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這一次,我叫魯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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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7
一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尤其「天塌事件」之後,簡直是對當時人們的價值觀摧毀重建。但有些東西倒是沒什麼變,例如「莫名」睡覺的山洞。

這一千年來,也不時有旅人或獵人來到白雲村附近遊蕩,但似乎有某種力量在干擾,讓他們從來接觸不到這山洞處,也使的這裡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不過,今天山洞外不知道何時跑來一隻毛茸茸的雪白兔子。這是一千年來第一次有動物跑進來這範圍。

兔子跑進山洞,睜大眼睛看著還在輕聲打鼾,身上還長出好幾根蘑菇的「莫名」,發出一聲有點像無奈的嘆氣。
兔子深呼吸一口氣,跳到「莫名」身上開始拔蘑菇。邊拔還邊用後腳跟大力踹「莫名」好幾腳。

「起床啦,神見哭,莫名,唉呀,管你叫什麼,你是要睡多久啦?我他兔兔的!你身上竟然長出九百年藥齡的陰魄靈芝,還好大一顆!」

兔子發出有點像小孩子般的童音,又罵又踹的想把「莫名」叫醒,不過等蘑菇都拔完了,「莫名」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兔子把所有蘑菇捆起來,偷偷咬了那好那一顆的陰魄靈芝一口,發出「阿嘶」好像很舒爽的音效。「哇,這靈芝有夠純。啊,不對。你還真的不打算起來啊?這附近仙人越來越多,我快藏不住你了啦。」

聽到這句,「莫名」鼻子發出像氣流在高速滾動的聲音,似乎有點反應,但還是沒起來的意思。

兔子翻一個白眼。大概沒什麼人看過兔子翻白眼,但這兔子就這麼理所當然翻了一個。「我不是怕那些仙人傷害你,我是怕你在殺這些仙人的時候,順手把我這座山打得坑坑洞洞,維護水土保持是很難的好不好,我不想花力氣去清理土石流。醒來!快!不然我拔你兩腿之間的蘑菇!」

「莫名」身體抖了一下,才一臉無奈的起來打了個呵欠。「唉,我不是把仙人都殺光了嗎?怎麼還有?」

「你之前又沒把那些門派的修練秘籍毀掉,後來拿到那些書的人當然可以繼續羞鍊成仙人啊。」兔子說。

「莫名」點點頭,想到似乎是這麼回事。他當時只顧著殺人和拆房子,完全忘了修練秘籍的存在。現在那些秘籍應該都被當時的凡人撿走了吧,撿到的人就變成新一批修練者和仙人。

「我睡多久?」

「一千年,現在外面已經跟你記憶中有不少落差了。」

「這樣啊,好吧。」「莫名」站起來,右拳往左掌一撞。「我再去把修練者血洗一次。」

兔子身體一倒,激動地把一根蘑菇丟在「莫名」臉上。「你有毛病啊?滿腦子都是殺殺殺。你殺成這樣到底有什麼理由?」

「理由?之前有。」「莫名」思索了一下。

「那現在呢?」兔子追問,

「莫名」語塞。之前一路上天入地殺到天涯海角,可以說是為那些冤死的一般人對神與仙發出累積已久的怒吼。但現在這新一批仙人,不就可能是當初的一般人或他們的後人嗎?

再說,現在自己對這年代的修練者一點都不瞭解,他們跟之前的修練者有沒有差別都不知道,忽然就衝出去大殺特殺,感覺好像真的很白癡阿。

見「莫名」忽然沈默下來,兔子把所有的蘑菇抱起來一蹦一蹦跳出山洞外。「我先把這些蘑菇拿去熬湯,等你領悟了什麼人生哲學記得出來。」

「在我把仙人殺光之後,普通人有過得比以前幸福嗎?」「莫名」突然問。

兔子想了一下。「這個嘛,在我看來沒什麼變。就算沒了修練者,力氣大的還是會欺負力氣小的,有武器的還是會掠奪沒武器的,醜的會嫉妒美的,美的會嘲笑醜的。如果你想消滅所有讓普通人不幸的因素,恐怕只能把人類全殺光光了吧,畢竟造成這些的並不是仙人的身份,而是人與人大大小小的差距啊。」

「這樣啊……」

「莫名」抬頭看著牆壁,又安靜下來陷入思索。兔子跑到外面熬湯去了。

相沒多久,「莫名」就走出洞外,不是因為想到什麼,而是因為什麼都想不到,就乾脆先不想了。

山洞外,兔子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裝滿水的鐵鍋,在下面生了火,把剛剛拔下來的蘑菇分批丟進鍋子裡。

「別多想,我是不會跳進鍋子裡煮兔肉湯的。」兔子看「莫名」走出來,劈頭就這麼一句。

「莫名」一整個無辜,他根本沒這麼想過。

「有領悟什麼人生哲學嗎?」兔子問,把一顆大石頭推到鍋子前面站上去,用樹枝插進鍋子攪動。

「什麼都沒有,我感覺自己失去了人生目標。」「莫名」嘆氣。

「講得好像之前有目標一樣。」兔子鄙視。一個睡覺睡一千年的傢伙忽然講什麼人生目標?

鐵鍋裡的蘑菇湯很快就沸騰了,散發出百分之百純天然的蘑菇香氣。兔子變出一個石頭碗給自己盛了一碗,小心翼翼的舔了舔,露出很愉悅的表情。「啊,陰魄靈芝的養分完全融合到湯汁,加上四十五種百年份蘑菇層層堆疊的鮮味,不任何調味也有著濃郁的口感,還保有豐富的蛋白質和維生素。真不愧是我的山啊,能長出這麼厲害的蘑菇。」

「莫名」嗅嗅鍋子裡飄出的香味,似乎有有點心動。他以前吃飯都是自己去獵幾隻獵物,連皮帶骨一起吃下去。幾乎沒吃過能被稱為「料理」的東西。除了當時在白雲村時,阿牛親手煮的那一鍋玉米稀飯。

「我能喝嗎?」「莫名」指著鐵鍋問。

「喝啊,全部喝掉,本來就是煮給你喝的。睡了一千年,你都不餓啊?」兔子說。

「莫名」當然也是會餓的,無論是仙人還是神,都會餓。事實上,就是因為他們能爆發出比凡人更強大數萬倍的力量,才更需要攝取比凡人更大量的食物做補充。

什麼「仙人不食人間煙火」,都是某些愛面子的仙人用來騙凡人的屁話。要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那他們分什麼門派、徵什麼貢品、搶什麼資源呢?

「莫名」一手抓起鐵鍋,也不管鐵鍋下面的火還在燒,大口大口像在喝酒一樣,把沸騰的蘑菇湯灌進肚子裡。

感受到胸口流淌著一股暖流,豐沛的營養素在體內繃發開來,「莫名」打了個嗝,讓那些營養素平均分配到身體各處,緩緩活化沈睡太久的身體機能。

「莫名」閉上眼睛。回味著殘留在舌尖的香氣,心裡有一絲滿足,和一點點的……幸福。

幸福?

對啊,屠殺對這世界的幸福沒有幫助。那麼,料理或許可以?

「莫名」睜開眼睛。似乎找回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決定了,這次不屠殺。我要當廚師。」

「……這是哪一國的劇情轉折?」兔字錯愕。剛剛那一瞬間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看到「莫名」把湯喝掉而已啊。

再說了,這只懂殺人的傢伙,知道怎麼握菜刀嗎?屠刀跟菜刀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啊喂。

「你是這座山的智靈吧?感謝你這幾年的關照。我今天就離開了。」「莫名」對兔子鞠了個躬。

這世界,很多東西只要經過無數歲月,就有很可能生成智靈。有點像是動物成精,算是那東西的意識具體化。

智靈在自己的領域有一些能力,可以造成一些凡人看不透的異象。不過對一些修練有成的仙人就沒用了,所以兔子這次才會把「莫名」叫起來,因為他沒辦法阻止仙人接近這裡。

「不用謝,我只是怕你被打擾到,隨手就把我這座山夷平了。那樣我哭都不知道要找誰哭。」兔子嘆氣。「既然沒事了,那我走啦,附近又有一個凡人迷路了,我得把他帶出去。再見。」

說完,兔子一溜煙跑掉了。「莫名」也把場地收拾一番,慢慢往山下,原本白雲村的方向走。

不知道過了一千年,白雲村那塊地方變成怎樣的景象。

對了,要做廚師的話,似乎要幫自己取一個名字。以前是因為一路都在殺殺殺,有名字跟沒名字根本沒差,也隨意讓別人用各種名號稱呼自己。不過這次要融入人類社會,沒名字似乎會有點問題。

「莫名」想了想。一個廚師的名字,應該要跟食物有關,而且要是聽起來很好吃的食物。

好吃的食物……好吃的食物……

他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白雲村有個賣豬肉的老人,總是會用特製的滷汁浸泡肉排。那肉排是老人自己的午餐,不是拿來賣的。所以「莫名」並沒有吃過,但那滷汁的香味一直讓他印象深刻。

「決定了,這一次。我叫做魯排骨!」

這一天,那被冠以各種名號,近乎無敵的傳說存在,似乎對取名這件事有什麼不可解的誤會,給自己取了一個有夠掉漆的名字。

然而,魯排骨自己似乎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