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因為你不是孤身一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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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08
  「嗯咳──」在一陣靜默中,徽彥先是咳了幾聲,隨即硬是擠出一絲微笑:「那個,大家好,我是二號的古流堡‧徽彥,也是這屆學生會的副會長。」

  要在活動或球場上帶領眾人,徽彥能算是經驗豐富,但像現在這樣獨撐全場地演講卻是第一次。連他自己都能察覺到自己語氣已微微顫抖。

  哼,連投影片都沒準備,根本不足為懼。納瑟西斯一手托著腮,狂妄地冷笑了聲。

  「我想大家最關心的應該是Real Mode的問題,就從那開始吧!剛才布爾逢同學也提到,他希望能說服系上開放Real Mode。」徽彥刻意用手掌指向納瑟西斯,他也立刻恢復溫和的神情點點頭。然而,接下來徽彥所言卻讓他的笑容霎時僵硬。

  「事實上,系上已經在考慮開放了。」

  「真的假的?」「要開放?」「大家都能……」

  台下立刻到處都是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就連剛才熱情支持納瑟西斯的學生們也不例外。

  「沒有錯!」徽彥提高了音量,把眾人的注意力喚了回來:「具體原因還不清楚,但是系上已經排定要在下學期初,也就是秋天的時候舉辦公開招考,通過實戰測驗的人就能取得Real Mode的使用權限。」

  「怎……怎麼可能?」納瑟西斯略顯著急地朝台上喊道:「不要空口說白話,拿出證據!」

  「我沒有紙本資料,但這件消息原先只打算先對春之祭的工作人員和前三名公布。所以──」

  「系上確實問過我。」就在此時,演講廳後方傳來了久韶的聲音。他氣定神閒地端坐著,似乎不打算再多言。

  「我也是。」坐在前端的戶羽也跟著附和,他站起身回過頭,對著大家揮了揮手:「對了,我是副會長參選人,諾莫‧戶羽。」幾秒的沉默後,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再多說什麼的戶羽乾笑了聲:「總之,嗨。」

  「我認為系上既然已經排定,就該早點讓大家知道並做準備。招考時間和形式公布後也會通知大家。」徽彥趕緊接話,以免場面繼續僵下去:「只要能幫上大家,我選上後都會繼續跟系上溝通!」

  「哼,說得倒挺不錯,但有矛盾啊。」納瑟西斯倏地打斷徽彥:「這件消息要是真的對前三名發布,為什麼我會從頭到尾毫不知情?」

  他雙手抱胸,即使坐著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倨傲:「應該不是各位串通好的吧?」

  「根據春之祭的結果,系上應該是會通知你沒錯。但後來他們改變了主意。」徽彥眼神餘光瞥向戶羽,然而他完全沒要接話的意思,反而掩著嘴打了個特大號的哈欠。讓徽彥只能親自宣布謎底。

  「就是因為你在春之祭的所作所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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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和我打一場吧。日比‧佳蒂!」

  時間稍往回推,地下演習場內,瑞爾手執VR Mode所造出的劍,眼神不容退讓。

  相隔數米的佳蒂不由得退了一步:「為什麼?這麼突然──」

  「妳要我別管妳對吧?我會照做。但在那之前,我想把一切都做個了結。」瑞爾淡淡地說道:「就當作補辦春之祭當天應該要出現的四強賽吧!」

  「瑞爾……」佳蒂心裡明白得很,那壓根不是瑞爾的真心話。之前長武下課後特別找她說的話都好像還迴盪在耳邊。

  〈哈亞士同學他,其實一直很苦惱。〉

  「我知道了。」佳蒂微微頷首,在眼前的面板上選擇了接受對戰:「我可是不會放水的!」

  「正合我意。」

  兩人頭頂分別浮現出赤紅和純白的血條,與此同時出現的計時器正開始倒數十分鐘。在秒數開始跳躍的那一刻,瑞爾就猛然握著劍衝了過去。

  「看我的──」「鏘!」

  佳蒂快速造出和自己同樣身高的盾,先擋住瑞爾攻勢,隨即用全身一撞;趁瑞爾還沒站穩之際,馬上消去盾,朝瑞爾胸口補上幾發空氣砲。

  「還沒完呢!」瑞爾側過身,衣角因被攻擊掃到而揚起。他右手奮力向後一甩,消去了劍,換成更短、更適合近戰的匕首。然而他並未像剛才衝上前。

  相對地,他迂迴地在佳蒂身旁繞著圈,時時變換著位置,謹慎地觀察佳蒂的一舉一動。雖不是百分百,但也能躲開半數的攻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佳蒂攻擊的頻率比平常下降不少。

  還想繞到什麼時候?佳蒂不斷隨著瑞爾轉圈,多少感到有些暈眩。而兩人無言彼此注意著的沉默更加讓她難受。

  「是你約我出來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啊!」佳蒂煞下腳步,略為焦躁地在胸前使勁揮了手臂,一道隱形的扇形衝擊波隨之而生。

  「就在等妳這招!」瑞爾快速蹲下,還能感受到髮際被攻擊掃過。他看緊佳蒂的空檔,如支箭般快速切入圓心。

  「鏘!」「唔……」攻擊來得太過突然,佳蒂只能緊急在手臂附上潔白的鎧甲,硬是擋下瑞爾的劈砍。她踉蹌了一步,但幸好尚未跌倒。兩人雙眼相去不遠,佳蒂發現瑞爾的臉龐沒有戰鬥的猙獰,也沒有當天爭吵的冷漠。

  「對不起。」在僵持之際,瑞爾淡淡地說道。

  「什麼?」佳蒂根本沒料到前幾天還不理不睬的瑞爾會突然這麼說,甚至以為根本是自己聽錯。

  「對不起,我真的是個笨蛋。」瑞爾的眼神略帶點憂傷的自責:「在你最需要我們的時候鬆開了妳的手。」

  「那個時候,明明是我──」佳蒂還沒說完,瑞爾就逕自接了下去。

  「明明知道妳背負著不想提起的過去,明明是不想造成我們的負擔,不論結果怎樣,把妳這份心意全部抹煞掉的我太傲慢了!」

  「不是的,真正傲慢的不是你……」佳蒂低語著,也不知道瑞爾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但是,佳蒂,要把你忘記,裝作從來就不認識什麼的。」瑞爾猛地一推,自己向後一跳,又將武器換回長劍。他瞥了眼劍上溫潤的橙光,驕傲地看著佳蒂笑了聲:「我做不到!」

  不料就在此時,一根箭如疾風掃過瑞爾肩膀,讓他霎時禁聲。

  「什麼嘛,不要自顧自地一直說啊。」佳蒂放下弓,微微低下頭,髮絲輕輕拂過她的側臉:「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做不到呢?」

  「那當然是因為──」

  「還好你做不到。」佳蒂消去弓,看著自己的手掌,有些淒涼地說道:「我呀,曾經好討厭自己、也好害怕自己。我的過去總在我感到快樂的時候特別鮮明。再怎麼樣,我希望被綁住的都只有我一個人就好,不要有人跟我一起受苦。」

  「不過──」「不過我竟然忘記了。」佳蒂沒等瑞爾把話說完,就逕自說了下去:「比起我自己的過去,或是我擔心的未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物。」

  〈人家認為,日比同學最不想看到的其實是哈亞士同學難過,不是嗎?〉

  當日長武的建議彷彿就迴盪在佳蒂耳邊,她略帶愧色,鼓足了勇氣才開口:「我知道可能很難,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因為被過去綁住而失去現在了。」

  「我說過吧,你的過去發生什麼,既然讓你這麼難過,我也不想多問。但是會害怕也好,想哭想叫也好,不要自己硬吞。」瑞爾撫著自己的胸口,溫暖地微笑著:「因為妳不是孤身一人!」

  「瑞爾……」佳蒂緩緩朝瑞爾走去,他的身影和笑靨逐漸變大、清晰:「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即使如此你還是願意原諒我嗎?」

  「啊,怎麼說呢?隨隨便便鬧脾氣就要我忘記你,果然還是有點火大。不和妳打一場怎麼行?」瑞爾作勢揮了揮劍,佳蒂也趕緊停下腳步。然而下一秒,瑞爾卻隨性地將劍往空中一拋,任其在空中化為一道煙霧。

  「不過偶爾我也想試試看不一樣的。」接著,瑞爾的手中出現一把弓。他笨拙地摸索著握著它的姿勢,最後半放棄地聳聳肩,故意傲慢地說道:「妳怎麼愛用這麼難用的武器呀?」

  「是使用者的問題好嗎?再說了,鬧脾氣的也不是只有我。」佳蒂雖嘴上嘀咕著,卻也明白瑞爾的用意。她伸出手掌,一把純白的長劍在她手中倏然成形:「那我也試試看,你平常用的。」

  雖然兩人臉上都是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但一見到彼此,仍忍不住揚起嘴角。

  「那這次真的做個了結吧!」「嗯,來吧!」

  箭與劍,赤紅與潔白,在僅有兩人所知的時空相互碰撞;而結果也僅有他們兩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