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我離開保健室時已經下午五點了，校慶已經結束每個班級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動作快一點或是沒開模擬商店的班級也許人早就已經跑光了。

　　我抱持著忐忑的心情在自己的教室前面徘徊。

　　到底要怎麼面對班上的其他同學才好呢？

　　「我從一開始就看澄沐不爽很久了，就因為她害我們的表演變得一團糟。」從教室裡傳來雪熾姬高八度的聲音。

　　我從窗口探出一個小頭，想看看教室裡面現在的情況。

　　雪熾姬身旁除了平時的兩個小跟班外在她附近還站著三個人。

　　從背影判斷當中有兩個人是小雞和小雅，而第三個人則被雪熾姬擋住，只能隱約看到一些過肩的黑色長髮。

　　平時塞滿學生的教室此時只剩六名少女不免讓人感到有些淒涼。

　　「我也覺得這次澄沐有點誇張。」先說話的人是小雅，她抓著自己蓬鬆的金髮不太開心的說道：「為什麼會突然倒下呢？」

　　「聽保健室的小憨說好像是因為過度勞累還什麼才會這樣。」小雞像隻無尾熊一樣趴在小雅的身上。

　　「如果不舒服是不會說喔！又不是小孩子了，以為這樣硬撐很帥嗎？」雪熾姬憤憤不平。

　　雖然我人不在現場但她們聊天話題卻都圍繞著我旋轉，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平時班上沒什麼交集的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唯一的話題當然是成為眾矢之的的我了。

　　「每次和澄沐出門時我都覺得好丟臉喔！」小雅拿著手機滑著螢幕似乎在找什麼檔案：「妳們看。」

　　「我懂、我懂。」小雞點頭如搗蒜，同意的速度讓我覺得有點可怕。

　　小雅將手機拿給雪熾姬看，雪熾姬先說出了「好誇張喔！」隨後又拿給旁邊的兩個跟班看。

　　「每次都穿成這樣她不覺得害羞我們簡直要羞愧到死了。」小雞撥動著小雅的金色髮絲，語氣顯得相當無奈。

　　「虧她這樣妳們還敢和她一起出去。」

　　「所以啊！上三年級後我們就經常私下約，很少揪她了。」小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也一直覺得澄沐的品味很有問題。」被雪熾姬擋住的黑髮少女說話了。

　　這聲音如同黃鶯出谷，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卻讓我的身軀一震，苦澀感遍布喉嚨。

　　「這是之前她送我的吊飾，妳們覺得如何？」

　　那名黑髮少女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吊飾。

　　這個吊飾是個有著天真無邪表情的半裸藍色小男生，頭上有三根粗的可愛的黑色頭髮，穿著很時尚的紅色吊帶褲，照理說這是個人人收到都會很開心的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座的其餘五個人都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這也太噁心了吧！這東西送我也不要。」

　　「澄沐的品味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我、我好像快吐了，妳趕快收起來。」

　　雪熾姬和兩個跟班分別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澄沐是什麼時候送妳的啊？」小雞好奇的問。

　　「國一我生日的時候，收到的當下我真的好想趕快丟掉，但一想到是她送的我就只好塞在書包的最深處永久的無視它。」

　　「她怎麼從來都沒送過我禮物啊？」小雅抱怨著。

　　「相信我，妳會寧可她徹底忘記自己的生日也不會想收她的禮物。」

　　「也是啦！」

　　聽不下去了，我搖晃著離開教室的窗前，往樓梯的方向走，從原本的二樓走上三樓再走上四樓，最後到達死鎖住通往屋頂的門前。

　　我依著門慢慢地滑落，一屁股坐在滿是灰塵的階梯上，額頭抵著膝蓋，雙手環抱小腿。

　　「嗚嗚．．．嗚嗚嗚．．．嗚嗚．．．」

　　原本以為已經哭乾的眼淚又再次流洩出來，感覺心臟好像破了好幾個洞，變得滿目瘡痍。

　　那個藍色小男孩吊飾我只送過一個人，一個我非常非常珍惜的人，一個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一個我．．．

　　深愛著的人。

　　「牧心。」我用嘶啞的聲音喚出這個人的名字。

　　漆黑的樓梯間沒有人回應我，就和躺在病床時一樣，既孤單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