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0000所認識的0110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自己必須收回之前的話，果然被當作嫌犯好麻煩。0000斜眼看向一旁駕駛汽車的女孩說：「為甚麼身為加害者的妳會把陷害對象救出來，可以說明一下嗎？」

在那早上之後0000被莫名其妙帶上車子，東奔西跑，等到自己意識到「啊啊，原來自己被當作是犯人了…」時，時間已經過了三天。

而像這樣能出來透透風時，已經是一周後了。

「我還以為你被限制住自由一個禮拜，會擔心1101來找自己。」0110回以一瞥：「怎麼反倒比我想的還有精神多了，我到底是在忙什麼？」

「那…妳到底是在忙什麼？」

「呃…你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0000的複讀讓0110不太確定其中到底是在諷刺還是發問。

「我是覺得對不熟的人不適合開玩笑。」0000依舊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說：「要是擔心自己是幫兇的事情穿幫的話就免了，1101和你的事情我都沒有透漏半句話。」

「倒不是這目的才把你弄出來的…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幫大忙了。」

「我沒甚麼話能說的的呢…」0000摸了摸手腕上手銬留下的痕跡，無奈的說：「在那堆武器上只找到我的指紋，房間中又出現和1000旁邊雷同的奇怪藥物…就算是有電極要擺脫嫌疑還是很困難。」

0110大概清楚為什麼0000會這麼安分了，這傢伙說穿了就是懶的反抗了，比起花時間講述自己的離奇遭遇，不如安靜消極應對，順帶還能堂而皇之讓公權力保護自己的生命，整體觀感和為了吃牢飯而故意搶劫沒啥兩樣。區區一個嫌疑犯竟然這麼猖狂。

「你真能接受在1101找到你之前一直待在狹小空間中這種事嗎？」

「總會有些人為了某個目的把我放走。」

「果然知道我有些打算。」

車子左彎右拐，不知不覺朝向0000陌生的環境駛去。

「1101是我帶走的。」0110繼續開車說：「不過你或多或少發現到端倪了吧，我和1101並不是單純同一陣線…」

「啊啊，這有沒有可能是1101在另開新局啊。」

0000不領情並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0110說：「你這是指甚麼意思？」

「就是說第二個劇本的意思，為了再騙我一次，再讓我絕望一次所設的局。」0000不安好氣的說：「1101對我少了揭露自己身分所帶來的絕望感，要在這層障礙上設計情境的話，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怎麼兩個人都在想一樣的事情？「因此就不願意相信我了嗎？」

「那要看狀況了，我挺好奇你接下來還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就因為這種理由搭上車？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很看重自己的命？」

見0000不說一語，0110手執方向盤，突然從大街道上拐進一旁的暗巷中停靠，熟練的將手剎車拉上。

「看樣子現在我說的任何話，你都會保留一定懷疑就對了？」

「當然。」0000不否認：「就是因為沒有對妳做懷疑，1000死了。」

「此時如果我說我有任何證物能證明我的話不是假的，你也會去懷疑證物是不是有作假呢…i給的電極功能千變萬化，又只有當事人知道，有這絕對無法排除的變因，我就無法取得你的信任。」

「另外，妳在我心中可是前科犯，這點可別忘了。」0000刻意強調：「就連妳所擁有0110的功能，我也還沒聽妳說出來。」

無可否認，過去做的事情現在想要否認還真是艱辛，0000咬牙說：「那你是為什麼現在要坐在我旁邊？只是挖苦我嗎？」

這輕聲嘶喊著實讓0000有些訝異，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看到0110流露出真性情。

「在知道妳和1101合作後，這一個禮拜我反覆思索整件事情，」

0000像是要抒發些甚麼心情，侃侃說道。

「1101的話語也好，1000的關心也罷，任何一方我都能從他們的反應來推敲大概的性格或行動動機。」

「那可是謊話連篇的1101…哪可能推論出這些東西？」

「不，很清楚。就算1101一直在幕後操盤，我依然能感受到這些意念。他千方百計想要讓我在絕望的心情下死亡，而1000為了阻止他而想與我建立合作關係。」

0000偏頭望向0110，這是兩人在車上第一次面對面。

「然而只有妳，我對妳仍然毫無認識。到底哪部分是演出來的？又是哪個表情才是本性？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把陷害的人救出來？」

這些話是真真實實0000心中的話，0110感受的到那有別於陷入危機時相對於懷疑他人的那一面。

「0110究竟是甚麼人？妳能告訴我嗎？」0000搖頭：「我不覺得現在的妳能辦得到，從上車到現在為止我只推論出一件事情，無論是手段還是話術，妳遠遠不及1101。」

「…在我的腦袋這方面為什麼就不懷疑一下。」

0110輕輕嘟嚷，自己算是一路看著0000使用電極的心路歷程，因此不需要去懷疑0000有無說謊，說出仇視自己的話並沒有任何好處，因此剛剛的評論完全沒有一絲虛言。

「當然，一周沒有接收到外面的信息，1101與妳的關係產生什麼變化我自然沒有頭緒…順妳的意坐上這輛車子，只是想要初步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

「一邊說不相信我，一邊又說要在我一旁觀察，是這意思嗎？」這雖是0110的輕聲自語，但在不到一公尺的鄰座，0000聽的一清二楚。

「我自然會決定要不要相信眼前的事情，至少在1101事件告一段落前都會這樣。」0000說：「話先說在前頭，我大概摸清電極0110的能耐了。」

「呃唔啊！」

0110像是被電流螫到般，整個身體都跳了一下。0000雖然從上車到現在都是板著一張臉，不過看到0110意外的一面，本來緊繃的表情也鬆弛了不少：「這也沒什麼，之前不知道嚴重性隨便說的緣故，0000的電極早就沒什麼秘密了，現在不過是把之前無知的劣勢補足起來而已。」

「不…這是說補就能補的嗎？」

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雖然早就知道0000的想法與思考很廣闊，但僅憑過去0110與0000虛假合作的經驗，難以想像0000能辦到這種事。

「妳認為我是在嚇妳嗎？」

「哪有哪有…畢竟過了一個禮拜，其他擁有電極的人發生甚麼我也不清楚呢。」0110尷尬的借用剛剛0000的藉口，一邊也陷入迷惘，明明0000也有可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為甚麼自己會這麼動搖？

該不會自己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0000真的有做到的可能嗎？

「…順便問一下，你已經知道1101的電極是甚麼了嗎？」

「…針對這問題我也『順便』回答好了，因為那是解開0110功能的『先決條件』，所以…妳覺得呢？」

答案已經被0000暗示到不能再明顯了。

0110知道0000有著不斷懷疑他人，從有限材料中嘗試去組織最佳方案的習慣，這樣子的他竟然會和曾暗算自己的0110共乘一輛車，對他而言無疑是冒了不少風險才做出的決定，那麼換個立場的話，如果自己要取得0000的協助，是不是也需要下某個程度的覺悟呢？

恐怕這是0000給自己的最後機會，0110功能的真相，要是由0000主動說出來，無論結果是對是錯，0000都會認為這有可能是在說謊。

不自己說出來的話就毫無意義，而現在0000給予自己這個機會，自然自己也有說謊的選擇，但不知道0000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自然無法判斷會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

0110望向巷子前方車水馬龍的道路，自己的生活應該很難再回到帶上電極前，那段平穩安全的日子了。

「1101嘴上雖然說0000的功能給你過於浪費，但事實上他很羨慕你的0000。」

「因為他的電極一般而言實在沒什麼用。」0000說：「但是針對我們這些擁有電極的人就不一樣了，換個人格就換了名字，誰也不會曉得他是1101。」

「那個功能，i稱做『分割』。」0110頓了一下，繼續說：「1000之所以沒辦法從監視器找到他，也是使用這種方法。」

既然沒有看到臉的話，依賴電極判斷1101便成為唯一手段，對於過於依賴這判斷手段的1000而言便成了致命傷。

「1000的功能正如他所說，i稱做『監控』。然後…」

作為整起事件的煽動者，0110撥開頭髮露出自己黝黑的右耳。

「0110的功能就沒有這麼多複雜的概念，僅僅是『複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