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殺神殺仙殺滿天
本章節 4876 字
更新於: 2018-07-06
這世界原本有神的。直到那青年憑空出現。
關於那青年的傳說，千年來流傳好幾個故事。唯一的共通點，是不知道這青年的真實名字。
旁人給他取過好幾個綽號。
「神見哭」
「天上地下唯一仙」
「屠精光」
而最早最早，在「天塌事件」還沒發生之前。有些凡人叫他「莫名」。
因為這傢伙的出現真的是莫名其妙，所作所為莫名其妙，還強的非常莫名其妙。
那是個修仙的時代，強大的修練者組成大大小小數百個門派，劃分成好幾個勢力圈，統治著自己那塊土地上的所有普通人。
強大的修練者被稱為仙人，仙人如果被天庭認可，就會成為神。而普通人會拿出自己工作的成果，供奉這些統治他們的仙人或神。
然後。「莫名」出現了。
「莫名」長得很清秀，身材有點單薄，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讀書人，沒什麼特別，所以在他闖出名號之前，根本沒有人有看過這個人的記憶。
但就是這樣的人，穿著某家老農夫送他的舊短褲，赤裸著上身，用雙腳繞了世界一圈。
所到之處，修練者、仙人血流成河。修練門派無一倖免被屠殺得一乾二淨。那些幾百年屹立不搖的建築被毀得面目全非。什麼洞天福地也躲不過他的摧殘。
「莫名」沒在管正派還是邪派，沒在管對象有沒有做什麼好事或壞事。反正只要遇到修練者，他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沒眨過。
據說，當時修仙界最惡名昭彰的「橫天邪尊」龍濤。聽到「莫名」血洗了以俠義為名，邪派最頭疼的「天理派」，高興得親自去找「莫名」，想與對方結交。以為對方是同道中人。
結果「莫名」只回他一句：「你對我好像有什麼誤會。」緊接一拳把這個實力以達凡間顛峰的橫天邪尊幹翻在地，拿著他的屍體當武器，找到他的徒子徒孫，一個一個活生生通通砸死。
繞世界一圈，花了「莫名」十年的時間。完成之後，凡間已經沒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仙人和修練者。
聽到這件事，天庭震怒。派出一批天兵天將下凡，用宏亮的聲音宣告對「莫名」的審判。
「此人大膽妄為，殺人無數，天理難容，吾等奉天帝之命前來……你幹什麼？退下！」
在天將停在高空，宣讀天帝聖旨的時候，「莫名」緩緩飄了上來。在眾目睽睽下，一拳把天庭貫出個大洞，在目瞪口呆的天兵天將眼前，挖著鼻孔從洞口飄進天庭，順手還把鼻屎彈到天將頭上。
啪機！那天將的額頭竟被鼻屎貫穿，血水飛濺，當場斃命。
然後，「莫名」從自己打出的天庭缺口，一路殺到天庭正門，再從天庭正門殺到蓬萊東路，在蓬萊東路發現自己跑錯地方，問了個路，才從蓬萊東路殺到天帝殿。
一路上他不管遇到什麼天尊、真神、真人、聖女、真仙、金仙，一律都是一個手刀劈過去砍脖子。
有些神死了，有些神沒死。沒死的神被他用繩子貫穿四肢拖著走。那樣子甚至連牽狗散步都不像，比較接近在拖那些能拿去賣錢的破銅爛鐵。
天帝殿顧名思義，是專為天帝設立的宮殿。統領天庭上千萬年的玉皇天帝，幾乎無時無刻坐在這裡批閱其他神祇送來的卷軸。
玉皇天帝一身黃袍，身上不時散發著修練到極致才會出現的柔和光暈。他坐在大殿中央，莊嚴的面容正認真盯著一卷，宣稱凡間仙人被盡數屠殺的報告。深深皺起了眉頭。
忽然「轟」一聲爆響，天帝殿大門瞬間爆碎。
大殿剎時無數刀光劍影紛飛，駐守天帝殿的108位「天衛神將」同時朝門口那不速之客拔劍進攻。
擅闖天帝殿者，不問緣由，就地即斬！
108位神將、108把七星神劍、1套配合過上千上萬次的殺法。直取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就連縱橫遠古，除了玉皇天帝再無敵手的無始天尊，或是達到武技顛峰，統領天庭軍事的戰武天尊，都難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
然而，當大門爆碎的粉末淡開。有些神將的眼角餘光，看到那不速之客身後是一片充滿屍體血海，血海旁還跪著一些未死的神。其中就有無始天尊和戰武天尊。
那些未死的神，四肢被一條繩子牽著，像畜生一樣發出疼痛的哭嚎，而無數條繩子全都連接到「莫名」的右手，被他一隻手拖著走。
當劍光逼近，「莫名」左手隨意舉起，像趕蒼蠅一樣往旁邊一揮。108把七星神劍同時斷開無數節。緊接他揮動的左手屈起一指，彈出一軌細長的黑光，將黑光軌道上碰到的神將一個個穿出血洞，較接近「莫名」的神將，甚至被他那一只彈出的風壓切得支離破碎。
整個過程不過三秒鐘，「莫名」剛踏入大殿第一步。108名「天衛神將」已死了16人。所有神將手上的武器皆已損毀。
「不好意思啊。鼻屎數量有限，沒辦法把你們同時幹掉。」「莫名」伸出剛剛彈出東西的手指，在大殿的牆上擦了擦。
他往前走，眼神看著玉皇天帝。每走一步，後面未死的神也被拖動一點。
玉皇天帝把桌上的卷軸推到旁邊，一臉詫異地盯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也不怪他，從天庭成立以來，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莫名」走了兩步，一個神將終於從震驚中醒來，跳到他面前怒吼。
「狂妄之徒！吾等為天衛神……」啪機！
「莫名」一個手刀劈碎他的頭骨，堂堂神將連話都沒說完，就雙膝跪地，整顆頭緩緩裂成兩半。死像比外面的屍體更加悽慘。
當那兩瓣頭都徹底分開，「莫名」已經繞過他的屍體，繼續朝玉皇天帝的方向走。
「我問你一些問題。」「莫名」說。
「什麼？」玉皇天帝不自覺回應了他。
「白雲村三年前，有個叫阿牛的人，他老婆被一個修練者強行擄走，自己還被那個修練者砍了三十三刀放血致死，這件事你知道嗎？」
白雲村？阿牛？玉皇天帝一臉茫然，這種小事他怎麼可能知道？
「五年前，蟾蜍溪鬧水災，整個石蛙鎮被泡在水裡整整三個月，鎮裡共三分之二的人口被活活淹死，當地的農田更無法供應當年的糧食，這件事你知道嗎？」
玉皇天帝嘆氣，他大概知道這人為什麼出現了。但……
「六年前，旭日村爆發了瘟疫。有個修練門派宣稱這是旭日村對仙人不敬的詛咒，把這村莊的人全以褻神之名屠殺。這件事你知道嗎？」
「七年前，西山鎮出現旱災，無法種植任何農作物，鎮民活活餓死，這件事你知道嗎？」
「八年前……」
「八年七個月前……」
「八年五個月又十三天前……」
「莫名」一連說了數十個事件，結尾都是「這件事你知道嗎？」每說一個事件，就往前跨一步，途中有神將又聯手阻攔，但沒一個能擋下他隨手一撞。幾番下來大殿內多了許多屍體，而「莫名」已經說了第六十一個事件，一腳踏在台階上，與玉皇天帝的距離不超過一公尺。
「我大概懂你是為何而來。但事有輕重緩急，作為天帝，你說的那些事雖然確實悲劇，但並沒有重要到會傳入我耳中。」玉皇天帝說。
「所以，這些事你不知道？」「莫名」確認。
「是，我不知道。」玉皇天帝坦承。
「莫名」點點頭，抬頭深呼吸口氣，忽然就一拳，大力地，毫不猶豫幹在玉皇天帝臉上。
「那你們收個屁供品啊！」
「莫名」一拳連著一拳，把玉皇天帝壓在牆上狠狠狂砸。整棟天帝殿傳出轟轟轟一陣陣劇烈震盪。
天帝不愧是天帝，「莫名」打了五拳才讓這高高在上的眾神之首頭骨發出瀕臨碎裂的劈啪聲。第六拳開始換打小腹，第十八拳才讓他吐血。出了第三十拳，玉皇天帝才全身一軟，直直跪地，顏面五官緩緩流出血與眼淚的混合物。
「我……」
玉皇天帝似乎想說什麼，但「莫名」一抓掐住他的喉嚨，讓他把話活活憋死在體內。
「莫名」把食指放到嘴唇前，做了一個要天帝閉嘴的手勢。「有什麼話，不要跟我說，跟那些已死的普通人說。」
「也別以為我是什麼正義之士。想用什麼比拯救那些村人更高大上的理由跟我解釋。」
「那些普通人的悲劇只是一個契機，一個理由，甚至你可以認為，這只是一個大義名份，更重要的是，我看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不爽。所以，不要跟我講屁話，我不想聽。」
「莫名」把抓著天帝喉嚨的手放開。玉皇天帝乾嘔一聲，趴在地上輕輕抽搐，臉上有困惑、憤怒、好奇和恐懼。有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在作夢，「莫名」這樣的人，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自古以來，從來沒有這樣的存在。
換了幾口氣，玉皇天帝總算恢復了一點體力，他讓血液自己落下，似乎產生裂痕的頭骨讓他感覺到自己整張臉已經變形。他艱難地抬頭，看著「莫名」，喉嚨發出又乾又顫的聲音。
「你……到底……是……什麼？」
「莫名」面無表情地俯視跪在地上，艱苦喘息的玉皇天帝。靜靜看了幾秒鐘才開口。「我是誰？我是什麼？我從哪裡來的？我為什麼那麼強？這一路殺到現在，上面那些問題我聽到了好幾千次，而我的答案從來都只有一個。」
「莫名」把玉皇天帝連著頭髮拉起來，把他的頭拉到與自己視線平行。
「我他奶奶的，也想知道！」
語畢，「莫名」用手指在玉皇天帝的身體硬是戳出一個又一個血洞，並拿出繩子穿過這些洞口，將天帝身體內外都禁錮起來。就如同外面那些未死而跪地痛哭的神祇，宛如破頭爛鐵般，連稱為畜生都嫌高攀的神肉堆。
「知道我為什麼留一些神沒殺嗎？」「莫名」問。
玉皇天帝默然不語。他彷彿已經喪失了意志力，一動也不動楞楞看著地面。
「莫名」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
「因為你們的屠宰場不在這裡。」
數日後，凡間中凰洲一座顯眼的山頭。許多凡人圍繞在四周，站了一排又一排，就連山腳下也被人潮淹沒。
他們在恐懼，也有好奇。更多的是驚駭。連帶是以往價值觀的碎裂。
山頭上有許多神，被普通樹枝削成的長矛由下而上貫穿整個身體，屍體跟著長矛被筆直插在地面上展示。
雲海九仙、桃花聖母、黑風郎將、雷震金仙、風雨公、天道判官、無始天尊、戰武天尊等……一個個在凡人眼中無所不能的遙遠存在，都在眼前被以長矛貫穿的方式悽慘橫死，屍體還逐漸發出一陣陣惡臭。
而最受矚目的地方，是那唯一跪在地上，彷彿在懺悔的屍體「玉皇天帝」。
那一天，凡人們根深柢固的價值觀崩解了。
他們發現原來神是會死的。而且根本不存在道德與天罰。
所謂天罰，不過就是因為神比他們強，為了合理奴役凡人，定下來對凡人的懲罰條款。而所謂的供品，其實就是單純的保護費。
沒有神、沒有天、沒有善、沒有惡。沒有信仰、沒有報應。
只有人、只有我、只有生、只有死、只有自強、只有強者。
人們靜靜看著山上的神屍，心中似乎有什麼在悄悄變化。那一天，被稱為「天塌事件」。
據說，「莫名」在那山頭還用神祇的鮮血畫了兩排大字。
「從此天道無輪迴、自終我不饒蒼天。」
這句話成為了「莫名」在凡人眼裡的標誌性台詞，
但事實上，沒有。「莫名」根本沒寫過這句話。
他才沒這種閒情逸致在山上寫字，這是後世不知道那個文人杜撰出來，目的是為了增加「莫名」的傳奇性。不過一群說書人愛到不行，說「莫名」的故事一定要在結尾補上這一句，所以很快速的流傳開來，還成為了大眾對「莫名」的刻板印象。
這件事……「莫名」不知道。雖然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做什麼。
把天庭打爛之後，「莫名」順便去了十八層地獄一趟，把閻羅王的頭砍下來打包帶走。
地獄大部分是鬼卒鬼將，不是神也不是仙，所以「莫名」沒有大開殺戒。不過看到閻羅王的頭被砍下來，一些鬼卒腦袋都亂了，到處問以後死掉的人該怎麼辦？不過沒有人能回答他們。
最後，「莫名」回到白雲村。那是他開始屠仙之路的起點。
雖然據村裡的人所說，「莫名」並不是在這裡出生的，是某一天就這麼出現在村裡，還跟大家混熟得非常自然。
沒有人知道「莫名」出現的確切時間，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一定。
他走到一個小小的墳墓前。是非常草率的墳墓。很隨便的一個土丘插著一塊小木板，上面隨便用墨水寫了「阿牛」兩個字，這字體可以說寫的真他媽醜。
「莫名」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兩顆快乾涸的眼珠，歪下腰慢慢把兩顆眼珠塞進土丘裡。
「阿牛，我旅遊回來了。這是玉皇天帝的眼珠，給你當土產陪葬。我不知道你輪迴投胎了沒，如果還沒，記得寄信給我。我會住在我們第一次打獵找到的那個山洞。不用管閻羅王答不答應，他的頭在我手上，我去睡覺了，保重。」
說完，「莫名」雙手合十，對墳墓拜了拜。頭也不回地往白雲村外的山峰上走。
白雲村已經是人口不多的地方了，旁邊的山地更是數十年都難得有人踏足。「莫名」走到一個因地震形成的天然山洞，裡麵灰濛濛的，碎石散了一地。看起來實在不算很舒適的休息處。
但「莫名」就這麼走進去，隨地側躺下來，閉上雙眼入睡。
這一睡，就睡了一千年。
關於那青年的傳說，千年來流傳好幾個故事。唯一的共通點，是不知道這青年的真實名字。
旁人給他取過好幾個綽號。
「神見哭」
「天上地下唯一仙」
「屠精光」
而最早最早，在「天塌事件」還沒發生之前。有些凡人叫他「莫名」。
因為這傢伙的出現真的是莫名其妙，所作所為莫名其妙，還強的非常莫名其妙。
那是個修仙的時代，強大的修練者組成大大小小數百個門派，劃分成好幾個勢力圈，統治著自己那塊土地上的所有普通人。
強大的修練者被稱為仙人，仙人如果被天庭認可，就會成為神。而普通人會拿出自己工作的成果，供奉這些統治他們的仙人或神。
然後。「莫名」出現了。
「莫名」長得很清秀，身材有點單薄，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讀書人，沒什麼特別，所以在他闖出名號之前，根本沒有人有看過這個人的記憶。
但就是這樣的人，穿著某家老農夫送他的舊短褲，赤裸著上身，用雙腳繞了世界一圈。
所到之處，修練者、仙人血流成河。修練門派無一倖免被屠殺得一乾二淨。那些幾百年屹立不搖的建築被毀得面目全非。什麼洞天福地也躲不過他的摧殘。
「莫名」沒在管正派還是邪派，沒在管對象有沒有做什麼好事或壞事。反正只要遇到修練者，他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沒眨過。
據說，當時修仙界最惡名昭彰的「橫天邪尊」龍濤。聽到「莫名」血洗了以俠義為名，邪派最頭疼的「天理派」，高興得親自去找「莫名」，想與對方結交。以為對方是同道中人。
結果「莫名」只回他一句：「你對我好像有什麼誤會。」緊接一拳把這個實力以達凡間顛峰的橫天邪尊幹翻在地，拿著他的屍體當武器，找到他的徒子徒孫，一個一個活生生通通砸死。
繞世界一圈，花了「莫名」十年的時間。完成之後，凡間已經沒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仙人和修練者。
聽到這件事，天庭震怒。派出一批天兵天將下凡，用宏亮的聲音宣告對「莫名」的審判。
「此人大膽妄為，殺人無數，天理難容，吾等奉天帝之命前來……你幹什麼？退下！」
在天將停在高空，宣讀天帝聖旨的時候，「莫名」緩緩飄了上來。在眾目睽睽下，一拳把天庭貫出個大洞，在目瞪口呆的天兵天將眼前，挖著鼻孔從洞口飄進天庭，順手還把鼻屎彈到天將頭上。
啪機！那天將的額頭竟被鼻屎貫穿，血水飛濺，當場斃命。
然後，「莫名」從自己打出的天庭缺口，一路殺到天庭正門，再從天庭正門殺到蓬萊東路，在蓬萊東路發現自己跑錯地方，問了個路，才從蓬萊東路殺到天帝殿。
一路上他不管遇到什麼天尊、真神、真人、聖女、真仙、金仙，一律都是一個手刀劈過去砍脖子。
有些神死了，有些神沒死。沒死的神被他用繩子貫穿四肢拖著走。那樣子甚至連牽狗散步都不像，比較接近在拖那些能拿去賣錢的破銅爛鐵。
天帝殿顧名思義，是專為天帝設立的宮殿。統領天庭上千萬年的玉皇天帝，幾乎無時無刻坐在這裡批閱其他神祇送來的卷軸。
玉皇天帝一身黃袍，身上不時散發著修練到極致才會出現的柔和光暈。他坐在大殿中央，莊嚴的面容正認真盯著一卷，宣稱凡間仙人被盡數屠殺的報告。深深皺起了眉頭。
忽然「轟」一聲爆響，天帝殿大門瞬間爆碎。
大殿剎時無數刀光劍影紛飛，駐守天帝殿的108位「天衛神將」同時朝門口那不速之客拔劍進攻。
擅闖天帝殿者，不問緣由，就地即斬！
108位神將、108把七星神劍、1套配合過上千上萬次的殺法。直取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就連縱橫遠古，除了玉皇天帝再無敵手的無始天尊，或是達到武技顛峰，統領天庭軍事的戰武天尊，都難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
然而，當大門爆碎的粉末淡開。有些神將的眼角餘光，看到那不速之客身後是一片充滿屍體血海，血海旁還跪著一些未死的神。其中就有無始天尊和戰武天尊。
那些未死的神，四肢被一條繩子牽著，像畜生一樣發出疼痛的哭嚎，而無數條繩子全都連接到「莫名」的右手，被他一隻手拖著走。
當劍光逼近，「莫名」左手隨意舉起，像趕蒼蠅一樣往旁邊一揮。108把七星神劍同時斷開無數節。緊接他揮動的左手屈起一指，彈出一軌細長的黑光，將黑光軌道上碰到的神將一個個穿出血洞，較接近「莫名」的神將，甚至被他那一只彈出的風壓切得支離破碎。
整個過程不過三秒鐘，「莫名」剛踏入大殿第一步。108名「天衛神將」已死了16人。所有神將手上的武器皆已損毀。
「不好意思啊。鼻屎數量有限，沒辦法把你們同時幹掉。」「莫名」伸出剛剛彈出東西的手指，在大殿的牆上擦了擦。
他往前走，眼神看著玉皇天帝。每走一步，後面未死的神也被拖動一點。
玉皇天帝把桌上的卷軸推到旁邊，一臉詫異地盯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也不怪他，從天庭成立以來，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莫名」走了兩步，一個神將終於從震驚中醒來，跳到他面前怒吼。
「狂妄之徒！吾等為天衛神……」啪機！
「莫名」一個手刀劈碎他的頭骨，堂堂神將連話都沒說完，就雙膝跪地，整顆頭緩緩裂成兩半。死像比外面的屍體更加悽慘。
當那兩瓣頭都徹底分開，「莫名」已經繞過他的屍體，繼續朝玉皇天帝的方向走。
「我問你一些問題。」「莫名」說。
「什麼？」玉皇天帝不自覺回應了他。
「白雲村三年前，有個叫阿牛的人，他老婆被一個修練者強行擄走，自己還被那個修練者砍了三十三刀放血致死，這件事你知道嗎？」
白雲村？阿牛？玉皇天帝一臉茫然，這種小事他怎麼可能知道？
「五年前，蟾蜍溪鬧水災，整個石蛙鎮被泡在水裡整整三個月，鎮裡共三分之二的人口被活活淹死，當地的農田更無法供應當年的糧食，這件事你知道嗎？」
玉皇天帝嘆氣，他大概知道這人為什麼出現了。但……
「六年前，旭日村爆發了瘟疫。有個修練門派宣稱這是旭日村對仙人不敬的詛咒，把這村莊的人全以褻神之名屠殺。這件事你知道嗎？」
「七年前，西山鎮出現旱災，無法種植任何農作物，鎮民活活餓死，這件事你知道嗎？」
「八年前……」
「八年七個月前……」
「八年五個月又十三天前……」
「莫名」一連說了數十個事件，結尾都是「這件事你知道嗎？」每說一個事件，就往前跨一步，途中有神將又聯手阻攔，但沒一個能擋下他隨手一撞。幾番下來大殿內多了許多屍體，而「莫名」已經說了第六十一個事件，一腳踏在台階上，與玉皇天帝的距離不超過一公尺。
「我大概懂你是為何而來。但事有輕重緩急，作為天帝，你說的那些事雖然確實悲劇，但並沒有重要到會傳入我耳中。」玉皇天帝說。
「所以，這些事你不知道？」「莫名」確認。
「是，我不知道。」玉皇天帝坦承。
「莫名」點點頭，抬頭深呼吸口氣，忽然就一拳，大力地，毫不猶豫幹在玉皇天帝臉上。
「那你們收個屁供品啊！」
「莫名」一拳連著一拳，把玉皇天帝壓在牆上狠狠狂砸。整棟天帝殿傳出轟轟轟一陣陣劇烈震盪。
天帝不愧是天帝，「莫名」打了五拳才讓這高高在上的眾神之首頭骨發出瀕臨碎裂的劈啪聲。第六拳開始換打小腹，第十八拳才讓他吐血。出了第三十拳，玉皇天帝才全身一軟，直直跪地，顏面五官緩緩流出血與眼淚的混合物。
「我……」
玉皇天帝似乎想說什麼，但「莫名」一抓掐住他的喉嚨，讓他把話活活憋死在體內。
「莫名」把食指放到嘴唇前，做了一個要天帝閉嘴的手勢。「有什麼話，不要跟我說，跟那些已死的普通人說。」
「也別以為我是什麼正義之士。想用什麼比拯救那些村人更高大上的理由跟我解釋。」
「那些普通人的悲劇只是一個契機，一個理由，甚至你可以認為，這只是一個大義名份，更重要的是，我看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不爽。所以，不要跟我講屁話，我不想聽。」
「莫名」把抓著天帝喉嚨的手放開。玉皇天帝乾嘔一聲，趴在地上輕輕抽搐，臉上有困惑、憤怒、好奇和恐懼。有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在作夢，「莫名」這樣的人，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自古以來，從來沒有這樣的存在。
換了幾口氣，玉皇天帝總算恢復了一點體力，他讓血液自己落下，似乎產生裂痕的頭骨讓他感覺到自己整張臉已經變形。他艱難地抬頭，看著「莫名」，喉嚨發出又乾又顫的聲音。
「你……到底……是……什麼？」
「莫名」面無表情地俯視跪在地上，艱苦喘息的玉皇天帝。靜靜看了幾秒鐘才開口。「我是誰？我是什麼？我從哪裡來的？我為什麼那麼強？這一路殺到現在，上面那些問題我聽到了好幾千次，而我的答案從來都只有一個。」
「莫名」把玉皇天帝連著頭髮拉起來，把他的頭拉到與自己視線平行。
「我他奶奶的，也想知道！」
語畢，「莫名」用手指在玉皇天帝的身體硬是戳出一個又一個血洞，並拿出繩子穿過這些洞口，將天帝身體內外都禁錮起來。就如同外面那些未死而跪地痛哭的神祇，宛如破頭爛鐵般，連稱為畜生都嫌高攀的神肉堆。
「知道我為什麼留一些神沒殺嗎？」「莫名」問。
玉皇天帝默然不語。他彷彿已經喪失了意志力，一動也不動楞楞看著地面。
「莫名」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
「因為你們的屠宰場不在這裡。」
數日後，凡間中凰洲一座顯眼的山頭。許多凡人圍繞在四周，站了一排又一排，就連山腳下也被人潮淹沒。
他們在恐懼，也有好奇。更多的是驚駭。連帶是以往價值觀的碎裂。
山頭上有許多神，被普通樹枝削成的長矛由下而上貫穿整個身體，屍體跟著長矛被筆直插在地面上展示。
雲海九仙、桃花聖母、黑風郎將、雷震金仙、風雨公、天道判官、無始天尊、戰武天尊等……一個個在凡人眼中無所不能的遙遠存在，都在眼前被以長矛貫穿的方式悽慘橫死，屍體還逐漸發出一陣陣惡臭。
而最受矚目的地方，是那唯一跪在地上，彷彿在懺悔的屍體「玉皇天帝」。
那一天，凡人們根深柢固的價值觀崩解了。
他們發現原來神是會死的。而且根本不存在道德與天罰。
所謂天罰，不過就是因為神比他們強，為了合理奴役凡人，定下來對凡人的懲罰條款。而所謂的供品，其實就是單純的保護費。
沒有神、沒有天、沒有善、沒有惡。沒有信仰、沒有報應。
只有人、只有我、只有生、只有死、只有自強、只有強者。
人們靜靜看著山上的神屍，心中似乎有什麼在悄悄變化。那一天，被稱為「天塌事件」。
據說，「莫名」在那山頭還用神祇的鮮血畫了兩排大字。
「從此天道無輪迴、自終我不饒蒼天。」
這句話成為了「莫名」在凡人眼裡的標誌性台詞，
但事實上，沒有。「莫名」根本沒寫過這句話。
他才沒這種閒情逸致在山上寫字，這是後世不知道那個文人杜撰出來，目的是為了增加「莫名」的傳奇性。不過一群說書人愛到不行，說「莫名」的故事一定要在結尾補上這一句，所以很快速的流傳開來，還成為了大眾對「莫名」的刻板印象。
這件事……「莫名」不知道。雖然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做什麼。
把天庭打爛之後，「莫名」順便去了十八層地獄一趟，把閻羅王的頭砍下來打包帶走。
地獄大部分是鬼卒鬼將，不是神也不是仙，所以「莫名」沒有大開殺戒。不過看到閻羅王的頭被砍下來，一些鬼卒腦袋都亂了，到處問以後死掉的人該怎麼辦？不過沒有人能回答他們。
最後，「莫名」回到白雲村。那是他開始屠仙之路的起點。
雖然據村裡的人所說，「莫名」並不是在這裡出生的，是某一天就這麼出現在村裡，還跟大家混熟得非常自然。
沒有人知道「莫名」出現的確切時間，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一定。
他走到一個小小的墳墓前。是非常草率的墳墓。很隨便的一個土丘插著一塊小木板，上面隨便用墨水寫了「阿牛」兩個字，這字體可以說寫的真他媽醜。
「莫名」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兩顆快乾涸的眼珠，歪下腰慢慢把兩顆眼珠塞進土丘裡。
「阿牛，我旅遊回來了。這是玉皇天帝的眼珠，給你當土產陪葬。我不知道你輪迴投胎了沒，如果還沒，記得寄信給我。我會住在我們第一次打獵找到的那個山洞。不用管閻羅王答不答應，他的頭在我手上，我去睡覺了，保重。」
說完，「莫名」雙手合十，對墳墓拜了拜。頭也不回地往白雲村外的山峰上走。
白雲村已經是人口不多的地方了，旁邊的山地更是數十年都難得有人踏足。「莫名」走到一個因地震形成的天然山洞，裡麵灰濛濛的，碎石散了一地。看起來實在不算很舒適的休息處。
但「莫名」就這麼走進去，隨地側躺下來，閉上雙眼入睡。
這一睡，就睡了一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