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上）

　 「你確定我們該找他？」阿燁打著喝欠問一旁的人，那人也不好受：「不然？你見過陳睿這樣子嗎？」阿燁聽了翻白眼：「沒有。但小七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們真有什麼我們不該祝福嗎？搞得像捉姦……」

　 「靠北！說過多少次別這樣叫我！我沒跟小亮說已經很好了好嗎？真捉姦絕對帶上他……哈啊，好想睡。」阿燁聽了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帶上他？你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打砲了嗎？」說著用食指戳了戳他腦袋。

　 「嗚！但是……」小七還打算說什麼反駁一下小亮才不是嘴巴大，只是人比較壞心眼，就見阿燁又按了一次門鈴。

　 「妳確定他們會開嗎？說不定早就……」小七頭撐在阿燁的肩上，後者抖了抖肩膀：「起開！我才不管呢，陳睿這樣說不定真有譜，萬一他們真上床了，小何和陳睿才真沒戲咧，你忍心看他們這樣？」

　　小七退後，噘起嘴：「不忍心。但妳想過萬一他們真來電了呢？陳睿不答應她這麼多年，妳覺得一個人的愛能堅持多久？我是無法像她一樣啦……哈啊。睏死我了，我在門口坐一下……」看了手機時間，五分鐘過去，但阿翰還是沒出來開門，她也有點放棄了。

　　蹲下身，坐到小七身旁的阿燁說：「誒，別睡，起碼陪我數羊啊……還是我該叫上那誰來，我們可以在他家門口打桌遊，我們這樣就叫地遊了吧……可以用塔羅牌當UNO打四個小時* 之類的……」阿燁腦內都是些很鏘的想法，正打算繼續說就被小七捏了臉頰。

　 「早知道不推妳看《怪奇戀愛作戰》了，妳又更鏘了。」他軟弱無骨似地靠上阿燁的肩，阿燁一邊拍他的肩，一邊打呵欠：「他們真在一起了，陳睿會不會後悔死啊？唉。讓他自卑，自卑到了盡頭不也什麼都得不到嘛。」

　 「可是妳也知道的吧。小何好像說過她家三十歲不結婚就沒戲了，之後要孤獨終老耶……」小七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阿燁吐槽：「那又怎樣，老一輩的想法，為什麼不能改變？萬一這個人就是小何命中注定的姻緣呢？憑什麼戀愛就一定要虐戀情深？不能我就愛這個人，這人也愛我，我們就能好好的走到一起嘛？你看陳睿，他哪次聚會看來像對小何沒意思？」

　　阿燁是真不明白，明明有意的兩人，為什麼要為了前人訂下的死條款而虐待對方，又不是一方喜歡，一方不喜歡，所以如果今天社會認為寡婦不能改嫁，她們就不能追求第二春嗎？沒天理吧。

　 「唔……這就跟個人的愛家程度有關了。我們總不能求小何也和我們一樣，用抗爭換來和平吧，她沒辦法忍受的……」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當時讓家人知道自己是個也喜歡女性的人，阿燁也是吵過好幾次架，挨過好幾頓打的，小七更不用說，他家打更兇，害得他差點輟學，最後還是阿燁跟他一起搬出來住才慢慢好起來的。

　 「或許是小何沒讓家人看見她的決心？沒讓家人放心、就是產生那種：『對方能讓你幸福』的想法？」阿燁想著就說出來，小七忽然睡意全無：「嗯……可能？誒。幾分鐘了。」阿燁聽著看了手機：「他們快三十分了，我再按一次，按完沒反應就算了。」說完，她起身按下門鈴……

　　屋內，沒戴套子直接來的那人很懊悔：「誒，何雯婷……醒醒。」他輕拍對方的臉頰，對方又像蛇一樣纏上來：「嗚嗯？阿翰怎了？我還想睡……」勉強睜開一雙嗜睡的眼，就見暖黃色的光線下，阿翰抹把臉、很失意的樣子：「我……射進去了。我不是故意的，妳剛剛太急了，我來不及戴──」

　　還沒說完，便聽小何說：「我還以為什麼咧，沒事，我長期吃事前。」已經沒睡意的女人枕在自己懷裡，阿翰湊近嗅了嗅對方的髮絲說：「好臭喔，都是鹹味、誒！別打，哈哈！」小何氣得直起身，光溜溜地走進浴室。

　　關上門前還說了句：「哼。不給你用！咧。」做了個鬼臉，阿翰看著愣愣地，隨後笑了出來。這時，他聽見門鈴聲響起，眼神黯了許多，舉起菸盒敲門說道：「我抽根菸，介意房間有菸味嗎？」小何停下花灑：「不會！」他才點燃剛剛抽出的菸。

　　趁著對方洗澡的時間，他輕觸小何的手機，看見IG通知顯示──陳睿：「妳在哪裡？妳到底在哪裡！不會是在……」以及多通來自陳睿、小七與阿燁的未接來電。

　　他露出苦笑，用另一間浴室稍微沖洗身體，換上乾淨的居家睡衣，打開窗與客廳的吊扇，又在客廳抽了陣子菸，最後，才用大門的貓眼確認門外的人是誰……卻看見一個令他哭笑不得的景象，隨後打開了門。

　 「我肏！你們是故意在我家門口打UNO的嗎？」見阿翰一臉「我看了什麼，這是哪裡」的表情，玩嗨的兩人很開心的說：「嘿！要加入嘛？我們稱這個為『地遊』因為我們在地上打嘛。」、「剛剛因為我們打太嗨，你鄰居有出來一下。我們跟他說是要找你要工作的報表，順道還請他們吃鹹酥雞，有沒有很厲害的感覺啊？哼哼。」

　　見小七鼻子都快翹上天了，阿翰剽竊了個阿燁的招牌白眼說：「你們進來打吧，反正今天禮拜六、唉。」兩人收拾收拾，跟著進屋，沒多久，臥室的門被打開，眾人一個回頭就見小何穿著阿翰的上衣、四角褲，一雙白皙長腿從下方露出來，將海綿寶寶的圖樣穿出一種天真浪漫的可愛感。

　 「Oh my gosh! 你們真的……」小七隔空手畫十字，被阿燁拉下手：「嘿、玩UNO嗎？我們帶了鹹酥雞。」說著就命令小七去廚房裝食物。原先還有點尷尬的小何，這下一臉淡定坐下來洗牌……阿翰原本覺得半夜在自家門口玩UNO的朋友已經很瞎了，現在看到剛剛上床的朋友也加入戰局，頓時覺得這群朋友絕非常人。

　　有些頭痛的他又抹了把臉，最後說：「我去開瓶酒。」當遇到大家內心都有一堆話、一堆矛盾卻說不出來的時候，酒就是最好的幫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