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0　假戲真做

26
　　青嵐出院了，這次住院總共花了半個月病情才終於穩定。
 
　　而這段時間熤幾乎天天都往醫院跑，看起來已經明顯消瘦了許多，青嵐有點捨不得。
 
　　躺在大概是被助理整理過的家裡床上，剛被太陽曬過的被褥枕頭睡起來很舒服。
 
　　但助理應該不會這麼細緻，他有點納悶。
 
　　電話響起，那是工作室電話的專屬鈴聲，處於半睡半醒的他隨手接起。
 
　　助理回報了兩個星期來，工作室的營運狀況。
 
　　聽起來沒什麼大礙。
 
　　躺在床上，聽完簡單報告，雖然覺得某些部份有點疑問，但青嵐還是倦的放棄探究。
 
　　掛上電話，他決定明天上班再好好看看報告。
 
　　雖然不怎麼願意，可青嵐意識斷線前，想的都是怎麼給熤陪病的獎勵。說來有點慚愧，這還是他第一次收了奴隸許久，都沒深入瞭解過他對調教的好惡。
 
　　當然，陪病期間累積的處罰也不能少。
 
　　做好了決定，青嵐的意識也跟著消失。
 
　　助理掛上電話，心裡滿是不甘。
 
　　這兩星期工作室遇上了些麻煩，如果不是熤從中給予協助，應該無法讓青嵐好好養病。
 
　　他知道青嵐這次病來的多兇猛，根本無法分神兼顧工作。原本不想讓情敵協助，可是更不能用青嵐的工作室作為賭注，他只好在強烈屈辱感中接受幫忙。
 
27
　　熤看著包紮左手食指上的紗布甜笑，秘書忍不住用看傻子的表情在一旁看著。
 
　　——這人真的徹底壞掉了吧？
 
　　——我還是找新工作也許比較保險...
 
　　「您的手受傷了嗎？需要幫您換藥嗎？」大約這樣看著熤已經十八分鐘又四十二秒時，秘書終於忍不住開口。
 
　　雖然現在還是中午能休息的時間，但他已經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了，嵐嵐會替我換。」眼中隱隱藏著粉紅泡泡的熤回過神來，扯開嘴角露出燦爛笑容恢復平時語氣，「工作吧，今天下午的行程是？」
 
　　秘書無言。
 
　　當時他的Boss聽說前夫流連於bdsm俱樂部時，不放心到說也想去探探，要是真有人敢對青嵐揮鞭，他一定會跟對方拚命。
 
　　他說，連他都捨不得對著那副美麗的身體揮鞭，怎麼能便宜了別人？
 
　　秘書再次無言，沉默了會才反問，「捨不得傷了身體，卻狠狠摔碎了一份真心，值得嗎？」
 
　　而熤沉下臉不回答。
 
　　不管身旁的人怎麼探問，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離婚原因，似乎也一直一個人獨自承受著什麼。
 
　　打開秘書遞上的會議資料，熤瞥見指尖純白紗布又不自主露出暖心微笑，秘書決定再也不管他的轉身離去。
 
　　「聽說你弄傷自己的手？」
 
　　初次削蘋果的那天，熤服侍完用餐後，青嵐突然這麼問。
 
　　「是，抱歉擅自弄出傷口。」
 
　　其實他不認為青嵐會介意，所以才沒有主動報告。
 
　　「手。」
 
　　簡單的一個字，熤帶著不解表情伸出左手。
 
　　青嵐拆下指尖紗布，食指指腹有一道橫向刀傷，不算深也不長，只是看著很刺眼。
 
　　「教你規矩的人沒說過嗎？奴隸連擅自受傷的資格都沒有。」青嵐右手搭上熤的左手，語落跟著扯開細小刀傷。
 
　　鮮血湧現，青嵐眼中的妒才消散，他用極輕卻清晰的聲音宣示，「你，是我的所有物，你身上不屬於我的痕跡，我都會殘忍的親手覆蓋。」
 
　　而對著刀傷施虐的力道，直到熤回覆了，「是，主人」之後才鬆開。
 
　　接著的幾天，青嵐每天定時替親手扯裂的傷痕上藥，即便他正發著高燒。
 
28
　　青嵐出院後又調養了一陣子，病氣才完全抽離。這段時間，對熤來說是很大的挑戰，也是折磨。
 
　　在百般懇請及累積處罰下，他才被許可進入熤的公寓。
 
　　「不會煮飯還吵著要過來照顧我？難不成巴望著我做給你吃？」
 
　　青嵐語氣十分不客氣，極盡嘲諷。
 
　　而熤被訓到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的說去買粥時又被揶揄了一番，他只好默默進入廚房邊打開手機研究教程。
 
　　青嵐坐在客廳看著前夫在廚房的各種笨拙，忍不住覺得有點可愛又很好笑。
 
　　——是不是非得要失去了，才會珍惜？
 
　　覺得有點諷刺，也有點心軟。但熤這陣子陪病時每天的擔心表情，與離婚時談判桌上的冰冷麵孔不停重疊，他除了不解為什麼這人有這樣的轉變外，也依然不打算輕易原諒。
 
　　——當初那麼決絕，談什麼原諒！
 
　　憤怒在心裡滋長，可不久青嵐又想了想，會離婚也是自己同意並且不挽回的，似乎沒什麼原諒或不原諒的問題。
 
　　雖然熤一直沒說真正的原因，但他很清楚兩人之間沒第三者。
 
　　回想著那人曾說過倦了的話，青嵐感到一陣沮喪。
 
　　晚餐佈置好時，熤侷促的跪在桌旁。
 
　　他其實不想將餐點上桌，但是倒掉青嵐就得餓肚子了，煩惱一小會後，他決定先讓主人過目。
 
　　至少已經盡力了，他希望青嵐能命他倒掉，並讓他出去買飯。
 
　　但桌上底部有點焦的粥，青嵐只看了眼便默默吃著，這讓熤又想一把碗搶走。
 
　　他認為他的青嵐不該吃這麼糟的東西。
 
　　如果不是讓他待在這裡服侍的條件之一，是不能有任何忤逆舉動出現，他早就處理掉那糟透了的晚餐。
 
29
　　「今天也晚了，將就吧。」
 
　　青嵐站起身準備回房時，熤忍不住追問為什麼焦掉的粥他願意吃？
 
　　而青嵐只冷眼掃視而過，並淡淡回覆。
 
　　但隨後他又想了想，就算是熤下廚，天天吃煮壞了的東西也不是辦法，只好再補了句，「明天開始你煮自己的份練習廚藝，我的你出去買或叫外賣。」轉過身，青嵐回到房間關上那道能隔絕他跟前夫的胡桃色木門。
 
　　熤跪在客廳茶几旁端起瓷碗，吃了幾口粥，焦味在口中擴散，他很懊悔怎麼能讓大病初癒的人吃這種東西。
 
　　在青嵐家的規矩不算複雜，用餐時間必須侯在一旁，等到主人吃飽離席或許可下奴隸才能跪著吃飯。主臥不允許進入，奴隸晚上只能睡走廊地板，以便隨時回應主人。另外，包含自慰的基本生理需求，全都要經過許可才能進行。
 
　　這些規矩中，有一小部分是為了刁難熤而刻意增設，原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卻絲毫不退縮。
 
　　吃過晚餐，熤笨拙的打掃起浴室、替浴缸注滿水，請青嵐過來洗澡時，他的身上也早已濕透。
 
　　「讓你洗個浴缸而已，你是順便把自己給洗了嗎？」看著一身狼狽的人，青嵐搖頭歎氣。
 
　　是不是以前太過細緻的照料丈夫生活，才會不被重視？
 
　　無奈的感歎過後，青嵐便讓他到更衣間候著，獨自一人享受起久違的泡澡放鬆時光。
 
30
　　說不動搖絕對是騙人的。
 
　　青嵐躺在石砌浴缸中，將耳朵封進水裡浮浮沉沉，在水面上的雙眼，透過窗戶看著天空厚厚雲層放空。
 
　　離婚後會買下這間公寓，就是因為這間浴室。
 
　　白色地磚及牆面看著明亮舒服，靠外側的牆上有扇佔了三分之二牆面的窗戶，天氣好打開百頁窗時，能看見月亮或是稀疏星光。
 
　　因為都市光害的關係，公寓裡能看見的夜空是比熤在郊區的別墅差了些，但在這裡泡著澡，他的煩躁、悲傷、心痛及恨似乎都會跟著消散。
 
　　有時候他還會點起薰香。
 
　　雖然現在也有點想念那股香氣，可熤就在外面。他不想讓熤察覺，自己對於過去其實還—
 
　　念念不忘。
 
　　浴室窗戶的對面牆上有兩道門，一扇連接走廊，另一扇是拉門連接更衣間並通往主臥，熤現在手上捧著浴巾就跪在更衣間中。
 
　　他有點焦急，希望青嵐快點起來別再泡了，可是以現在兩人的角色身份，他沒資格做出任何建議，所以只好等待。
 
　　他怕青嵐剛痊癒的肺炎會不小心著涼後復發，可滿心焦躁又什麼都不能做的他，在東張西望不大的更衣室一圈後，只能打開了暖氣並調高溫度，以免青嵐洗完澡又受涼。
 
　　「總被照顧很好的你，沒想到也挺會服侍人的。」青嵐裸著身任由新收的狗狗擦乾身上水珠、套上浴袍，看見對方微皺眉，他扯了嘴角邪魅一笑。
 
　　那是熤不曾看過的表情，也是令他不由得戰慄的冷豔笑容。
 
　　這一瞬間，熤忽然認知到，也許跪在前夫腳邊已經不再是強迫著自己演戲。
 
　　他，確實有這樣的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