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澄篇——第三天》
本章節 2745 字
更新於: 2019-04-12
「好——！不管是迷路的小孩還是走失的寵物都放馬過來！」
「天澄？妳怎麼啦？」
「啊，沒什麼啦，只是讓自己提起幹勁的一種儀式。」
「就是比賽前做的那個嘛。」
「嗯，其實還蠻有效的喔。」
「啊……我非常懂。給自己打氣後，妳的發球特別難接。」
「那我先走啦。」
看著天澄離去的身影，友人不禁有感而發。
「上了一整天的課還能這麼有精神啊……」
※
把托特包一甩，天澄一個跳躍，牢牢抓住了正想逃跑的貓咪。
「這下逃不了了吧，妳這小傢伙！」
「喵——」
「好了，趕快把妳還給妳的主人，我就要繼續前進了……不過，這裡還有這樣的巷子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追著被鞭炮聲嚇跑的貓咪，天澄在不知不覺中就跑進了陌生的巷弄之中。雖然她不到路癡的程度，但多少還是有些迷失。
「嗯……是這邊吧？」
正當天澄摸索著方向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只匆忙急促，而且人數眾多。
雜遝的聲響比天澄剛才追逐貓咪時還要紛亂，彷彿面臨生死交關的局面。
基於這兩天的經驗，天澄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這個預感浮現的瞬間，她的嘴已經被摀住。
慌亂之中，懷中的貓咪掙脫束縛，三兩步就消失蹤影。
然而天澄連確認貓咪去向的餘裕都沒有，整個人就被拉進暗巷之中。
「別出聲，我沒有傷害妳的打算。」
「嗚嗚！嗚嗚嗚嗚嗚！」
「聽著！」
伴隨著低沉的男人嗓音，天澄的眼前閃過一道寒光。
是刀刃表面反射的光芒。
「——如果我想傷害妳，妳早就沒命了。」
「——！」
「很好，總算安份下來了。再說一次，我沒有傷害妳的打算。外面那些人的目標是我，如果放妳出去，很可能會暴露我的位置。等到風頭過後，我再讓妳離開。懂了的話就點頭。」
「……嗚。」
雖然嘴被摀住，天澄還是答了聲「好」。這麼做之後，眼前的刀刃就緩緩放下了。
天澄這時才看清，那把刀刃並非握在手中，而是直接裝配在手腕上的設計。
正當兩個人都安心下來的瞬間，一個陌生男人從轉角探出頭來。
「找到了！『鴉』在這裡！」
「呿……！」
天澄身後、被稱作「鴉」的男人立刻放開她，一個閃身欺近轉角處的男人猛力一踹。
男人被踹飛，撞上牆壁後昏了過去。趁這個空隙，鴉拔腿就往反方向逃跑。
穿過小巷，躍過垃圾堆，而後彎過三個轉角。
一邊選擇複雜的路徑一邊以最高效率甩開追擊者，這是他熟習於身的技能。這個技能即使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沒有變得生澀。
應該不用多久，就能甩開追擊者了吧。鴉這麼想著。眼下的問題是——
「為什麼妳跟上來了啊！」
「不然你要我待在那邊嗎！」
依正常人的思考來說，天澄所遭遇的狀況可說是進退兩難的類型。留在原地也不是，不留在原地也不是。所以她遵循直覺，跟著這個前一刻還拿刀威脅自己的男人離開。
「反正留在原地八成也會遇到其他麻煩事……」
「妳說什麼？」
「總之，快點想辦法甩開他們啦！」
奔跑著兩人的身後傳來槍響，鴉趕忙把天澄拉到掩蔽物後方。
或許是突發狀況的層級不同，天澄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人家可是有槍耶！你也拿點像樣的東西出來吧！」
「說得簡單，又不是有武器就能處理……」
「不然你那把奇怪的刀能做什麼嘛！」
「才不是奇怪的刀！是袖刃！」
「怎樣都好啦！他們就要過來了！」
「說到『這邊』的武器，我只有這個……」
鴉掏出了一個金屬製的橢圓球狀物體，卻不慎掉落地面。
那是一顆手榴彈。
而插銷，還在鴉的手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
天澄大叫，猛力把手榴彈踢了出去。
以仰角飛出的手榴彈在空中華麗地炸裂。
雖然沒有給追兵帶來任何傷害，倒是吸引了注意力。掩蔽物後方的天澄與鴉便立刻逃跑。
「有沒有搞錯啊！連女高中生都比你懂手榴彈！」
「這個世界的武器都長得那麼奇怪，誰知道用法啊！」
「你真的是混黑道的嗎？」
「少囉嗦！倒是妳，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說到這裡，兩人都往後方偷看了一眼。
他們看見了殺氣騰騰來勢洶洶的追兵們。
「……我早就被當成同夥了吧？」
「……同感。」
「同感就想想辦法啊！」
「是妳自己要跟上來的耶！」
巷弄中以小時為單位的持續奔跑對鴉來說不算什麼，甚至可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但令他驚訝的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居然可以跟著跑了這麼久，才稍稍顯露一點疲憊之色。
「找到了！在這邊！」
不同的方位傳來追擊者的喊聲。
「可惡！這邊也有！」
天澄趕忙轉身：「那走這邊……這邊也有人過來了！」
「被包圍了嗎……！」鴉咬牙，頭也不回地對天澄喊話。「我來殺出一條路，妳趁機會逃走——」
「噗、哈哈哈哈！」
「妳幹嘛笑啦！把我的耍帥台詞還來啊啊！」
「哈哈哈……抱歉，剛剛沒聽到……因為小暗的鬼臉太好笑了……」
天澄頓時一愣。
「——小暗？妳怎麼在這裡？」
站在巷子內的一角，白金色的秀髮分外惹眼。
身為華樂坊常客之一的小暗穿著淺灰色的絲質上衣，搭配純白的細肩帶連身紗裙。纖細的雙腿被白色的過膝長襪包覆，底下則襯著一雙白亮的高筒皮靴。
和接近慘白的膚色相比，她指尖塗抹的紅色指甲油是濃豔欲滴，宛如鮮血。
色調對比鮮明的這雙手輕巧地搭著一把紫羅蘭色的陽傘，雖然在陽光早已消失的現在，這把傘只剩下裝飾用途。
「想說天澄姊姊繃著一張臉才做鬼臉給妳看的，怎麼又不笑了呢？」
「不行！小暗！這裡很危險——」
小暗不解地歪著頭，皮靴踏著一如既往的步伐走向天澄。
「危險？天澄姊姊是說這些大人嗎？」
她的手指一晃，同時，逼近而來的追擊者都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全數癱倒在地、失去意識。
「……咦？」
「睡著了就不危險了對吧？比起這些奇怪的人，天澄姊姊，今天也要變魔術給我看喔。」
「那個……對不起喔，小暗。我現在還得趕去華樂坊——」
天澄偷瞄了一下手錶。
八點五十七分。
※
儘管遲到已經是既定事實，天澄還是不想放棄。
不想放棄這份工作，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更不想放棄胸中的這份憧憬。
所以，她要掙扎。
拚命掙扎，奮力掙扎。
掙扎到最後一刻，掙扎到萬念俱灰的終止點。
直到那個時候，再來談放棄也還不遲。
奮力地踩著腳踏車，每一踏都帶著踩碎地面的氣勢。
抵達華樂坊所在的街上之後，她拋開腳踏車，拖著無力的雙腿跌跌撞撞地跑向那扇象徵著憧憬的木製門扉，猛力打開。
「對不起！我遲到了！但是……」
吧檯內的酒保月月愣了一愣，拋了個問題給坐在吧檯前的男性客人。
「邊緣人，現在幾點啦？」
「問我幹嘛？你不會自己看喔。」
順著男性客人的手指方向，看著吧檯正對面牆上的時鐘。
作工精緻的時鐘顯示的時間，是八點五十分。
「根本沒遲到啊，不如說這個成績比前兩次還要好呢。」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天澄反覆看著月月跟時鐘，最後將視線落在男性客人——邊緣人的身上。
直到這個瞬間，天澄才發現一件事。
「咦？你是那天車禍的……？」
聽見天澄的低語，邊緣人刻意地別過臉去。
月月見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這才意味深長地笑了。
「天澄？妳怎麼啦？」
「啊，沒什麼啦，只是讓自己提起幹勁的一種儀式。」
「就是比賽前做的那個嘛。」
「嗯，其實還蠻有效的喔。」
「啊……我非常懂。給自己打氣後，妳的發球特別難接。」
「那我先走啦。」
看著天澄離去的身影，友人不禁有感而發。
「上了一整天的課還能這麼有精神啊……」
※
把托特包一甩，天澄一個跳躍，牢牢抓住了正想逃跑的貓咪。
「這下逃不了了吧，妳這小傢伙！」
「喵——」
「好了，趕快把妳還給妳的主人，我就要繼續前進了……不過，這裡還有這樣的巷子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追著被鞭炮聲嚇跑的貓咪，天澄在不知不覺中就跑進了陌生的巷弄之中。雖然她不到路癡的程度，但多少還是有些迷失。
「嗯……是這邊吧？」
正當天澄摸索著方向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只匆忙急促，而且人數眾多。
雜遝的聲響比天澄剛才追逐貓咪時還要紛亂，彷彿面臨生死交關的局面。
基於這兩天的經驗，天澄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這個預感浮現的瞬間，她的嘴已經被摀住。
慌亂之中，懷中的貓咪掙脫束縛，三兩步就消失蹤影。
然而天澄連確認貓咪去向的餘裕都沒有，整個人就被拉進暗巷之中。
「別出聲，我沒有傷害妳的打算。」
「嗚嗚！嗚嗚嗚嗚嗚！」
「聽著！」
伴隨著低沉的男人嗓音，天澄的眼前閃過一道寒光。
是刀刃表面反射的光芒。
「——如果我想傷害妳，妳早就沒命了。」
「——！」
「很好，總算安份下來了。再說一次，我沒有傷害妳的打算。外面那些人的目標是我，如果放妳出去，很可能會暴露我的位置。等到風頭過後，我再讓妳離開。懂了的話就點頭。」
「……嗚。」
雖然嘴被摀住，天澄還是答了聲「好」。這麼做之後，眼前的刀刃就緩緩放下了。
天澄這時才看清，那把刀刃並非握在手中，而是直接裝配在手腕上的設計。
正當兩個人都安心下來的瞬間，一個陌生男人從轉角探出頭來。
「找到了！『鴉』在這裡！」
「呿……！」
天澄身後、被稱作「鴉」的男人立刻放開她，一個閃身欺近轉角處的男人猛力一踹。
男人被踹飛，撞上牆壁後昏了過去。趁這個空隙，鴉拔腿就往反方向逃跑。
穿過小巷，躍過垃圾堆，而後彎過三個轉角。
一邊選擇複雜的路徑一邊以最高效率甩開追擊者，這是他熟習於身的技能。這個技能即使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沒有變得生澀。
應該不用多久，就能甩開追擊者了吧。鴉這麼想著。眼下的問題是——
「為什麼妳跟上來了啊！」
「不然你要我待在那邊嗎！」
依正常人的思考來說，天澄所遭遇的狀況可說是進退兩難的類型。留在原地也不是，不留在原地也不是。所以她遵循直覺，跟著這個前一刻還拿刀威脅自己的男人離開。
「反正留在原地八成也會遇到其他麻煩事……」
「妳說什麼？」
「總之，快點想辦法甩開他們啦！」
奔跑著兩人的身後傳來槍響，鴉趕忙把天澄拉到掩蔽物後方。
或許是突發狀況的層級不同，天澄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人家可是有槍耶！你也拿點像樣的東西出來吧！」
「說得簡單，又不是有武器就能處理……」
「不然你那把奇怪的刀能做什麼嘛！」
「才不是奇怪的刀！是袖刃！」
「怎樣都好啦！他們就要過來了！」
「說到『這邊』的武器，我只有這個……」
鴉掏出了一個金屬製的橢圓球狀物體，卻不慎掉落地面。
那是一顆手榴彈。
而插銷，還在鴉的手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
天澄大叫，猛力把手榴彈踢了出去。
以仰角飛出的手榴彈在空中華麗地炸裂。
雖然沒有給追兵帶來任何傷害，倒是吸引了注意力。掩蔽物後方的天澄與鴉便立刻逃跑。
「有沒有搞錯啊！連女高中生都比你懂手榴彈！」
「這個世界的武器都長得那麼奇怪，誰知道用法啊！」
「你真的是混黑道的嗎？」
「少囉嗦！倒是妳，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說到這裡，兩人都往後方偷看了一眼。
他們看見了殺氣騰騰來勢洶洶的追兵們。
「……我早就被當成同夥了吧？」
「……同感。」
「同感就想想辦法啊！」
「是妳自己要跟上來的耶！」
巷弄中以小時為單位的持續奔跑對鴉來說不算什麼，甚至可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但令他驚訝的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居然可以跟著跑了這麼久，才稍稍顯露一點疲憊之色。
「找到了！在這邊！」
不同的方位傳來追擊者的喊聲。
「可惡！這邊也有！」
天澄趕忙轉身：「那走這邊……這邊也有人過來了！」
「被包圍了嗎……！」鴉咬牙，頭也不回地對天澄喊話。「我來殺出一條路，妳趁機會逃走——」
「噗、哈哈哈哈！」
「妳幹嘛笑啦！把我的耍帥台詞還來啊啊！」
「哈哈哈……抱歉，剛剛沒聽到……因為小暗的鬼臉太好笑了……」
天澄頓時一愣。
「——小暗？妳怎麼在這裡？」
站在巷子內的一角，白金色的秀髮分外惹眼。
身為華樂坊常客之一的小暗穿著淺灰色的絲質上衣，搭配純白的細肩帶連身紗裙。纖細的雙腿被白色的過膝長襪包覆，底下則襯著一雙白亮的高筒皮靴。
和接近慘白的膚色相比，她指尖塗抹的紅色指甲油是濃豔欲滴，宛如鮮血。
色調對比鮮明的這雙手輕巧地搭著一把紫羅蘭色的陽傘，雖然在陽光早已消失的現在，這把傘只剩下裝飾用途。
「想說天澄姊姊繃著一張臉才做鬼臉給妳看的，怎麼又不笑了呢？」
「不行！小暗！這裡很危險——」
小暗不解地歪著頭，皮靴踏著一如既往的步伐走向天澄。
「危險？天澄姊姊是說這些大人嗎？」
她的手指一晃，同時，逼近而來的追擊者都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全數癱倒在地、失去意識。
「……咦？」
「睡著了就不危險了對吧？比起這些奇怪的人，天澄姊姊，今天也要變魔術給我看喔。」
「那個……對不起喔，小暗。我現在還得趕去華樂坊——」
天澄偷瞄了一下手錶。
八點五十七分。
※
儘管遲到已經是既定事實，天澄還是不想放棄。
不想放棄這份工作，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更不想放棄胸中的這份憧憬。
所以，她要掙扎。
拚命掙扎，奮力掙扎。
掙扎到最後一刻，掙扎到萬念俱灰的終止點。
直到那個時候，再來談放棄也還不遲。
奮力地踩著腳踏車，每一踏都帶著踩碎地面的氣勢。
抵達華樂坊所在的街上之後，她拋開腳踏車，拖著無力的雙腿跌跌撞撞地跑向那扇象徵著憧憬的木製門扉，猛力打開。
「對不起！我遲到了！但是……」
吧檯內的酒保月月愣了一愣，拋了個問題給坐在吧檯前的男性客人。
「邊緣人，現在幾點啦？」
「問我幹嘛？你不會自己看喔。」
順著男性客人的手指方向，看著吧檯正對面牆上的時鐘。
作工精緻的時鐘顯示的時間，是八點五十分。
「根本沒遲到啊，不如說這個成績比前兩次還要好呢。」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天澄反覆看著月月跟時鐘，最後將視線落在男性客人——邊緣人的身上。
直到這個瞬間，天澄才發現一件事。
「咦？你是那天車禍的……？」
聽見天澄的低語，邊緣人刻意地別過臉去。
月月見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這才意味深長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