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祭神(2)
本章節 6727 字
更新於: 2019-05-01
◆◆◆
「原先生，真的很抱歉。」
奧迪一臉歉疚地站在沙發邊，而旺財正蹲坐在他腳邊。
坐在我身旁的風鈴正使用魔法幫我烘乾頭髮和溼掉的衣服，她的兩隻小手手心前冒出兩個小型紅色魔法陣，發出了不會燒壞衣服、烤焦頭髮、燙傷皮膚的熱度，而風鈴正用這兩隻熱手對我慢慢搧著。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太白目了，沒想到你是居然是個男孩子。」我才剛被一隻天使說了眼力差而已，沒想到馬上就驗證了啊。
「真的很抱歉。」奧迪還是重複道著歉，頭垂得低到不能再低。
「不用道歉啦，這件事是我太不注意了，都一把年紀了還犯這種錯誤，哈哈……你坐吧，不要站著了，這樣感覺很像是我在罰小孩欸。」我是真的沒生氣，只不過覺得當時的情況很尷尬而已。
「好，謝謝您，原先生真是好人。」
奧迪一臉感動地道謝，他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一直跟在他腳邊的旺財也跟著跳上沙發，愜意地靠在奧迪身旁趴著。
「牠是旺財沒錯吧？」我看著黑貓問奧迪。
「沒錯，旺財是我的契約獸。」奧迪重拾笑顏，隻手撫摸旺財身上柔順的皮毛。
「你的契約獸？欸？那這個名字……」該不會是你取的吧？
「原先生是說旺財的名字嗎？這是狄亞倫先生取的名字。旺財之前為了報答我，所以自願成為我的契約獸，但是我不懂取名的奧妙，只好請狄亞倫先生幫我取了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啊。」老闆，原來就是你。
老闆，您老人家昨天還嘲笑我取名品味差呢！您到底有什麼資格笑我！
不過旺財的主人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還笑著繼續說：「狄亞倫先生說這名字寓意極佳，我自己聽起來也覺得很可愛。」
「說的，也是，啦，嗯。」
旺財，旺財……我懂了，不過老闆你也別把對金錢的慾望強加在別人身上啊！我頓時覺得老闆能把公司命名成如此正常的「LOCK」根本是天大的奇蹟！
「對了，你還是學生嗎？」我突然好奇為什麼十四歲的奧迪會在這個公司裡。
「我是醫療公會的學習生，勉強能算做是學生吧，我將來是想做治療士的。我的母親拜託了狄亞倫先生讓我暫住在這裡，雖然我目前在公司裡幫不上什麼忙，但偶爾還是會幫忙打個雜。」奧迪聳起肩頭，靦腆地說著。
「治療士？是像醫生或護士的職業嗎？」
奧迪點頭：「沒錯！不過一界主要是用魔法或調配藥劑來療傷治病，我現在只比較擅長使用既有的簡單治療術，希望有一天能夠親自研究出新的治療魔法術式！就像我的母親一樣！母親除了是高級治療士之外，還是臨神眾中神下庭的祭司！母親在不同領域都有很好的成就，我一直以她為榜樣。」奧迪說著頓了一下，笑容突然變得有點乾巴巴：「我得好好努力學習才行。」
哦？看來有八卦。
他這種提到母親的兩極化反應，如果不是他跟他娘有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他娘單方面跟他感情不好了。他臉上那尷尬的笑容看起來實在太耐人尋味，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聞……總之就是我不能問的事情。
「那你要好好加油。」我笑著鼓勵奧迪：「你才十四歲而已啊，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沒有！沒有壓力！」奧迪連忙快速擺手，笑著解釋：「我的老師也覺得我是不是頂著什麼壓力在學習，但我是真心喜歡學習治療術啊！每次看見傷患和病人痊癒後喜悅的表情，我都會很滿足！所有的疲勞都會消散喔！」
……我好像看見了這個公司裡的第一道曙光。
這是我目前在公司裡遇到最正常的人了！
我一邊祈禱著奧迪不要被奇怪的同事帶歪，一邊與他閒話家常，直到被一聲開門聲中斷。
「恕亞先生。」
奧迪對著我身後打了一聲招呼，我跟著轉身。
來人正是恕亞，他身上依舊穿著與前幾天一模一樣的衣服……我懷疑他有沒有在洗澡，不過從外觀的整潔度看來，應該是有每天沐浴的人才對，而且站他旁邊時也不會聞到任何異味……難不成他的衣櫃裡有數十套相同款式的成套衣物？
「禮禮別動動。」一直無話的風鈴輕扯我的衣服，抗議我亂動的上半身。
恕亞輕輕點頭回應奧迪的招呼，然後朝我問道：「你沒將精靈帶出？」
「啊，有啊，不過小可愛用了隱蔽幻陣。」我指了一下坐在左肩上的小可愛。
「原先生居然有和精靈簽訂契約嗎？」奧迪驚訝出聲，大眼裡閃動著名為好奇的光芒。
「哦，沒有，是朱藍幫我用的隱蔽幻陣，時效只有兩個禮拜而已。」我望向恕亞的雙眼，特別誠懇地問他：「恕……恕亞會契約術嗎？」
「不會。」恕亞立刻回答：「契約術為接近失傳的古魔法，現代難以接觸，黑市販賣的契約術複製術式多有缺陷。」
恕亞說的話和昨天朱藍說過的差不多，直接無情打碎了我的期盼。
「你說黑市賣的複製術式有缺陷……那還是可以用嗎？」
「可以，但契約術的複製術式制約性弱、時效短；正統契約術穩定性強，且高階契約術有可能使靈魂永久綁定。」
哇……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最低階的契約術複製術式來用就好啊……
我試探性地詢問：「那最低階的契約術，一般價錢都……」
「換算約新台幣一百萬。」
世界再見。
這個世界永遠與窮人過不去。
恕亞說出的這個價格，除非要我立刻簽樂透中獎或去搶銀行，否則一時半刻根本拿不出來啊！
大概是感受到我欲哭無淚的心情，小可愛用手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臉頰，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奧迪此時開口：「原來契約術那麼貴啊！旺財其實原本差點成為壞人的契約獸，我湊巧路過救下旺財後，是旺財把壞人的契約術複製術式搶了過來……不然我現在也沒那麼多錢能買契約術。」。
「最低階的複製術式都要一百萬了……如果更高階的，那不就要幾千萬或幾億了？」我只能發出身為窮人的感歎。
風鈴忽然用她的熱手拍了拍我的腰，一臉高冷地安慰我：「禮禮，存存薪水，會有錢錢，但是公司薪水，少少。」
「……」我不知道風鈴是不是在安慰我，反正我是沒有被安慰到就是了。
恕亞沒多給我時間去哀傷，說：「處理好你的衣服與頭髮後，跟我去一界。」
「喔，好……啊？」我順口回應後，才猛然反應過來恕亞說的是什麼。
要去一界？怎麼這麼突然？
恕亞沒有理會我的一臉疑惑，轉頭詢問奧迪：「你也要去？」
「啊！是的，請問恕亞先生是要順便帶我過去嗎？」被點名的奧迪挺直背脊，很是恭敬地回著恕亞的話。
「恕亞，這次也是要做任務嗎？大家都要去？」我一臉疑惑問恕亞。
「只有你和我，風鈴不參與，奧迪要回一界醫療公會。」
「這樣啊……說起來，風鈴好像是什麼神女的侍衛？所以會比較少跟我們一起出任務嗎？」我描了眼身旁的風鈴，她只是微微抬眼回看我。
「思卡爾神女的侍衛僅有四名，風鈴大多時間不在三界。」恕亞替風鈴回答了我的問題。
「風鈴這樣兼職來回跑不會很累嗎？」一邊當侍衛又要一邊兼職在這裡跑任務，難道不麻煩嗎？而且風鈴看起來也不像是很缺錢的樣子啊。
「禮禮。」
風鈴輕扯我的衣服，對我解釋：「鍛鍊。侍衛天天都不動動，生鏽。」
「……」呃，貌似妳在三界這裡也是整天睡覺，整天讓人抱著走啊！我可不相信妳揮劍拍兩下翅膀就叫運動！
不知道我把這話講出來，風鈴會不會又咬我。
不過在我說出口之前，風鈴就拍了拍我的腰，說：「乾乾，去去。」
「啊，好了嗎？謝謝風鈴！」我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烘乾。
奧迪率先抱著旺財起身，見狀我也跟著起來往恕亞那邊走，然後風鈴在我站起來的那一刻也立刻倒在沙發上……又睡！
「恕亞先生，我們要去火車站那裡的界門嗎？」奧迪走近恕亞後問道。
「不用。」
恕亞簡潔明瞭地回答奧迪的話後，便直接唸起傳送陣的咒語，接著我就看到了異世界的街景。
今天一界的人好像特別多。
多到好幾個路人與我們腳下的魔法陣擦身而過。
「恕亞先生！您又不去界門！」
傳送陣消失的下一刻，奧迪便激動地向恕亞抗議，看來恕亞已經不是第一次順路帶他來一界了。
奧迪像個小老頭般，對比他年長的恕亞說教：「恕亞先生！請您以後一定要走界門！如果被守門人抓到那就糟了啊！非法跨界被抓到會受到很嚴重的處罰，可能還會被中央城關起來啊！這樣大家會很擔心您的！雖然恕亞先生非常厲害，但是也請不要鑽漏洞！」
雖然奧迪的表情很認真嚴肅，但威懾力實在是……不及老闆和恕亞十分之一，看起來反倒像是少女的嬌嗔……咳咳咳咳咳，他是少年。
恕亞對奧迪的說教似乎沒什麼感想，他目視著別處並隨意摸了一下奧迪的頭頂金髮，這讓後者十分挫敗地垮下肩膀。
「恕亞，今天人好像特別多？這是在水晶廣場？是有什麼活動嗎？」我看了看四周人來人往的景象，又瞄了眼滿臉寫著好奇的小可愛，希望她等等不要因為好奇亂飛而走失什麼的……
「祭神。」
恕亞僅僅回答我兩個字後，便順著人潮流動的方向走去，我和奧迪只能跟在他身後……呃，跟著人群移動的話，恕亞應該就不會迷路了吧？
「原先生不知道祭神嗎？」奧迪探頭問我。
「嗯，我才剛進公司三天而已啊。」
聽到我這話，奧迪便興致滿滿地充當起小導遊，向我介紹：「祭神是『臨神眾』舉行的奉神儀式。一界與三界其實有很多很像的地方，臨神眾就類似三界的宗教，臨神眾追隨的神，是一位來自初始之地的『原魔』，雖然這位原魔沒有姓名，但大家尊稱他為『戰臨神』。
一萬多年前的塵天大陸上，戰臨神因為戰勝了帶領惡獸發動戰爭的『惡神』，而被許多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人崇拜追隨，他帶領無家可歸的人們建立起瓦寇蘭蒂盟區，並讓瓦寇蘭蒂盟區成為一界最繁華的城鎮之一。
不過記載上寫著，戰臨神因為去閉關修練成『煉成之靈』，所以銷聲匿跡了。許多人相信，即使戰臨神真的修練成為煉成之靈，也會默默守護著瓦寇蘭蒂！因此瓦寇蘭蒂的人們組織起臨神眾，臨神眾會定期舉行祭神，好讓戰臨神知道大家仍然相信他的權威與力量。」
「你說原魔，那是？」奧迪說了好幾個讓我陌生的詞彙，我只能隨便挑一個出來提問。
「原魔來自初始之地，他們擁有最純粹和強大的魔力，他們的魔力與身體素質勝過一界中絕大部分的種族，嗯……像是守門人！就我所知，所有的界門守門人都是原魔，因為他們有足夠的魔力可以不斷維持界門的運作，界門本身也是由原魔創造的。」奧迪搖頭晃腦地解釋著，略有遲疑：「雖然書上沒有特別強調，但原魔其實算是『初始之地的人族』，他們的外型與一界的人族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差別只在他們使用魔力產生的能量非比尋常，而且平均壽命非常長。多數的原魔不會過度干涉其它界的紛爭，許多守門人是因為有人願意提供利益條件，才願意管理界門，所以當時戰臨神主動帶領大家戰勝那些惡神，就很受到人們的感激與崇拜。」
守門人都是原魔……所以火車站那個寄車行的老闆也是原魔？那個邋遢的抖腳大伯！要說界門廣場的露水是原魔我絕對會相信，但寄車行大伯完全無法跟魔力強大的原魔聯想在一起啊！
我看了眼還在走路的恕亞背影，繼續問奧迪：「說起來，這幾天我聽到好幾次初始之地了……初始之地到底在哪裡啊？聽說跟這裡的一界在同個星球上？我只聽朱藍說過二界是靈界而已，而且聽說初始之地非常危險？」
奧迪點頭，開始詳細說明：「原先生應該知道一界不是在地球上吧？初始之地和一界都在這顆星球上，而初始之地是這顆星球上最早形成，也是最早有生命出現的大陸。最初，這顆星球上只有腥紅荒蕪的大地和滿滿的肉蟲，經過億萬年的演化，才逐漸出現擁有高等智慧與強大魔力的『原魔』。
後來因為初始之地大陸分裂，分離初始之地的陸地開始生成各種地勢樣貌，才又接著演化出各種種族。許多原魔發現漸漸有智慧種族的誕生後，決定將肉蟲集中在仍是一片荒蕪的初始之地上，並建立起由數萬道結界組成的結界網與外界隔離。
除了被隔離的初始之地保有原生的純粹魔力外，其它分裂的大陸與島嶼因為整個星球的環境變化，使得魔力場有削弱的現象，因此除了在初始之地出生的生物之外，其他種族天生擁有的魔力幾乎都是『次等魔力』，只有極少數種族或個體保有能夠過濾並生成純粹魔力的機能。
雖然初始之地被結界隔離了，但裡面實在有太多魔力強大的肉蟲和『惡神』，有些強大到足以強行破壞原魔設置的高階結界，因此只要其它初始之地的生物發現結界被破壞所產生的漏洞，就會趁機跑出來侵略外界。
其實『惡神』之所以會誕生，就是因為某次『惡月期』時，有顆吸收了『藍月』魔力的隕石撞進了結界漏洞，導致幾隻肉蟲變異成具有智慧且體質、魔力、靈力與精神力都異常強大的生物——也就是三個『惡神』種族的祖先。數萬年前，就有幾個種族在短時間內被成群結伴的惡神屠殺殆盡，經此一事後，惡神便成為一界的公敵。雖然現在初始之地的結界網已經加強，但還是不免有肉蟲和惡神會去破壞它……
對了！一界的藍月就是三界所說的衛星，原先生到了晚上抬頭看天空，最大、最藍的那顆就是藍月，另外兩顆也比較大的星星就是更遠的星球了，叫做冰星和一夫星，和藍月並稱『三子星』。
藍月是飽含純粹魔力的星球，大概再三個月左右就要進入惡月期了，惡月期時的藍月魔力場會大爆發，會直接影響到這整顆星球，到時候一界與初始之地的魔力場能量會大幅提升，也會成為肉蟲和惡獸和惡神們的活躍期，所以每年到了惡月期，在一界只要出了城鎮都會非常危險……」
奧迪跟我說了一大堆，但聽完他這一大段說明後，我只能總結出一個感想。
「你們這邊也太可怕了吧。」
奧迪聽到我這番評價後，急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雖然肉蟲、惡獸和惡神聽起來很可怕，但牠們的總數和其他種族相比，其實算是少的，只不過因為牠們天性兇殘，所以對很多人來說是生活中的威脅。」
「哦——不過從你剛才的話聽來，好像初始之地只隔離了肉蟲和惡神？惡獸是在一界嗎？既然都有威脅，那幹嘛不關在一起？」
「因為惡獸有智慧。」奧迪一臉正經說道：「當初原魔會主動隔離初始之地，就是為了『制衡』。肉蟲的種類有很多很多，牠們會攻擊除了同種肉蟲外的所有生命，就像是多數的昆蟲一樣，所以即使將所有肉蟲聚集在初始之地，牠們也不會因為缺少食物而滅絕；但惡獸就不一樣了，多數惡獸擁有自己的種族文明，他們會學習語言，有些甚至能和其他種族和平共處。因為惡獸是智慧生命，所以最早，原魔選擇將惡獸留在一界繁衍後代，就是為了所謂的『公平』。只不過在一界的《制衡規則》中，如果惡獸闖入文明城鎮或族地進行屠殺的話，還是會被下令通緝……其實這點也適用於其他種族身上，只不過惡獸被通緝的機率較高罷了。」
「那惡神呢？你說惡神是從肉蟲變異而來……而且有智慧，牠們也是被隔離在初始之地？」
奧迪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有點懊惱，說道：「因為那三種惡神太強了，如果要論單打獨鬥，一界中沒什麼種族能在先天優勢上贏過惡神，就算有打贏的，通常也都是結伴組隊才能打贏……而且惡神跟惡獸不一樣，雖然都有智慧，但很多惡獸是能夠克制殺人的；惡神則是……只要殺了一個，就會越殺越多，停不下來。我看過一本叫做《惡神之分》的書，裡面就說了惡獸與惡神最大的差別不在於本生能力，而是天性，如果說惡獸進行殺戮是為了果腹生存；那惡神之所以會殺戮，就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嘶，我突然明白為什麼要叫做惡神了。」因為是壞人中最壞的那個。
用我地球人的角度來看，初始之地大概就像是一座大型精神病院吧，然後惡神就是無惡不作成天只想著殺人的精神病患；惡獸則像是有遺傳精神病的潛在犯罪者，只要他們好好地不亂來，就不會被抓。
「是啊，幸好瓦寇蘭蒂不是小城鎮，居民不用每天擔心會有惡獸或惡神突然入侵……啊！原先生！快看！」奧迪語帶驚喜地伸手，示意我往斜前方看過去：「那是臨神眾的本部，臨神殿，祭神儀式現在已經開始了。」
我順著奧迪所指的方向看去，約在幾百公尺外有一座白色高塔，塔頂上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金色魔法陣，雖然現在還是大白天，但卻不難看清那個魔法陣正在慢速旋轉著。
白色高塔的旁邊還有一座宏偉的金色巨型建築，看來就是奧迪口中的臨神殿了。
我們距離那個臨神殿感覺還隔著幾條街，但光是隔這麼遠就有如此洶湧的人潮，可見臨神眾應該是一界裡信眾數量十分龐大的宗教。
……為什麼恕亞不直接傳送到臨神殿旁邊就好了啊，人擠人的。
大概又走了六、七分鐘，我們才接近臨神殿外的高聳圍牆。
期間奧迪還跟我說了醫療公會就在臨神殿裡面，祭神時，學習生和非相關人士都必須出去，直到儀式完畢後才會開放民眾進去獻上供品或參觀，這麼一說，似乎還挺像建醮文化。
臨神殿的外牆邊有許多白袍人拿著金色法杖排排站好，就像是在站哨一般，一動也不動的。而臨神殿的圍牆內有座高檯被設置在入口處附近，高檯的四個角落豎立著雕刻精美的灰石柱，石柱頂端嵌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巨大金色礦石，有六名白袍人正站在檯上圍成圈高舉雙手舉行著儀式。
奧迪努力地往前湊，臉上崇拜又雀躍的表情一覽無遺，但我卻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轉頭，看見恕亞盯著臨神殿後的高塔目不轉睛，但我想他這次應該不是在放空。
「恕亞，今天的任務是不是跟這個臨神殿有關？」我小聲問著。
被問題拉回視線看向我的恕亞回道：「是。」
聽到回答後，我下意識往站在前頭的奧迪看去，他仍注視著儀式的進行，並沒有注意到我和恕亞的談話。
「我已下結界，他人無法聽見。」恕亞提醒我：「儀式結束後，進入殿內。」
「任務是要幹嘛？」
「稍後進入殿內確認完情況後，會從頭與你說明，任務是否能夠執行還是未知。」
恕亞雖然沒有透露太多任務細節，但我卻有種「這個任務很不妙」的感覺。
「這個宗教有什麼問題嗎？難不成那個戰臨神有問題？」我微微皺眉。
「戰臨神並無問題。」恕亞否定，又說：「他已經死亡。」
「原先生，真的很抱歉。」
奧迪一臉歉疚地站在沙發邊，而旺財正蹲坐在他腳邊。
坐在我身旁的風鈴正使用魔法幫我烘乾頭髮和溼掉的衣服，她的兩隻小手手心前冒出兩個小型紅色魔法陣，發出了不會燒壞衣服、烤焦頭髮、燙傷皮膚的熱度，而風鈴正用這兩隻熱手對我慢慢搧著。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太白目了，沒想到你是居然是個男孩子。」我才剛被一隻天使說了眼力差而已，沒想到馬上就驗證了啊。
「真的很抱歉。」奧迪還是重複道著歉，頭垂得低到不能再低。
「不用道歉啦，這件事是我太不注意了，都一把年紀了還犯這種錯誤，哈哈……你坐吧，不要站著了，這樣感覺很像是我在罰小孩欸。」我是真的沒生氣，只不過覺得當時的情況很尷尬而已。
「好，謝謝您，原先生真是好人。」
奧迪一臉感動地道謝，他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一直跟在他腳邊的旺財也跟著跳上沙發，愜意地靠在奧迪身旁趴著。
「牠是旺財沒錯吧？」我看著黑貓問奧迪。
「沒錯，旺財是我的契約獸。」奧迪重拾笑顏，隻手撫摸旺財身上柔順的皮毛。
「你的契約獸？欸？那這個名字……」該不會是你取的吧？
「原先生是說旺財的名字嗎？這是狄亞倫先生取的名字。旺財之前為了報答我，所以自願成為我的契約獸，但是我不懂取名的奧妙，只好請狄亞倫先生幫我取了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啊。」老闆，原來就是你。
老闆，您老人家昨天還嘲笑我取名品味差呢！您到底有什麼資格笑我！
不過旺財的主人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還笑著繼續說：「狄亞倫先生說這名字寓意極佳，我自己聽起來也覺得很可愛。」
「說的，也是，啦，嗯。」
旺財，旺財……我懂了，不過老闆你也別把對金錢的慾望強加在別人身上啊！我頓時覺得老闆能把公司命名成如此正常的「LOCK」根本是天大的奇蹟！
「對了，你還是學生嗎？」我突然好奇為什麼十四歲的奧迪會在這個公司裡。
「我是醫療公會的學習生，勉強能算做是學生吧，我將來是想做治療士的。我的母親拜託了狄亞倫先生讓我暫住在這裡，雖然我目前在公司裡幫不上什麼忙，但偶爾還是會幫忙打個雜。」奧迪聳起肩頭，靦腆地說著。
「治療士？是像醫生或護士的職業嗎？」
奧迪點頭：「沒錯！不過一界主要是用魔法或調配藥劑來療傷治病，我現在只比較擅長使用既有的簡單治療術，希望有一天能夠親自研究出新的治療魔法術式！就像我的母親一樣！母親除了是高級治療士之外，還是臨神眾中神下庭的祭司！母親在不同領域都有很好的成就，我一直以她為榜樣。」奧迪說著頓了一下，笑容突然變得有點乾巴巴：「我得好好努力學習才行。」
哦？看來有八卦。
他這種提到母親的兩極化反應，如果不是他跟他娘有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他娘單方面跟他感情不好了。他臉上那尷尬的笑容看起來實在太耐人尋味，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聞……總之就是我不能問的事情。
「那你要好好加油。」我笑著鼓勵奧迪：「你才十四歲而已啊，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沒有！沒有壓力！」奧迪連忙快速擺手，笑著解釋：「我的老師也覺得我是不是頂著什麼壓力在學習，但我是真心喜歡學習治療術啊！每次看見傷患和病人痊癒後喜悅的表情，我都會很滿足！所有的疲勞都會消散喔！」
……我好像看見了這個公司裡的第一道曙光。
這是我目前在公司裡遇到最正常的人了！
我一邊祈禱著奧迪不要被奇怪的同事帶歪，一邊與他閒話家常，直到被一聲開門聲中斷。
「恕亞先生。」
奧迪對著我身後打了一聲招呼，我跟著轉身。
來人正是恕亞，他身上依舊穿著與前幾天一模一樣的衣服……我懷疑他有沒有在洗澡，不過從外觀的整潔度看來，應該是有每天沐浴的人才對，而且站他旁邊時也不會聞到任何異味……難不成他的衣櫃裡有數十套相同款式的成套衣物？
「禮禮別動動。」一直無話的風鈴輕扯我的衣服，抗議我亂動的上半身。
恕亞輕輕點頭回應奧迪的招呼，然後朝我問道：「你沒將精靈帶出？」
「啊，有啊，不過小可愛用了隱蔽幻陣。」我指了一下坐在左肩上的小可愛。
「原先生居然有和精靈簽訂契約嗎？」奧迪驚訝出聲，大眼裡閃動著名為好奇的光芒。
「哦，沒有，是朱藍幫我用的隱蔽幻陣，時效只有兩個禮拜而已。」我望向恕亞的雙眼，特別誠懇地問他：「恕……恕亞會契約術嗎？」
「不會。」恕亞立刻回答：「契約術為接近失傳的古魔法，現代難以接觸，黑市販賣的契約術複製術式多有缺陷。」
恕亞說的話和昨天朱藍說過的差不多，直接無情打碎了我的期盼。
「你說黑市賣的複製術式有缺陷……那還是可以用嗎？」
「可以，但契約術的複製術式制約性弱、時效短；正統契約術穩定性強，且高階契約術有可能使靈魂永久綁定。」
哇……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最低階的契約術複製術式來用就好啊……
我試探性地詢問：「那最低階的契約術，一般價錢都……」
「換算約新台幣一百萬。」
世界再見。
這個世界永遠與窮人過不去。
恕亞說出的這個價格，除非要我立刻簽樂透中獎或去搶銀行，否則一時半刻根本拿不出來啊！
大概是感受到我欲哭無淚的心情，小可愛用手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臉頰，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奧迪此時開口：「原來契約術那麼貴啊！旺財其實原本差點成為壞人的契約獸，我湊巧路過救下旺財後，是旺財把壞人的契約術複製術式搶了過來……不然我現在也沒那麼多錢能買契約術。」。
「最低階的複製術式都要一百萬了……如果更高階的，那不就要幾千萬或幾億了？」我只能發出身為窮人的感歎。
風鈴忽然用她的熱手拍了拍我的腰，一臉高冷地安慰我：「禮禮，存存薪水，會有錢錢，但是公司薪水，少少。」
「……」我不知道風鈴是不是在安慰我，反正我是沒有被安慰到就是了。
恕亞沒多給我時間去哀傷，說：「處理好你的衣服與頭髮後，跟我去一界。」
「喔，好……啊？」我順口回應後，才猛然反應過來恕亞說的是什麼。
要去一界？怎麼這麼突然？
恕亞沒有理會我的一臉疑惑，轉頭詢問奧迪：「你也要去？」
「啊！是的，請問恕亞先生是要順便帶我過去嗎？」被點名的奧迪挺直背脊，很是恭敬地回著恕亞的話。
「恕亞，這次也是要做任務嗎？大家都要去？」我一臉疑惑問恕亞。
「只有你和我，風鈴不參與，奧迪要回一界醫療公會。」
「這樣啊……說起來，風鈴好像是什麼神女的侍衛？所以會比較少跟我們一起出任務嗎？」我描了眼身旁的風鈴，她只是微微抬眼回看我。
「思卡爾神女的侍衛僅有四名，風鈴大多時間不在三界。」恕亞替風鈴回答了我的問題。
「風鈴這樣兼職來回跑不會很累嗎？」一邊當侍衛又要一邊兼職在這裡跑任務，難道不麻煩嗎？而且風鈴看起來也不像是很缺錢的樣子啊。
「禮禮。」
風鈴輕扯我的衣服，對我解釋：「鍛鍊。侍衛天天都不動動，生鏽。」
「……」呃，貌似妳在三界這裡也是整天睡覺，整天讓人抱著走啊！我可不相信妳揮劍拍兩下翅膀就叫運動！
不知道我把這話講出來，風鈴會不會又咬我。
不過在我說出口之前，風鈴就拍了拍我的腰，說：「乾乾，去去。」
「啊，好了嗎？謝謝風鈴！」我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烘乾。
奧迪率先抱著旺財起身，見狀我也跟著起來往恕亞那邊走，然後風鈴在我站起來的那一刻也立刻倒在沙發上……又睡！
「恕亞先生，我們要去火車站那裡的界門嗎？」奧迪走近恕亞後問道。
「不用。」
恕亞簡潔明瞭地回答奧迪的話後，便直接唸起傳送陣的咒語，接著我就看到了異世界的街景。
今天一界的人好像特別多。
多到好幾個路人與我們腳下的魔法陣擦身而過。
「恕亞先生！您又不去界門！」
傳送陣消失的下一刻，奧迪便激動地向恕亞抗議，看來恕亞已經不是第一次順路帶他來一界了。
奧迪像個小老頭般，對比他年長的恕亞說教：「恕亞先生！請您以後一定要走界門！如果被守門人抓到那就糟了啊！非法跨界被抓到會受到很嚴重的處罰，可能還會被中央城關起來啊！這樣大家會很擔心您的！雖然恕亞先生非常厲害，但是也請不要鑽漏洞！」
雖然奧迪的表情很認真嚴肅，但威懾力實在是……不及老闆和恕亞十分之一，看起來反倒像是少女的嬌嗔……咳咳咳咳咳，他是少年。
恕亞對奧迪的說教似乎沒什麼感想，他目視著別處並隨意摸了一下奧迪的頭頂金髮，這讓後者十分挫敗地垮下肩膀。
「恕亞，今天人好像特別多？這是在水晶廣場？是有什麼活動嗎？」我看了看四周人來人往的景象，又瞄了眼滿臉寫著好奇的小可愛，希望她等等不要因為好奇亂飛而走失什麼的……
「祭神。」
恕亞僅僅回答我兩個字後，便順著人潮流動的方向走去，我和奧迪只能跟在他身後……呃，跟著人群移動的話，恕亞應該就不會迷路了吧？
「原先生不知道祭神嗎？」奧迪探頭問我。
「嗯，我才剛進公司三天而已啊。」
聽到我這話，奧迪便興致滿滿地充當起小導遊，向我介紹：「祭神是『臨神眾』舉行的奉神儀式。一界與三界其實有很多很像的地方，臨神眾就類似三界的宗教，臨神眾追隨的神，是一位來自初始之地的『原魔』，雖然這位原魔沒有姓名，但大家尊稱他為『戰臨神』。
一萬多年前的塵天大陸上，戰臨神因為戰勝了帶領惡獸發動戰爭的『惡神』，而被許多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人崇拜追隨，他帶領無家可歸的人們建立起瓦寇蘭蒂盟區，並讓瓦寇蘭蒂盟區成為一界最繁華的城鎮之一。
不過記載上寫著，戰臨神因為去閉關修練成『煉成之靈』，所以銷聲匿跡了。許多人相信，即使戰臨神真的修練成為煉成之靈，也會默默守護著瓦寇蘭蒂！因此瓦寇蘭蒂的人們組織起臨神眾，臨神眾會定期舉行祭神，好讓戰臨神知道大家仍然相信他的權威與力量。」
「你說原魔，那是？」奧迪說了好幾個讓我陌生的詞彙，我只能隨便挑一個出來提問。
「原魔來自初始之地，他們擁有最純粹和強大的魔力，他們的魔力與身體素質勝過一界中絕大部分的種族，嗯……像是守門人！就我所知，所有的界門守門人都是原魔，因為他們有足夠的魔力可以不斷維持界門的運作，界門本身也是由原魔創造的。」奧迪搖頭晃腦地解釋著，略有遲疑：「雖然書上沒有特別強調，但原魔其實算是『初始之地的人族』，他們的外型與一界的人族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差別只在他們使用魔力產生的能量非比尋常，而且平均壽命非常長。多數的原魔不會過度干涉其它界的紛爭，許多守門人是因為有人願意提供利益條件，才願意管理界門，所以當時戰臨神主動帶領大家戰勝那些惡神，就很受到人們的感激與崇拜。」
守門人都是原魔……所以火車站那個寄車行的老闆也是原魔？那個邋遢的抖腳大伯！要說界門廣場的露水是原魔我絕對會相信，但寄車行大伯完全無法跟魔力強大的原魔聯想在一起啊！
我看了眼還在走路的恕亞背影，繼續問奧迪：「說起來，這幾天我聽到好幾次初始之地了……初始之地到底在哪裡啊？聽說跟這裡的一界在同個星球上？我只聽朱藍說過二界是靈界而已，而且聽說初始之地非常危險？」
奧迪點頭，開始詳細說明：「原先生應該知道一界不是在地球上吧？初始之地和一界都在這顆星球上，而初始之地是這顆星球上最早形成，也是最早有生命出現的大陸。最初，這顆星球上只有腥紅荒蕪的大地和滿滿的肉蟲，經過億萬年的演化，才逐漸出現擁有高等智慧與強大魔力的『原魔』。
後來因為初始之地大陸分裂，分離初始之地的陸地開始生成各種地勢樣貌，才又接著演化出各種種族。許多原魔發現漸漸有智慧種族的誕生後，決定將肉蟲集中在仍是一片荒蕪的初始之地上，並建立起由數萬道結界組成的結界網與外界隔離。
除了被隔離的初始之地保有原生的純粹魔力外，其它分裂的大陸與島嶼因為整個星球的環境變化，使得魔力場有削弱的現象，因此除了在初始之地出生的生物之外，其他種族天生擁有的魔力幾乎都是『次等魔力』，只有極少數種族或個體保有能夠過濾並生成純粹魔力的機能。
雖然初始之地被結界隔離了，但裡面實在有太多魔力強大的肉蟲和『惡神』，有些強大到足以強行破壞原魔設置的高階結界，因此只要其它初始之地的生物發現結界被破壞所產生的漏洞，就會趁機跑出來侵略外界。
其實『惡神』之所以會誕生，就是因為某次『惡月期』時，有顆吸收了『藍月』魔力的隕石撞進了結界漏洞，導致幾隻肉蟲變異成具有智慧且體質、魔力、靈力與精神力都異常強大的生物——也就是三個『惡神』種族的祖先。數萬年前，就有幾個種族在短時間內被成群結伴的惡神屠殺殆盡，經此一事後，惡神便成為一界的公敵。雖然現在初始之地的結界網已經加強，但還是不免有肉蟲和惡神會去破壞它……
對了！一界的藍月就是三界所說的衛星，原先生到了晚上抬頭看天空，最大、最藍的那顆就是藍月，另外兩顆也比較大的星星就是更遠的星球了，叫做冰星和一夫星，和藍月並稱『三子星』。
藍月是飽含純粹魔力的星球，大概再三個月左右就要進入惡月期了，惡月期時的藍月魔力場會大爆發，會直接影響到這整顆星球，到時候一界與初始之地的魔力場能量會大幅提升，也會成為肉蟲和惡獸和惡神們的活躍期，所以每年到了惡月期，在一界只要出了城鎮都會非常危險……」
奧迪跟我說了一大堆，但聽完他這一大段說明後，我只能總結出一個感想。
「你們這邊也太可怕了吧。」
奧迪聽到我這番評價後，急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雖然肉蟲、惡獸和惡神聽起來很可怕，但牠們的總數和其他種族相比，其實算是少的，只不過因為牠們天性兇殘，所以對很多人來說是生活中的威脅。」
「哦——不過從你剛才的話聽來，好像初始之地只隔離了肉蟲和惡神？惡獸是在一界嗎？既然都有威脅，那幹嘛不關在一起？」
「因為惡獸有智慧。」奧迪一臉正經說道：「當初原魔會主動隔離初始之地，就是為了『制衡』。肉蟲的種類有很多很多，牠們會攻擊除了同種肉蟲外的所有生命，就像是多數的昆蟲一樣，所以即使將所有肉蟲聚集在初始之地，牠們也不會因為缺少食物而滅絕；但惡獸就不一樣了，多數惡獸擁有自己的種族文明，他們會學習語言，有些甚至能和其他種族和平共處。因為惡獸是智慧生命，所以最早，原魔選擇將惡獸留在一界繁衍後代，就是為了所謂的『公平』。只不過在一界的《制衡規則》中，如果惡獸闖入文明城鎮或族地進行屠殺的話，還是會被下令通緝……其實這點也適用於其他種族身上，只不過惡獸被通緝的機率較高罷了。」
「那惡神呢？你說惡神是從肉蟲變異而來……而且有智慧，牠們也是被隔離在初始之地？」
奧迪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有點懊惱，說道：「因為那三種惡神太強了，如果要論單打獨鬥，一界中沒什麼種族能在先天優勢上贏過惡神，就算有打贏的，通常也都是結伴組隊才能打贏……而且惡神跟惡獸不一樣，雖然都有智慧，但很多惡獸是能夠克制殺人的；惡神則是……只要殺了一個，就會越殺越多，停不下來。我看過一本叫做《惡神之分》的書，裡面就說了惡獸與惡神最大的差別不在於本生能力，而是天性，如果說惡獸進行殺戮是為了果腹生存；那惡神之所以會殺戮，就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嘶，我突然明白為什麼要叫做惡神了。」因為是壞人中最壞的那個。
用我地球人的角度來看，初始之地大概就像是一座大型精神病院吧，然後惡神就是無惡不作成天只想著殺人的精神病患；惡獸則像是有遺傳精神病的潛在犯罪者，只要他們好好地不亂來，就不會被抓。
「是啊，幸好瓦寇蘭蒂不是小城鎮，居民不用每天擔心會有惡獸或惡神突然入侵……啊！原先生！快看！」奧迪語帶驚喜地伸手，示意我往斜前方看過去：「那是臨神眾的本部，臨神殿，祭神儀式現在已經開始了。」
我順著奧迪所指的方向看去，約在幾百公尺外有一座白色高塔，塔頂上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金色魔法陣，雖然現在還是大白天，但卻不難看清那個魔法陣正在慢速旋轉著。
白色高塔的旁邊還有一座宏偉的金色巨型建築，看來就是奧迪口中的臨神殿了。
我們距離那個臨神殿感覺還隔著幾條街，但光是隔這麼遠就有如此洶湧的人潮，可見臨神眾應該是一界裡信眾數量十分龐大的宗教。
……為什麼恕亞不直接傳送到臨神殿旁邊就好了啊，人擠人的。
大概又走了六、七分鐘，我們才接近臨神殿外的高聳圍牆。
期間奧迪還跟我說了醫療公會就在臨神殿裡面，祭神時，學習生和非相關人士都必須出去，直到儀式完畢後才會開放民眾進去獻上供品或參觀，這麼一說，似乎還挺像建醮文化。
臨神殿的外牆邊有許多白袍人拿著金色法杖排排站好，就像是在站哨一般，一動也不動的。而臨神殿的圍牆內有座高檯被設置在入口處附近，高檯的四個角落豎立著雕刻精美的灰石柱，石柱頂端嵌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巨大金色礦石，有六名白袍人正站在檯上圍成圈高舉雙手舉行著儀式。
奧迪努力地往前湊，臉上崇拜又雀躍的表情一覽無遺，但我卻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轉頭，看見恕亞盯著臨神殿後的高塔目不轉睛，但我想他這次應該不是在放空。
「恕亞，今天的任務是不是跟這個臨神殿有關？」我小聲問著。
被問題拉回視線看向我的恕亞回道：「是。」
聽到回答後，我下意識往站在前頭的奧迪看去，他仍注視著儀式的進行，並沒有注意到我和恕亞的談話。
「我已下結界，他人無法聽見。」恕亞提醒我：「儀式結束後，進入殿內。」
「任務是要幹嘛？」
「稍後進入殿內確認完情況後，會從頭與你說明，任務是否能夠執行還是未知。」
恕亞雖然沒有透露太多任務細節，但我卻有種「這個任務很不妙」的感覺。
「這個宗教有什麼問題嗎？難不成那個戰臨神有問題？」我微微皺眉。
「戰臨神並無問題。」恕亞否定，又說：「他已經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