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42 把我所有的幸福都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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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18
NO 42 把我所有的幸福都送給你

分手後,日子還是照樣過,除了夜晚沒有蘇靖澤的陪伴,一切都如常。唐元瑜發現,無論偽裝得多麼自然,蘇靖澤總是用懷疑擔心的眼神看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不在意。越是知道如此,唐元瑜越是在蘇靖澤面前表現快樂暢懷的一面。只有袁弘釗知道,每到夜晚該就寢的時刻,就將醫師開的安眠藥吞下,去換來一夜無夢,否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漫漫長夜。
不過因為睡眠充足,唐元瑜精神氣色也稍稍好起來,笑容也漸漸變多了。
告訴自己,不要動腦筋想,不要去感受,日子就能比較好過。
蘇靖澤看見唐元瑜好像慢慢變得開朗,也漸漸安了心,只是午夜夢迴,還是會想念與元瑜的親密時光。雖然已經分開一個月了,很多個無眠的夜晚,還是只有想著元瑜,想得心都快碎裂了,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再反悔,只會將彼此又推入糾纏到窒息的死地裡去。
今夜怎麼會特別難熬?
腦海裡一直不斷地浮現早上樂理課,元瑜漾著酒窩的笑顏,那笑是多麼清澈明麗,彷若昔日初相識。只是,那笑容不是因他蘇靖澤而揚起,而是為崔雪兒而綻放。無法呼吸的悶痛,從那時一直延續到深夜。明明應該為元瑜感到開心,可是為什麼自己卻難受得快要死掉。晚間白煜修的閣樓上又傳來,他和袁弘釗細碎的絮語與曖昧的喘息,在在使他煩悶躁亂得幾乎要暴走。
月亮從窗外偷窺進來,只能看見,蘇靖澤閃耀如鑽的黑眸幽深地凝視遙遠的不明遠方。驀然一股召喚力量驅使他起身,走向唐元瑜的房間,掏出口袋裡一直隨身的鑰匙,開啟了門,走進來。站在唐元瑜的床前,一瞬也不瞬凝視著魂牽夢縈的沉睡臉龐,眼底湧出熱流。不敢靠得太近,怕阻止喧囂情感的高牆會被轟然倒塌。
元瑜,讓我好好看看你。
我,好想你!
蘇靖澤貪婪地將眼前的容顏收入記憶裡,久到忘了時間,忘了身處何方。情不自禁俯身,伸手想捧住他的臉頰,親吻他,卻在輕碰到涼滑肌膚的一瞬間驚醒。冷意兜頭罩下,怕元瑜醒覺的懼怕令他落荒而逃。
一覺醒來,唐元瑜揉揉眼睛,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吃了安眠藥的自己,每每吃完十五分鐘後失去意識,一動也不動躺睡到隔天早上,什麼也沒想,什麼也不知道。掀開被子,想下床洗漱,突然細微的聲響進入耳朵,探身往下望,進入視線的是一把鑰匙。令唐元瑜怔住的是:那是昔日為了蘇靖澤去校外偷偷複製的鑰匙。
怎麼會在這兒?
難道說,靖澤昨天來了?
為什麼來?
是要將鑰匙還我,還是不小心遺落的?
唐元瑜混亂地想了很久,吃藥後的腦袋太混沌,想也想不清,最後苦笑地搖搖頭,自嘲地想:有什麼差別?都分開了,能有什麼差別?
撿起鑰匙,用力丟向牆角的垃圾桶去。沒有丟進,鑰匙孤零零地窩在牆角發抖。
盯視那把鑰匙好一會兒,一瞬也不瞬。
沒用的!不要想了,唐元瑜!不要想了。
今天有重要的約會,得趕快才行。
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袁弘釗敲門後探頭進來。
「要我跟你去嗎?」
「不用了!今天週末你好好去跟煜修約會,我自己去就好了!去過好幾次了,你還怕我迷路?當我路癡?」唐元瑜笑笑地拒絕了,這幾個禮拜已經麻煩袁弘釗好幾次了,佔用了他約會的時間,心裡覺得很過意不去。
「好吧!早去早回!」袁弘釗笑了笑,手插褲袋,吹著口哨,閃身離開。
唐元瑜隨後也出門,將經過蘇靖澤房門口的時候,目光瞥見,袁弘釗與白煜修正站在門口說話。故意放慢腳步,視線越過他們兩個的身體縫隙,飄向蘇靖澤。那低頭讀書的背影看起來仍是沉重落寞的樣貌,一顆心酸酸地揪緊起來。
靖澤啊!我還能為你做什麼呢?
你要分開,我也順著你了,你要我做回以前的元瑜,我也努力飾演了,你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我還要怎麼做呢?

坐在診療室,看著仲瑜的主治醫生對剛剛自己的話,面露驚訝遲疑,覺得很好笑、很荒謬。自己只不過是說了實話,告知他,其實自己是元瑜,卻換來精神錯亂的懷疑,可是已經到了不能不攤牌的時候,再不想浪費時間了。
「唐仲瑜先生,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哥哥,可是你不必成為他,也可以表達你對他的愛呀!」醫生不斷地試探。
「唐仲瑜死了!」唐元瑜冷冷地說。「原諒我之前都沒有跟您說明,是因為我想多瞭解我弟弟仲瑜到底為了什麼來看醫生。現在我坦白對你說,唐仲瑜是自殺死的,我是他哥哥唐元瑜,我想知道他自殺的確實原因。」
「啊?」醫生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死的不是哥哥嗎?」
「你相不相信都好,我只是想知道,他自殺前有沒有說過什麼話或做過什麼,讓我可以推測一下他的死因。」唐元瑜傾身靠近醫生,刻意製造壓迫感。「或者,我建議一下醫生你,先假定我說的是真的,這樣來處理這件事。我是不是有多重人格的病症,以後再治療,你覺得如何?」
醫生評估了一下情況,就接受了唐元瑜的提議,調出病例,詳加解說。最後拿出了一封信給唐元瑜。
「這封信是你寄放在我這裡的……不!是仲瑜寄放的,他交代我說,如果他死了,就將信寄給他的哥哥。」
唐元瑜聞言生氣低吼:「仲瑜做這樣的事,身為心理醫生的你居然沒有警覺?」
「不!我一直有打電話追蹤,只是後來他電話都不接了,我聯絡了家屬,說是哥哥過世了,仲瑜住院,如果有需要會再來就診。後來我就沒有繼續注意這件事了,我也一直等著仲瑜再次就醫。」
唐元瑜往後頹倒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掐著仲瑜留下的信。深深感嘆著命運弄人,若不是假扮了仲瑜,或許就能更早知道仲瑜自殺的原因,又或許早些知道仲瑜心理問題嚴重,就能多注意他一些,挽救他的生命。現在責怪誰,都沒有用了。
離開診所,回到自己空無一人的家中,彷彿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打開仲瑜的房間,走進去,往大床上一撲,強行忍住許久的眼淚流淌漫溢出來。
依照醫生的分析判斷,仲瑜應該是因為愛上了自己的哥哥,被獨占欲與罪惡感折磨,最後忍受不了而自殺的。所以讓仲瑜自殺的死因就是身為哥哥的自己。
真的,就是自己。
是自己。真正兇手是自己。
當初靖澤罵得沒有錯呢!我是殺人兇手!
我就是害死仲瑜的真正兇手!
確認了仲瑜的死因之後,唐元瑜胸口不斷抽疼緊絞,像是被人用鐵鎚死勁往深處擊打,很痛很痛,無法呼吸,蜷縮起雙腳,雙手抱住,將自己的身軀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仲瑜自殺前所留給自己的信,根本無法鼓起勇氣開啟來看,怕看到仲瑜字字血淚的控訴,也怕看到仲瑜滿腔無法表達的深情。
自午間躺到黃昏,黃昏又躺到夜晚,只是盯著那封信,眼睛乾了又濕、濕了又乾。
迷迷糊糊中,手機鈴聲響起,也不知道是響了多久,才按下接聽鍵。「呀!唐元瑜你滾哪兒去了?為什麼不接電話,也不回來?」是袁弘釗的咆哮。
「我回我家了!我很累,不要吵!」唐元瑜虛弱的回答。
袁弘釗又繼續連珠砲轟,唐元瑜根本沒聽懂,也不想懂,等袁弘釗告一段落,就弱弱地說了句:「謝謝!我想睡了,再見!」
昏昏沉沉睡過去,夢中似乎有著仲瑜的身影,從模糊到越來越清晰。
仲瑜燦爛地笑著說:「元瑜!我親愛的元瑜!我愛你!你不要傷心了!我把所有的幸福都留給你!你不要哭!我愛你喔!元瑜!你也要愛自己喔!我會在你身邊!」
清晨的陽光像金色長矛刺進唐元瑜眼眸裡。唐元瑜不適地瞇起眼睛,迷濛中,那封信沐浴在陽光下顯得神聖萬分。
唐元瑜顫抖著手,撕開了信,拿出信紙,展開。仲瑜娟秀的字映入眼簾。
「……元瑜!我把我所有的幸福都送給你!你一定要幫我幸福過下去!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喔!……」
信紙上淚跡斑斑。
唐元瑜淚水潸潸。
仲瑜!一直一直幸福下去!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