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可能性

「臨海地區的工廠嗎？」

0000將車子停放好後，走進道路尋找正確的屋子。望向左右，以這條筆直的道路為主，左右各有一排鐵皮屋，稍微目測一下，每間規模還挺大的。正當0000這樣想時，冷不防的異狀向0000襲來，在視野中出現了紅色警告。

『即將失去訊號』

0000覺得奇怪，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因為0000開車來這的路徑和現在走的路徑恰恰相反，照理來說如果要發生這樣的情形，在來這的途中應該要發覺到才對。0000打開手機，天線格早已被清零了，換句話說，接下來0000將進入無法與外界聯繫的區域中。

這不是挺有感覺的嗎？作為連結三方線索的地點。1101本身不是很注重電極功能的人，就算沒辦法使用電極也依舊不減戰力，相比下0000在這裡面似乎沒辦法用電極獲得訊息了。電極能給予資訊是因為它能從網路撈取資料，沒有網路的現在，意味著0000僅僅是個普通大學生，可能身體還會因為電極感到不適。

0000信步向前，四處走動嘗試尋找干擾源，同時視野中紅色警告越來越強。最後文字改變成了『服務範圍外』。

而在自己面前，有間閉鎖住的庫房。在無法使用電極的狀況下，要破解沒遇過的門鎖，只有強硬破壞一條路而已。

0000手邊沒有這樣的東西，他環顧四周，見正對面的半開庫房中有斜倚著一把陳舊的電鋸。

0000感覺在這門後面有著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躡手躡腳像是小偷一樣悄悄潛入門中，將電鋸取出來並帶到門前。

眼前的門扉後面真的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嗎？正當0000遲疑的瞬間…

「…還不想死啊啊啊啊。」

那滿溢而出，對生存的渴望直接傾洩而出。在那瞬間0000啟動電鋸，開始破壞鐵捲門。

哎呀哎呀，自己大概又得犯罪了。只希望這瞬間不要有什麼目擊證人就好了，0000如此祈禱著。

「你在幹嘛！」

0000看了一下旁邊，似乎是早上要來上工的工人，這下子自己真成了現行犯，只見他開始飛奔過來，但是他要到這裡還需要一點時間。

這點時間就足夠了，0000將門鋸開，接著一踹後鐵門應聲倒地。

映入眼簾的是躺在地上的0110，以及快速衝過來的1101。

「別輕舉妄動。」

0000對著拿刀子的1101說，並將電鋸對準他。1101也很識時務，比較了武器的差異後知道自己無法與之抗衡便停止接近。

「我以為這地點的除了0110外，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知道。」1101無奈地說：「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的電極，0000。」

「我這算是跟上你們的腳步了嗎？1101。」0000終於覺得自己的話語中蘊含自信，他露出前所未有，猙獰又開朗的笑容：「果然徹夜辦事是正確的選擇呢。不過，這裡顯然有個不是透過自己努力才來到這裡的呢。」

0000輕輕譏諷了地上的0110，先不說為甚麼她會在這裡，0000倒是沒想到1101會在這裡出現。

「到底在幹甚麼，亂拿別人的…」

說話的是剛剛從遠方來上工的工人，他講到一半就停嘴了，看到0000一臉嚴肅的和門另一端的1101對視著。1101雖然向後退兩步，兩手卻還拿著刀子，這種情況令那工人覺得詭異至極。

「麻煩一下。」0000對工人說話：「幫我聯絡一下警察。」

「警方？」工人問：「怎麼回事？」

「這個人很危險，是連續殺人犯。」0000嚴肅地說：「拜託幫一下忙。」

工人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感受的到兩人間不尋常的氣氛，點了頭說：「不過現在這裡從剛剛開始似乎就不能用手機，你要等我一下。」

數秒鐘之後，那鐵皮屋只剩下0000，1101以及0110三人。

「妳還要躺多久？」0000俯視著0110說：「我建議妳睡覺的地方應該不是這裡才對吧？」

「我腳現在可是痛到站不起來，」0110勉強用雙手撐住身體說：「我像是個會躺在地上讓人砍的瘋子？」

「這時應該是妳要感謝我救你一命…不過算了。」

閒話家常完後，0000轉頭將全副精神放在1101身上，從剛剛雖然和外人與0110說話，但雙眼從沒離開過1101，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個一旦自己精神鬆懈便會全盤皆輸的敵人。

「真是太帥了0000！要不是立場不同，我都想為你開後援會了。」1101用過往誇飾的口氣，仍一副游刃有餘的說：「我家裡留下的線索應該少之又少，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才想反問你，是不是被i拋棄了呢？」0000氣勢不輸人的說：「你應該會受到i提醒，知道我會過來才對，竟然會讓狀況變成現在這樣，你真的有好好用電極1101嗎？」

即使1101有恃無恐，像是保留著最終手段的樣子，0000有著電鋸護身也不怕他反咬一口。更重要的是，現在1101的背面僅有一片密閉空間，0000盱衡情勢，可說是自己稍占優勢，此時正是兩人自撕破臉以來，終於能夠稍微對等的說起話了。

「沒能徹底解決你，倒是多了出大麻煩啊。」1101突然露出與氣氛不符的燦爛笑容。

「不要變回survival，這對我沒用。」0000的臉馬上陰沉起來：「不…現在這種狀況，還能變回survival嗎？」

「當然，1101本身就是設計成不依賴電波訊號的電極，雖然和你的0000相比來說少了些發展性，對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現在可是我不使用電極也能制服你的狀況，畢竟你窮酸到只剩下一兩把刀了呢。」0000繼續挑釁1101說：「啊…難不成就是因為沒武器，才來這地方進行補充嗎？」

「咦？」接話的並非1101而是0110，她詫異地說：「1101不是被i通知來殺掉我，才趕來這裡的嗎？」

「妳為什麼不去問他？」

詳細實情0000也不清楚，說到底，雖然0000知道1101與i有合作關係，但是依舊不知道i出於什麼原因，只對1101做有限度的支援而已，按理來說要是i真的一面往1101支持的話，1101就不會只憑一兩把刀與自己在這裡對峙。

「這可真是好笑，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們？」1101指著二人反問：「要逼供前先秤秤自己有沒有威脅好不好，0110還不好說，何況她還受傷不能行動。0000，就算我現在不換回survival的人格，你還有辦法對我下殺手嗎？」

0000咬牙，很遺憾他說的一半是事實，自己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覺悟對過去的朋友下殺手。

「…但就算你有辦法逃出工廠，不管你接下來要逃往哪裡，車子必然只能從外面唯一一條路開出去。」0110勉強撐著身體，靠在鐵皮牆上說：「在我和0000盯著你的情況下，周圍環海，你是不可能藏起來的，這狀況撐到警察來也沒問題。」

狐假虎威用的真熟練，再加上這一氣呵成的說詞，0000還以為她遇到大場面時口條會出點問題，這下對她稍微改觀了。

「那要試試看嗎？」

「唔…」

1101回以滿臉陽光燦笑，他的視野對到0110時，竟令0110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真的有理解到自己正被逼入絕境中嗎？

「比起這個…倒是有點頗為好奇。」這次換到1101主動挑起話題：「僅憑0000死板板的百科功能，不可能找到這地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才在這時間點出現在這地方的？」

0110也想知道，明明只有i，1101和受邀的自己才知道的地點，為什麼0000找得出自己的地點？但是依照0000守口如瓶的性格，0110不認為他會在此時說出來…

「告訴你也無妨。」

「咦…要說嗎？」0110詫異問說。

「有些事情不對1101說不行。而且難得有這種狀況，不把握不行。」

確實1101與0000兩人相遇的話就只有動武，但0000到底想要做甚麼？況且1101對i的忠誠到何種程度大家也是有目共睹，0110不認為現在能有甚麼話語影響得到1101。

「試著推想下一個有線索的地點，而那會是和1101，0110與i有關的地方。但是1101與0110的家中都已經被我們調查過了，那麼要從哪裡挖掘線索才對呢？」0000繼續說：「那自然是從放置在外面，又和兩人有關的東西。」

「但是，你們是坐0110家中的車子來到這裡，要說和我與0110有關的東西，你通宵能找的也只僅限於那台車上的東西才對。」1101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車裡面我起初也有查過，並沒有稱得上是線索的物品。」

「如果不是現在的狀況，我也許會漏掉這線索吧，但提示這麼多的狀況下，要是再找不出來，乾脆就把0000摘掉送人了。」0000先自嘲一會兒後，認真回答：「答案在車子裡的導航系統。」

「導航？」0110愕然，就憑這種東西能找到自己和1101的所在地嗎？

「覺得很詭異是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0110看向1101，但他似乎能接受這樣荒唐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沒有去啟動車子的話，誰也不會去檢查導航中過去曾經去過的地點。」1101少見興奮的說道：「精彩啊0000，藏在這種死角的細節也沒有放過。」

「但是，如果不是在這附近，沒有來你家調查的話，就算看到同樣地址再多次也不會有感覺。」0000臉色相對陰沉下來說：「倒是你再這樣裝下去還行嗎？也差不多該理解到這代表什麼意思了吧。」

「喔哼~」

1101那副有恃無恐的表情，到底是還不清楚0000在指什麼，還是在知道的基礎上依舊表現從容。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0110先與1101進行對峙的，但是0110已經無法插嘴，甚至無法去理解兩人在說甚麼，就像在剛剛那段期間不是自己，而是0000與0110在較勁一樣。

「那台車裡有埋藏著通往此地的路線，就是說你的家人曾經來到這裡，不知道做什麼事情。」

「可是…導航上的路程應該是在競賽前留下的…」

「沒錯。」0000肯定的說：「另外，這裡與1101過去的關係，也只是路程比較近而已，那時的1101和我與roommate在公寓待著，大概和i沒有任何關係。」

也就是說。

現在三人所處的這裡，只有和0110一家與i有關係。

「恐怕，0110一家不僅僅只是被牽扯進來而已，如果他們是合謀關係的話，還理應是站在與i一樣地位的人才對。」

聽到這結論，0110軟垂手臂。

「怎麼會…」

雖然只是假設推論，但0110依舊無法接受理應是受害者的家人轉換成加害者的角色，不過這樣的情境對0000而言倒是再熟悉不過了。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1101說：「我對於那位第一次競賽優勝一無所知，就算你讓我知道這地點的特殊性，對我而言依舊沒有任何威脅。」

「當然不只是如此，接下來才是重點。」0000清咳一聲：「光是今天能讓我站在這裡，就已經是一種可能性的表示了。」

「你又要大作文章了嗎？」1101哂笑說。

「這點你應該最清楚才對，你以為為什麼i會讓眼前的女孩拿到0110？」

「你是想說幫助i的人之中有人背叛，導致0110給錯人的話，這點我早就心知肚明了。」1101無懼0000的言詞說。

「那麼，又為甚麼在你要了結我的時候，電極會自動切換人格？」

「……」

0000的重點並不是這些現象，而是更加深入的東西。

「為什麼這兩件事情會發生？」0000胸有成竹地說：「這不就是表示，i並不是什麼完全萬能存在的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