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因為你不是孤身一人 (4)

　　時間來到系學會長政見發表會當天傍晚，原先乏人問津的發表會隨著第二組參選人突然殺出，成為了注目的焦點。畢竟這也是分處不同年級的兩組候選人能當面討論政策的唯一機會。

　　「唔啊，人還真多耶。」剛下課的德雷從系館二樓的樓梯走了下來，望向長廊盡頭的演講廳門口。學生會已事先搬了張長桌，上頭擺滿好幾個大塑膠袋，前面也已經有其餘學生陸陸續續地排成隊伍準備進場。

　　「大家都是想來聽發表會的吧。」他身後的長武望著人潮，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因……因為關心政見就是公共參與的第一步嘛。」

　　「公共參與什麼的我不知道，我關心的是免費便當啦！哈哈！」德雷雙手枕在腦後，蠻不在乎地跟著隊伍的尾巴：「反正該投誰不是很明顯嗎？」

　　「是這麼說沒錯……」長武一時也難以反駁，他也知道即使聽完了這場發表會，自己大概也不會改變投票的對象。

　　就在此時，佳蒂從系館門口走了進來，還先瞥了眼左腕上Connector的時間，神色有些不安。

　　「晚安，日比同學！」長武朝她揮了揮手，佳蒂才加快腳步湊到兩人身邊。但見到隊伍又多了好幾人，長武連忙指著尾端提醒道：「呀，大家在排隊喔。」

　　「沒關係，我有其他事情，等下才會再過來。」佳蒂故作輕鬆地淺笑：「你們先進去吧。」

　　「什麼事呀？政見發表會快要開始了耶。」德雷隨口問道。

　　「嗯，沒什麼。那等等見。」佳蒂語帶曖昧地說完後，便回過身離去。

　　目送著佳蒂匆匆的背影，德雷卻愈發疑惑，因為佳蒂所往的方向不是一般教室或教授們所在的樓上，也不是她常去的系圖書館。

　　「奇怪？她這時候去樓下演習場幹嘛？」

　　「人……人家也不知道。」長武難掩擔心地張望著四周：「而且怎麼也沒看到哈亞士同學？明明說好要來的。」

　　「大概是先進去了──」「喂！不要發呆！隊伍會變長！」

　　在德雷同樣尋找著瑞爾身影之際，長桌處就傳來一陣低沉威嚴的喊聲。兩人這才意會到前面的人早就都領好便當進場，留下一段空檔。

　　「哪，便當。」「喔？怎麼會是你？」德雷接過滿溢香氣的便當時，看見眼前的身影，不禁笑了聲，興趣十足地問道：「尊爵不凡的現任會長親自來發便當？」

　　「才沒什麼好尊爵不凡。我發便當有什麼好奇怪的？」久韶雖然嘴上咕噥著，但仍很專業地指著桌上的表格：「來，這裡簽到。」

　　「我看你也很樂在其中嘛。」他身旁的蜜諾邊打開裝著便當的塑膠袋，邊喜孜孜地調侃著。

　　「少囉嗦。還不是徽彥那小子跑去選會長，害我得親自來站報到處？」久韶一手叉著腰，見德雷和長武都已各自簽好名，便指著演講廳內部：「好了，領完便當就快進去，別擠在這裡。」

　　同一時間，與熱鬧的一樓成強烈對比，佳蒂獨自一人步向了地下室。沿途彷彿已經設計好般地，只開了通往目的地的燈光。每走一步，就彷彿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迴響著，她一手握在胸前，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前行。

　　她望了身後一眼，並沒有人跟上來。安堵地微嘆口氣，她暗自想道：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還是把話說清楚吧。至少要把自己繞了一圈，好不容易體認到的事物傳達到他的心裡。

　　順著燈光照出的路徑，佳蒂緩緩步入平常上課的演習場。將她約來的人正靠著內側牆壁小憩著，見佳蒂到來，他俐落地用腳踢下牆，朝她走了過去。

　　「等妳很久了。」

　　「瑞爾……」

　　見瑞爾一臉嚴肅，佳蒂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甚至依舊下意識地逃避著他的目光。

　　「打開VR Mode吧。『哈亞士‧瑞爾：VR Mode！』」「嗯？」面對瑞爾突來的要求，佳蒂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仍不疑有他地跟著照辦。

　　「日比‧佳蒂：VR Mode。」在佳蒂打開VR Mode之際，她眼前立刻浮現一塊淺紅色的面板。

　　「對戰申請，來自哈亞士‧瑞爾，是否接受？」

　　「這是……」佳蒂抬起頭，正想詢問怎麼回事，不料瑞爾右手使勁往旁一揮，一把橙紅色的大劍在他手中已倏然成形。

　　握緊劍柄，瑞爾堅定地盯著佳蒂的眼眸，語氣如鋼鐵般堅韌：「現在和我打一場吧。日比‧佳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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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關於明年系學會活動的規劃，期間各位若是還有什麼點子都歡迎提出，在下會竭盡所能替大家實現。」

　　演講廳內，政見宣傳會正順利地進行著。講台上的納瑟西斯一身正裝，一手拿著簡報筆，有條不紊地搭配著簡報，講述著自己的規劃。看上去既俐落，又具大將之風。

　　他滿意地掃視著台下的同學，雖然有一小部份人埋頭吃著便當，想必是沒聽進多少，但另一區自己的「朋友」們倒是維持著閃亮憧憬的目光。

　　真聽話呢。納瑟西斯怡然自得地笑了聲：「各位沒有問題的話，我接下來想談談──」

　　「等一下。」就在此時，德雷突然擱下便當，舉起手站了起來。

　　「呵呵，站著辛苦，您請坐吧！」納瑟西斯絲毫不為所動，優雅地示意德雷坐下：「有什麼問題嗎？」

　　「烤肉會、歲末聯歡、歌唱大會、營隊，你剛才只講了這些。」德雷雙手抱胸，自鳴得意地微仰著頭：「最重要的春之祭呢？明年不打算辦了嗎？還是你怕大家想起這次──」

　　「哈哈哈，您誤會了。」納瑟西斯連忙用笑聲打斷德雷的發言，旋即四兩撥千斤地回道：「就是因為在下知道春之祭對大家來說相當重要，才特別要單獨拿出來講，而且這也跟在下想替大家爭取的Real Mode開放有所關連。事實上……」

　　他按了下簡報筆，投影幕上顯現了Connector的照片；隨之他意氣風發地講述自己想替大家爭取開放Real Mode的決心。

　　就這點程度還太菜了。納瑟西斯用眼角餘光瞄向頹然坐下的德雷。

　　「受不了，你幹嘛做球給他殺啊！」坐在德雷身後的梅潔卡忍不住踢了德雷座位一下，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你都能想到這問題了，他怎麼可能沒想過？」

　　「唔……」德雷自己也很懊惱，但隨即發現梅潔卡話中有話：「學姊，什麼叫『我都能想到』呀！」

　　「因此，雖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下一定會說服系上鬆綁Real Mode，讓大家都有機會。」幾分鐘後，準備作結的納瑟西斯自信地笑著，厚實地握著拳頭宣告著：「希望能和所有人一起，把我們系變成更有趣的地方！謝謝大家！」

　　「加油！」「凍蒜凍蒜！」

　　納瑟西斯在充滿歡欣的鼓譟中揮了揮手，即便這波喧鬧只集中於特別一區，在迴音效果絕佳的演講廳內也已經效果十足了。

　　很多人都搞錯選舉的規則了，納瑟西斯在心底竊笑著：要贏得選舉靠的不是費盡心思唇舌爭取所有人的福利，而是要先讓過半數人產生權益有可能提升的錯覺；他觀察著坐在角落的一群一年級的同學，他們在納瑟西斯上台前還是一副抗拒的神情，現在已經慢慢鬆懈下來。

　　另一方面，坐在第一排的徽彥也站起身，頗不自在地調整著不合身的襯衫。他瞥向微微開著的門，硬逼著自己把呼吸平穩下來。在他走上講台之際，納瑟西斯微微地向他點頭致意，接著便回到伊湜塔身旁就座，翹起腳等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