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Injury·傷害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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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10
通過關卡后,丹娜打了個激靈,扭動著僵硬而疼痛的脖子坐直身體,她望向窗外,穿過的街道是她熟悉的模樣,就連站在兩旁迎接的群眾,全都是她能夠叫上名字的存在。丹娜繼續縮起身子,她不想讓外邊的人看到自己,尤其是自己這副落魄的樣子。

利吉爾似乎想要把來自西格納斯的難民全部安置在菲尼克斯城堡里,丹娜不反對,反正城堡內有非常多的空地方,多些人,她是不介意的。

她掀開毯子,裹上斗篷,把自己的面容深埋在兜帽的陰影里,跟在利吉爾的身旁一言不發,她本想趁利吉爾給人們安排房間住下的時候走掉的,但是她卻發現自己被利吉爾緊緊的禁錮在他的身旁,一個法術和一個緊握著自己的手。

丹娜無法離開利吉爾太遠的地方,就算試圖逃開也會被法術拽回去,她正在想辦法消除這個惱人的法術,但是失去了法師戒指之後的現狀和之前戰場上不同,法力不穩在利吉爾因比自己階位高而進行的壓制下令她使不出太過有用的法術。

利吉爾的眼神時刻停留在丹娜的身上,他必須保證丹娜一直處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並且情緒穩定沒有要抽風的跡象。

他一邊和埃爾塔寧說著怎樣分配房間更好一些,一邊伸手抓住丹娜的袖子防止她離開自己太遠。丹娜不開心地抿著口,在溫暖的城堡內有些流汗,卻執意不脫掉斗篷,顫抖和出汗的手心讓利吉爾無法安心去做事情,但也不能坦然讓丹娜自己留在房間里,他糾結,卻更加握緊丹娜的手。

丹娜無奈,她終於熱得受不了放下了兜帽,有些打濕的劉海粘在她的額頭上,她微微張口喘息著,從利吉爾的手中掙脫出來。埃爾塔寧幫助她脫下了斗篷,再熱下去她的身體會受不了的,要是不小心再來個風熱感冒什麼的,她會要難受好幾天。

她依舊抿著嘴角,她深沉的眼色里濃重的悲傷溢出眼眶,在她的臉龐上漫延出一片陰影,她制止了埃爾塔寧想要說話的表象,只是搖搖頭,然後抱起手臂呆滯的一句話都不說,沉默的看著利吉爾做事。

她盡量不讓利吉爾看到自己的神色,不讓他擔心不讓他注意,讓他去做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才能給自己找到稍微鬆快點的環境。

她沒有看到卡佩拉,連埃爾塔寧也拿著自己的斗篷不知道去哪裡了,整個大殿內,除了還在各自整理東西向分配到的房間熙熙攘攘的人們,只有她和利吉爾兩個人站在大殿的中央,如同等待什麼一般,沒有目的,沒有事情,只是這麼站著,被西下的陽光染盡一身並不溫暖的橙紅。

月亮開始虧缺,丹娜的月光力量正在下降,本身就無法抵禦黑暗的她,會更加被黑暗侵蝕,所以利吉爾想要帶她去有充足月光照耀的地方,幫助她不會繼續黑暗下去。

利吉爾示意丹娜跟上自己,丹娜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用他說只要他走動,丹娜就會被迫跟上。丹娜知道利吉爾要去哪裡,那個種有月桂樹的庭院,現在正是月桂花和流螢草一齊盛放的季節。

利吉爾想給丹娜展示的,只有這個充滿美好與回憶的地方。

——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里與神使丹娜相遇的地方。

流螢草的螢火還停留在植株上,而月桂花已經開滿了一樹。按理說現在並不是月桂花的開花期,但是利吉爾設下的法術讓庭院里一直保持著合適的溫度,並且在細心呵護下,可以保證月桂樹全年開花。

丹娜拎起裙子,走進這片流螢草的海洋,伸手觸碰過的植株釋放了它們球狀的花朵,在漂浮起來在空中閃閃發光,像是大量的大型螢火蟲,悠然的蹁躚。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來這裡,奔跑在流螢草間掀起一層層的花海,渾身沾染月桂的味道。那時的夜晚,清透的月光總是有那麼明亮的一束,照耀在月桂樹上,泛起的白光如同蒸騰的霧氣,繚繞在這片庭院中。

利吉爾曾經說,只要在夜晚出現這麼一束月光,然後寒霜散布在月桂樹的樹葉上,他就知道是作為神使的丹娜來到了。

「你還是神使的時候,很喜歡來這裡,先開始是偷跑著來,然後估計你是被說教了,只會在每年的秋季過來。」利吉爾步伐很小,跟在丹娜的身後保持距離,「所以,在西格納斯大火時,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誰。」

「我記得這裡,以前,我經常來。」丹娜的長發在微風中一起一伏,並且在逐漸升高的月亮之下開始從末梢透明。

「你還保留著神使的一些特性呢,以前你出現在我夢裡的時候,就是這般發梢透明。」利吉爾伸出手,輕柔的讓丹娜的髮絲從自己的指尖溜過,憐惜的表情深邃起來,「真的,非常懷念那回不去的曾經呢,以及你現在沉靜的樣子,全部都懷念呢。」

「利吉爾,你要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丹娜回頭,本來聚集在她身上的白芒忽然退散,一雙幽深的眼眸烙印入邪氣的審視,落在利吉爾身上的目光冰冷且陰暗,被負面情緒調動起來的法力形成小股氣流,將她的長袍和長發向上吹起,「利吉爾,你認為,我看到這裡的景象,會開心么?」

「顯而易見,不會。」利吉爾淡定地回答,他的手上仍舊有丹娜的髮絲撫過,只不過發梢已經不再透明,「我只是想帶你來而已,偶爾回想過去,也不是多麼糟糕的事情。」

「哦?」丹娜抿起嘴角,抬起左手輕輕一點,黑色的火焰似乎點燃了什麼東西,在兩個人之間猛烈燃燒起來,「那麼,就不要栓著我了。」

丹娜的長袍落下來,一同落下的是庭院里滿滿的流螢草花朵,從溫暖的黃色逐漸凋零,最後消失在靜謐的夜中。

她側頭,戲謔的笑容忽然綻放在她的臉龐之上,她輕盈的從利吉爾的身邊繞開,告了個晚安,便怡然的走開。利吉爾沒有阻攔他,他站在昏暗的庭院中,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抬起頭,望向天空之上。

今夜,開始烏云閉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