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裘德魔具鋪

拿堤爾再度睜開眼睛，回頭望向沒有門扉的羅芙工房，對於將他和艾芙娜一起傳送到外面的轉移魔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會帶你去裘德先生的店，請跟我來。」

艾芙娜背對著拿堤爾說道，此時的她穿著和昨晚同樣的深藍衣裙，並披上寬大的蓋頭斗篷。

「謝謝……」拿堤爾跟艾芙娜道謝，但對方並沒有回應他，只是快步走在他面前。

雖然要跟上艾芙娜的腳步並非難事，拿堤爾卻無法拉近兩人之間若即若離的距離，艾芙娜嬌小的背影，在拿堤爾眼中是她隔絕自己的一道高牆。

在幽靜無人的窄巷裡，拿堤爾隨艾芙娜走了一小段路，很快就來到諾維爾市著名的巴諾提市集附近。

巴諾提市集位於市中心的寬闊大道，此地在百年前就是諾維爾市的核心商業區，匯聚了從各地而來的商品，除了有各式商家進駐於大道兩旁的樓房，還有大大小小的攤販散佈於市集各處。

艾芙娜避開朝市集聚集的洶湧人潮，將拿堤爾帶到一旁無人經過的暗巷裡。

「艾芙娜小姐？請問是走這裡嗎？」感到異狀的拿堤爾出聲詢問，原本背對他的艾芙娜轉過身來，呼吸顯得有些急促，臉色也不太好看。

「艾芙娜小姐，妳沒事嗎？」拿堤爾慌張地問。

艾芙娜搖搖頭，輕聲說：「沒事，請等我一下。」

艾芙娜很快在衣領別上一枚寶石胸針，拿堤爾馬上看出那是小型魔具，寶石胸針的底座是有助於穩定魔力的銀灰石，上頭鑲嵌的寶石則是高純度的魔晶，閃爍燦金色的光芒，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東西。

「裘德先生的店在巴諾提市集，我一樣會帶你過去，只是……」

即使艾芙娜面對著拿堤爾，她依然將視線撇向旁邊的陰暗處，微微皺眉且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拿堤爾感到困惑且擔心。

「請問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如果我可以幫忙的話……」

「沒什麼……不過……」

艾芙娜隨即拿出一綑麻繩，以不容妥協的口吻說道：「等一下請你抓緊這條繩子，千萬不要放手。」

「咦？」伴隨心底浮升的微妙心緒，拿堤爾感到更加的困惑。

＊ ＊ ＊

巴諾提市集大道鋪設的米黃色地磚，以及兩旁樓房的象牙色磚牆與紅瓦屋頂，在明亮陽光下顯得鮮明而生氣蓬勃，加上熙來攘往的人潮以及人聲鼎沸的喧鬧，展現了屬於巴諾提市集的朝氣與活力。

「抱歉，不好意思。」

拿堤爾向不小心撞到的一名路人道歉，他正在市集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行走，同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拉住，而這股力量的源頭，便是在他面前隱形的艾芙娜。

不久之前，艾芙娜使用了魔具胸針把自己隱形起來，隱形術屬於相當高階的魔法，隱形術式也是不對外公開的秘傳術式，由此可見那枚胸針魔具的不凡價值。

然而，艾芙娜為了繼續替拿堤爾帶路，她只好用繩子把拿堤爾的手和自己綁在一起，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在擁擠市集裡一同前行。

雖然艾芙娜沒有說明隱形的原因，但拿堤爾隱約察覺到，她似乎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在來到市集之前，艾芙娜也是盡量帶他走無人經過的小徑。

「到了，就是這裡。」

艾芙娜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拿堤爾定睛一看，眼前是與周遭店家並無二致的尖塔樓房，門口處懸掛一塊招牌：「裘德魔具鋪」

店鋪的門被緩緩打開，拿堤爾知道是艾芙娜開了門，便跟著她進入店鋪裡。

店裡沉澱著一股古舊溫和的氛圍，陽光越過窗戶灑落進店內，使整個空間顯得明亮寬敞，店裡種類繁多的魔具，皆井然有序地陳列在木製貨架上，一般家用的清掃工具到冒險者專用的魔法道具，都安詳地等待與適合的人邂逅。

「歡迎光臨。」

蒼啞的聲音從店裡的某個角落傳來，拿堤爾朝聲音源頭看過去，一名頭髮花白的矮小老人正拄著拐杖，從裡面的房間慢慢走出來，他滿臉的細小皺紋，呈現歲月層層堆疊的痕跡，圓框眼鏡掛在他肥厚的鼻頭上，眼鏡後的雙眼則瞇成一條細縫，老人的氣質和藹可親，卻又隱約流露一股精明銳利的感覺。

「這位客人是第一次來吧，請問需要什麼呢？」

老人笑咪咪地看著拿堤爾，拿堤爾有些尷尬的說：「不是的，我不是來這裡買東西的……」

「裘德先生，是我帶他來的。」

艾芙娜解除隱形魔法，在裘德面前現身。

「唉啊，是艾芙娜啊，正想說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妳了，羅芙大師最近還好嗎？」

裘德開心得像是見到久未謀面的孫女，滿面笑容地說。

「謝謝您的關心，師父一切安好。」

艾芙娜的態度謙恭有禮，但相較於裘德對她展露出的熱忱，就顯得有些疏遠。

「這樣啊，妳回去再幫我跟羅芙大師問聲好吧。」

裘德似乎已經習慣艾芙娜這樣不冷不熱的回應，他接著對拿堤爾說：「那你應該就是拿堤爾先生了，羅芙大師已經先用通話機，跟我說明大致的情況了。」

「我就是拿堤爾，請問需要修復的魔具在哪裡？」

拿堤爾迫不及待地答道，裘德瞇起雙眼，透過眼鏡細細打量拿堤爾，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就在這儲藏間裡面，跟我來。」

裘德引領著拿堤爾及艾芙娜，進入另一邊的儲藏間，裡面的景象壯觀到讓拿堤爾幾乎移不開目光。

儲藏間的整體格局寬闊，裡面一塵不染的潔淨，打破一般人對儲藏間狹窄雜亂的印象，高掛於天花板的輝石燈，散發橘黃色的柔亮燈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儲藏間四面牆都是做工精緻的透明琉璃櫃，裡頭儲放著難以數盡的各式魔具，在隱約流動的琉璃光彩之下，更加耀眼奪目，另外還有一些無法放進琉璃櫃的大型魔具，則安放於鋪了絨巾的大理石台座上，這裡與其說是儲藏間，不如說是展示間更貼切一些。

裘德對魔具的細心呵護，令拿堤爾心生敬意，他也注意到儲藏間裡的魔具極具價值，有些甚至是只在文獻看過的絕世珍品，店鋪販賣的魔具跟這裡的魔具比起來，根本是雲泥之別，他不敢想像裘德收藏這些魔具花費了多少時間與心力。

「請問，這裡的魔具都是裘德先生您的嗎？」

拿堤爾壓抑不住澎湃的好奇心，想要更加了解有關這些魔具的事。

「呵呵，你看傻了嗎。」

拿堤爾的反應讓裘德有些得意，裘德以柔和目光凝視此處的魔具，沉聲說道：「其實這裡的魔具，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這裡的每個魔具，都有屬於它們的『命中註定之人』，我只是給這些魔具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等到有適合它們的人出現，我就會把魔具交給那個人。」

「平常我這裡不會輕易讓人進來，但因為你是羅芙介紹的人，還有你的眼神直率而清澈，我便覺得你不是會心生歹念的壞人，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準的。」

裘德的話語有如和煦的春陽，一股暖意流進拿堤爾的心裡，自己竟然被一位初次見面的人如此信任，令他更不想辜負裘德的信賴與期待。

艾芙娜聽到裘德的話，忍不住偷瞄拿堤爾幾眼，清麗面龐浮現了有些微妙的神情。

「回到正題，我想請你修好的東西是這個。」裘德從門邊的琉璃櫃中，拿出一個正八面體的水晶方塊。

水晶方塊在裘德手中，流動著璀璨的奇異光芒，內嵌於方塊中心的菱柱型魔晶，卻充盈著詭異的漆黑色彩，是彷彿能吞沒所有光採的深邃幽暗。外在的光彩與內在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渾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和諧且獨特的光影之美，讓人不禁讚嘆這絕妙的魔具工藝。

「本來這魔具我已經用了很久，但我這個老糊塗，最近不小心給它摔到地上了，結果現在不管怎麼弄都毫無反應。然後我請過不少魔具工匠，但他們都束手無策，有些人甚至看不出這是做什麼用的，真是讓我傷透腦筋啊。」

「這個魔具是很重要的東西，現在就把它交給你囉。」

裘德將這個棘手的難題交到拿堤爾手上，他沒有說明魔具的用途，無非是想考驗拿堤爾的真正實力。

「好的，請交給我吧。」

拿堤爾接下了裘德給他的挑戰，他細細查看手裡的水晶方塊，方塊的大小並不大，他只要一隻手就能將其握在掌心裡，重量也比想像中還要輕。

拿堤爾的朱紅眼瞳，同時映照出水晶方塊的明燦流光與幽深黑暗，他將全副精神投入的專注，讓自己與周遭的事物完全隔絕，身處於只有他跟魔具存在的世界裡。

不一會兒，他終於發現了答案。

拿堤爾從腰袋拿出一把鑿子，他將鑿子尖端抵在方塊的菱角邊緣，再稍加施力，方塊的水晶外殼就像豆腐一樣被切成兩半。

「！？」艾芙娜露出驚疑的神色，她沒想到拿堤爾居然毫不猶豫地切開魔具，但她看著身旁裘德老神在在的模樣，決定跟他一樣靜觀其變。

接著，拿堤爾用鑷子小心翼翼取出漆黑魔晶，他再拿出一把小錐子，等到錐子尖端發出微光，便將錐子淺淺地刺入魔晶內部，魔晶表面立刻浮現帶有淡淡光輝的繁複紋路，拿堤爾用錐子沿著魔晶紋路仔細調弄，動作俐落又不失細心。

最後他將魔晶放回剖半的水晶裡，再把兩塊水晶貼合在一起，菱角邊緣的切口居然漸漸黏合復原，切成兩半的方塊變回原本完好無缺的模樣。

「已經修好了，請您看有沒有問題。」

拿堤爾將水晶方塊還給裘德，裘德仔細端詳手中的方塊，神情帶有幾分驚喜。

「你是第一個說自己修好這個魔具的工匠呢，現在，讓我確認看看吧。」

裘德將水晶方塊置於掌心，方塊便緩緩浮升於半空中。

「安加爾˙波亞。」

裘德說出兩節短咒語，水晶方塊內的漆黑魔晶立刻透射出數道光線，再經過外在水晶體的折射，於空中交織成一幕幕的影像。

艾芙娜看見眼前的景象，驚訝地說不出半句話。

「啊啊……真的是……」

無數影像圍繞在裘德周遭，如跑馬燈一般不停轉動著，那些影像有些是遙遠邊境的遼闊風景，異國的風土人情，或是鮮有人跡的秘境，而在裘德臉上洋溢的喜悅，彷彿為他注入新的活力，令他整個人神采煥發。

裘德伸手觸碰某張影像，那張影像便在裘德面前停下並放大，影像裡一名英氣勃發的高挑男子，就佇立於高聳的峭壁之上，如鷹隼般充滿傲氣地凝望遠方的風景，彷彿所追尋的理想，就在他目光所向的不遠處。

「這是我的弟弟。」

裘德指著那名男子，他微微沙啞的聲音，牽引著艾芙娜和拿堤爾回溯他的記憶：「我的弟弟和我從小感情就很好，我們成年後，我繼承了父親的店面，我弟弟則是成為冒險者，懷抱踏遍世界的夢想離開故鄉。」

「雖然現在這種紀錄影像的魔具相當普遍，但在四十幾年前，卻是難得一見的稀有品，當時我的弟弟在冒險途中，得到了這個稀奇的水晶方塊，便想要用這個紀錄在世界各地看到的景色，帶回故鄉給我看。」

「但就在我弟弟離開故鄉的十年後，他就遭受魔獸襲擊而死，他的同伴便將這份遺物送到我的手上。」

說到此處，漂浮在空中的水晶方塊收斂了光輝，流動的影像也漸漸淡去，然後方塊緩緩落下，靜靜躺回裘德的手心裡。

「即使最後只有這件魔具回到這裡，但對我來說，它是等同於我弟弟的存在。」

雖然裘德的口吻，是訴說陳年往事的雲淡風輕，但其中蘊含的深厚思念，在拿堤爾與艾芙娜的心中，生出幾分傷感的情緒。

「我不太能理解，您弟弟的想法。」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艾芙娜突然開口，讓拿堤爾有些意外。

「明明家人就在身邊，為什麼想要離開呢？如果您弟弟沒有出去冒險的話，說不定就能活下去，一直跟您在一起了。」

受略微悲傷的氛圍所感染，艾芙娜道出肺腑之言。

面對艾芙娜的疑問，裘德只是莞爾一笑，淡淡地說：「或許吧，但我認為，他不會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

「有些人就是寧願付出一切，也想要完成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的弟弟就是那樣的人，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了。」

裘德的話撥動了拿堤爾的心弦，他的腦海浮現某人堅毅的身影，一股懷思之情油然而生，讓他心中的感傷更深。

一旁的艾芙娜則悄悄低下頭，她半垂的眼簾之下，似乎隱藏著無法向他人訴說的心思。

「拿堤爾先生，謝謝你，你修復魔具的技法真是大膽又細膩，我想要請教你是怎麼修好的。」察覺到周圍氣氛過於沉重，裘德趕緊轉換話題，他也對拿堤爾的高超技藝感到好奇。

「您太抬舉我了，雖然這種魔具相當罕見，但構造並不複雜，只要能夠理解構造的話，我想其他魔具工匠也能夠修好。」

拿堤爾的目光落在裘德手中的水晶方塊，開始向他解釋：「這個魔具外層像是水晶的部分是拉莫晶石，可防止魔力散失，內部魔晶的材質則是安洛爾鋼玉，能將魔力轉換為光源，雖然很難看出來，但魔晶的表面其實包覆了一層薄薄的黑曜岩殼，才讓他看起來是黑色的。」

「而這層黑曜岩殼就是關鍵，黑曜岩殼裡鑲嵌了難以用肉眼看見的魔力鍊，比較特別的是，這個魔力鍊也是魔晶裡術式的一部份，所以不但能夠輸送魔力，也能將魔力的光轉化為影像。」

「這個魔具之前會損壞，就是黑曜岩殼中的魔力鍊因撞擊產生些許偏移，導致魔法術式無法發動，所以我只是稍加調整魔力鍊，並不是多麼高超的技藝。」

拿堤爾簡潔扼要地說明魔具構造及修復原理，他認為太過深入的高談闊論，在裘德這樣經驗老道的魔具商人面前只是班門弄斧。

「你太過自謙了，你是第一個將這個魔具看得如此透徹並加以修復的人，這水晶方塊，是我弟弟從大陸邊境得到的工藝品，鍛造的技法及構造相當特殊，大多數魔具工匠因為沒接觸過這種魔具，一開始就放棄了，其他工匠也是看不出其中奧秘而半途放棄。拿堤爾先生，你是出自於哪個工房的呢？有這樣的高人一等的技藝，怎麼我到現在都沒聽過你的名字呢？」

裘德毫不掩飾他對拿堤爾的讚賞，拿堤爾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手說道：「我沒有隸屬的工房，實際上我只是名採礦工人而已，您沒聽過是正常的。」

「什麼，採礦工人？」

裘德的驚訝與困惑，在聽見拿堤爾回答的瞬間脫口而出，但他很快恢復鎮定，睜開原本半瞇著的雙眼，注視著拿堤爾。

「那麼你願意跟我合作嗎？你幫我鍛造魔具的話，我會給你很豐厚的報酬的。」

親切溫和的老者，在此時展現商人精明幹練的一面，裘德之前積極徵求各地的魔具工匠，除了修復水晶方塊的目的之外，也想藉此找出才華傑出的工匠，作為長期合作的對象。

「這個……」

裘德突如其來的提議，讓拿堤爾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前會找他修復魔具的人只有安德，其他人對他的才能一無所知，而為了得到艾芙娜的認同，他才在別人面前修復魔具，更何況過去的經歷，讓他對於魔具的鍛造不禁有所排斥。

但是裘德誠懇的合作邀請，他也不好意思斷然拒絕。

「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用現在就給我答案，只是我認為你的才華不應該白白類浪費啊。」查覺到拿堤爾的猶豫，裘德給了考慮的時間，消除他立刻拒絕的可能性。

「對了，我要給你這次修復的報酬，你和艾芙娜在這等我一下。」

「啊，裘德先生……」

不給拿堤爾婉拒的機會，裘德轉身踏出儲藏室大門，留下他和艾芙娜兩人。

拿堤爾從沒想過會和艾芙娜獨處，他轉頭望向艾芙娜，艾芙娜正靠在一邊的牆壁上，清麗面龐露出不苟言笑的嚴肅表情，彷彿陷入深思。

拿堤爾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他自認自己不善交際，更不會應對女性，不知如何跟艾芙娜相處。然而現在艾芙娜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至少免除了兩人獨處時的尷尬，他只要在這裡等裘德回來就好。

但拿堤爾仍不免感到一點失落，在他展現能力之後，裘德雖對他頗為青睞，但是艾芙娜似乎沒有特別的反應。

「拿堤爾先生…你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突然間，艾芙娜向拿堤爾發問。

「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這裡只有我們兩人啊。」拿堤爾認真的回答，讓艾芙娜的臉色更加凝重，她的視線緩緩移到儲藏間的一個角落。

拿堤爾循著艾芙娜的視線看過去，那裏堆放了一些被防塵布覆蓋的大型魔具，似乎沒有什麼特別詭異的地方。

艾芙娜卻異常謹慎地朝那裏走過去，她走到比自己身軀大上一些的魔具面前，立刻將覆蓋在上面的防塵布掀開。

「啪唰。」

防塵布癱軟在地板上，佇立在艾芙娜跟拿堤爾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平滑鏡面如清澈湖面，映照出兩人的身影。

鏡子的方形鏡框雕刻著繁複精美的花紋，而鑲嵌在鏡框頂端的深藍魔晶，深深吸引了艾芙娜的目光，她的聲音驚愕地顫抖著：「怎麼會…要趕快告訴師傅才行！」。

「發生什麼事了？這面鏡子有什麼奇怪的？」

拿堤爾查覺到不對勁，正當他想細細端詳這面鏡子時，鏡子突然發出強烈白光，讓他們一瞬間睜不開眼。

「艾芙娜！！」

拿堤爾反射性護在艾芙娜身前，在將兩人徹底吞沒的純白光芒中，他們的意識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