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挑戰者Challenger
本章節 14686 字
更新於: 2018-06-29
「他是誰?為什麼要帶不是能力者的人進來?」
小琉學姐用冰冷的口氣瞇著眼說著。
放學後,我帶著若伶走進空教室,簡單介紹一下彼此的身分。說也奇怪,為何小琉學姐一眼看穿若伶不是能力者?
「哼哼,我可是來拯救各位的勇者,我叫—」
空教室陷入沉默。
「小璃,制裁他。」
「嗚嗯……可是小琉……」
「下手輕一點就行了。」
若伶陽光的笑臉漸趨扭曲,十指怪異扭動著,不斷左右搖擺著身體,看上去十分噁心。
「咿啊啊──那裡、那裡不行……我、我不會輸給觸手的啊啊啊啊──」
若伶的話令人產生遐想,不斷溢出的汗水與淚水讓人心跳加速,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幕不知道會怎麼想……
等等,小璃學姐到底製造了什麼幻覺?為什麼會出現「觸手」
「姆嗯嗯嗯……」
小璃學姐害羞地低著頭,微微發抖。
可惡!突然好想走進小璃學姐的幻覺世界裡,令人好奇裡面的世界。
「唉,放過她吧,我不忍心看到她那個樣子。」
小琉學姐一手撐住頭,歎一口氣。
「啊啊──欸?耶!觸手不見了!哈哈,我的大勝利──」
小琉學姐一把擒住若伶的脖子。
「現在你懂了嗎?你一點用處也沒用,為了顧及你的生命安危會害我們陷入險境,你只是個拖油瓶!」
小琉學姐把話說得很重,即使對方也是女孩子。
「給我一個不把你趕走的理由,或者你希望我當場殺了你。」
「我……我知道要去哪裡找出戰神無情。」
「還有呢?」
「我……我想救……自己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看見景須每天再這麼悶悶不樂下去了!我想自己操控自己的未來,不想被奇怪的人殺掉啊!」
若伶緊張地接連大吼出來,小琉學姐似乎被他的氣勢嚇到,緩緩放開了手。
「不過你也看到了吧?妳一點用都沒有,要怎麼幫上忙?自身難保的我們,如果發生衝突要怎麼保護妳?」
「我……我有學過防身術,還……還會一點武術,正面碰撞沒問題的……不,不用擔心我。」
若伶像是搪塞理由般,緊張地扯著她的側馬尾。
「小琉學姐……」
我向小琉學姐使個眼色,懂得心電感應的她應該了解我未說出口的意思。
「唉……」
小琉學姐長嘆一口氣。
「那我不管妳了,回到剛才能力者下落的話題。」
若伶扶著胸口垂下頭,鬆了一口氣。
對若伶來說,一旦決定好的事情是很難被改變的,與其勸服她不如還是讓她加入吧,否則她也只是背著你偷偷幫忙,不會理會我們的勸的。
(你該不會把遊戲的事情也告訴他了吧?)
奇怪,一個聲音突然進入腦海。這就是小琉學姐的「心電感應」嗎?
是,是的。
(唉,真是一個濫好人。)
小琉學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搖搖頭。
不,打從剛才你問的那句「給我一個不趕走你的理由。」你就猜到若伶的來意為何了吧?
「行,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再決定要不要趕你走。」
小琉學姊依舊不留情面。
「那個叫作戰神無情的人,每次都只在大半夜出沒,身旁都會跟著一群年紀與我們相仿的少年少女混雜一些中老年人,甚至還有小孩子。」
若伶調整了呼吸,正經且嚴肅說著。
「每個跟在他旁邊的人們,各個都像失去靈魂般失魂落魄,但是都會準確達成戰神交代他們的指令,講白了就像是──」
「魁儡,是嗎?」
小琉學姊這麼說著。
「是啊。而且那些被攻擊過的人,全部都消失了,沒有找到屍體,也沒有留下任何血跡。」
「被這個遊戲淘汰了是吧……」
若伶知道的真不少,比我們剛才在網路上找得資料還多,難道她已經跟誰接觸過了嗎?還是又看到甚麼討論區的發言?
「後來我更深入去查才發現,他的手下可能是被『操縱』了,當事人對自己在晚間做過什麼完全沒有意識,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疲勞。」
「或許真的是魁儡沒錯。」
低頭沉思的小琉學姊抬頭問起: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早在數天前我就耳聞這些事,不過我只把它當網路傳說隨便聽聽。」
「但是大概兩天前,我晚上在旗津的街上走,突然發現一群走路搖搖晃晃、十分詭異的學生,一直往海邊的方向走。」
「當下有個想法,認為他們的樣子有點失魂落魄,會不會是要自殺?就跟了上去。結果便看到他們像粉絲專業上的影片那樣,一群人圍毆著某個人。」
「一陣淒厲的慘叫後,我想走上前觀察狀況,卻發現人已經不在了,而且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在我企圖回頭的過程中,恰巧被一個剛才的手下撞見了,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一眼就認出他是誰。」
「他是?」
小琉學姊問著。
「黃莉亞。」
小琉學姊睜大眼睛,這真不像他會露出的表情。
「欸,黃莉亞是誰啊?」
我用手肘戳著若伶。
「唉呀~就是你上次脫掉人家內衣的那個。」
糾察隊員?
周圍傳來三道冰冷的視線。
「等等等等……誤會啊。」
「奇怪欸……李景須你還掌握什麼下流的能力嗎?」
「景須喜歡的是內衣……」
小琉學姊雙手抱胸瞪著我,小璃學姊則用單手圈住嘴,往教室一角看去,說了什麼喜歡內衣的危險發言。
「只是單純用影子手下流地從背後把內衣扣解掉而已,就這麼變態。」
「才沒有!」
若伶下了我是變態的結論。
「而黃莉亞看了我一眼,就閃開我走掉,什麼都沒有說。我企圖叫住他或攔住他,都沒有用。」
「隔天早上,我親自去找他講話,他卻一問三不知,只說自己的身體疲勞,累得直打瞌睡。」
小琉學姊不同於剛才的冷靜,來回在空教室裡走著,彷彿思考著某件事,接著答覆若伶:
「我可以向你保證,黃莉亞他不是能力者,而且,不是能力者的人是無法進入這場遊戲的,他不會被遊戲波及,企圖攻擊不是能力者的人就會受到相同的傷或能力攻擊。」
如同我先前的推測,黃莉亞不是能力者。
否則早就在──對,就是我脫她內衣的時候他就會警戒到。
「不過學姊的推論似乎是錯誤的呢!會不會有哪種作弊的方式可以逃過這個規矩?」
若伶這麼問。
「而且,超能力使用是有限制的,發動能力會消耗掉自己的體力,在一個晚上操縱一卡車的人,他的體力難道都用不盡嗎?」
我問了。
以我為例,遭控一小撮的影子並不怎麼費力,但是如果影子變成一面牆那麼大時,就可以清楚感受到體力的流逝,有如慢跑一般慢慢消耗。
更甭提把自己變身成影子了,那就像跑完長跑馬拉松一樣。
「你們兩個說的我都知道,但──」
小琉學姊旋即陷入沉思。
「嗚嗯……感覺就像恐怖片一樣呢,大家突然莫名失去意識,一覺醒來卻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殺了人這件事,好可怕……」
小璃學姊垂頭說著。
經他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
不知道自己哪天被擄走,變成戰神無情的魁儡,在他的控制下濫殺無辜。
沒有反抗的手段、沒有思考的空殼,盲目的成為某人的玩具。
而這個世界,卻像什麼都不變一樣繼續運轉。
「是幽靈片嗎?由幽靈附身到別人身上控制他。」
小琉學姊說著。
「我看倒有點像是殭屍片!不是有一些香港電影說殭屍咬到人以後,那個人會被感染成殭屍,但是白天又會恢復正常嗎?那些人動作搖搖晃晃的,雖然不是只能跳,不過著實像個殭屍。」
若伶提出截然不同的看法。
每個人的看法和觀點不盡相同,你有你的恐怖片,他有他的殭屍電影;你看起來像片星空,她或許看起來像棋盤,而另一個他看起來卻像綠豆糕,於是我們要有尊重不同意見的雅量。
怎麼像是國中第一課的課文,真是個生活化的例子──
殭屍?
「該不會,他的能力是在別人臉上貼道符,然後操縱他吧?」
我舉手問起。
「又或者注射某人X病毒,讓整座城市陷入危機。」
若伶做出某種打氣的手勢,提出某個電動玩具的情節。
不太好,難道戰神無情會變身成暴君嗎?還是他是某把傘公司的特工?不,應該不會僱用這種笨蛋。
「總之,我們就先假設他能任意操縱別人好了。」
小琉學姐在黑板寫下「操縱」。
「那麼接下來,就要擬定如何正面對打的作戰計劃。」
接著寫下「計劃」,並用粉筆畫個圈。
「如果正面跟他碰撞,勢必也會變成他的手下。」
我這麼問了。
「所以呢,我們需要小璃的能力。利用小璃的幻覺讓我們不被外人察覺到,掌握戰神的位置以後,給予致命一擊。」
小琉學姐說著,眼神轉移到小璃學姐身上。
「以若伶的經驗來看,即使是被手下看見也無妨吧?」
「這很難說,我們不能冒險。」
小琉學姐冷冰冰得說著,語氣不留一絲妥協。
「小璃的能力雖然可以讓我們不被發現,但是持續太長或者人數太多是很耗體力的,所以──」
小琉學姐眼神漂向若伶,用手指著他說:
「你就別跟上來了吧,我不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哼,我就知道會這樣。」
若伶似乎很帥的甩了一下頭,把側馬尾甩到了肩後。若伶笑得燦爛,合掌說著:
「放心吧!我想好計劃了,我會當作誘餌幫你們引出戰神無情,你們趁這時候上吧。」
「隨便你,想死的話我攔不著。」
小琉學姐面無表情答應了。
「那麼,戰神無情會在哪裡?」
小琉學姐問了。
「到旗津會有答案的,粉絲專頁上說他會在海灘上支會一個超能力者,據說還會透過手機直播整個過程。」
還真是有夠自傲的,完全不怕這樣會被逮,或者成為眾矢之的。
「整個旗津這麼大,你打算地毯式的搜索嗎?」
「這倒未必喔!他們開打造成的騷動肯定很大,到時候還怕找不到人嗎?」
「那你想同時應付他們兩個人嗎?小璃的能力,要針對一個人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我們不知道那位不具名的對手掌握甚麼,勢必要搶在那位對手找到戰神無情前,先解決掉戰神無情,不是嗎?」
「這些事情你考慮過了?吳小姐。」
小琉學姐瞪了一眼,令若伶有些卻步。
「抱、抱歉,我只想到要找人,沒有注意到那麼多。」
「也只能到旗津再想辦法了吧?現在我們根本沒線索啊!要是兩邊真的開打,戰神無情又併吞一個人的超能力,就真的沒人能阻止他了!」
我試圖替若伶辯解,學姐也只是無奈地嘆氣,放下手上的粉筆。
「也是啊,計畫趕不上變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裡是晚上旗津的街道。
外地人對旗津的印象無外呼就是海鮮、大碗冰、海水浴場、古蹟等等……是個觀光客眾多的海濱都市。
攤販的喧囂聲、孩子們的打鬧聲、拿著大包小包的年輕人,即使晚上沙灘沒人,白熾的街燈與海上貨船的探照燈點綴漆黑的街道,如同繁星與夜空,好不熱鬧。
但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不同於平常觀光客在走的鬧巷,鄰近於海邊卻沒有多少路燈的指引,和一般的街道巷弄沒什麼兩樣,唯一與海邊相似的,大概只剩鹹鹹的海風吧!
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戰鬥是再好不過了,可以避免對方逃跑,又可以掩蔽行動。
不過我們這邊也是擁有優勢的,在這種遠離光害的地方可以把我的影子能力做最好的發揮──
問題是,我們根本還沒有發現戰神在哪。
我和若伶依照小琉學姐的指示,在一定範圍內都可以收到他心電感應傳來的訊息,可惜這是單行道,看不到人的狀況下,是沒辦法用讀心術讀我們的想法,接著跟我們對話的。
「這裡怎麼這麼暗啊?而且還有很多鐵皮屋和紅磚屋,好傳統的房子。」
「很暗也不奇怪吧?是你家那邊太亮了,晚上搞得跟不夜城一樣幹嘛?晚上本來就是給人休息用的。」
狹小的巷弄裡面看得見很多傳統的透天厝,屋齡大概都有二三十年了吧?從這馬賽克磚的牆面和黯淡無光的油漆,門上還都貼著春聯,可惜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上面的字。
不過,這一帶的巷弄還是跟三民區差不多狹窄,處處塞滿透天厝,大約一台轎車開進來就能完全塞滿的程度。
剛才學姐們前往的方向,還有幾艘小漁船停在馬路旁的海上,一些居民的生財工具也還丟在那兒。那裏不是海灘、還是馬路,卻可以接觸到海洋,對我而言是完全沒見過的風景。
走著、走著,我們又走到更小的巷子裡了,大概只能通過兩台機車吧,很勉強。而且走沒幾步路就會看到一間小廟,微弱的紅燈光在晚上看見,白天那股保佑人的安心感煞然全無,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為什麼我們要走這裡啊?而且這種巷子除了住家的燈,什麼都看不到欸!」
「我也沒辦法啊,上次就是在這裡看見戰神無情的。」
「話說回來,我們回得了家嗎?渡輪不知道有沒有開到這麼晚。」
「你放心好了,最晚到一點多都還搭得回去。」
「話又說回來,戰神帶著的那群人,該不會跟我們一樣,是搭郵輪過來的吧?」
旗津雖然被歸類在高雄的區,但它事實上沒有跟本島相連,算是一個「離島」,扣除掉商用過港隧道的可能,一般民眾要去那裏幾乎都是透過渡輪從本島過去。
「不太可能吧,那會先有殭屍上渡輪的新聞不是嗎?」
若伶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著我。
(李景須,你那邊有注意到甚麼了嗎?我看見疑似被戰神無情操控的人了。)
「學姐叫我們了,說是有看到人,我等等打手機回他。不過你想,戰神無情有可能去攻擊海水浴場那邊的觀光客嗎?」
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只是普通的住宅區兼漁港附近,跟一般觀光客遊歷的地方不一樣。
「神經病啊?那裏是交通的樞紐,又有晚上觀光的人潮,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那你是想說──」
一大票人垂著頭,漸漸往前方聚集過來,不時還聽到人的慘叫聲。
「他攻擊的對象,該不會就是那些晚歸的國中生和大學生吧?外加住在漁村的居民們。」
「啊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
一個戴安全帽的少年從左手邊的巷子衝出來,連滾帶爬跌到我們前方約三十公尺處,他旋即被前方逼近、滿是血跡的人包圍、包夾,少年拿著機車大鎖不斷揮舞,似乎企圖趕走他們。
接著,包圍他的人拿著酒瓶和一些看不清楚是甚麼的器具朝他一陣毒打,我正想出手用超能力救他時──
「別忘了,能力者的戰爭不會波及到普通人。」
若伶這麼說了,止住了我的手。
一陣哀號,聚著他的人群漸漸散開,一個少年已經倒臥在血泊中,頭部不斷溢出鮮血。
「甚麼!你就要我這樣看他死──」
「小聲一點好嘛!我知道你很不諒解,但請你再看仔細一些,別叫那麼大聲,會被發現。」
這群人扛著他的屍體,放慢速度,離開了這地方。
「就跟影片的一樣,他們把他扛走了,我們快追!」
若伶放開摀住我嘴巴的手,轉而要拉我向前跑。
「為什麼要追?不是很危險嗎?」
「一定是去戰神無情那邊,說不定戰神無情想毀屍滅跡之類的,跟著他們走才會有線索。」
「等等,真要這樣,我有個辦法。」
我利用影子作掩護,悄悄地走向扛著屍體的兩個人背後。
然後用細小的大量影子如同線一般纏繞住屍體的身體,偷偷把他拉走──
重重重重……嚇死了,第一次抓這麼重的東西,差點讓屍體就這麼摔在地板上漏洩了。
走在前端,沒有扛屍體的人群搖搖晃晃地繼續向前衝,而兩個屍體的人停下腳步向後看。
藉由影子干擾視線的我隱身,分別給了轉頭的他們顏面一拳,接著用影子摀住他們嘴巴──
但他們完全不理會蓋住他們口鼻的影子手,反而失心瘋地要往我衝過來。
「喝啊!」
若伶從背後拿出預先準備的鋁棒,給予一個人重擊。換我抓住另一人,擒住他的脖子後,膝蓋不斷往他胸膛撞,他抵抗了很久才停止動作。
停下動作後發現,兩人比我們矮,看上去像國中生,而且身上已經負了不小的傷,特別是若伶攻擊的那個,心臟有一道刀傷,難怪若伶打一棒他就倒了。
「他們,確定沒死嗎?」
我問了。
「你就找戰神無情找答案吧!還有你剛剛嚇到我了,你到底想幹嘛啊?」
「我想假扮成屍體,故意被擄走,之後等我被抓到戰神面前後,直接打倒他。」
「好方法,不過讓我來吧!」
「你瘋了不成?你沒有任何超能力欸!」
「不,阿景,學姐說了,我們尚未完全理解對方的超能力,不是嗎?這種情況下正面交手,你有可能會輸的。」
「所以假扮屍體的工作交給我吧!你趕快找到小琉小璃學姐,跟他們會合。反正遊戲不會波及到普通人,大不了我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忘記的,我只像個乖學生正常上學,對嗎?」
「我怎麼可能丟下我同學不管!更何況他會怎麼讓你死你都不知道!」
吵到一半,我的手機在震動,是小琉學姐打來的。
「李景須,我需要你來幫我們,在我們一帶,被戰神無情操縱的人朝這裡聚過來了。」
電話那頭小聲說著。
「沒時間讓你可是了,這不是丟下,是信任,好嗎?」
我和若伶透過學姐在手機提到的位置,找到小琉和小璃學姐,他們躲在某戶人家的捲鐵門旁,轎車後方,一旁還有幾個浸滿血跡的人群,看樣子也是被操縱的人。
照著計劃,讓若伶套上那種沾滿血跡的衣服,假裝倒在路邊,沒多久就成為那群殭屍下手的目標,他們沒有攻擊他,只是把她扛起來帶走,而我們小心翼翼地跟上。
噠—噠噠—沙沙—
安靜的巷子傳來了有人走過的腳步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一個、兩個,越來越多人湧入小巷,那些人動作、腳步一致走來,每個都搖頭晃腦,像是被操縱的魁儡一般。
本來這裡已經沒有太多燈光了,群眾的湧入又把唯一的光線來源──前方弄得更暗了,每個人一左一右搖搖晃晃地走著,手上似乎又拿著什麼東西,沒有吵鬧,如同軍隊的整齊,殭屍的噁心。
這裡是我剛才說的,鄰近馬路邊就是海洋,海上還停泊了不少小漁船的地方,巷弄只有兩個機車寬,而現在又擠滿了人。
若玲和兩個人被丟到馬路中央,接著一名金髮肥仔從前方十字交叉口走近我們所在的巷道。肥仔身形矮胖,耳垂到下巴有滿滿的鬍渣,想必再留個十年可以變成美麗的落腮鬍。
月牙般的眼睛加上幾道傷疤與肥胖紋帶給人兇狠可怕之感,花襯衫搭配五分喇叭褲與一雙藍白拖,胸前還有著金項鍊,十足的台客式打扮。
「好,就是這群人是吧?這樣應該夠了,夠打那個挑戰者了。」
幾隻殭屍抓起地板上一個屍體到戰神無情面前。
「可憐蟲啊!成為我大戰神的手下吧!」
接著,這個他口中的可憐蟲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變成了戰神的黨羽。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的能力嗎?
同樣的把戲一直重複,直到若伶時──
「嗚喔!是戰神無情大人!」
若伶驚呼著,抬頭說了。
「喔啊啊啊──你、你不是死了嗎?難道是挑戰者偽裝的?」
戰神看上去很驚訝,右手在前方揮舞,本來垂著頭的人群都往若伶的方向看過來。
「不、不是的,我是戰神大人的粉絲!大哥,讓我追隨你吧!」
若伶雙手握拳做出打氣的手勢。不是,這就是他的戰術?如果連你也變成他的傀儡怎麼辦?快逃啊笨蛋!
(不要輕舉妄動,那個笨蛋就隨他去吧。)
小琉學姐冷冷地用心電感應對我說出放生宣言。
「哼哼哈哈哈哈—這也是當然的,偉大的戰神無情有粉絲,我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戰神無情鬆懈戒備,放下了手,魁儡們又垂下頭。接著把手搭在若伶肩上,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油膩的臉頰不斷朝若伶靠過去──
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在這種噁心的傢伙旁還能面帶笑容,虧若伶真能撐。要動手嗎?現在是戰神最鬆懈的時候。
(再觀察一下情況,你別把視線只放在他們身上,看看四周,他的手下全部包圍在這裡。)
環顧四週,的確如同小琉學姐所言,巷子裡不斷湧入走路一擺一擺、搖搖晃晃如同活屍的人,前方、左、右,全都是人。
(吳若伶說過,動手前會打暗號,雖然我覺得機率很低。不過吳若伶如果真的成了傀儡,我們倒也多了實驗品。)
怎麼這樣,學姐打算見死不救嗎?
(搞清楚,非參賽者不會被遊戲波及,就算他成為傀儡,也是他自作自受,而且不會死,所以也不算見死不救吧?)
我也無力反駁,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哈哈哈~雖然妳胸部平了點,不過屁股掐起來滿有肉的,嘿嘿……要你當我的小妾也是可以的喔,嗚哈哈哈-」
「咿!」
戰神無情的鹹豬手在她背後滑呀滑,若伶臉頰泛紅,發出一小聲尖叫。
這個混仗……"小妾"是怎樣?你還有正宮啊?看那流口水的樣子就叫人火大,而且下手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紅粉知己,這叫我怎麼能忍──
「豬八戒……」
「什麼?我剛剛好像聽到豬什麼?」
「有嗎?什麼聲音?」
(李景須你幹嘛?我們要被發現了。)
完了,一個不爽就──
「啊哈哈哈……你的後面跟著很多小弟啊?」
若伶趁著他手有點鬆開,往前走了兩步轉身,摸著剛才被摸到的部位,焦急的好像再確認什麼?
「他們受到戰神轉生儀式的禮讚轉生成我的手下,你想加入就得參加儀式。」
(注意!)
小琉學姐提醒我。
「喔?……那麼……我也可以加入嗎?」
手緩緩得放下,若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於是開口問了。
「哈哈哈……你可是我的愛妃啊,我怎麼捨得,來、過來吧!」
戰神打開雙手,戴著猥褻的笑容緩緩逼近。
「等一下等一下,我替戰神大人準備一包菸,先讓自己開心一下吧!」
「呦,你挺上道的嘛!」
戰神把臉貼到若伶前面,若伶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小包香菸,戰神拿走菸盒中的一根叼著,接著從口袋拿出打火機。
「大人我幫你!」
戰神咬著菸,笑著把豬臉貼得更近。
若伶用右手輕巧地拿走打火機,左手在左邊口袋不知道摸著什麼?慢慢掏出來──
髮蠟噴霧?
若伶右手點火,左手藏在身後快速搖了搖—
「去死吧!肥豬!」
在打火機靠近菸的瞬間,若伶拿出左手的噴霧,對著戰神的臉噴,碩大的火球吞噬戰神油膩噁心的臉龐,戰神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若伶則是快速甩掉手上的噴霧罐,往後跳了一小步以後,舉起拳頭,用力朝戰神的背部重擊。
「火!你這個混帳!你一定是能力者!你噴火了!快點殺了他!快幫我滅火!」
巷子裡的人們一瞬間全部聚集到若伶與戰神所在的十字交叉口,如同活屍入侵電影搖搖晃晃暴衝了進來。
「若伶,快趴下!」
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網球,朝他們的方向丟出去,從前方企圖包圍若伶的手下被網球擊飛,網球可怕的衝擊力使他們如同骨牌般一個皆一個往後倒地。
不能在更遠的地方使用能力,否則若伶也會波及到。
接著,由影子聚合成的雙手左右推開來襲的人潮,一部份的人摔進了海裡和漁船裡,地面出現的影子把戰神五花大綁。
「刀?為什麼動不了!別砍那裡,啊啊啊啊──你們誰快點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看樣子他中了小璃學姐的幻覺,講話變得語無倫次。
「啊啊啊啊啊啊──」
正想給他最後一擊時,後方躲著的學姐們傳來慘叫,已經被發現,手下們拿著各種鈍器利刃衝上來。
(李景須,不要管我們!把他殺了能力就能解除,現在是和時間賽跑,快點!)
就算妳這麼說……
戰神無情早就被一團擠入的人牆包圍而失去蹤影,只看得見不斷越陷人潮越深的若伶,不斷嘗試想擠出人群而慘叫。
……
!
不行啊!這樣她們會──
我用影子聚合成的黑繩綑綁住前方若伶的腰際,硬是把她從人群拉出來向後跑往學姐們的方向,順手拿起先前替他保管的鋁棒丟給若伶。
背後不斷聽見鋁棒砸過來和各種金屬撞擊地面的響亮聲──現在沒空回頭看他們丟什麼東西了,快跑就對了!
啊!痛痛痛,一支球棒砸中我的臂膀,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擊中操控影子的手,不然若伶可能會飛出去。
「阿景,把我甩出去!」
若伶被我捆住牽引在半空中,突然對我這麼喊。
沒有時間思考了!
我便這麼相信若伶,將他以一個半月形迴旋180°甩出去。
若伶順著這個慣性,握緊鋁棒砍一圈,將方才正打算往學姐們衝過去的人群擊倒,人們倒臥在地無法起身,看見了躲在小琉學姊背後的小璃學姊。
「奧義•銀耀半月斬!」
「快點,妳們靠過來!」
臉色蒼白的學姐們跑近我們,學姐後面剛才企圖包圍的人也追了上來。
我往四面八方用手畫出弧形,反覆畫、畫了一層又一層,最終把我們包裹在太空球般漆黑球體,隔絕了追過來的人,但還是不斷感覺到有人拍打著外壁。
但願這招能成功!
往球外延伸出一條粗手,抓住前方透天厝高處的柵欄,把這顆黑球向上牽引過去。
待我們確定上升以後,我把最後留作視線的小洞用影子密合,裡面頓時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有如海盜船般劃了個圓弧,甩了上去,影子手的彈力把我們上升到高空中,幸虧這力道不足以拉斷鐵柵。
「阿阿阿景,你不會是想玩太空球吧?」
正當我想予以答覆,我們早已快速下墜。
啊啊啊啊啊啊!
球裡的四人伴隨慘叫可是四處亂撞,就如同若伶所說的太空球,上下蹦蹦跳跳,我們也跟著三百六十度一直亂翻亂彈。
「誰摸我大腿啊?變態!」
「景須……好色……」
「那是吳若伶不是我!」
「不要替自己的好色找藉口了,阿景!」
「喂!別拉著我的左右手不放啊,能力會被解除的!」
在影子球中,我們亂成一團,上下不斷亂彈亂翻,三百六十度不規則旋轉感受到一股胃酸的流動,暈得無暇思考後續的動向。
「先別跟我講話,讓我喘一下……」
我身體張成大字型,努力壓抑那股想吐的衝動。
即使這麼想,腹部傳來的重擊加速我的解脫,轉頭往一旁的沙灘「咕略!」的吐出來。
若伶肘擊了我的肚子,或許是因為解除能力的時候,若伶恰巧躺在我的胸上的緣故吧?
「你故意的嗎?不是說過打倒他一切就解決了,轉頭救我們幹嘛?」
「就……咕—噁……就是因為找不到人啊!馬上就用人牆遮蔽住視線,要怎麼找到他?難不成放生妳們啊?」
「對不起……我剛才被人群抓住了。」
若伶失落地道歉著。
「那……那你就不能用好一點的方式逃跑嗎?搞得大家頭暈目眩的又失去對方動向,根本得不償失。」
小璃學姐貌似自覺理虧,講話有些猶豫。
不過她嬌滴滴的生氣,格外有魅力。
「我對逃生方式沒有太多意見,但是你為什麼要用雙手手臂挽著我們的肩膀?」
小琉學姐不改一派冷靜的風格,理性指責我。
「是你們抓著我的手,害我能力差點解除了!」
我很不滿地回擊。
基本上,剛才我們從巷子裡乘著影子太空球活蹦亂跳一番,最後彈出巷子,四個人飛到沙灘上。
中途可能被那群傀儡推來推去還是撞到某種很硬的東西之類的吧?有一次感覺到我們的空間嚴重凹陷,然後被彈得很遠。
還好沒飛到海上,陸風吹來頗有一番涼意,不像白天那樣視線清楚,一旁還不斷傳來海聲。
晚上可沒有人在沙灘玩,更何況這裡不是觀光的沙灘,除了我們以外沒有任何人,給人一股荒涼的恐怖感。
「我覺得……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他的臉應該受到不小的傷,如果不把握這次機會解決他,以後就麻煩了。」
剛才走到旁邊吐的若伶斷斷續續說著。
「話說你怎麼辦到的?你也是能力者?」
「噗……李景須,你化學課在混啊?」
若伶噗嗤笑了。
「髮膠上的『遠離火源使用』可不是寫假的,就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小面積高揮發液體易燃』而已不是嗎?」
若伶十分得意雙手插腰說著。
「不過真沒想到有人會把這個用在打架上。」
小琉學姐補上吐槽。
呃,簡單說起來,若伶的方法就有點類似馬戲團表演中,口含硝油對著火把噴火的表演那樣。
「如何?你打算怎麼找他?」
小琉學姐問著。
「既然他被燒傷了,應該會去附近的廁所之類的地方,這邊就是海水浴場,廁所也會有沖洗用的大水柱。」
若伶的推論十分有理。
「不過你打算怎麼贏他?剛才他就算被小璃的能力迷惑,手下也不會停止攻擊,正面碰撞一定是劣勢的我們輸。」
「而且這群人早已失去心智,無論對誰使用讀心術都只是空洞。」
小琉學姐問著。
「這個嘛……」
若伶轉頭看向一旁一望無際、黑鴉鴉一片的大海。
「在傷口上撒鹽如何?把海水潑到他臉上。」
「或許可以,現在沒有光線,用影子裝水倒在他臉上?」
小琉學姐轉身問我。
我坐起身子,搖搖頭。
「不可能,裝不了那麼多水,我剛剛要用影子抓起一個五、六十多公斤的人就很吃力了。」
「那麼就只能延續剛才的戰術了。」
小琉學姐如是說。
「不可能吧?剛剛的大好機會都失敗了,根本無法處理大量湧進我們面前的人。」
我提出反駁。
「那麼就偷偷潛行到他旁邊吧,我相信他還沒發現你的能力是什麼。」
的確,他匆匆忙忙的跑了。
「然後,我們需要一個引出他的誘餌──」
小琉學姐轉頭看向若伶,若伶只是拍胸脯「交給我吧!」
其實沒有想像中難找。
大量的人群(殭屍?)在海灘上走路,很快就能推敲出他的位置。
「呦~老大──」
若伶挑釁地向戰神方向大聲打招呼,但是那個剎那,所有垂頭的傀儡們瞬間一同抬頭,瞪視著若伶。
即使是不被恐懼所怯場的若伶,這個畫面也十分嚇人,數十名少男少女眼神空洞同時往若伶看了過來,有些人臉上還遍布著長疤與血絲。
若伶立刻把一連串不正經的挑釁話語吞回去,倒抽一口氣後退了兩步。
「哼哼哈哈哈哈—好傢伙!竟然還有臉回來!」
戰神眨著左眼,臉上佈滿燒燙傷的紅斑,還有一滴一滴的水珠,臉部肌肉縮成一團潰爛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即使如此,還是要在對手面前豪邁得大笑,不愧為戰神。
「把他給我拖過來!」
此話一出,六七名少年少女一擁而上。
若伶轉身想跑,卻被後方的大叔逮個正著,拐住雙手,拖到戰神面前。
「呦~現在不敢囂張了吧?」
語畢,一個龍爪手擒住若伶的臉,手背還可看見燒傷潰爛的皮膚和原始人般的手毛。
若伶不斷用雙手拍打著戰神粗壯的手臂,但戰神的」手下」扯住了若伶的四肢,若伶的模樣有如被釘在十字架上,全身動彈不得。
(李景須,再等等,別輕舉妄動。)
我現在就在戰神的大概半公尺處的兩個"手下"中間,隨時都可以準備動手,學姐們應該也繞到我的附近。會成功,可是為什麼不動手?
(想辦法讓那些傀儡遠離我們啊!難道你想重蹈剛才的覆轍嗎?)
不,只要用暗殺的方式,走到他旁邊—
原先是這麼想,但是戰神也已經意識到,四面八方包圍團團人牆。
能夠給予戰神致命一擊的人原則上只有我。
但是,現在要使用「投擲」的能力也已經太遲了,投擲至少要在十公尺以上的遠處才能發揮那可怕的破壞力。
先前一直不敢使用就是因為無法掌握對手的正確方位,而現在就算得知對手正確方位,也無法拉開距離。
再說口袋裡也沒有網球了,難道要我丟剛才的鋁棒嗎?
「哼!本來看你長得還不錯,又是個妹子,沒想到竟敢做出這種事,你活膩啦!」
「之前放話要挑戰我的人就是你吧?先是放了一堆電腦病毒,現在還對我噴火?怎麼了?怎麼不敢燒了?啊!」
電腦病毒?他在說什麼?
「你……你不能攻擊我……有超能力的人如果利用能力攻擊無辜的人,你也會受一樣的傷的──呀啊!」
手下們放開捉住若伶的手,而老大則用另一隻手掐住若伶的脖子,若伶發出痛苦的慘叫。
「哼!那又怎麼樣?反正我只要不用超能力殺掉人,就不適用那個"規則"了。還有是誰告訴你『遊戲』的事情的?你知道的倒挺多的嘛!」
「你……你到……到底……怎麼辦到的?」
若伶的聲音十分虛弱,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哼哼哈哈哈哈,好吧!反正都死到臨頭了,告訴你也無妨。」
我在手中將影子凝聚成球,凝聚大量的能量在手上,雖然影子柔軟而無用,但只要像現在這樣事先準備,我就可以短時間內利用大量影子做變化。
拜託,只要再幾秒,若伶!
「我的能力是操控人,被操控的人生命跡象越弱,我就能控制越久,越不耗體力,效用就越強!」
「所以這些你看見的手下們,都是一群被我打到快死的活死人。不過這群活死人能撐多久,也來自於他們的體能與生命跡象,已死亡或者接近死亡的人,基本上撐不到幾下就掛了,而且不能再重複控制他。」
「控制一個以後,再用控制來的手下去殺人,反正動手的可不是我,失敗也沒什麼差,在打第一個的時候別被警察注意就行了。一個、兩個、四個、十六個……最後變成一群殭屍大軍,哼哼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戰神無情的手鬆了,突然低下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大團影子在我的手上分裂成兩個部分,其中一部分緊緊捆綁住戰神;而另一部分將若伶的頸部以下團團包覆,而若伶失去重心的往下倒。
怎麼辦?先……先解決戰神吧?不過若伶四周圍著五六個人,我──
「攻擊!把他們全部給殺了!」
……
那個剎那,我又陷入這樣的兩難中,四周的人沒有人性,如同盯上獵物的豺狼們,憑著自己的本能,像個魁儡般被控制。
有沒有可能,在我要殺死戰神的短短幾秒鐘內,學姐們、若伶就死了?但如果這次又像剛才放過他,那我又重蹈幾次覆轍?
僵持在兩難的選擇,我的手,停留在綑綁住兩人的狀態,沒有做出選擇。
「煩死了!不管有什麼能力都給我消失!」
戰神這般大喊,使勁把右手往下一甩,一道微風以戰神為半徑吹了起來,在戰神附近的手下們都倒了下去,我的影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附近用幻覺隱身於夜色中的小琉小璃學姊也通通現形。
「拿下他們!給我用衝的!」
在我們外頭約五十公尺半徑外的同心圓內的人提起手刀大步快跑,不少人因為腳陷入沙灘而跌倒,而後方的人又把跌倒的人當成踏板朝我們衝了過來,敢死隊一般的他們用人海戰術把我們給淹沒。
我將自己影子化,藉此迴避朝我身上壓來的人,向戰神的方向跑去,在他面前握緊手臂,放出一級上鉤拳。
「爆炸!」
一個小型的爆炸在我與戰神之間爆炸,雖然不是太大的傷,但拉開我與戰神的距離,也給戰神空檔指揮手下抓住我的雙手雙腳,把我擒住動彈不得。
我伸出影子試圖擒住戰神無情的脖子,但他只是用手按住我的影子,影子立即被吹得灰飛煙滅。
「哼……把所有人……抓到我的面前!」
後方的人龍擠開一條道路,三人被押來戰神面前。
「嗯?這個妹子好像不錯—」
戰神露出猥褻的笑容,用手拉著小璃學姐的臉頰,眼睛不斷上下打量著,不顧自己已經滿臉鮮血,還有潰爛的肌肉。
「不要碰我!」
小璃學姐尖叫一聲把臉撇開,不斷迴避戰神的視線。
「哼哼哈哈哈哈—那麼這樣呢!」
戰神一把掐向小璃學姐的胸部。
「啊啊啊啊—」
「小璃!」
「小璃學姐—你這人渣!」
我和小琉學姐不約而同叫出來。
「嗚?又看見奇怪的畫面了?這個能力就是妳用的對吧?給我解除!」
「不要!」
小璃學姐慘叫一聲。從戰神無情的周圍又吹起一小陣風,這陣風更小了些,只有吹到他前方的小璃學姐那邊──
瞬間,小璃學姐消失了。站在那裡的,是一個黑直髮女子。
沒有華麗鮮艷、層次分明的頭髮,頭髮毛躁而紊亂。
沒有魔鬼般的身材,雖然稱不算肥胖,但也沒有前凸後翹的完美曲線。
沒了白皙細緻的臉蛋,臉上有著不少青春痘和粉刺。
不,她才是小璃學姐真正的樣子。
一直用幻覺自我包裝,不願被人看見,真正的樣子。
「噗,噗哈哈哈哈哈—」
戰神掩著面大笑。
「連長相也騙,所以我剛剛掐到的是假奶嗎?噗哈哈哈哈哈—」
「混帳!」
「那就讓我實驗看看,你的奶到底是真的假的好了!」
戰神把手搭在小璃學姐身上,他的衣服不斷地崩解、崩解。
「啊──!不、不要、不要!」
「哼哈哈哈哈咕啊──」
壓抑不住自己滿腔怒火,我先是讓自己影子化,掙脫抓住我的手,衝上前打了那張豬臉一拳,接著用手指戳進了他那張被火灼傷的臉裡,使勁地往下刮。
已經失去思考的理智,不想思考自己接下來會被他怎樣怎樣的。現在的我,說什麼也要揍這傢伙!
「走開!煩死了,又是你這影子男。」
戰神一拳揍在我的肚子上,好痛……這傢伙的肉可不是白長的,力氣也非常大。
但是那又怎樣?我雙手巴住戰神的頭,緊緊地抓住,戰神企圖用雙手臂把我雙手推開,在手被完全推開前,我用全身的力氣跳起,膝蓋直接頂到了戰神的下顎。
戰神向後倒到了柔軟的沙灘上,非常痛苦地想用手摀住臉,卻又因疼痛的反彈放開手。無謀的衝動當然引發不了任何奇蹟或轉機,一群手下馬上變成人牆,阻隔戰神與我。
好比鎮暴部隊逮捕恐怖份子,疊羅漢的方式把我壓垮,再次把我逮住,無論我放出多少影子繩與影子攻擊,都不斷被戰神消除掉。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都個我去死啦!痛死了、痛死了!哼……耗、耗費這麼多體力的老子我肯定活不了了,那你們通通別想給我活!」
戰神摀著臉,右手舉向一邊的大海,說:
「我擁有──拉格納羅斯賦予的,無窮力量!」
語畢,戰神便倒地不起,他的手下們也都失去控制,雖然不再有手抓緊我們,但每個人都用自己的體重壓在我們身上,費一番力氣才把每個人推開。
向後一看──
是海浪。
一道數層樓高的大浪朝我們襲來。
怎麼辦?
就算殺了他又怎樣?這麼大的浪,我根本防不住。
我贏不了。
難道就這麼死在這裡?死在這種人手上?
還剩幾秒呢?
……
……
什麼──
「什麼?你、你才是真正的──咕啊啊啊啊啊啊!」
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戰神無情在慘叫?
身體,好輕。
我們在空中。
摔下去怎麼辦?
身體──
在下墜──
不行──
就這麼摔下去的話──
不只是我,還有小琉小璃學姐,還有若伶──
我──
我要──
「保護好你們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底下有彈簧墊就好了。
要是今天不出門就好了。
要是……沒有這麼多煩惱,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