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根羽毛 參賽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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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6
  溫暖的光芒包圍著我,就算我緊閉著雙眼也能感受到光的刺眼,但是我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秦颺。

  我殺了秦颺。

  教會逼我殺了秦颺。

  「潔艾兒小姐,您可以睜開眼睛了。」我聽見一週前被我叫機器女的女人說。

  我的手還維持在握著匕首的姿勢,但是掌中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我放下手,深呼吸了幾次才睜開眼睛。我的嘴唇上還依稀殘留著秦颺的氣味,不過我知道他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永遠不會了。

  我眨眨眼睛,不讓眼淚再次潰堤。我要堅強。

  機器女的眼神變得柔和,這是她表情最像人類的一次。「我帶您去梳洗。」

  機器女領著我走過一條長到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走廊漆成灰色的,而且油漆大多已斑駁脫落,露出裡面醜陋的水泥。走廊的盡頭只有兩扇門,一扇是金色的,另一扇是銀色的。機器女推開銀色的門,裡面是一間豪華浴室。

  巨型的按摩浴缸已經放滿熱水,上面還漂浮著玫瑰花瓣。角落鐵製的小櫃子上放著一件純白的洋裝,長度大概及膝,櫃子前還有一雙白皮鞋。我跟著機器女走入浴室,黑色的鞋子讓原先潔淨的地板留下一個個清晰的泥印。

  「您可以愛洗多久就洗多久,我會在外面等。浴缸中的水可以治癒任何傷口,麻煩務必要洗澡。」機器女敬禮後便走出浴室帶上門,我注意到她沒有在地板上留下腳印,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我走到浴缸邊,用雙手掬起清澈的水。水治癒的了任何傷口,但治癒的了我已破碎的心嗎?

  洗完澡後,我原先沾滿塵土的皮膚又恢復白皙。但是我覺得自己赤裸裸的,感覺少了塵土的掩蔽,自己的心思就會被別人看透。我換上了洋裝,瞪著鏡子中蒼白的自己。我的外表依舊,但是卻能從眼神中看見無盡的滄桑。短短的八天內,我所經歷的已經比之前活的十七年還多。我打開門,機器女上下掃視我,接著滿意的點點頭。「請隨我來吧。」

  這次機器女打開了金色的門,後面又是一條長長的走道,不過地上鋪著紅色的迎賓地毯。四周的牆壁漆成紫色,有一種高貴奢華的氣息,使我感覺像身在古歐洲的城堡之中。機器女走了一段路後,打開一扇沒有標記的門。

  「因為您是最後一位脫離的,所以不會到等待室,而是直接到宣佈室。」機器女告訴我,接著她便站到一旁,一動也不動。在她身旁還有其他的服務人員,那些服務人員全部都是金髮,女生的長髮一定是盤在頭上。女生比男生多一人,總共是十九人,剛好是存活下來參賽者的人數,真詭異。

  宣佈室大約是一個教室的大小,中間排了十九張椅子。椅子的排列方式是一排五個,共有四排,而最後一排只有四張椅子。每張椅子椅背都寫了一名墮天使的名字,依照職位大小排。我是第一張椅子,接著依序是韓夜之翼、新月之翼、冰雪之翼、艾爾使者……等等下去。我不禁猜想那些椅子中是否根本沒有準備給紫颺之翼的椅子。

  宣佈室後方還有另外三道門,一樣都沒有標記。中間的門突然打開,接著以前脫離的人魚貫走入。

  「潔艾兒!潔─艾─兒─理我一下嘛。」蘇菲亞剛好坐在我後面,她熱情的戳戳我的肩。

  六天不見,蘇菲亞外表一點也沒變,還是笑嘻嘻地望著我。她穿著綠色上衣配牛仔褲,頭髮又上了新的挑染劑,是鮮艷的紫色。

  「蘇菲亞。」我勉強擠出笑容。「好久不見。」

  「跟妳說,還好妳是最後一個脫離的。我脫離後被送到一個叫等待室的地方,裡面超─無─聊─,大家就在裡面聊天、看書、看電影,晚上就回房睡覺。房間超扯的,竟然是男女分開各一間,結果女生房間竟然擠了十五人!更令人火大的是,多莉絲和萊諾兒每分每秒都在吵架!我差點被搞瘋,還好妳不用經歷這些。」蘇菲亞把自己的不滿一股腦兒丟給我,似乎沒察覺我已經幾乎快要流淚的表情。然後她突然看到我的椅背。「等等,妳是路西法的女兒?!」

  「蘇菲亞,太大聲了啦。」我紅著臉要她降低音量。

  「咦?有關係嗎?」蘇菲亞不解地看著我。「對了,秦颺呢?他沒活下來嗎?」

  我沉下臉。「別問了。」

  「不會吧?」蘇菲亞不可置信的壓低聲音。「難道是妳……殺了秦颺?」

  「蘇菲亞,夠了。別煩她。」多莉絲就在這時解救我。

  多莉絲大神感謝您,我會永遠記得妳的恩情。

  蘇菲亞張嘴想反駁,此時牆邊原先一動也不動的服務人員們突然開始非常有規律的跺腳。跺腳聲的速度從緩慢漸增,整個房間似乎都要被踏破。接著聲音突然停止,轉為熱烈地拍手聲。

  一位男人從第一扇門走進來。他的頭髮是亮藍色的,眼睛則是灰色偏黑。那男人身上穿著一襲彩色燕尾服,上面繡滿奢華浮誇的亮片。通常據我的記憶裡,這種人應該只會在那種搞笑默劇中出現。他拿著一張紙走到第一排前方的正中央,表情無比愉悅。「午安,各位參賽者。」

  一聽見那宏亮的嗓音,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我是派希,很榮幸能和大家實際見到面。恭喜大家通過了第一輪,我真的非常期待看到冠軍出現。」他輕聲笑了一下,但沒人跟著笑。「我現在將公布在第一輪淘汰賽中活下來的參賽者。蘇菲亞˙艾爾、萊諾兒˙奈特莉蕥、多莉絲˙韓特、一瀨˙翔、克萊拉˙伊凡、冥悠、雅維娜˙艾莉莎˙汝克拉瓦、史塔克˙福爾摩斯、蕾緹亞˙維洛希、夜熙蕾、冰晞˙予漾、銀奈及潔艾兒為白組。艾莉、陸費燚、諾維亞、愛爾蘭˙新月、黛琍及解離為黑組。我不得不說黑組因人數較少,在第二輪中可能會處於劣勢。」派希掃視眾人。「好消息是,我們提供五個離開的名額,但是離開者將會忘記關於遊戲及自己的身世。那麼,有人要離開嗎?」

  沒有人舉手。

  我看見有些人眼中的貪婪,似乎是為了那一千萬而留下。有的人眼神遊移不定,擰著手望著地板。多莉絲用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我,我也用堅定的目光回應她。

  我要留下來,搗毀遊戲。

  「唔……沒有人要離開嗎?」派希見沒人動作,便接著說:「那麼我要繼續了。因為第二輪淘汰賽是在有水的地方舉行,所以我們會為不會游泳的參賽者舉行一些訓練。訓練為期一週,大家都可以參加。當然,如果你們已經會游泳了也可以不用參加,留在房間休息。另外,進賽場前我們會封住各位的能力,以確保諸位不會使用。」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多莉絲一眼,我看見多莉絲也憤怒的回瞪她。好吧我想我知道曾經發生什麼事了。「午餐後我們將會領著各位前往訓練館,晚上會舉行一場慶祝宴會,請好好享受,這是你們應得的。現在請大家到餐廳用午餐,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午餐了,我們今後吃的都會是豪華料理。」派希拍手,中間的門再次打開。雖然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不過我聽見蘇菲亞在喃喃抱怨又是一樣的午餐。

  一進入午餐室,我便曉得為何蘇菲亞每天吃會膩了。餐廳中央只有一個巨大的盤子,上面是堆得像山一樣高的炒飯,再加上每人一瓶礦泉水,就是所謂的午餐。桌子分成兩個大圓桌,一桌九人,一桌十人。我坐在蘇菲亞和多莉絲之間。用餐時,整個餐廳都沒人交談,除了幾個人在互瞪外……沒錯,就是多莉絲和萊諾兒。

  「呃……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每天吃飯氣氛都這麼僵不太好吧?」蘇菲亞試圖打破寂靜,結果換來大家奇怪的視線。

  「問題是大家第二輪就要自相殘殺了,自我介紹反而會讓人下不了手。」銀奈提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冰晞淡淡地冒出這句話,啜飲著不知從何處取來的雞尾酒。

  「我看那位知己知彼的就先介紹。」銀奈似乎不打算給冰晞好臉色看,畢竟冰晞可是在第一輪殺了她的兩位隊員。

  「吾為冰晞˙予漾,冰雪之翼之女。」冰晞冷冷地答道。「該妳了。」

  哦哦我的天她們竟然坐在一起欸!是這樣踩對方的腳比較方便嗎?

  「俺是銀奈,父親是銀彩之翼。」銀奈還不忘狠狠的瞪了冰晞一眼。冰晞也不甘示弱地踩了銀奈的腳一下。噢,看起來好痛。

  「愛爾蘭˙新月,新月之翼。」有著冰藍雙眼的少女冷眼注視那兩個人,似乎覺得她們非常幼稚,而我也深有同感。

  「多莉絲˙韓特。韓夜之翼的女兒。」多莉絲對大家笑了一下,但是沒人報以微笑。

  「我叫潔艾兒,父親是……呃……」我有些不安的說:「是路西法。」

  馬上就有好幾道不友善的目光射向我,似乎是把我視為最大的敵人。蘇菲亞很有義氣的幫我瞪回去。我突然對於在現在公開自己父親的身分感到非常後悔。

  「我是蘇菲亞˙艾爾,父親為艾爾使者。」蘇菲亞表情挑釁,似乎是誰敢衝過來攻擊我就把他轟回去。

  「萊諾兒˙奈特莉蕥,幻玉使者之女。」萊諾兒甩了甩她的銀紫色長髮,引來多莉絲白眼。我說多莉絲啊,妳可不可以安份一點,不要這麼憤世妒俗?妳這動作讓我覺得好像大家都欠妳十萬塊似的。

  「我是一瀨˙翔。」一瀨用充滿魅氣的黑瞳看向我,不知為何讓我的身體起了寒顫。「我是麻痺使者的兒子,還請多指教了,美麗的潔艾兒。」他特地補上,我瞬間感到一陣噁心。

  蘇菲亞在桌下牽起我的手,傳遞給我安定的力量。我非常肯定一瀨˙翔的能力一定很可怕,不過沒關係,我有蘇菲亞。

  「我是克萊拉˙伊凡,智慧惡魔之女」克萊拉精緻漂亮的五官配上雪白的肌膚就有如自畫中走出,深褐色長捲髮襯托出冰藍色雙瞳的湛藍。她全身上下都飄散著一種書香氣質,讓我有些訝異這樣的女孩子竟能狠下心下手殺人。

  「我叫冥悠,幽靜使者之女。」冥悠優雅地喝了一口水,我好像看見史塔克雙眼愛心的看著她,不過我並不怪史塔克。如果撇除那令人望之生懼的飛刀技巧,她就是學校裡的那種女神人物。我相信那湛藍的明眸一眨,肯定就有無數男人搶著服侍。

  「雅維娜•艾莉莎•汝克拉瓦,神射使者之女。」雅維娜故意偏過頭不看史塔克,彷彿覺得花癡是一種她不屑看的生物。

  「我是史塔克˙福爾摩斯,恐懼惡魔之子。」史塔克望向冥悠,又補上一句。「不過我很和善的,一點都不會讓人恐懼。」

  「切。」冥悠完全無視他,彷彿在說:「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下輩子吧!」。嗯史塔克我看你還是放棄吧,女神這種生物本來就是傳說,聽聽就好。

  「蕾緹亞˙維洛希,清風使者之女。」我在第一輪淘汰賽時並沒有遇到蕾緹亞。她的銀白髮很長,都快垂到地上。銀藍色的眼睛十分特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很喜歡她的聲音,就像是春天的微風拂過草原,大概就是「如沐春風」這種感覺吧。我原希望蕾緹亞再開口說幾句話,但她已低下頭啜飲著杯水。

  「我是夜熙蕾,靜默惡魔之女。」夜熙蕾似乎也是我以前沒見過的,她海綠色的雙眸和迷人的咖啡色的波浪鬈髮讓我想到海洋。

  「咦咦?換我了?我是陸費燚,燚念作ㄧˋ,而陸費則是複姓哦。我的父親應該很好猜吧?」陸費燚笑著望向大家,左眼下方的火焰刺青幾乎快要和那一雙紫瞳融合在一起。我不太喜歡陸費燚,我還記得就是他推開我搶走了我原本能脫離的機會。

  「是炎焰惡魔對吧?」諾維亞挑眉,很明顯的也厭惡陸費燚,也許待會有空能和她一起商討組隊事宜。

  「答對了!聰明!」陸費燚一派輕鬆的對她比讚。

  「別裝了,我很清楚你有多陰險。」諾維亞冷冷地說。「你已經被我看穿了,就在第一天發生了那種事之後。」

  「我可是要改過自新──」

  「笑話。」諾維亞直接打斷他,將黑長髮束成馬尾。「我是諾維亞,墨夜惡魔之女。」

  「我是艾莉,狼之使者的女兒。」艾莉的體型十分嬌小,及肩的棕髮束成馬尾。她刻意用瀏海遮住右眼,而露出的左眼是明亮的寶石綠。艾莉有一點娃娃音,讓她本身更像隻娃娃,不知道抱起來是不是也軟綿綿的……沒事,當我什麼都沒想。

  「我,黛琍,黛蜜惡魔之女。」少女眨眨棕色大眼,露出平易近人的招牌笑容。

  「我是解離。」解離淡淡地說,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父親是誰。

  「欸?解離你是男的還是女的?」黛琍問出許多人心中深藏已久的問題,只能說她非常勇敢。

  「男。」不知為何我好像看到淡淡的哀傷自他眼中一閃而過。……被人誤認成女生有這麼嚴重嗎?

  「那麼大家都自我介紹過一遍了?」蘇菲亞環視大家,似乎很開心沒有人打起來。

  餐廳的大門就在這時一分不差打開,我相信這絕對不是巧合。派希優雅地走了進來,依然是剛剛的那套服裝。「各位先生女士,該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