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這是什麼節奏?』實夏樹的腦子當機了。
出神了數十秒,意識過來時,只想起自己的額頭有過蜻蜓點水一般的柔軟觸感,而那股暖流與錯覺般的視線,早已不留痕跡。
他一臉呆然地走出大門,就連學長的呼喚也沒聽到地下了斜坡。
『我被調戲了?』
他手指撫過自己的額間眉心,甩甩頭,臉頰發熱,正想壓下這種想法時又冒出另一個念頭。
『"他"是男的吧?三百多年前跟安娜塔西亞有過接觸,剛才又對我⋯⋯莫非男女通吃?』
安娜塔西亞.馮.卡貝爾,極有可能就是涼亭女鬼的全名,這是他翻出舊校舍師生的相關報導與死亡名單之後,再比對幾個怪譚資料所推導出來的。
反而是圖書館幽靈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目前只有幾條表面的描述比較詳盡,像是銀色長髮、紫紅雙瞳的神祕美男,對任何人都相當冷淡,至於名字、身分、來歷、能力等之類的情報,卻僅有臆測、沒有考據。
不過在順著時間線一一掃過相關文章後,他發現了某種有趣的現象。
創校之初,「他」就已經出現在圖書館,當時的人們看得見「他」。
一百年後,「他」仍然在圖書館,但人們驚覺「他」的異於常人,因為外貌絲毫沒有變化。
三百年後,由於人們的畏懼而刻意忽視,逐漸變成只有刻意觀察的少數人才能察覺到「他」。
五百年後,就只剩下安娜塔西亞這種可見光譜範圍較廣的人能夠看見「他」。
『然後八百年後的現在,就連我也看不見"他"了⋯⋯』實夏樹在腦中整理情報到最後,才發覺自己已經背著背包在操場上慢跑了。
習慣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
(咕嚕嚕嚕。)
來自腹部的抗議,讓他反射性往學校後門邁去。
「阿樹?真巧,你也來買冷凍食品?」
一到最近的超商門口就看到昨晚才見面的熟人,對方正拎著三人份的微波便當。
對方順著他的視線,苦笑說明:「阿德被揍得鼻青臉腫出不了門,阿旭還在氣頭上不可能買他的份,所以只好我來跑腿。」
「你是保姆嗎⋯⋯」實夏樹嘀咕一句。
趙豪傑聽了聳聳肩,站在門外等他出來。
三分鐘後,實夏樹的手裡多了一份晚餐,看到某人在等自己,那張表情有些無奈。
「你要來我們這兒一起吃嗎?」
實夏樹搖搖頭,坦白道:「不了,我自己吃就好,小睡一下就去看看那面鏡子。」
「今晚就要?」趙豪傑的聲調略為昂起:「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
「嗯,那面鏡子說不定跟『他』也有某些關聯,我很在意。」
「也?」
實夏樹簡述怪譚之間的來龍去脈,趙豪傑越聽眼睛瞪得越大。
「等、等等,照你的意思,那些怪譚或多或少都跟圖書館裡的那尊有關係?」
實夏樹正色俯首,補上一句:「對,當時我跟女鬼的對話你們也有聽到吧?」
「哈啊?什麼對話?」
「⋯⋯」這次換他僵住了,沉默半晌才蹙眉反問:「就在吳德被女鬼吸走生氣後,我叫住它、套它話的時候,你和季旭不是在旁邊看嗎?」
「對話?當時只看到你在跟它互瞪,我們趁機把阿德拉回來之後你還是那樣,以為換你被勾走神識,才戳你肩膀的⋯⋯」
趙豪傑一說完,臉色忽青忽白,實夏樹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你們沒聽到我跟女鬼的對話⋯⋯」他在心裡暗自補上一句:如果真的沒有,那麼當時我豈不是陷入相當危險的狀況!
「阿樹,今晚我跟你去吧?既然都要去,多個照應總是好的。」
實夏樹點點頭,不再推辭,有個照應總是好的,儘管目標只是一面鏡子。
「那麼晚上十一點半,行政大樓的主側門口見。」趙豪傑看了看時間,落下一句,趕緊拎著夥伴的便當離開。
實夏樹目送對方的背影,一手捂著胸口,有些熱熱的,現在想來實在後怕。
他呢喃一句:「難怪『他』不希望我再去接觸那個女鬼。」
三百年前,住過那間校舍的安娜塔西亞,據說是輝夜國的古老貴族,那個早已毀滅的國家似乎流傳著巫術信仰,那種二次元的題材有可能真實存在嗎?
他甩甩頭,告訴自己先別妄下定論,因為人們能夠觀測到的事物相當有限,沒看到並不代表不存在。
——畢竟,圖書館裡就有現存實例。
當晚,剛入子時。
實夏樹在行政大樓的主側門口看著手機時間,不時望去連接雙棟的穿堂,今晚的目標就在那兒。
『再等五分,還不來的話,就乾脆自己去好了。』他暗自盤算,手指下意識地按住胸口,從黃昏開始,每當自己的情緒稍有負面起伏時,被滲入光球的部位總會自主發熱。
他閉上眼睛感受這份溫熱。
「這股能量似乎會隨著情緒而收縮蔓延,除了溫暖之外,還能讓自己靜下心來?」他細語呢喃,睜開眼睛,瞧見相約的夥伴身形已在咫尺之外。
實夏樹愣了一下,對方的漆黑身後還尾隨二人,恰好一左一右地冷戰撇頭。
「哈哈⋯⋯他們還是跟來了。」充當夾心餅乾內餡的某人搔搔頭,笑得欲哭無淚。
「至少沒真的翻臉。」實夏樹嘀咕一句,收好手機直往穿堂走去,三人隨即跟上。
一進穿堂,正中央就擺著一面金屬白框的全身鏡,據說是為了擋煞。
「平常白天看到這面鏡子擋在這兒沒什麼感覺,怎麼半夜來看總覺得它會照出妖魔鬼怪似的?」
實夏樹旁觀某人呢喃,對風水之事不怎麼在意,單純認為當時的建築師為了要設計出對稱好看的雙柱大樓,於是在一樓騰個穿堂相連,而這面鏡子會被挪到這兒只是為了阻斷穿堂風罷了。
跟在對方身後的二人仍舊不發一語。
吳德嫌疼不說話還能理解,季旭這名兇手卻沉默到散發低氣壓似的,跟來做什麼?
「哎,阿樹,你說這面鏡子怎樣?」
「什麼怎樣?」
「有危險嗎?」
實夏樹拿下眼鏡定睛一看,搖搖頭。
然而,就在對方放心地站到鏡子面前時,他卻蹙起了眉頭。
趙豪傑的淡金氣場正一點一滴地飄向白色金屬框上的花紋,接著浮現兩條銀藍符紋纏到注入氣息的當事人身上。
——這面鏡子或許真的跟「他」有關係!
實夏樹在一旁默算時間,同時觀察鏡子的狀況與趙豪傑的反應。
那面全身鏡照映出來的畫面就跟普通鏡子一樣沒有區別,但是站在它面前的那位,在低喃怪譚流傳的三句話後,表情卻變得多彩多姿,像是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
趙豪傑的神色先是驚喜、再來幸福,最後卻是化作悲憤、對人們充滿了不信任。
「⋯⋯該死的教會。」
「哈啊?」
趙豪傑回過神來,抹抹臉,暗沉眸子看向一旁錯愕的夥伴,不像平常那樣說點什麼緩和氣氛,而是雙手抱胸靠在牆邊。
「大哥?」「阿傑?」
見狀,冷戰中的二人暫時打破僵持,幾乎同時發話關心。
「讓我靜一靜。」趙豪傑閉上眼睛,調整有些紊亂的呼吸。
實夏樹抿抿嘴,朝二人解釋:「看樣子,只有本人會看到不一樣的畫面。」
「只有自己看得見?你也看不到嗎?」
季旭狐疑追問,他回以俯首。
「嘿,所以怪譚說的是真的?」
吳德說得有些興奮,實夏樹僅是聳肩。
「我先好了。」季旭插隊靠去,站在鏡子面前低語出神,數十秒才瞅著鏡子轉問:「你們現在看到的是什麼?」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
「可我卻看到兩個人?一個是正面清晰的賞金獵人;另一個是背對模糊的弓兵。」
「前世有兩個?」吳德怔了一下。
「我也看到兩個。」趙豪傑補充說明。
「阿傑,你看到什麼?」季旭的視線直接略過中間二人,趁機追問。
「一個是愛護領地和人民的騎士,另一個是奉獻一切給教會的術士。」
「那你剛才怎麼有點情緒失控?」
「因為最後都被背叛而死,遺願什麼的就別提了。」
「⋯⋯」眾人沉默半晌。
趙豪傑輕咳一聲,反問:「你呢?」
「遺願?很普通,賺錢挖寶還有戰爭快點結束什麼的。」
「嘿,我也要照照看,我相信自己一定是哪個國家的王子!」
季旭鄙視地瞄了他一眼,啐道:「呵,是驢子吧?」
實夏樹看著季旭在自己面前走向另一側,緊接著換吳德插隊進來,此時深感自己的思緒實在矛盾複雜。
他瞇眼瞅向對鏡子出神的吳德,注意力從鏡面移向銀藍符紋,相當困惑為什麼會有那種神奇的玩意,還能對當事人的氣場起作用。
「什麼?怎麼會這樣!」吳德驚呼一聲,放聲抗議:「為什麼是村姑跟男孩!」
「噗哧。」
趙豪傑笑出聲來,季旭更是幸災樂禍。
「原來是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你到底哪來的自信以為你是王子啊?哈哈⋯⋯」
「去你的!我不是又怎樣?說不定阿樹就是啊!」
「幹嘛扯上我⋯⋯」
實夏樹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站到鏡前,不禁佩服某人竟然能充當兩人的保姆、和事佬和緩衝墊。
他凝視鏡框花紋,自己身上的淡金氣息被吸去些許,任由隨後生成的銀藍符紋纏上自身。
傳說能夠看到自己前世的鏡子,是因為它吸取了當事人的生命氣息,從中解析才得以映現出來的嗎?
若是如此,是否可以將它視作超自然版的科技產品,而旋動的銀藍符紋類似於運行中的程式編碼?
鏡子吸取足夠的生氣後便自行停止,照映出來的人形還是現在的自己,於是他氣語呢喃。
——我是誰?
——我來自哪裡?
——我還未完成什麼事?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人生三大問題之二,難怪它在怪譚版上的相關文章數量能高達二百多篇。
朦朧地,鏡中人像逐漸幻化,似曾相識的嗓音直接迴盪在自己的腦海裡。
「怎、怎麼會⋯⋯」
胸口升起的溫熱化作血液中的暖意流竄至全身,原本能幫助他平靜下來的神祕力量竟然平撫不了來自靈魂的悲傷情緒,玻璃珠般的灰色瞳眸來回縮放,體內熱浪彷彿全都湧向眼眶,直落而下。
鏡中畫面,浮現兩抹形影。
正對自己的是一名亞麻棕髮的青年,半長的髮絲豎起馬尾,側邊劉海夾著一枚內心旋動銀藍符紋的晶透飾品,並且身穿鑲有金邊的白袍輕甲,腰間還佩戴一青ㄧ白的一米長劍,那對雙劍的雕刻同樣相似於銀藍符紋,而那雙紫紅眸子正凝視著自己。
背對自己的則是一名髮尾略帶亞麻棕色的黑髮女性,由於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能透過類似的金邊白袍和晶透飾品,猜測應是與青年相同時代的人。
這兩抹形影的共通點還有一個:他們的氣質和裝扮看上去,若非王公就是貴族!
腦中迴盪的答覆嗓音,更讓他如此確信。
這般思索不到兩秒,心海捲起漩渦龍捲,將他吸入,落進深層的靈魂幻象之中。
「阿樹?」
「嘿,阿樹,你怎麼哭了?」
「你看到了什麼?⋯⋯喂,等等,鏡面裂開了!」
季旭訝異一聲,顧不得直接拉走還在出神的某人會不會發生什麼事,連忙和趙豪傑一起將他移遠,同時瞪大眼睛盯著忽然切成兩半的鏡面,鏡面沒有應聲碎裂一地,而是詭異地牢牢黏在原處。
實夏樹稍稍回神,意識還有些錯亂,喃喃自語著旁人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阿樹、阿樹!你中邪了?阿樹!」趙豪傑連聲呼喚,語氣有些慌亂。
季旭準備甩實夏樹幾個巴掌醒醒神,才剛舉手,立馬被對方握上手腕。
褐色眼眸對上那雙失去高光的灰瞳,隨即嗅到一股莫名的冷酷肅殺之氣,頓時毛骨悚然。
「阿樹?實夏樹!你現在是實夏樹,快醒醒!」
趙豪傑猛力拍上對方的肩膀,意識錯亂的某人才被完全震醒,灰瞳恢復光澤。
見狀,吳德插問:「你剛才怎麼了?」
「⋯⋯哈啊?」實夏樹一臉懵然,好像作了一場夢般,一清醒就幾乎什麼都忘了,腦中只殘留幾個不明所以的隻字片語,還有不久前迴盪在腦中的言語,以及紊亂的呼吸和窒息般的情緒鬱結在心口。
「還哈啊什麼哈啊!你剛才簡直變了個人,活像個殺人無數的冷血戰士!」
「⋯⋯」
實夏樹撇過頭,腦中閃過那對雙劍還有疑似上輩子的遺願,實在難以反駁,也不想反駁,只好深呼吸幾口氣,舒緩鬱悶。
「阿樹,你看到了什麼?」瞧他恢復正常,趙豪傑好奇追問。
「一男一女。」他面無表情。
「嘿?難道你也是村姑和小孩?」吳德嘴角上昂,被對方白了一眼。
實夏樹扶額抹臉,擦掉臉上的淚痕,餘光瞄過半壞的全身鏡。
那面鏡子上的術式,跟剛在照映出來的男女身上的飾品配件,用的是同一種架構,而剛才自己的反應恐怕在不知不覺中觸發了什麼,導致它超出負荷短路了。
「不,應該是一個王族、一個貴族。」他望向穿堂盡頭的山坡地,無視身旁目瞪口呆的三人,喃喃低語:「而且他們的遺願還是同一件事。」
「哪一件事?」季旭驚疑不定地摸摸下巴追問,與趙豪傑互看一眼。
「守護白皇,協助他徹底消滅卡厄斯。」灰瞳變得深邃,心裡那種總覺得自己遺忘什麼很重要的事的感覺,終於有個方向、不再茫然了。
「卡厄斯?」
「卡厄斯,也許查查古書會有記載,雖然我覺得應該就是混沌。」
實夏樹遙遙望向山坡地上靠近圖書館的那一側,腦中發散著許多聯想。
疑似自己前世的青年有著一雙紫紅瞳眸,與板上文章描述的「他」一致。
在那個時代,擁有一種透過轉化生命氣息並化作銀藍符紋,繼而引發超自然現象的神奇技術;而這樣的技術至今依然存在,比如這面鏡子、某個池子,甚至某個女鬼也可能知情。
此外,圖書館的那位也會使用這種技術,並且還將它用在自己身上,如此一來,還有跟女鬼打交道的必要嗎?
那種神奇技術是可以消滅混沌的吧?當時究竟發生什麼恐怖的事,導致剛才自己的靈魂深處湧現悲傷至極的絕望?
「阿樹,白皇是誰?」
「⋯⋯白皇是誰?我也很想知道。也許是第六次人類文明大滅絕之前的事情了,就算想起他是誰,他還會活著嗎?」
面對實夏樹的反問,趙豪傑一陣愕然。
實夏樹瞄過三人的表情,全都是一副「不可能還活著吧」的表情,他只好嘆了口氣轉移話題。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哎,可是壞掉的鏡子怎麼辦?」
「這裡有監視器嗎?」
「嘿,你們看!鏡子的裂痕正在消失!」
四人同時望去,其中三人盯著鏡面,只有某人將注意力放在鏡框上的花紋。
銀藍符紋似乎正在消耗自己的能量,修復毀壞之處的同時,邊框花紋附著的力量也在消失。
實夏樹一手抱胸摀著嘴巴,思緒飛轉:是製作這面鏡子的主人已經達成目的的關係嗎?還是單純觸發了某種機制,使它犧牲自己也要還原依附的對象?
他放下手,搖搖頭。
總之,無論如何,從今以後,這面全身鏡大概會變回普通的鏡子了。
「天啊!太神奇了!這才是怪譚嘛!」
「終於沒有令人失望的了!」
實夏樹瞧他們還在興奮於那件事物,呼喚兩聲仍無所動,索性拋下他們不管,自行離開穿堂,邁向斜坡一側的圖書館。
儘管那兒早已熄燈休館,他還是想去「見」一個「人」。
「『你』還在嗎?」他背倚大門外牆,稍微提上音量地說:「我是夏樹,剛才我去照過那面鏡子了,上面的某種術法是不是"你"做的?」
「對了,我看得到那種銀藍色的符紋哦!就是"你"今天附在我身上的那種。最近好像很常看到它,除了鏡子和我身上的,它還出現在矮丘樹林的水池。」
「⋯⋯啊,還有出現在鏡子中的一男一女身上,像是髮夾跟那對雙劍。」
實夏樹仰頭看著夜空,月亮所在位置恰好被建築一角遮去,但他並不在意,也沒有馬上離開去賞月的打算。
他靜默許久,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自己竟然一個人在圖書館門口自言自語,可就算如此,他還是相信裡面看不見的那位就在自己身邊,只是隔了一道牆。
「吶,『你』知道『白皇』是誰嗎?」
「該不會『你』就是『白皇』吧?」一說出口,他心驚搖頭,這種話無論是不是,對當事人來說都相當失禮,而且自己也不該對此一廂情願。
「⋯⋯呃,那個,關於那個女鬼,好像叫安娜塔西亞.馮.卡貝爾的樣子,我打算寒假結束後,有機會再去找它,」
實夏樹瞅著地板淺淺一笑,躊躇許久才決定說出口:「在知曉『你』的名字之前,我想用『魅影』來稱呼『你』,這個詞介於人類與幽靈之間,正好形容『你』現在的狀態⋯⋯」
他踢了踢腳跟,注視自己的影子。
「你能接受的話,就在下一次我走進圖書館的時候,像今天這樣抱住我或摸摸頭,好嗎?」
「若是討厭或有其他想法的話,就留言給我吧。」
他停下動作,站直身子,回看大門一眼。
「那麼,十天後見了,晚安。」
在實夏樹離開後,圖書館漆黑的一樓窗邊閃過一抹銀白,空氣震盪著常人聽不見的頻率。
『髮夾、雙劍,能與我共鳴、極度熟悉的瑪納⋯⋯』
『青兒,你絕對是青兒!無盡歲月祈願的對象,唯一不曾忘記的那個人!』
『但另一個女人會是誰呢?從靈魂的共鳴程度來看,應是曾經相當重視之人吧。』
銀白形影的纖長手指撫過側邊瀏海的老舊飾品,目送背影的紫紅瞳眸柔和而起。
『晚安,夏樹,我們十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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