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滅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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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04


隔天早晨醒來,阿訢已經不在山洞內了,程曄的傷還沒完全復原,也只能待在洞裏好好養傷。誰知他一醒便很難再入睡,想到要一整天瞪著石壁瞧就覺得心裡發慌,於是便起身到洞外走走。

他心裡倒是不擔心阿訢會不會回來,回來,那他更是感激;不回來,那也是應該的。畢竟人家已經救了他的命,他也不好硬賴著人家。

他其實也看得出來,阿訢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尚未涉世的他怎會想到救命恩人竟然就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魔教中人,甚至還是即將繼承教主之位的人呢?他只道阿訢獨走江湖、無拘無束的大俠,而且一定是個心腸非常好的俠士,否則不會救了他一命後還答應送他一趟。基於這一點,他對阿訢真可以說是萬分的信任了。

走至溪邊,程曄才捲起袖子想掬一口水來喝,看見自己右手上的印記,才忽然發現:阿訢應該看到這東西了。那麼,為什麼阿訢不問他呢?大嬸說千千萬萬不可讓別人看見,他只應了聲是,也沒細問是為什麼。他只知道,他從小被禁足的原因,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印記吧。

山裏的人都是很迷信的,看見那種沒見過的可怕圖案就出現在人的身上,自然全都歸到了什麼鬼神之說上。這讓他從小就很討厭自己身上有那麼一大塊印記,十六年啊!現在想想也真不知自己是怎麼過的。

「你這可惡的東西,看我怎麼洗掉你!」

只可惜,要是能洗掉早就洗掉了,程曄差點兒要把自己的手給洗破,最後卻認命似的往後一躺,右手臂陣陣發紅發疼,他卻沒吭半聲,只是稍稍嘆了口氣。

「大嬸要我入步嵌堂門下當弟子,可如今我將她的信給弄丟了,人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門派,無緣無故的會收我當徒弟嗎?唉,這可真令人傷腦筋。只盼屆時遇上大嬸時再請她說情了……一定會先挨一頓打的,唉!」


「誰說你把信弄丟了?」

程曄正哀嘆之際,一個宏亮且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他連忙直起身子,還未看見來人,一個包裹便飛快地砸進他的懷裏,他定睛一看,竟然就是自己昨日被那幫山賊搶去的行囊!

「這、這……阿訢,難不成你一個早上不在,竟是去替我取回這行囊?你打贏那幫山賊了?」


原來棄雪訢自地下城出來後,並未直接回到洞穴裏,而是躍上了山崖去找那幫在此地區囂張甚久的「惡犬幫」的巢穴。

棄雪訢一到了山賊窟,裏頭的山賊個個體型剽悍,手上都不是拿了大斧就是拿了大刀,一群人見得他一個白衣書生模樣的人竟敢硬闖賊窟,除了腰間那把羽扇未看見任何武器,無不大笑了起來。

「哈哈,小子!你是吃了豹膽還是不要命了?你大爺我還沒看過哪個人敢這樣闖進這裡的!」

棄雪訢自然是不會被嚇到的。他幽幽地道:「在下只是來拿回昨日友人被搶走的東西,如果可以,請諸位大哥交出來吧。」

「我說小兄弟,哪有東西到手了還歸還的道理?除非你拿銀兩來交換!」

棄雪訢卻是泰然一笑:「那麼,就恕在下失禮了。」話語方落,他便將腰間的羽扇抽出,迅速而優雅地在空中朝山賊們的方向劃出一道弧線,下一刻,幾個距離他較近、還在舉杯豪飲順帶恥笑他的山賊瞬間倒下,頸部像是被刀刃切開般噴出大量鮮血。

其他山賊見狀無不大驚失色,但怒意也瞬時衝了上來,所有人第一個反應都是拿起了武器就往棄雪訢奔來。早晨幽靜的山林頓時殺聲四起,棄雪訢卻依然站在原地不為所動,臉上的笑意未曾有半分減少,反倒還增了許多。

就在山賊們距離棄雪訢不到幾步距離,紛紛高舉大斧大刀要向棄雪訢劈下時,所有人臉色一變,竟一致倒下,神情痛苦地直揪著自己的頸子,連棄雪訢一根寒毛都沒碰到,便一命嗚呼哀哉了。

「你是……什麼時候……」下毒的。

其中一名尚可說話的山賊怒目瞪著棄雪訢,但此話還沒說完,也就斷氣歸西去了。

長年危害西南居民的最大山賊團「惡犬幫」,就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全數剿滅。


棄雪訢看著遍地臉色發黑的屍體,冷哼一聲,隨後便拿起一個被丟在角落的行囊,一個翻身躍下懸崖。回到洞穴的他發覺程曄不見了,心想人不可能走太遠,便也走出來找找,接下來便是剛剛發生的一切了。

面對程曄的提問,棄雪訢笑著未答,只是指了指那包裹道:「檢查看看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程曄一聽,直道說的也是,急忙把行囊打開來檢查。其實他也沒帶多少東西,僅一兩件替換衣物和一些乾糧,最重要的是大嬸給他的「推薦信」和一些盤纏。那點盤纏是完全都沒了,不過信倒是還在,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就是錢給花掉了,但無妨。」程曄笑著把信放回袋中,綁上結後還拍了這布袋兩下,像是在說:「回來就好,你可別再丟了!」

棄雪訢看程曄這毫無心機的模樣,實在是無法想像他會和魔教、毒咒此類事情有任何牽扯,於是便聯想到了程曄提到的那位「大嬸」。想來要調查程曄的來歷和他身上的毒咒,必得從那位「大嬸」著手。

「看你十分重視那封信,莫非和你要去步嵌堂有關係?」

「是啊!不瞞你說,這便是大嬸寫給我要我入步嵌堂的推薦信,啊,我說的大嬸便是撫養我長大的人,她心地很好的,但就是兇了一點。」

「撫養你長大的人?那你的爹娘呢?」

「我從沒見過我的爹娘。大嬸說我是她撿來的,她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誰。不過我已把大嬸當成我娘了。

「你沒有想過要找到你的親生爹娘嗎?」

「對我來說,大嬸就是養我育我的娘。我真正的爹娘是誰、他們是否還在世上、為什麼要遺棄我等等的問題,我其實不在意、也沒想去求證了。」

程曄此言說得雲淡風輕而眼神篤定,棄雪訢暗道此人將來必定有一番作為,入步嵌堂後恐怕極有可能與他成為死敵,此次同行,得要不著痕跡地「收買人心,以防後患」才可;方這麼想,又忽然心生慚愧之意,程曄對他萬般感激且坦承,他卻是暗地裏算計,實非君子之道,可嘆他本是魔教少主,如何行得正坐得直呢?想到此,棄雪訢在心裡大大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看你年紀還小,但這世上能像你一般灑脫的人還真是不多呢。」

「哪稱得上是灑脫呀?只是懶得費心思去思考那麼複雜而且根本無解的問題罷了!」

「你若是能保有這樣單純的心思,想必多年後定會有所作為的,看來我並非白白救了一個人!能結識你也算是我的福氣了。」

程曄聽了也笑道:「你別調侃我了,阿訢,和你這般的大俠比起來我算什麼呢?只是個初出山林乳臭未乾的小子!不過希望是真的能有番作為,不然該如何報答你這救命之恩啊?」

「得了得了,我們別再互相恭維了。」

兩人笑鬧了一陣子,彷彿像多年不見的故友一般。然而,他們卻都無法預料,這樣偶然的相遇與結識,將會為他們的命運帶來難以想像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