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要這樣對待我

　　我靜靜地盯著不斷呼嘯而過地車窗外景，雖然外表看起來是靜靜地，內心卻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就像是在命令我現在就得去深白的身邊，放在大腿上的十根手指，也不安地不停摩娑。


　　「比賽……真的沒關係嗎？」智弘邊開車邊問。


　　「反正又不是只有今年舉辦，沒關係的。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是我必須要確認的……」


　　──花店老闆娘先別管了，既然都回國了來我這邊玩玩吧，我這邊有上等貨哦。


　　那一天，我曾對自己說過要相信和樹君的……不過自從無意間看到的簡訊，從那一天開始，我沒有一天是不懷疑過對方的……更精確來說，我的直覺從我第一眼看到和樹時，就告訴我不能相信這個人。


　　但是我還找不到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所以只好一直採取被動狀態。


　　先前我也告訴智弘和樹的手機訊息這事，經過一番商量後，智弘向我提議，帶著他的警察弟兄來跟蹤和樹，而今天正好是最適合跟蹤的日子。


　　我盯緊前方幾公尺處的一台轎車，從後面的鏡子清晰可見深白與梨奈正在聊天，一想到和樹待會兒可能會對兩人……尤其是深白作出什麼壞事，我就渾身不對勁，一股想揍人的心情湧上心頭，使我的手掌不禁握緊。


　　「不過……像這樣私自帶著一堆警察行動，你的上司不會怎麼樣嗎？」我一邊問，一邊擔心地看廂型車後座的十名，比自己壯碩、身著便服的男子。


　　「沒關係沒關係，這群王八蛋也是深白的粉絲啊，所以一聽到深白可能會有危險，就義不容辭地答應了。至於上司的部分……應該不要緊啦，哈哈──」


　　「嗯……看你好像也沒啥肌肉，難不成深白小姐比較喜歡瘦小一點的嗎？」
此時一名平頭男大力捏我軟綿綿的手臂，之後也捏捏自己健壯的二頭肌，灰心地說道。


　　「別傻了，一定是因為真司老弟那種文青氣質呀……果然文學青年比較會受女孩子歡迎吧？早知道我就去讀文科了！」


　　「倒也不是人人都愛文青啦……像擁有精壯身材的各位，一定也會有女孩喜歡的。」


　　其中又有一名男子發表自己的獨特見解：「我想真司老弟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吧？」


　　這話打得我措手不及，乾咳幾聲應：「才……才沒有那回事！還沒有……做那種事情啦……還有，深白可不是因為那種事情就會輕易愛上一個人的，這一點我也一樣，而且我也認為，兩人相處並不只有肉慾而已，心靈上的交流也是──啊！那個……不好意思。」


　　看到眾人都以一種似懂非懂的神情盯著我瞧，突然發覺自己又在自以為是地講一番大道理了，而趕緊道聲歉並閉起嘴來。


　　「嗯？幹嘛道歉？我們還在等你繼續講下去呢。」


　　「你們不覺得我很……自以為是嗎？」


　　「哪會啊？我覺得你說得不錯呀，確實男女交往可不能只靠肉慾持續下去，真司老弟的觀念很正確哦！反觀我們，都還無法完全像真司老弟一樣呢……」


　　平頭男這時又說：「是啊是啊……像我老婆就抗議說我最近向她所求太多次了……」


　　「原來……你有老婆了啊……」我有些遲疑地講出這話來，旁邊弟兄便點頭說：「其實在場除了智弘外，都是結婚十幾年的人了。」


　　「雖然常常和老婆因一些小事有不合，甚至冷戰、悲傷的時候，這些不好的回憶總是難以忘記；但是當然也有和老婆一起開心歡笑的時候，同樣地，這份回憶也是難以抹滅。」


　　「和對方一起為生活奮鬥的這幾年雖然平凡但卻得來不易，而我每天也不停貪婪地向神明祈求，希望這份時日能夠越來越長久。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願意幫助真司老弟與小深白的原因，為了讓新人們能夠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身為老鳥的我們，應該有出手幫忙、指點迷津的必要吧？」


　　聽完平頭男語重心長地講完這番話，我頓時被醍醐灌頂了一番，接著平頭男身旁的朋友則不停地虧他「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啊？」、「你也想當文青是不是？」、「平常你應該是會說些『奶子最棒』的變態警察才對啊？」等等的話語，使我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心情也逐漸開朗起來。


　　我們緊跟在轎車後，來到深白所說的聚會會場，是一棟頗大的日式建築。接著在車上等待三個小時後，眾人才紛紛出來上車。照理來說，和樹和他的友人應該要回頭才對，不過他們選擇繼續往前行駛。


　　就這樣我們持續跟蹤著，對方似乎一點警覺心都沒有，並無發現有一輛廂型車一直跟在他們後頭許久。


　　來到一家休息站，此時外頭開始下起綿綿細雨，細雨逐漸轉大，雨滴敲打在車窗上都敲出聲來了。


　　「嗯？」


　　我看向女廁那兒，發現梨奈跟和樹的友人在那邊似乎在談話，但談不多久梨奈就匆忙地跑回廁所裡，我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回剩下深白與和樹的車內，驚見深白的頭顱搖搖晃晃的，最終倒在和樹的肩膀上。


　　「……！」正當我想要下車奔向前方前，智弘及時拉住我，搖搖頭要我先別行動。


　　「為什麼不行？」


　　「我知道你很想救深白，但既然都找到證據了，為何不將對方與同夥一網打盡呢？你現在出去的話，頂多只是搶回深白，並沒有證據讓和樹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我……」


　　平頭哥拍拍我的肩，要我安心說道：「放心吧，你會這麼著急，代表你一定是百分之百愛小深白的，那麼我們也會以百分之百的力量協助你的，所以就相信我們吧！」


　　「……」我看向各位，雖然心中還是被不安感給緊緊糾纏著，但看到大家認真的神情，才稍微放心了一點點。


　　「我知道了……」


※　　　　　※　　　　　※


　　「原來是這樣子……」我坐在後座，把一直跟蹤他們到現在的事情都告訴了梨奈，同時也抽幾張衛生紙給仍在啜泣的對方。


　　「妳也別再自責了，妳不是告訴我們很有用的情報了嗎？我們一定會救回深白的，所以……」看到對方依然哭得唏哩嘩啦，我也不再說些什麼了，現在對方最需要的只是一個人靜一靜吧？


　　「我們到了。」智弘停車，我往窗外一看，是一棟高聳的高級旅館，旅館的名字大大的掛在大樓上──「鳴瀧飯店」。


　　「好啊！終於可以揍扁那個混蛋了！」平頭男一面折手指一面充滿鬥志地喊話。


　　我們留一名弟兄在車上陪梨奈，剩餘的人前往飯店，由智弘打頭陣，帶領我們一行人進入大廳，他在櫃台小姐開口前就釋出警證，隨後和人員們告知有關和樹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們是警察，想請你們多多配合進行調查。我們懷疑這間飯店裡有位顧客持有ＦＭ２或是其他種類的毒品禁藥，我需要你們找出……」


　　我被智弘認真的神情、清晰不口吃和人員談吐的模樣，受到不小驚訝，因為從我認識智弘開始，他一直就不是很能把一件事情講清楚的人，尤其是越講越起勁的時候，情緒過於高漲害得講話機能跟不上，常常會讓講出來句子變得亂七八糟。


　　而現在當上警察，卻能如此流利地與人對談，看來他真的為了當上警察，下足不少功夫呢……


　　不久後，智弘從櫃檯人員拿到一把鑰匙，朝我這走來講：「這是備用鑰匙，雖然已經出示警證，不過這次行動還是盡量不要驚動平民，因為這起行動並不是由長官下令，是私自行動。還有……」


　　智弘用外套擋住，偷偷把一把槍塞給我，是真正的警用手槍。


　　「以免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何況如果真的觸發槍戰，到時候每個人都得顧好自己的命，包括你自己，所以你現在可以待在這邊，等到我們把深白救出來，或是跟我們一起上去。我個人是比較建議你待在──」


　　我接過智弘手中的槍，藉此打斷對方說話，輪到我講：「我們走吧。」


※　　　　　※　　　　　※


　　嗯……這裡是……哪裡？怎麼有種怪怪的氣味……


　　「唔哦──奶子真的超大的耶！」、「屁股也是安產型，有這種身材腰部卻沒有明顯的贅肉……」、「魔鬼身材還長著一副可愛的臉蛋，果真是極品啊！」、「而且聽說還是處女！？」


　　這些……是誰的聲音？


　　我睜開虛弱的眼皮，鵝黃色燈光先是照得我快張不開眼，等到適應光線後才又緩緩張開。


　　匯入眼簾的是幾名全身赤裸的男人，其中還有幾位是西方面孔，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獵物的飢渴野獸一樣，而我自己則躺在應能容納五人的大床上。


　　我眼睛注意到這群男人中，站著一位熟悉的男子──和樹君，於是喊道：「和樹君……這是怎麼回事？還有這些人是誰？」


　　其中一位身材肥胖的大叔走過來，嘗試伸手觸摸我的胸部，並說著：「來吧……讓我嚐嚐這對雪白巨乳！」


　　我立即地撥開對方的手，而又有另一名男子靠過來露出不以為意的表情講：「好了別害羞嘛～」


　　「Enough！let』s fuck her！」一名金髮外國男心急地跳上床想嘗試把我壓在床上，但卻被身後的和樹一聲制止。


　　「Wait, she is mind.」語畢，所有人都各自退了一步，和樹靠近我的同時他脫下了上衣，手中拿著裝載謎樣液體的針筒。


　　他對我微笑說「沒事的哦」接著用針頭對準我的手臂，我反射性地呼對方一巴掌，響亮地拍打聲傳遍整個房間，力道之大也讓和樹的臉出現一絲絲紅通的手印。


　　「和樹君！你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和樹他笑一下，接著狠狠地用手掌回巴我，灼熱的刺痛感在臉頰上燃燒著，和樹淡淡地吩咐一旁男人們說：「壓住她。」


　　隨後全部的人都跳上床抓住我，並嘗試脫去我的衣服，過了幾秒後他們就直接出力將衣服撕爛，我只要一作抵抗就會被狠打。


　　「不要……求求你們……」


　　不要……求求你們……


　　此時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道稚嫩的女聲，發出聲音的女孩和我一樣講出同樣的話。過一秒我才明白這不是幻聽，而是回憶。


　　「別這樣子……」


　　別這樣子……


　　我的長髮被狠狠地拉扯，女孩的長髮也被狠狠地拉扯……我的臉頰被重重地呼巴掌，女孩的臉頰也被重重地呼巴掌……


　　「不要啊！求求你們別這樣！拜託了……住手啊──」


　　拉扯在我大喊一聲之後停止了，我小心翼翼地睜開不敢張開的眼皮，發現所有人都退得遠遠的，並且統一露出惶恐的表情。


　　「大家怎麼……欸？」我舉起手來才看到自己已經蟲化的手臂，這才明白大家為何會露出如此驚恐的神情。


　　「等等……這個……並不是──」


　　「怪……怪物啊！」其中一位男子見到我起身，便終於忍不住恐懼大叫並逃離現場，隨後也越來越多人驚恐地一邊大叫一邊逃出房間。


　　怪物！


　　好噁心哦！


　　這種醜八怪，怎麼不去死一死？


　　「不是……我不是怪物……好過分……為什麼要這麼說？」


　　霎時，和樹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一手拿著針筒，另一手拿著小刀朝我走過來，用著我從來沒見過笑得如此猙獰的表情說：「真棒啊！深白！果然妳才是最棒的！真司居然能接受這樣的妳，就是這樣才更有奪走的價值啊！」


　　和樹拿刀抵在我的胸口要我不準亂動，且用刀劃破內衣與內褲，我下意識地遮住私密處與胸部，不過和樹持續用小刀威脅我把手放開。


　　「拜託了……和樹君才不是這種人……」我現在的淚腺就像是經不起壓力而潰堤的水壩，淚水隨之流出，哽咽啜泣求著和樹別再繼續了。


　　不料對方突然發火，開始對對我動粗，強行要品嚐我的身體說：「妳是白癡嗎？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啊！還要我停手？也不想想這幾年我花了多少心血在與妳身上？結果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廢物……不過那不影響太大，總之現在妳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了！」語畢，笑得越來越猙獰的和樹，準備拿針筒刺入我的手臂。


　　「不要！求求你……快停手──不要這樣子……不要這樣對待我……不要啊──」


※　　　　　※　　　　　※


　　我和智弘等人奔跑在走廊上，聽到前方轉角處有男人的叫聲，接著一群赤裸男人跑出來，智弘等人率先上前壓制住他們，我則是穿越這些人，前往深白所在的房間。


　　來到一間房門未關上的房間，我一進入就見著和樹正對已蟲化的深白施暴，並嘗試用手中的針筒刺入她的手臂。


　　「深白──」我舉起手槍瞄準和樹的身體，藉此要他遠離深白。


　　和樹轉頭望向我，那種猙獰的樣子……我猜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雖然他看起來很不屑，但還是乖乖離開床，並帶有挑釁意味說道：「開槍啊？你現在應該很恨我吧？既然如此就扣下板機殺了我啊！我看你應該是不敢吧？」


　　「……」


　　我斜眼見著深白如此狼狽、哭哭啼啼的樣子，就可以知道方才那些嚇得逃跑的人與和樹，是怎麼粗魯的對待深白了，所以他說的對，我現在的確很想開槍殺了他。


　　｢不過現在殺了你就太便宜你了。」


　　講完話，我把手槍往下，朝和樹的膝蓋開槍，扣下板機、子彈射出時的劇烈聲響使深白害怕地緊閉雙眼，驚人的後座力讓我有些嚇到，但我還是趁對方感到痛楚的時候，上前撲倒對方。


　　壓在對方身上，用槍不停地毆打對方頭部，把我至今累積的所有怒氣，還有深白所受到的對待，一下下還給眼前這名人渣。


　　但我因打得太專心，沒有注意到對方抓起檯燈，往我頭上猛砸，檯燈頭碎成一片片玻璃，但我還是忍住傷痛，用拳頭與槍狠狠痛打和樹，直到對方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再也反抗不了後才停止攻擊。


　　我跪在地上休息一下子，接著轉頭見著還陷入受驚狀態的深白，於是跑向止不住哭泣的深白。


　　「對……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還有你的頭……還有比賽……你、你不要生氣──」


　　我抱住哭到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對方，緊緊地擁抱住，在她耳邊溫柔地、輕聲地道：「笨蛋……我怎麼會生氣？只要妳沒事，那就好了……」


　　大概是聽到我這麼說吧，深白哭得更用力，也一併抱住我的身體。


　　「唔……嗚嗚──我好害怕……要是沒有真司的話……要是真司不在我身邊的話……嗚──」


　　我舉起手輕撫深白顫抖不已的頭安慰說道：「別擔心，我現在就在妳身邊……絕對不會離開妳的。」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