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自己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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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20
  我睜開雙眼後第一個看到的畫面是有幾道裂痕和污漬的白色天花板,周圍還有消毒水和雙氧水、優碘等藥物組合的味道。

  左腿雖然還有點痛但和剛才那種像是要被撕裂般的劇烈疼痛相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我轉動著頭看了看周圍,綠色的布簾將我團團圍起,身下則是張粉紅色的病床,同色的薄棉被從腹部一路覆蓋到我的腳底,左腿熱熱軟軟的感覺非常舒服,應該是熱水袋,身上的穿著依然是表演時的啦啦隊服。

  即便現在腦子裡還是一團混亂但憑著這張床和周圍的藥水味也能推斷出這裡是我們學校的保健室。

  「妳醒來了啊!」

  一名綁著亞麻色單馬尾戴著白色橢圓形眼鏡的女子拉開布簾將頭探了進來。

  我一眼就認出她是我們學校綽號叫「小憨」的護士姊姊。

  雖然叫小憨但這位護士姊姊做事可是非常有條理的,任何大小傷她都能用那雙巧手處理的井井有條。

  而會被叫做小憨是因為她說話緩慢到讓人想睡,眼睛也看似空靈像是在發呆一樣。

  她坐著有滾輪的椅子滑進綠色布簾內輕輕的摸著我的左腿。

  「妳的腿還會痛嗎?」小憨聲音輕柔的讓我感覺只要現在雙眼一閉就可以馬上回去和周公下棋,如果她不當護士改當老師的話我保證每天上完她的課一定都會很有精神。

  「已經不會痛了,但還是有點腫脹感。」

  「妳太拚命練習了,導致身體無法負荷才會這樣,妳是不是最近常常做激烈運動到很晚的時間,連睡眠作息都不正常。」

  「妳、妳怎麼知道?」

  「妳的身體告訴我的,估計妳應該是這一、兩個禮拜才開始這樣的,平時明明沒什麼運動的習慣卻突然做起大量的運動,難怪身體會崩潰,年輕人應該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才對,不然等到老的時候會吃不完兜著走的。」她下巴抵著椅背用聽起來像是在訓斥口吻對我說教,可能是因為聲音太甜美的原因導致我並沒有被責罵時應該要有的不悅或是罪惡感,反而覺得很舒服。

  但我還是有將她說的內容聽進耳裡,並沒有單單沉浸在這宛若天堂的責罵之中。

  我從床上坐起身來反駁:「如果我不加緊努力的話會拖累班上的。」

  「妳努力了不也拖累班級了嘛!」她深邃無力的黑色瞳孔伴隨著這句話語瞬間化成一把刀刺進了我的胸口。

  「可、可是...」

  「更何況妳努力根本不是為了別人,在我看來就像是在對別人說『我雖然失敗了但我真的努力過了。』說白一點就是在為自己的失敗找退路好讓自己不至於遭受太過嚴厲的責罵。」

  「不是的,我是為了挽回我失去的東西。」我大聲地喝斥。

  「那隻不過是妳欺騙自己的藉口。」

  不是的、並不是這樣。

  「如果真的是為了挽回什麼...」小憨摸著我的腿繼續說道:「那就更不應該在比賽前一天熬夜練習。」

  我看著小憨的雙眼,沒想到她連這一點都看出來了。

  我從昨天晚上九點就不停的練習今天的表演,一直到早上五點才去沖澡梳洗,在這之後胡亂地隨便吃了點早餐就來學校了,老實說這這具身體從早上就已經在極限的邊緣徘徊了,可以說隨時崩潰也不奇怪。

  頓時我突然領悟到了什麼,淚珠從我的眼睛裡一顆顆地流出。

  「我到底都在做什麼啊!竟然、竟然會因為『過度努力』導致我們辛苦練習半年的表演付諸東流,這也太可笑了吧!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愚蠢呢?」

  「妳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小憨說完話後便滑出了出去,將布簾替我拉上。

  淚水不受控制的從我的眼睛裡竄出,我摀著嘴想將哭泣的聲音壓到最低。

  身旁沒有任何人的安慰就只有我一人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不斷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