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被欺負的牠

　　鄭雨薙抿緊唇，銳利的眼神瞅著藍秋風，表情如落入陷阱的野獸。抽著菸的藍秋風反而一派輕鬆，她捻熄煙，「我記得妳是不分區立委吧！不分區哪來的選民？唬爛人也要打個草稿。」

　　「我沒有理由跟妳交代，妳不放我走就是涉嫌妨礙自由……」鄭雨薙道，藍秋風突然一手鎖住她的喉頭，眼神看似冒出火，「不要拿司法壓我！妳到底說不說？」

　　「在我不知道妳是誰之前我一個字都不會說！」鄭雨薙也很倔強，就算居於劣勢仍不願屈服藍秋風。

　　「我叫藍秋風，大家都叫我上人。」藍秋風把鄭雨薙又丟回沙發裡——她從頭到現在都把鄭雨薙當玩具丟，完全不把她當人看。

　　鄭雨薙仔細的觀察藍秋風，冷漠的眼神、偶爾會突然暴走、穿著暴露但又不太愛現、語氣激烈又常用偏激的措辭，感覺遊走在這個社會的各種邊緣，而且不打算走進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如果妳能忍受我家的各種房客，妳就繼續看著我發呆吧！」藍秋風又點起一根菸。

　　「房客？」鄭雨薙不解，隨即身邊吹起一陣冷風，她打了個冷顫，有抹聲音傳來：「上人，這美女哪來的啊？」

　　「離她遠一點，」藍秋風吸進太多煙，咳了幾聲，穩住氣息之後回，「她會燒死你們喔。」

　　鄭雨薙一愣，指著聲音的來源，語帶驚慌，「妳說的房客是……是鬼？」

　　「我又沒說是人。」藍秋風道。

　　「您說笑吧上人？除了神獸的火誰能傷鬼……」那鬼的語音未落，藍秋風突然掐住鄭雨薙，一把火從她背後燒起來，燒到那鬼身上，那鬼痛得哇哇大叫，「幹，這女的是神獸喔？」

　　「宿主而已，要真是神獸你他媽還有命嗎？」藍秋風好整以暇，用手指撢了撢煙灰，「快滾，燒死了我不負責。」

　　鄭雨薙看不到鬼，但聽藍秋風講起來好像自己有傷到鬼，對那個鬼感到有些抱歉。

　　「算了，書帶回去，」藍秋風把書推給鄭雨薙，「他們自己會查。不要小看警察，他們縱然有心不及力之處，但也沒有你們想像的如此脆弱，不要這樣羞辱他們。」

　　「妳不是很好奇我身上的不死鳥——」局勢轉得太快，鄭雨薙猝不及防，開口之際被藍秋風搶白，「我傷害妳的時候牠還會救妳，看來妳們關係不錯，既然關係不錯，我也沒必要多事。離開吧！」藍秋風擺擺手要鄭雨薙走。

　　※

　　來自嘉義的三人已經被晾著好幾天，尹燁不想他們參與，說是警政體系的事。向來懶洋洋的池熙平也懶得多管，就成天窩在藍秋風家，喝血躺床聽音樂，無聊在網路上逛的結果是找到不少他沒聽過的歌或沒看過的電影。

　　例如台灣永遠的軍中情人——方季惟。

　　這天池熙平打開水管，放了她的歌海鷗飛呀飛來聽，又開了一瓶鵝血，非常享受，令剛探測回來的韓靜芬吃味。她走上前把音樂按暫停，不過池熙平也不以為意，低哼著清淡的小調，並未受韓靜芬打擾。

　　「原來台灣也有這麼好聽的歌，竟然不小心唱進我們兩個心坎裡。頹廢男你是不是故意的找這首的？」韓靜芬質問夥伴。

　　「小姐，我來台灣這麼久都沒聽過台灣歌，哪來故意？找不到也別發脾氣在我身上。」男人語帶幾分不悅，又將音樂打開。

　　「我們這下子就跟這首歌唱的一樣，被那幾個帶到天涯海角轉一圈。」韓靜芬沒好氣道，「帶頭的又溜了。」

　　「會溜也是正常。」池熙平把罐子捏爛，「會有哪個同族白痴到站在那給史上最兇狠偵測者拎回教會？身體換了腦子沒換好嗎？」

　　「都是這首歌，」韓靜芬遷怒方季惟，「害我追不到那幾個。」

　　「幹麼遷怒軍中情人？小心當初那些阿兵哥修理妳喔！」藍秋風冷笑。

　　「來一個跟來一百個對我而言是一樣的。」韓靜芬冷笑。

　　「對了，我要去地府找娘砲，這次去會比較久，你們小心，現階段都不要透露。」藍秋風道。

　　韓靜芬又問，「如果我跟寶貝要……」

　　「反正梅琳手上的驗屍報告也指向動物啃咬，可以解釋的。」藍秋風點了一根菸。

　　一場夢化做雲煙，吸血鬼已經許久未發動這種大型活動，這一切竟有種身處夢境之感，兩人此時覺得方季惟唱的入木三分起來。

　　韓靜芬甩了甩頭，忘卻飛呀飛的海鷗，繼續出門找倒楣新手的下落。

　　※

　　韓靜芬風塵僕僕的回到藍秋風幫他們三人打理的住處，懶得再開瓶的她索性拿夥伴喝到一半的豬血來喝，不過才喝了一口就被反應快的池熙平逮的正著，他一把搶下鐵罐，冷瞟了夥伴一眼，不甘示弱的喝了一大口。

　　「借喝一口而已，小氣鬼。」韓靜芬扮鬼臉，雙手插在胸前，賭氣貌。

　　「妳的一口是半瓶。」池熙平冷回。

　　「好好好，」韓靜芬舉手投降，「我自己開一瓶。」

　　池熙平眼睛冷瞟著她，嘴上繼續喝著，似乎生怕夥伴來喝他手上的血。

　　或許在失去她的那一天起也失去了安全感，依偎著她，縱使環境多陌生，心也不會太寂寞。

　　『哥哥黎睇，邊係新大陸！』

　　『作咩野？返早起身。』

　　『黎想唔想老鄉？吾好想潮州。』

　　「還記得幾句？」韓靜芬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

　　「幾乎忘了。」池熙平捏爛瓶子。

　　「說幾句會不會讓你想起她？」韓靜芬拍拍他的肩。

　　「會吧！我承認我從來沒想過家，只想過她。」

　　韓靜芬喝了一口剛開的豬血，臉色忽而一凜，停下動作，似乎在偵測什麼。

　　「找到什麼？」池熙平問。

　　「叫寶貝來，我需要隔空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