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本章節 4929 字
更新於: 2019-04-14
  
*古倫佐王國是戰鬥觀念極強的國家,對於國土內橫行的妖魔總會在各城各鄉發佈討伐令。
  
  一般而言是咒術士會在各地山野裡秘密結上針對魔瘴發出警示聲的鈴,出入山林的人們若是聽到鈴聲便會立刻離開該處,並上報各地官員,由官員先派已於官方名單上登記的討伐隊前去探查,弱的可直接剿滅發給基本獎勵,強的則回報官員由皇家提高討伐金,所有有興趣的討伐隊都可前往討伐。
  
  這王國也是少數在國土範圍內沒有魔主的國家。
  
  「討伐魔主是什麼樣的概念?」
  
  「大概是,要忍受水深火熱還要一邊應付無敵化的怪物吧……魔主的條件就是,魔主的魔瘴會改變領域地形與氣候,那樣的地形環境中魔主和牠的士兵能得到力量最大化的優勢,比如炎魔魔主所在之地會形成沒有立足點、光熱度就能燒死人的岩漿地形,一般的冰系咒術士不夠強也只會被活活吞噬……不過那種極端變化的領域通常不大,炎魔也主要是靠地脈取得能量補給,所以大都不會離開火山附近,雖然恐怖,不過活動範圍有限,對人類來說反而比較安全。」
  
  「所以反而越是強大的魔主越不會亂跑?」
  
  「大多是那樣。」
  
  聽著王宮委託處旁的其他討伐隊討論,席法補了一段:「越是違反自然定律的改變勢必需要越大量的魔力,魔主不能從自有領域裡取得足夠能量便不足以變化環境,所以可以推論,魔主的所在地大多都是聚魔點。聚魔點是指人界與魔界的連結點,魔族可以靠著魔界流來的能量存活並壯大自己,某些聚魔點還會產出惡魔族,像炎魔的聚魔點就會源源不絕產出小炎精,打魔主時不只要抗住高溫還要能抗住炎魔和一大群小炎精,所以魔主討伐是很危險的事。不過獸妖種的魔主例外,聚魔點對牠們幫助不大,除了少數幾個有名的、活超過三千年的,大多獸妖種的魔主不是太強,環境變化不至於讓人類無法存活,而且靠攻擊人類維生。人數多、裝備適當還是有勝算的。」
  
  那幾個人立刻抬步走來,方才侃侃而談的男人以著笑意:「你有沒有加入哪個隊?沒的話要不要加入我們?」
  
  剛看完委託目錄的艾德一出門,就立刻攬上席法的肩,對著那群人嘻笑:「抱歉,他是我隊上的。」
  
  「啊,原來是劍豪大人艾德蒙克的隊員,失禮了。」
  
  看那人客氣地點頭,艾德以笑回應:「沒關係,看上他是你眼光好,只是先搶先贏嘛。」
  
  「我不是東西。」席法只這麼冷回,並撥開攬上肩的手。
  
  「害羞?」「怎麼可能?」
  
  和那組人簡單道別後,兩人回到酒館,而艾德的隊員一早就在餐廳裡喝酒喝得醉醺醺。見他倆回來,也只舉起酒瓶問:「工作找得怎樣啊?老大?」
  
  「嗯,紫蝶峽谷據說出現花妖與魅魔,討伐金是三百枚金幣,如果能活捉魅魔有額外獎賞。草原以東似乎出現了怪異的現象,搜查費用是五十枚金幣……」艾德翻著剛剛從委託處拿到的單子,一邊讀著,只是,從後方摟上胸前的纖細玉手與背部感受到的柔軟溫暖止了他的朗讀,面露無奈:「凡妮莎……早啊。」
  
  這少女總有辦法弄得男人心癢癢的。
  
  「早……早個頭啊!!!」凡妮莎暴怒吼了句,鬆開手指著席法:「我不是說我不要和他同一隊的嗎?!你一早就和他出去幹嘛了?把我扔著不管!你就不怕我跑掉、不理你了嗎?!」
  
  「我沒有扔著妳不管……」回身想和她好好解釋,就立刻被她搶了話:「我不是光著身子爬上你的床了嗎?什麼都沒做!不是扔著不管不然是什麼?!」
  
  兇著罵著,她居然哭了起來:「難道你覺得我對你沒吸引力了嗎?你是不是嫌棄我、膩了?」
  
  艾德無語,席法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他在外行走這麼多年,這樣的奇葩也是頭一次見到。見艾德似乎拿她很沒辦法,雙手在她頭上亂飄像是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似的,席法輕嘆一口氣,語帶無奈地:「她要那麼不喜歡,我還是別跟著你們比較好。你好好安撫她,我先走了。」
  
  一聽他這麼說,艾德腦袋就像排空了似的無法思考,正要出手抓住他,方才還醉倒一片的隊員卻同時擁了上來,又抓席法的腿又扯那身白斗篷,發出鬼泣般的哀嚎:「不、你不要走!」「席法爺爺!不要拋棄我們啊……」「我們需要您老的治癒術啊!」「可憐可憐我們這群不被教會眷顧的迷途羔羊吧!」
  
  「喂!你們!」席法沒阻止成功,就被這群酒臭衝天的傢伙們狠狠壓倒在地上,低聲唸了段咒,壓在他背上的幾人像是被清風襲身而上,一一轉為愉悅的表情。席法不悅地開口:「讓你們醒酒了,能不能立刻下去?很重啊。」
  
  「壓你才不是因為喝醉!」「你不走我們才要起來!」
  
  「其實我覺得再維持一下這姿勢也挺好的……我可是想都沒想過壓倒獸妖的感覺會是怎樣……」直接壓在席法背上的傢伙這麼說,幾乎所有人都起了陣惡寒立刻跳開,重量一輕,席法也跟著掙脫成功了。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席法蠻不高興地:「別把我當玩具。」
  
  「才沒當你玩具,都快給你跪了。」「拜託啦……凡妮莎我們會再勸勸她,你別走啦。」
  
  說著時,眾人的視線都看向還低頭哭著的凡妮莎。席法便說:「你們別勉強她,也只有你們隊能保護她了,也許她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讓她和聖屬性的人一起行動,若說聖邪不兩立是硬道理,我跟你們也才相處幾天,沒必要為我一個外人犧牲你們的夥伴。」
  
  「……」隊員先是一陣沈默,便立刻衝來他腳下緊揪著他的腿:「席法大神!」「聖屬性的人講話就是不一樣!」「如果你是女的拜託一定要跟我結婚!」
  
  「講話真噁心,偽君子。」凡妮莎止了啜泣,抬頭怒瞪著艾德:「我要你親口說,說你選擇我,而不選擇他!他也只能幫忙治治傷而已,我不只能幫你做輔助,我還能讓你開心!怎麼看都是選我比較划算吧?」
  
  「不,妳讓我選我一定會選他,對我而言,他和妳的意義絕對不同。」艾德眼神一冷:「何況對妳而言,上床的對象是不是我根本無所謂,妳只是想做,並不是愛我,不是嗎?」
  
  一個巴掌狠狠抽在艾德臉上,怒瞪著他的碧綠眸子氾著淚,轉身一刻落了下珠光,曳著桃紅色長髮,少女奔跑著,朝樓梯上而去。
  
  「……我想我不該多話,但在我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你哦。」席法看著他,這麼說,揪著他的腿繞著他跪了一圈的隊員也看著艾德猛點頭表同意。
  
  「……她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會總不顧我的心情強迫我照她的意思辦。」艾德不悅回嘴。
  
  「也許她只是太過急迫想成為你的唯一呢?」席法揚起溫和的淺笑:「總被人排斥的魔女,也許她不敢把內心的柔軟翻出來對著別人、害怕再度受到傷害,但她又太喜歡你了,所以她向你勇敢直衝,不願失去你,卻不敢讓你知道她的真心呢?」
  
  艾德聽著,沈默了會兒,低聲:「她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也只是你猜的,不是嗎?」
  
  席法不改溫順的語氣:「那你呢?當你會因為她並不愛你而感到痛苦時,是不是就意味著,你想得到她的愛呢?」
  
  「這……我認為不是,但我無法解釋。」艾德無法說明,他對勾引男人的那姿態,感到的是嫌惡而不是痛苦,卻又會受到她的撩撥,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不了她的求愛。然後查覺到,令他痛苦的根源就是與她做愛這件事,肉體上的滿足模糊了他的真心、令他真正想要什麼也不知道了,所以告訴席法:「我會去找她談談,但是你不準走,你答應我的約定不能不遵守。」
  
  「嗯,好吧,但是我不希望逼走凡妮莎。」席法答應了。
  
  艾德轉身走向階梯處,在眾人未見之處,冷了眼神。
  
  到了凡妮莎的房門口,那扇門沒被關上,一走來就能見到趴在床上痛哭的少女,而伸手敲了敲沒被關上的門板:「能談談嗎?」
  
  凡妮莎聽到他的聲音,這才起身,以揉得紅腫的眼睛回瞪向他:「談什麼?」
  
  艾德進門,將門關上,背貼著門板,態度冷然:「妳喜歡我嗎?或者是,妳,愛我嗎?」
  
  「哼……那種噁心的事……」凡妮莎的態度顯得嗤之以鼻。
  
  「那我把話跟妳說清楚。」艾德雙眼直視著,銳利刺人,凡妮莎頭一次見到他這種神情,睜著眼揪著手臂似有幾分懼怕。他語氣淡然地說起:「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為了那個人。不是因為我想行俠仗義、不是因為我想成為劍術第一、更不是我喜歡跟妖魔廝殺,就算救了妳、收妳入隊也是因為我遇見過他的關係,他在我心中的份量,比妳要重上太多。在我人生中,他是唯一一個,不期待我什麼、不讓我回報什麼,卻珍惜我、守護我、對我好的人……」
  
  「哼,那有什麼好說嘴的,聖屬性的人不都那樣嗎?也不是只對你好啊。」凡妮莎以不屑的語氣回應。
  
  「勝過妳很多了,整天只想做愛的婊子。」艾德並非是怒瞪著她,而是以冰冷到像是看蟲子般的眼神:「就算他不是只對我一個人好,對我而言那樣就非常足夠了……對,讓我痛苦和介意的不是妳愛不愛我,而是,他不知道他對我而言有多重要,總是揮一揮衣袖說走就走,就沒發現我追他追得多辛苦。」
  
  「這、這種說法簡直是……」
  
  「妳口口聲聲說噁心的愛跟喜歡嗎?」艾德罕見的嗤笑一聲:「妳要走要留我隨便妳,但我告訴妳,如果選擇留下來,我也不再跟妳做愛了。」
  
  「所以你是想逼我走嗎?」她恨恨地。
  
  「不是逼妳走,是要逼妳面對自己。」艾德一改方才嘲諷的態度,轉為溫柔的微笑:「如果我對妳不算什麼,一走了之不是無所謂嗎?要是妳重視我,重視到肯退讓一步,接受和他、和我一起行動,重視到就算不做愛也能在一起,那麼我才會對妳有所改觀。妳呢?我對妳重要嗎?妳還想要我嗎?就算不做愛也沒關係?」
  
  「我……」看著他,她低下頭,以掌心掩面,沈默了好些時候,才帶著哽咽地低聲:「我……我知道了……我喜歡你……我會忍著和他好好相處……拜託你……不要覺得沒有我也沒關係……」
  
  「不會覺得沒妳也沒關係,妳對我而言一直是很重要的夥伴。」艾德走來,坐在床沿,伸手撫著她的頭,而她,抬起臉來,以著一張哭花了的臉,說著:「抱我。」
  
  先是一愣,然後嘆笑一聲,張臂將她攬進懷裡,讓她可以躲在自己胸膛哭泣。
  
  長久以來梗在胸口的一股氣散了,這才覺得舒心。
  
  「我喜歡你……從你救了我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但是覺得你一定不會愛上魔女,才想著……色誘你……我以為只要你沉溺在和我做愛的快樂裡……就算你的心不接受我……你的身體也會向我臣服、不會想離開我了……為什麼?我的肉體對你來講失去魅力了嗎?」
  
  聽著她的低泣話語,艾德反問一句:「可妳不是也會找別人?」
  
  「因為我……想知道你在不在意我嘛……但是你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每次都覺得好傷心……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愛上我?我想要……在你需要選擇的時候,不會選擇拋棄我……」
  
  「這個嘛……」艾德想了想,以他一貫開朗的笑容:「妳不妨跟席法好好學習吧。」
  
  「唉?要我向噁心的偽君子學習?我不要。」她推開他的懷抱,氣嘟了嘴。
  
  「但是我很喜歡他對我的照顧。」艾德不改笑容:「十歲的時候只和他旅行一、兩個月,他就已經是我的人生目標了。如果妳能向他學學,說不定我就想娶妳當老婆。」
  
  「真、真的嗎?!可以結婚嗎?!可以生你的小孩嗎?!」她相當激動地揪著他的領子:「那我會努力!你要好好看著我呀!」
  
  『效果真好。』艾德這麼想著,笑瞇瞇地摸了摸她的頭,像對小孩子那樣:「知道了,答應妳。」
  
  「嗯!」太過開心,她的嘴唇碰了上來,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個略痛的吻,離開之際魅笑起:「不做愛,接吻可以吧?」
  
  「嗯……這個嘛……」艾德回以故意表現出的遲疑與竊笑。
  
  「可惡!那人來了你就變壞了!怎麼回事嘛!」她又氣鼓鼓地。
  
  『變壞嗎?』艾德心想:『是因為有想執著的事了嗎?』
  
  她又抱了上來:「不過很有魅力,比以前隨便我擺佈的樣子有魅力太多了,所以原諒你對我使壞。」
  
  『如果使壞能讓他更在意我,那就好了。』
  
  在房裡待了些時候,等她眼睛比較不紅腫時,也要中午,兩人便一同離房下樓,往餐廳去。酒館的人已經開始忙碌地搬出廚子做好的料理,而餐廳一隅,正坐著的席法身後是一群隊員正在為他敲肩、揉手臂、捏大腿,就像對個老爺爺做全身按摩那樣仔細小心,而席法則一臉厭世貌。
  
  「你們在幹嘛?」艾德無言了。而凡妮莎又氣鼓了臉。
  
  「以後我們的命就拜託他了,所以正在示好中啊。」隊員回答。
  
  「我的身體又不像人類老爺爺,不用你們這樣按摩。」席法冷淡表示。
  
  「不不不,這只是我們的小小心意!」「要是我受傷了就要拜託你啦!」「拜託別讓我們死啊。」
  
  席法唸了段咒,一陣金色光芒散開,在他旁邊的隊員立刻表示:「疲勞消除呀!」「身體變輕鬆了!」
  
  席法淡然回應:「回禮。但是如果不想我咒力在這種無謂的事上浪費,那種討好的工夫就省省吧。」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