他無法呼吸與發聲。
「還是不說嗎！難道他們這麼重要，值得你犧牲自己去保護？」
她鬆開左手，讓雷伊能喘氣與回答。
學者一邊感受著如胃酸倒流的疼痛，一邊大口吸著空氣；可是伴隨每一次換氣，都讓他感到腹部之火燃燒愈來愈猛烈。
「你要說了嗎？」
「……他們……是一……群……人……商隊……邊境……」
男人七竅冒出紅色鮮血，昏了過去，但至少還沒死。
「邊境商隊？」珂莉索自己在行醫路上從未碰過任何商隊，讓她印象比較深刻的只有那次山谷堡壘的強盜團。
她將昏迷的雷伊扶正，並施以治療。
「我可不希望你是第一個被我殺害的帝國人。」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守衛敲著鐵門，並拉開對話窗，告知珂莉索有個「客人」要見她。
這位「客人」在監獄主堡旁的廣場等候珂莉索的到來，身穿黑色長大衣，頭上戴著一頂有小紗簾的帽子，戴著褐色皮革手套，站在廣場中央。
木門推開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而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客人」也吸引了魔女的注意。
「我猜妳對是誰在首都發起叛亂有些頭緒了。」
是男人的聲音。
兩人逐漸走近，即使距離不到一公尺，在昏黑的夜晚，雲朵遮住月光的情況下，也難以看到對方的面容。
「還沒有，至少我現在知道，他們可能是組織的，而且還有來自『邊境商人』的火力支援。」
「還需要調查？」
「當然。」
「同時也得為妳父親復仇，即使他並不想妳去接受如此危險的工作。」
珂莉索疑惑的看著黑衣人，「那是我的家務事，跟你有任何關係嗎？」
「喔，當然跟我有關，」男子脫下帽子，而月光也正好透過烏雲，照亮監獄廣場，黑髮藍眼的青年面色凝重地說：「因為他是我的老師。」
周圍的守衛們紛紛跪下，向年輕的皇帝行禮。
珂莉索被周圍的舉動嚇到，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正是東方大陸史上最年輕的統治者，同時也是至高無上的領導者。
「鑽石魔女啊，妳不必多禮。」
他面帶微笑，卻讓魔女感到不寒而慄。
「接下來，妳會需要我的幫助，而我也會需要妳的幫助。」
「陛下，」珂莉索還是向青年行禮，「請問您會需要我提供何種幫助？」
「在那之前，」皇帝將魔女扶起，並看著她的翡翠色雙眼。
「妳會需要人力，沒錯，要很多人來幫助妳尋找叛亂者的主謀。因此我建議妳加入『審判庭』。」
「然後幫助你剷除異教徒？恕我無禮，陛下，恐怕我得回絕您的好意。」
「先別急著拒絕。」
他從身後僕人端來的盤子上拿了命令書。
「我不會命令妳去做這些骯髒的事，妳和同伴只有一個目標，結束這場叛亂。在那之後，我也不會再命令妳們進行有關『審判庭』的任何工作。」
「有任何保證嗎？」
「這就是我的保證。」
珂莉索接過聖旨，打開詳閱。
「如何？鑽石魔女。」
珂莉索有些動搖。
她回想著當父親見到帝國同意激進派的魔法師們成立「審判庭」後，感到十分沮喪與憤怒。
在百年前魔女內戰中，激進派的瓦倫‧羅賽塔在最後一戰中，殺了保守派的艾莉西亞‧雷明。根據書上記載，當瓦倫將冰冷的長劍刺進艾莉西亞的胸膛後，所有的魔女都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動。
她們感到悲傷，並丟下武器，飛去瀕死的艾莉西亞身邊，只為了再見她最後一面。
雷明被抱在瓦倫的懷中，她以顫抖的手擦拭學生的眼淚後，含笑過世。
艾莉西亞的死確實讓魔女們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她們依循著偉人的遺願，和平地度過了百年。
然而，諷刺的是，現在的魔女分階制度，來自激進派的領導人，瓦倫。
她曾提出讓魔女們以不同顏色的寶石區分，但當時的艾莉西亞持反對的意見，她的解釋是：「階級制度會使人墮落。」
這也是為什麼百年前的魔女們只戴鑲著琥珀的項鍊。
以前的她無法做出選擇，既不希望違背父親的期望，卻又希望脫離他的掌控，每天過得十分矛盾，只能以閱讀與研究作為逃避的避風港，這也是為何她能從與父親同階的祖母綠，蛻變成鑽石魔女。
現在的她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魔女了，有權力決定自己的未來。
而她現在只想為她的父親復仇。
珂莉索深吸口氣，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那雙堅定的翡翠雙眼，就像當時拒絕年輕皇帝的父親一樣，只不過，這次她有不一樣的答案。
「我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