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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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06
第二章
血。
不知是誰割開了自己的動脈,將血直接喂到我的嘴裡。
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猛力的吸了起來,傷口開始癒合,然後睜開了眼睛。
人類屍體、宴會廳的斷垣殘壁都已經消失,我身下躺著潔白舒適的羽絨床。
「妳是誰?」
喂血的女人臉上毫無半點生氣,黑髮被一絲不苟的高高盤起,她有著一雙空洞的綠色眼眸。
「這裡是哪裡?」我的指甲深深刺入她的腕心。
儘管我還想繼續品嚐流過我手掌與指尖的血液,眼前的景象還是怪異的讓我不得不停止。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
「塔來絲大人呢!?」
「阿爾法小姐,請您放心。阿爾法女爵和公爵在會客室裡。如果您要」
「公爵?」
「是的。這裡是斐流伊爾伊德公爵的宅邸。」
她的聲音冰冷而且無機質,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毫不在意手上的傷口。
我放開她的手。
「帶我去會客室。另外,妳叫什麼名字?」
「我是瑪格麗特。」
穿過長廊,瑪格麗特將鑰匙插入造型複雜的鎖中,牽動的機關發出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響,她接著推開厚重的大門。
原先背對著門口的沈重銅椅轉了過來,他的頭髮遮住了一隻眼睛,當時使用麻醉術的男子一臉笑意。
「還沒自我介紹呢。很高興認識妳,阿爾法小姐。我是斐流伊爾伊德」
伊爾伊德,是血族內聲名狼藉的家族之一,不過我完全沒有聽過斐流這個名字,更何況我也沒有打算對他麻醉我這件事就此善罷甘休。
「諾拉阿爾法。」我伸出手,手套不知何時被脫掉了。「很高興認識你。」
很快的,我立刻後悔跟他握手的決定。
毫不掩飾的強大力量從他指尖傳來,每一個細胞都有如被雷及一般傳來尖叫。
這就是,高階血族的力量!?
我甩開他的手,狼狽不堪的看向坐在對面的塔來絲大人。
「夠了,伊爾伊德。」女爵赫然下令,空氣中有兩股龐大的力量在互相拉扯。「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諾拉,我們該走了。」
「是。」
「等等,可以請諾拉小姐留下來嗎?」
我?
伊爾伊德突然開口,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
塔來絲大人明顯的非常不悅,如果是以往的話,女爵一定會直接剷平伊爾伊德家族,可是女爵卻沒有這麼做。
絕對不是力量問題,塔來絲大人的力量毫無疑問的比伊爾伊德要來的強大太多……但,女爵卻在忌憚著什麼。
「隨便你。」語畢,塔來絲大人便消失在門口,只留下我和伊爾伊德單獨留在房裡。
「瑪格麗特,把門關上。我和諾拉小姐有話要說。」
「是。」
「我和你無話可說!」我忍不住衝口而出。
厚重的大門被帶上。
我沒有成功破壞這道門的自信,更沒辦法打的贏伊爾伊德。
這間房間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形成完全的密室。
「先別急著逃跑嘛,諾拉小姐。你難道不想知道阿爾法女爵答應了我什麼嗎?」
剛才女爵確實提到了答應之事,而且我現在也無路可去。
「想知道的話,請先坐下來吧。」伊爾伊德比了比面前的椅子。
「說吧。」
「我想請阿爾法女爵替我照顧一名少年。當然不是人類,也不是吸血鬼,而是另一種新的物種。」
他在說什麼?該不會是瘋了吧?
「不,與其說是新物種,還不如說是至今才被重新找到的古老物種。他的名字是翎。」
我讀不出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的意圖,只能繼續聽他說著毫無意義的廢話。
「他們的種族名稱是鷝鴒,另外據我所知,那是最初的阿爾法族掌命名的。」
「所以你才想把它交還給阿爾法家族嗎?不可能,你沒有這麼好心,伊爾伊德……公爵。」
我亟欲結束跟他的對話。
「呵呵,不愧是殺手首席,我確實是需要在他身上進行測試,同時也想和妳做個交易。」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當然,但我想妳不會。」他的笑意深沈的令人厭惡。「我就從頭說吧,那孩子,翎,體內流著對吸血鬼而言有著絕對誘惑,卻又足以殺死吸血鬼的血液。那天阿爾法女爵會陷入瘋狂的狀態,就是我對翎的血液強度的測試。」
「!!」塔來絲大人的失控,竟然是這傢伙一手造成的!?
伊爾伊德自顧自著繼續說著。
「雖然用掉了他近乎一半的血量才讓阿爾法女爵產生非得到不可的想法,但是只要一段時間,他的血液也會跟著成長」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語調還是神情,我感到寒意爬上背脊。
風暴般的陰謀正在醞釀著。
我打斷他:「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保全他的性命。」他單刀直入的說。
「我以為你說他是吸血鬼的剋星。」
「我想沒有生物的頭被砍下來還能夠活命的,特別是在喜歡收藏被害者頭顱的阿爾法家族裡。」
「我為什麼要答應?」
「終於問對問題了。」伊爾伊德一臉奸詐。「他的血能夠毀滅吸血鬼這件事,除了妳我之外,沒有人知道。包括妳的女爵大人。」
我倒抽了一口氣。
「阿爾法女爵,也需要血液才能夠維持生命,對吧?」
他要我篡奪塔萊絲大人的位置!
太可笑了,我如論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女爵大人,更何況女爵的力量如此強大,什麼鷝鴒,怎麼可能傷及女爵!?
「我拒絕。你也見識過女爵的力量了吧?你真的認為什麼鷝鴒殺的死塔萊絲大人?」
我自信滿滿的說。
「哈哈哈哈!」他幾乎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你以為阿爾法女爵發瘋的那天,我是怎麼制伏她的?
「我另外留了一瓶鷝鴒的血液。畢竟不知道多少鴒血才能夠殺死一隻吸血鬼,我只留了剛好一瓶。結果只是碰到那樣的量,阿爾法女爵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他竟然把塔萊絲大人當成試驗品,甚至毫不在乎女爵的性命!
我氣憤難耐的抄起椅子,加大手勁,往他身上砸去。
「先別激動,諾拉小姐。」伊爾伊德依然悠哉如昔,全然的綠眼不可一世。
我的手失去知覺懸在空中,動彈不得,椅子掉了下去。
不得不就此罷手。
我突然驚覺一件完全不合理的事。
「你不是說鷝鴒之血對吸血鬼來說是絕對誘惑嗎?為什麼你卻沒有受到影響?」
「碧蠍鐮。」他解開了施加在我身上的麻痺術「是這個能力的名稱,能夠麻醉任何人身體的任何部分,當然,也包含我在內。」
「所以那時候你的力量才會如此不堪一擊。」我得出結論。
「是。那時候我花了不少力氣完全麻痺自己的慾望。現在,諾拉小姐願意答應我的提議了嗎?」
我是由塔萊絲大人一手訓練出來的殺手,絕對不可能做出背叛女爵這種事情。
「不可能。」
「如果妳拒絕的話,我可以殺了妳。」伊爾伊德低聲威脅。
我已經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在那之前,我還是非反抗不可。
我眼神兇狠的盯著他,他卻忽然笑出聲來。
「為什麼妳不肯背叛阿爾法?難道妳以為自稱諾拉阿爾法就真的屬於嗎爾法家族了嗎。但是,只要妳答應我,就真的能擁有阿爾法之名了哦。」
「塔萊絲大人士我見過最強大美麗的人,無可取代。」
我毅然決然的答覆。
「好吧,那我換個方法說服妳。」伊爾伊德正色起來。「我救了妳一命。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我讓妳昏過去,妳大概已經為了和阿爾法女爵搶奪那瓶血液而死。」
「你只是不希望我干擾你的實驗結果吧。」
「但我救了妳一命,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他的話刺耳至極「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會怎麼樣呢?阿爾法集團的首席殺手差點死在人類設下的陷阱裡。」
對殺手而言,名譽就是一切。
一旦名聲毀了,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我啞口無言。
「所有人都知道那場宴會裡死了很多人,如果他們知道妳也是其中之一的話,妳還有資格待在阿爾法家族裡嗎?」
我可以答應他……確切而言,我必須答應他。
但不代表一定要做到。
他一開始只說了保全鷝鴒的性命,作為交換,他不會把那天的事說出去。
不代表我非取代女爵不可。
「我答應你。」這是最好的辦法「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妳做了十分明智的決定。另外,這個給妳。」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棵澄金色礦石,朝我這邊拋來「我對他目前的掌控還不完全。如果他身上出現了妳無法控制的特殊力量的話,就用這個,直接剝奪那種能力,然後把他毫髮無傷的送回來。」
「我知道了。」
礦石沒有被雕刻為完美的正菱形,,底部比上方要來的長,同時也尖銳許多,可以在玻璃上留下清晰的刮痕。
雖然不確定它的使用方法,我還是直接用鏈子穿過,掛在胸口,最後決定塞進衣服裡。
「那孩子,翎,就在在前面的馬車裡等妳。還有一點,他的身上有些異於常人的部份,可別被嚇到了,諾拉小姐。」
「比爾爺爺!」酒館大門被跌跌撞撞的白色身影推開時,比爾正在卸下今天清晨送達的幾箱貨物。
「妳怎麼過來了!?」
主動接下幫忙工作的達米安也訝異的看向來人。
闖進屋裡的是個年僅七歲的稚齡女孩,她的眼珠是奇特的澄黃,令達米安想起當時窗戶裡的閃亮眼睛,然而她的左腳卻以詭異的角度拖在地上。
「又出現了!」女孩的臉上爬滿了害怕的淚水,她指的是那些所謂裝置藝術「我不是故意的!」
「在哪!?」比爾扔下手上的箱子,抱起女孩,大蒜滾到他腳邊。
他們從酒館衝出,就在對面的平房門口出現了一個擁有奇怪形狀的物體。
女孩緊緊握著爺爺的手。
古董木椅上坐著服飾華美的中年女子,伏在她膝上的年輕男子胸膛被切開,裡頭的臟器已經清掃而空,他雙手合十,呈現禱告的動作。
兩具屍體都像是乾枯的枝木,血液被抽乾的一滴不剩,所以他們才能夠持續維持這樣的姿勢。
「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尖叫。
「不哭了,告訴爺爺,妳做了什麼?」儘管比爾也震驚不已,他還是柔聲安慰著女孩。
「因為、因為他快死了!所以我就把他拖進屋子裡……結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乖,說清楚。」
女孩緩緩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中途不斷抽噎著。
她拯救了半死不活,被曝曬在陽光下的吸血鬼。
儘管太陽之於吸血鬼並不完全致命,他們卻會一點一滴失去力量,最後和常人無異。
但那隻吸血鬼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不是妳的錯,不要哭了,莉莉。」比爾蹲了下來,替女孩擦去眼淚,和達米安交換了眼神。
受傷的吸血鬼昨晚已經被殺了。
比爾得要在旅人看見這個東西,被嚇跑之前將其燒掉,否則酒館很有可能會因此關門大吉。
後到的帕斯卡起先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見。
和在他終於接受後,他一臉陰沈的達米安一起抬起椅腳,依照比爾之前的作法把它送到酒館後方的焚場。
「達米安,等一下不準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這件事。那就是我們奮戰的原因,記得這個就好。」
泰坦莊園,坐落在血城以及璃都之間的森林地帶,和亞德里小鎮之間只隔著幾公里的距離,是一幢氣息陰森的美麗古堡至少在黑白的模糊照片上看來是如此。
這張照片是在瑞內瓦家族買下莊園之前,一名旅人以當時不純熟的攝影技術拍攝的,同時也是銀色死神手上握有的少數資料之一。
帕斯卡將照片釘在木板上,面對著眾人。
他在拿到上次的酬勞之後,立刻將酒館的一樓包了下來,做為臨時基地。
眾人大多以從昨天的亢奮情緒以及酒醉中清醒,氣氛因沉重而凝結。
畢竟帕斯卡方才已經清楚解釋了在他們和即將討伐的對象之間,有著一到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決定將有關瑞內瓦家族的殘忍事跡告一個段落:「據說,有兩隻聖城軍隊在征討他們的期間全數失蹤,幾天後被發現時,那裡已經變成了屍體森林。」
那還不是他們做過最糟糕的事。
「所以,這次的任務很有可能是自殺任務。請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
或許是還在消化這句話將會帶來的悲慘結局,露娜呆愣愣的環顧四周,她原本以為至少會有人要求退出。
人類,不是最怕死的動物嗎?
戈爾突然爽朗道:
「別說這種喪家犬的話!沒有人會出事。喂,帕斯卡,你多多少少有點對策了吧?」
「當然。」
帕斯卡比向木板上另外一張照片。
裡頭清楚的捕捉了一對年輕男女的神韻,他們有著深淺不一的褐髮和相仿的輪廓。
「這是伯希特埃瑞內瓦,跟卡佩拉瑞內瓦,他們是瑞內瓦家族的長子以及長女。
「慶幸的是,瑞內瓦家族的族長並不在那裡,因為上次聖城軍隊攻擊了他們的本家,目前他們被召回血城策劃復仇,也因此子女才會暫時到郊外的別墅居住。
「就我們目前所知,泰坦莊園裡一共有九人。分別是少爺以及小姐,莊園管理人,侍者兩名,以及卡佩拉瑞內瓦的私人女侍四名。」
面對專注聆聽,視死如歸的同夥,露娜決定下猛藥,利用帕斯卡換氣的空檔接著說:
「像瑞內瓦這樣的家族,就連下僕都擁有相同血統,和以前那些比起來強太多了。大家務必要想清楚,我們並不是非接下這個任務不可。」
「不要太小看銀色死神了!」戈爾大吼,比起斥責她,那更像是在為眾人打氣「咱們以前也對付過吸血鬼貴族,不也漂亮的取得勝利了!小露娜,要相信同伴的實力!」
「沒錯,誠如團長所說,我們一定有足夠的實力!」
帕斯卡刻意加重了團長二字,強調著以戈爾為中心,逐漸凝聚而起的決心。
眾人臉上反而出現了微笑。
「我已經清點過目前所有的武器,消耗性武器也已經補充到上限。做為最一開始的戰略,我的構想是以三人一組的方式」
帕斯卡一鼓作氣的展開了長達三刻鐘的冗長策謀。
達米安靠在樹幹上,緊盯著不遠處四面環樹的偌大建築。
那是由兩幢漆成黑色的巨大房屋組成,中間以毫無遮蔽的長廊相連,除了兩扇位於走廊底端的大門之外,就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出現。
他們將在黑暗最終黎明最初,名為破曉的時刻展開攻擊。
冰冷的雙刃一左一右貼在他的身上,不知為何,他沒有感受到預期中對死亡的恐懼,反倒是被興奮的感覺所攫獲。
露娜輕輕握住他的手,竭力安撫著躁動不已的達米安。
「時間還沒到。」
做為攻擊前鋒的三人小隊一共有四個,都是由較為年輕,同時也是體力最好的成員所組成。
身為王牌之一的露娜原本不該在這裡,但那時她卻說了,「我要和達米安一起,拜託你了,阿克西亞先生。」這樣的話,而改變了原本的編排。
至於理由,只有帕斯卡和她心知肚明。
小隊裡的第三人喬森比出安靜的手勢,掏出懷錶,預估的清晨時間已經過了,看來果然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恐怖的大蒜氣味。
很久以前,曾有大蒜能夠驅離吸血鬼的說法,不過經過測試後,人們發現,吸血鬼根本沒有辦法聞到大蒜的氣味。
如此一來,卻形成了掩蓋氣息的最佳方法。
剎那間,晨曦淹沒了他們的頭頂,從正東方的位置,金色光芒畫出的虛無之圓立刻盈滿了林木之間。
三人身上都穿著完美貼合身型的甲冑,經過特殊處理的銀色貴金屬絲毫不會妨礙所穿著的人做出任何動作。
東西側的兩小隊分別從長廊兩端攻擊,而位於北側的他們,則要破壞眼前的牆。
「走吧。」喬森身上揹著作戰用的巨大包裹,達米安抽出藏在甲內的右刃,往石牆劈去。
銀劍前端擦出火花,輕易留下一道刻痕,距離打穿石牆卻還遠遠不及。
「讓我來吧。」
相較之下,露娜的武器是呈現流線型設計的輕巧手槍,雖然一共只有七發子彈。
她在槍裡填入爆發彈,牆面應聲而碎。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群神情相似男女。
率先回過神來的女侍手上端著茶杯,向後躍入房間殘餘的陰影裡,茶杯裡盛裝著濃稠的血紅色液體。
「搞什麼啊?」她說,剩餘幾人也跟著藏身至影子中「不過也好久沒有訪客了。又是一群來送死的人類?」
露娜二話不說的賞了她眉心一顆子彈。
吸血鬼立刻跳離子彈預定的軌跡,然而她旋即補上第二發,在扣下機板的同時事先創造出特殊的射入角,以致第二顆子彈狠狠撞上了第一顆,改變了原本的方向。
兩層致命的銀色金屬向上飛去,從她的左腳跟射入,貫穿頭頂而出。
達比安和一名一如在玩弄獵物般,輕浮的高挑男子纏鬥著,高挑男子在他身旁以高速繞著圓圈,比刀劍要來的更為銳利的指甲在他身上不覆有盔甲的部分開出大小不一的傷口。
雖不致死,卻一點一滴在剝削他的體力,遲早這套甲冑會因會他的倒下而失去保護的作用。
高挑男子和他以往所對付的敵人都有所不同,他不曾面對完全沒有辦點破綻的對手,只能任憑玩弄。
達比安眼前出現足以混淆視聽的殘影,他緊握雙刃,有一搭沒一搭的揮擊著,藉由施加在他身上的攻擊暗自記下高挑男子的移動軌跡。
「給我滾開!」
喬森手上拿著長劍,努力保護身後的包裹,幾乎快要招架不住,露娜也緊盯著同一個方向,卻遲遲抽不開身。
(如果在這裡打開袋子的話,計畫就毀了!)
達米安全力想掌握高挑男子的攻擊習慣,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一舉衝出困境。
然而目前的情況也只能賭一睹了。
他站穩腳步,高挑男子的手指抓向他後頸的瞬間,左刃毫無預警的掃了過來。
那並非多麼靈巧的動作,甚至充滿了攻擊前兆,然而那刀卻不偏不倚的劃開了高挑男子的腹部。
深可見骨的傷口傳來陣陣燒焦的氣味,他按住流血的部位,難以置信的和達米安拉開距離。
「不要太囂張了!」
他露出兇狠的神情,以非人的體能創造出瞬間移動般的特殊效果。
所以和吸血鬼戰鬥時,比起遠距離的攻擊武器,還是近戰型的冷兵器要來的更有優勢。
高挑男子在朝他衝過去的半路上消失,轉而定位在他的身體右側。
(同一個招數不可能上當兩次!)
但是達比安的雙刃卻出現的更快,拉出弧形的刀影,切開了高挑男子的氣管。
他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的揮動,岌岌可危的頭勉強掛在脖子上,達米安立刻趁勝追擊,把刀子刺進他的心臟。
吸血鬼的手依然僵直在空中,維持著攻擊的姿態,倒下。
或許是因為他太過輕敵,所以達米安才有足夠的時間發現高挑男子習慣先移動到他身後,再出其不意的轉向右側。
他大口喘著氣,一腳踏上屍體的右胸,借力把刀拔了出來。
畢竟被吸血鬼攻擊時,倘若銀刃還卡在另一具吸血鬼屍體裡可不好,那還會激起另一隻惡魔的怒氣。
沒有半點鬆懈的時間,達米安繞到喬森身邊,架開正在攻擊的吸血鬼。
露娜突然傳出一陣驚呼。
兩個長相完全相同的高大吸血鬼,一左一右同時朝她撲了過去,她左手裡的槍已經沒有子彈,右手也不敢貿然開槍。
「露娜!」
情急之下,達米安把手中的刀用力射了過去。
不經思考的反射性動作卻異常精準的刺穿雙胞胎之一的手臂。
「不!!」另一邊傳出等分貝的尖叫「為什麼妳要做這種事?」
另一個雙胞胎氣憤難平的大吼,放棄攻擊,替自己的兄弟拔出那把刀。
「快點!趁現在攻擊!露娜!」
然而她的臉色蒼白的一如幽魂一般,對於他的催促恍若未聞。
激烈顫抖的手勉強拖著槍柄,達米安看不懂她的神情到底在暗示什麼,不過在那之中卻沒有半點開槍的意圖,儘管槍口仍然直指著雙胞胎吸血鬼。
從傷害中復原的兩人站了起來,散發出比野獸還要更為危險的氣息。
「你們憑什麼莫名其妙的跑來攻擊我們!?」
「因為……你們害死了很多人……」露娜無力的回應。
「那又怎麼樣?妳比我們更殘忍啊!」
雙胞胎以與外表全然不符的稚氣話語激動的反駁。
「我去殺了他們!」達米安撿起被扔在一旁的右刃,向喬森低語「如果被他們躲掉的話,你就立刻」
「不,讓我去!」喬森解開身上的包裹「由我來殺掉他們!失敗的話再讓你補第二劍!」
「可是」
「吵死了!我才是前輩!不要每次都想搶走所有功勞!」
在達米安理解這番話的意思之前,喬森已經偷偷爬到正和露娜激辯不已,僵持不下的雙胞胎背後。
他提起長劍,瞄準吸血鬼的弱點。
在長劍觸及物體之前,目標卻猝不及防的從後方抓住他,武器瞬間不翼而飛。
雙胞胎執著奪來的劍,握住劍柄的手被銀製品毫不留情的灼燒。
原先用來誅殺吸血鬼的劍沒入喬森體內,攪碎了他的心臟,在胸膛留下一個巨大的骷髏,甲冑的碎片與血肉粉混雜成一團。
他根本來不及發出慘叫,從出手到結束的過程只耗費了短短幾秒。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雙胞胎隱沒在黑暗之中,留下復仇的宣言失去蹤影。
「喬森!」達米安扶起他的屍體,手下意識的探了探他的脈搏,倏然驚覺那沒有半點意義。
「對不起,如果剛剛我開了槍的話……或許喬森先生,就不會死了。」
「那原本應該是我!」這個想法在他腦中爆炸開來「他們既然沒有殺掉我們,就由我們主動幫喬森復仇!」
雙胞胎不是倉皇逃袍,而是選擇不殺,空間裡籠罩著恐怖氣壓,該倉皇逃跑的,是他們。
被破壞的面目全非的房間裡一共有三具屍首。
「前鋒小組的主要任務,就是竭盡所能的,殺。」指著預估傷勢表的帕斯卡這麼說。
他漏算了成員對於同伴死亡的衝擊。
作為休憩室的開放式空間通向無盡的黑暗長廊,那就是雙胞胎消失的地方,從那之內隱隱透出純然的黑暗,早晨的陽光只能勉強點亮路的前端。
露娜從鎧甲之間取出彈匣,由於一共只有七發子彈,所以她身上總是藏著數十個備用彈匣。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計畫不能就這樣中斷。」
達米安依言扛起包裹,暗自做了可能以性命為代價決定。
「走吧。」
莊園裡面一片寂靜。
達米安和露娜不斷向前走去,建築比想像中要來的更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只聽的見到彼此的腳步聲。
筆直的走廊上沒有任何岔路,持續維持高度警戒的他們踩著毫無止盡的步伐,忍不住鬆懈了下來。
「我們該不會一直都在繞圈圈吧?」長期處在黑暗之中會造成感覺疲乏,達米安忍不住作出這樣的推測。
「不可能。」
露娜毫不猶豫的回答,眼前忽然出現象徵出口的陽光,只不過在光芒的中央,有個突兀的黑色物體。
他們立刻戒備起來,腳步卻一點都沒有放慢,立刻欺近了建築末端的房間。
呈現半圓的會客室裡的擺設就和他們一開始所炸開的房間全然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有一扇敞開的門扉,通向連接兩棟建築的長廊。
懸掛在廳室裡還有三個巨大畫框。
「怎麼會這樣……」
在那畫框中央沒有價值不斐的圖畫,取而代之的,是三具擺出滑稽姿勢的,銀色死神。
負責突襲長廊兩端的第三小隊,無一倖免的慘死在他們面前。
達米安臉色鐵青,把他們的屍體抽乾後又擺出這樣的姿勢絕對需要耗費許多時間,然而吸血鬼卻刻意將其展示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就像是在嘲笑他們的努力,從而毫不掩飾的挑釁。
「達米安!」
從長廊的另一端傳來叫喊聲,四個銀色人形朝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之一攙扶著另一人,銀甲頻頻彼此撞擊,奏出樂音般的清脆聲響。
「是畢坎堤他們!」
畢坎堤、卡蘭夫斯基、馬修爾歇以及羅姆,在那之中,隸屬於第二小隊的只有畢坎堤一人,他也是唯一身受重傷的人。
「喬森呢!?」畢坎堤劈頭問道。
「我很抱歉。」達米安臉色沉了下來,自責的看向他「我沒辦法救他。」
畢坎堤的無法置信的瞪大眼睛,喬森其實是他的弟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顧身上的傷,抓住達米安這麼問。
達米安將發生在那間房間裡的事情全盤托出,只不過隱瞞了喬森對他說的話。
「至少……你們兩個活下來了。」畢坎堤絕望的低喃著,隨後把他們小隊的遭遇告訴眾人。
「打從我們攻進去時,裡面的吸血鬼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一共有三個人,但是從交手開始我們就發現一對一根本是天方夜譚。
「實力相差實在太過懸殊,我們幾乎用光所有武器。為了讓計畫成功進行,和漢格犧牲了自己……」
他的聲音哽在喉嚨裡,想起了當時有如地獄般的畫面。
「看來,我們幸運多了,畢竟我們成功突襲了。」卡蘭夫斯基苦笑。
正如最初帕斯卡所說的
「相較於人類,吸血鬼的主要廳室一般是建在地底之下。」他指著莊園的設計藍圖「所以在兩棟建築之間的走廊正下方,才是瑞內瓦家族的大廳所在。」
因此自靠近走廊的方位進行突襲,比起兩側要來的危險太多,最後的代價,是四條人命。
「雖然一度陷入苦戰,但後來多虧了羅姆另外準備的大型武器,才能毫髮無傷離開。」
聞言,露娜疑惑的看了羅姆一眼,在他身上找不到可以藏著大型武器的地方。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達米安打斷所有人的思緒「既然都已經死了那麼多人,非得按照計畫繼續前進,替他們報仇不可!」
「說的對。」馬修歇爾和羅姆跟著點點頭,卡蘭夫斯基話鋒一轉。
「達米安和露娜,你們那邊的塵還在嗎?」
「還在。」
「我們這邊的也還在,畢坎堤也拼了命保護了他們那裡的塵。那麼第三小隊呢?你們有遇到他們嗎?」
對話突然陷入膠著。
「第三小隊,全數滅亡。」露娜告知了噩耗「我們沒有仔細找過那裡。」
「那就快點去找出來。就我們所知,往地下的入口並不在南側,所以一定是在北邊。」
再一次踏入泰坦莊園內部,達米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最一開始的感受已經蕩然無存,自從同伴死在眼前後,他的腦海裡幾乎只剩下想要報仇的意圖,還有一股他盡力想要無視的恐懼。
馬修歇爾被三具死屍嚇的跌倒在地,已經失去左臂的畢坎堤則攤坐在椅子上。
半圓形的會客室極為寬敞,卻沒有大到足以填滿整幢房屋。
而他們所走過的狹小通道牆壁另一邊到底是什麼樣的空間,根本無從得知。
「?」趴在地上找尋塵的達米安,突然看見了木板之間縫隙。
輕輕一敲,極為細小的齒輪轉動聲傳進耳朵裡,木板接連向下陷去,開啟了通往黑暗的樓梯。
其餘幾人都沒有發現出現在他眼前的異相。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害死任何人,也不要任何人陪他去送死。
達米安下定決心,隻身潛入地底。
「找到了!」馬修歇爾舉高從櫥櫃附近找出來的素色包裹。
「該死的!」然後他突然大喊,從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突兀存在於地面上的黑暗通道「達米安不見了!」
達米安逐步向地底移動,四周出現了些許蠟燭的光芒。
原本該死的是他,而不是喬森,他所堅持的復仇,說不定只是要讓自己名正言順的活下去,像是救贖般的行為。
眼前的畫面從慢慢從黑暗中析出。
率先衝擊視覺的是一張極為華美的長桌,上面擺放著有如骷髏手指般的蠟燭、數只潔白的瓷盤,以及玻璃製的高腳杯。
那些昂貴的餐具共享著相同的特點,它們盛裝著被吸血鬼稱之為食物的血紅色液體。
坐在長桌旁的一男一女,正是達米安在照片裡看過的兩人,卡佩拉瑞內瓦的身後共有四名侍女一字排開,而伯西特埃瑞內瓦的身旁也戰著兩名配劍男子。
他們對他的出現視若無睹,旁若無人的交談著。
滿頭白髮的佝僂老者身穿筆挺的西裝,趨近長桌,身後跟著各自拿著一瓶陳酒的雙胞胎。
達米安的存在被吸血鬼們完全無視,然而他卻沒辦法沉住怒氣,拔刀砍向突然走出來的雙胞胎。
「普爾西、傑羅修,不準動手。」
老者渾厚而低沉的嗓音響起,雙胞胎硬生生挨了一刀。
「大小姐,制裁叛徒的事就麻煩您了。」
「快點!」同一時間,他們的正上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達米安沒有時間猶豫,倘若不趁現在出手,等等一定會被攔下。
「!」
他提刀跳躍而起,刀尖硬是想刺進傑羅修的眉心。
「不要太囂張了!」卻被他剛砍傷的手,反過來甩了一掌。
龐大的力道把他打飛,撞上即時趕到的卡蘭夫斯基。
銀色死神的幾人現身在這個空間裡,除去已經失去一隻腳而被留在地面上的畢坎堤,最後踏下階梯的露娜身上帶著不大不小的包裹。
「到齊了嗎。」卡佩拉·瑞內瓦終於正視他們一群人「那我就不留情了!」
刷——
燭火像在回應她的話語,從蠟燭頂端熄滅,因佔滿人類而顯得擁擠的餐廳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不可以!」
有人跟著黑暗的降臨立刻開槍。
槍口的前段原本只擦出了些許星火,卻接著點燃了許多塵狀物體。
一團銀白色在廳室裡炸開。
「啊啊啊啊啊——」
首當其衝的普爾西和傑羅修發出慘叫,手裡的酒瓶爆裂,然而銀白色並沒有就此停止爆炸,反而以更強大的力量再一次炸開。
炫目的白光一口氣取代了黑暗,上方的階梯有部分被炸的粉碎,陽光藉此打了下來。
被炸散開來煙塵捲入所有無人的空間,每一個角落都無一倖免。
爆炸終於停止。
銀色死神全數帶上了頭盔。
爆炸幾乎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影響,特殊的甲冑抵消了火藥的威力,就連來不及戴上盔甲的達米安也被卡藍夫斯基護住,因此毫髮無傷。
——等你們到達地底之後,就馬上放出銀塵,以此為信號,戈爾會帶著所有人正式開始攻擊。
爆炸,便是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目的在於削弱吸血鬼的力量。
(不只能……時間……。他們該做的,原本只有等待而已。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啊——啊——」
卡佩拉身邊的一名侍女不斷尖叫著。
她的手指深陷入臉部肌肉,發現自己的表皮全部被炸的燒焦,而那無名之火依然在侵蝕自己的皮膚。
瑞內瓦家族的成員身上都產生了類似的傷。
而且無論所受的傷是輕是重,那場爆炸所伴隨而來的東西,都還在持續加深對他們不死之身的破壞。
這就是銀塵風暴的力量。
銀色死神在磨碎的銀之細粉裡加入了能夠創造出最大範圍爆炸的易燃火藥,只要些許的火光,就能夠成功將銀塵燃放入空氣中。
「咳咳、咳咳。」
「咳,那是,咳咳,什麼?」此起彼落的咳嗽聲正是吸血鬼吸入銀塵的徵兆。
「你差點害死大家!」露娜對著達米安叫道,藉著些許陽光,他們這才看清楚餐廳的改變。
一開始狹長的房間寬敞了起來,原因是原先隱沒在牆壁裡的數道門都被打開,通往相仿的的房間。
卡佩拉·瑞內瓦原本是打算在黑暗之中把他們分別關進不同的房間裡,如果不是露娜即時點燃銀塵風暴,他們就連半點勝算都不會有,不死就已經是萬幸。
她救了他兩次。
「你們,居然敢做這種事!」女侍直指,她的右手被炸斷,傷線還在往上。
卡佩拉沒有多說第二句話,兇狠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她全然無視從額角開刀下巴的傷痕,將銅製長桌掀了過去。
在太陽下折射出光芒的器皿托著血液飛濺,沉重的桌子由上方壓了下來。
卡蘭夫斯基推開達米安,執意要接下這張桌子,馬修歇爾也擺出備戰姿勢站到他身旁,兩人一同伸出手。
伯西特埃興致富饒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擋下打算上前幫忙的老人。
他身上沒有銀塵風暴造成的開放性創傷,優雅的接過侍衛遞來的酒杯,彷彿置身事外。
「大小姐!!」女侍驚呼,從牆上拿下金色利刃,第一劍便立刻刺向露娜。
達米安突然感覺到他撞上了某人,身體和背後另一具冰冷盔甲相互碰撞,在他來得及認出那是誰之前,對方已經借力讓他自階梯的前方轉向另一邊。
迎面而來的吸血鬼身穿著女侍的服裝,他握著銀刃的姿勢讓劍尖剛好對準了她的心臟。
「嘖!」她逼不得已的躲開。
然而吸血鬼侍女還是沒有放棄攻擊,她偏過頭,身子因奔跑的高速跟著轉向另一側,打算手刃達米安身後的人。
露娜握緊手裡的槍械,順著吸血鬼侍女移動而來的軌跡開槍。
子彈打歪,只擦到近在眼前的目標的臉頰,最後沒入被翻到多時的銅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兩人往子彈的方向望去。
銅桌之下壓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就連盔甲都扭曲變形。
一旁的卡蘭夫斯基緊靠著羅姆,以馬修歇爾的屍首為中心,竭力藉著揮刀創造出防禦的空間。
另外三名吸血鬼侍女都圍繞在他們身邊。
「我去幫他們!」
「不行!」露娜再次開槍,卻無法擊退絲毫沒有放棄意圖的吸血鬼侍女,只能勉強達到赫阻作用「她盯上我們了。」
卡佩拉·瑞內瓦神情厲狠的瞪著他們,似乎隨時都會發動攻擊。
羅姆突然脫下了甲冑。
他的體型比起一般人要來的高大許多,一片片寬大的銀色盔甲內側卻有著特殊的齒輪以及關節設計。
喀啦——
盔甲的某個部分完美的和另一部分結合,就像是觸動了精巧的機巧機關。
銀甲一片片從他身上消失,成為他面前那奇形怪狀物體的一部份;直到他取下最後一片時,物體才終於成型。
那是個有著圓型砲孔的重裝武器。
「那麼子彈是什麼——」
卡蘭夫斯基取下馬修歇爾被攆爛的頭盔。
「對不起,朋友。」他說,然後回到羅姆的身旁,成為肉身暴露在空氣中的他的盔甲。
吸血鬼侍女訝然的稍加遠離他們,打算靜觀其變,卻正中了他的下懷。
他把頭盔填入武器內,隨後大肆掃射起來。
射出的子彈正是由頭盔轉化而來的一團團粗糙銀彈,卻威力驚人。
射程範圍內吸血鬼侍女之一閃避不及,胸口正中央被穿了個比眼眶還要大的洞,倒了下去。
「請容許我對付叛徒,大少爺。」老人向一開始阻止他的伯西特埃·瑞內瓦說,原因是忍無可忍的怒氣。
伯西特埃的點點頭,自己和身後的兩名侍衛卻依然沒有干涉的意思。
叛徒。
這是達米安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他忍不住注意起聲音的來源,才經過幾秒的思考,
因為加入戰局的白髮吸血鬼而不得不全神貫注。
一開始和他們對戰的吸血鬼女侍已經無心戀戰,只想替自己的同伴報一劍之仇。
然而率先改變攻擊對象的是達米安。
他想起當時雙胞胎在殺死喬森之前所說的話。
——為什麼是妳?
然後做出了荒謬的假設。
他打算在替喬森殺掉雙胞胎後,去證實自己的假設。
聽命於白髮吸血鬼的普爾西和傑羅修各自失去了一隻眼睛,傷口的血汩汩流出。
羅姆幾乎一刻都不敢停止掃射,弧形的射程裡一片狼籍,就連他們都難以靠近。
吸血鬼等待著反擊的空檔,但是能夠補充子彈的馬修歇爾的盔甲就在他們眼前,況且如果有必要,卡蘭夫斯基勢必會犧牲自己身上的甲冑。
到那個時候,銀色死神一定全員到期了。
(只要撐到那時候就好了!)
露娜暗想。
「你過不去的。」她叫住想要穿越銀彈陣線到另一頭的達米安。「我聽到那時候喬森前輩對你說的話了。為什麼你還是執意要幫他報仇?」
「因為我們是同伴!」
他想都沒想的回答。
「!」
天花板上突然出現一排彈孔。
槍管受到來自下方的猛烈撞擊,硬生生的向上射取。
「怎麼可能——」沒有人能夠靠近這裡啊!
卡蘭夫斯基表情說著這句話。
他低下頭,羅姆也一樣震驚無比的看向同個方向,甚至忘記把武器調回原本的角度。
大半銀甲已被卸下的馬修歇爾伸長了手,屍體的握成拳頭的碎掌,就是移動槍管的元兇。
伯西特埃的手指像是在空氣中彈奏鋼琴。
方才差點被殺死的的吸血鬼侍女緊壓住傷口,一秒都不浪費的移動到羅姆身旁,單手讓他持槍的手脫臼,洩憤似的在他脖子一邊開出吸血的大洞。
白髮吸血鬼脫下西裝外套,隔著布料一掌擊碎純銀的重裝武器。
拿著金劍的吸血鬼侍女一開始礙於卡蘭夫斯基身上的銀甲無從攻擊,她躲進他頭盔視線的死角,最後連著皮膚挑開了最大面積的一片甲冑。
她舔光劍上的血,露出尚不滿足的嗜血神情。
雙刃同時直取雙胞胎心臟的達米安兩三下就被架開,撞上搖搖欲墜的階梯。
普爾西以及傑羅修兩人的佩劍一左一右毫不留情的往他的太陽穴刺去。
一個身穿著銀色死神之名的身軀滾下階梯。
命懸一線的他們看見畢坎堤爬向最後一發銀塵風暴,他把那隻素色的包裹抱進懷裡,然後劃開火柴。
連同他的身體一起在泰坦莊園的地底下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