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戰記，第十四章，凌冬葬開端

　　第十四章，凌冬葬開端



　　鏗——！

　　金屬碰撞之後發出陣陣悅耳的摩擦聲，塔瑞莎和糜芙爾的長柄大斧相互來回交錯。

　　「唔唔唔——」

　　「嗯嗯——」

　　兩人在力量的比拼下不分高低，要突破僵局，出奇制勝就是恆久不變的真理。

　　『破壞平衡！』內心下達了指令，塔瑞莎踢出腳要攻擊對方的下盤，卻在那一瞬間被糜芙爾往下踩住。

　　利用踩著的腳當作支點，糜芙爾以膝撞擊腹部，長斧同時向右一勾將雙方的武器往外脫手，她對著還在忍著疼痛的塔瑞莎揮舞拳頭，對方也迅速採防禦姿勢要擋下攻擊。

　　「單純！」見狀，糜芙爾往後一仰，雙腳交錯扣住對方防禦的手和喉頭，雙手撐地以強大的力道將她整個人摔翻在地，身軀完全被腿部固定，塔瑞莎掙扎了一會兒便拍了拍身體表示投降。

　　糜芙爾鬆開束縛站起身，踢起自己的武器，她看向塔瑞莎：「戰技第八項說來聽聽。」

　　「咳、咳咳！」緊繃的喉頭讓塔瑞莎不斷乾嘔，眼神卻不忘狠瞪著糜芙爾。

　　「咳、任何技巧，都該行雲流水，在思考之前，使用它！」語畢，塔瑞莎猛力一踏衝向糜芙爾，卻踢到自己的長柄大斧又再雪地上摔了個倒栽蔥。

　　「唉，戰技第七，說來聽聽。」

　　「噗，呸呸！媽的！我可不是來聽妳這傢伙說教的！」

　　突然一陣悶痛，塔瑞莎還未回過神，身軀已經因為接受衝擊而彈了起來。

　　「回答錯誤，還有，老娘不是妳這傢伙，是妳老師。」糜芙爾用斧面拍擊塔瑞莎的側臉，將她一瞬間打回地面。

　　「不過有一點妳倒是說對了，老娘不是來說教的，而是身教，站起來！」她將握柄插入雪中，同時對著還在暈眩狀態的塔瑞莎咆哮。

　　「最近糜芙爾老師是不是對塔瑞莎特別嚴格？」

　　一旁觀看的巨人見到塔瑞莎被打到落花流水的情況，不免多了一些討論。

　　「你也這樣想嗎？難道是為了凌冬葬做準備？」

　　「怎麼想都是吧，大概是不希望塔瑞莎人還沒到寒刃就死在野外，雖然近期的特訓強度的確有些過頭，有時候已經結束操練，塔瑞莎好不容易爬回帳篷，結果老師在她剛睡著的那瞬間，又把她挖起來做實戰訓練好幾個小時，以活潑又好戰聞名的塔瑞莎都完全講不出話來了呢。」語畢，兩個年輕的巨人都不免得皺起眉頭。

　　「唔、啊……」硬是站起身，塔瑞莎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戰技第七，有勇無謀比單純送死還要糟糕。」糜芙爾拉起大斧做出拋擲動作，整支武器插入塔瑞莎雙腳之間的雪地。

　　「咦？」還未會意過來，糜芙爾已經衝到前方，她抓住握柄對腳跟做翻勾，塔瑞莎往後倒在雪地上，而一股冰寒刺骨的觸感壓迫在她的喉上。

　　「輕輕一壓，妳的小命就這樣沒了，理想、理念、也會跟著消失殆盡，妳明白嗎？」

　　「……明白了。」伸起雙手，塔瑞莎以投降姿勢告知已無手段反擊。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此話一出，那彷彿獅虎一般的凜冽氣息突然消失無蹤，她露出只有對方看得到的微笑伸出手。

　　「……嘖，我還真的以為老師拿我沒輒了。」心有不甘，但她還是藉著糜芙爾的手撐起了身驅。

　　「老娘的確沒有能力阻止妳了，但若是要戰勝甚至殺了妳，那還綽綽有餘。」糜芙爾鬆開武器，拍了拍對方橘紅長髮上的雪片，同時檢查是否真的有讓塔瑞莎受傷的地方。

　　「不用那麼小心啦，我又不怕幾個傷口。」

　　「別小看凌冬葬，就算我們巨人有強悍的恢復力，一點點傷口都還是有可能造成致命的損傷，何況妳還要……」

　　「老師。」塔瑞莎用眼神瞄向一旁還在觀望的其他巨人們。

　　聽到提醒，她帶起了笑容。

　　「至少妳還是挺機靈的。」

　　「那當然，我可是老師教過最好的徒弟呢！」

　　「這句話是誰說的？」

　　「嗯？我自己啊。」

　　「少臭美了！妳這小賤娃！」

　　「又叫我小賤娃？死老太婆！」

　　「老娘看妳是被電得不夠喔。」

　　「哈！反擊才要開始呢！」

　　看著兩人又開始進行肉搏戰，旁人都拉起無奈卻又欣慰的笑容。

　　「看來她們……只是感情好吧？」

　　「是啊，畢竟老師如果有孩子，應該也差不多是塔瑞莎這種歲數了。」

　　「不過誰敢娶戰獅當老婆？」

　　「哈哈，就算我是被虐體質也還沒有完善到能接受這樣的女人！」

　　「哈哈哈！」

　　「那邊的小子！老娘給你們三十秒全力奔跑，如果被我追上，後果自負！」

　　「哇啊啊！快、快逃！」

　　「喂！別偷跑！」

　　「媽的，一群不怕死的傢伙。」

　　「巨人裡又怎麼會有貪生怕死的人。」塔瑞莎趴在雪地上，似乎已經完全放棄掙扎。

　　「這麼說……也是。」

　　「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吧？糜芙爾老師再多跟我說說關於凌冬葬的事情吧？」

　　「妳這小賤娃，妳不是要知道凌冬葬的事情，而是『他』的事情吧？」

　　「能從老師身上學到浪漫，也是很棒的事情啊。」

　　「唉，已經死掉的人有什麼好說的，我記得有一次我從雪原找到止血草，但因為他的狀態糟到無法動彈，所以老娘就用嘴……」

　　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每次一想到那個男人，有著戰獅名號的糜芙爾，卻會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起那短短十五天的往事，塔瑞莎一直覺得，這一刻的她，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夜晚。

　　冽斧部落後方有一座高聳的峭壁，整個壁面用顏料塗著各種圖騰，由來已經無從考察，但冽斧巨人深信，這些都是先祖的戰靈為他們畫下的祝福，在只能徒手向上爬的山洞內，裡面有著一群負責跟祖靈溝通的戰祭司。

　　為了能與其溝通，除了需要強韌的肉體以外，更需要超乎常人的精神力，他們祈禱、他們祈求、他們傾聽，他們不願意漏掉任何祖靈下達的訊息。

　　「嗯……是，是！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其中一名祭司開始奮力磕頭，鮮血流入石溝裡面，他念念有詞，其他祭司則圍著他唸著古巨人祈禱文。

　　一段時間之後，磕頭停止了，滿是鮮血的祭司抬起頭，他張大嘴望著眼前的石製雕像。

　　「祖靈，為我們選出下一位凌冬葬的接受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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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星期後。

　　「塔瑞莎，起床。」一個平穩的聲音從小帳篷外傳來，塔瑞莎緩緩睜開眼，她的表情沒有任何一絲剛睡醒的惺忪，只有認真與專注。

　　將握在手邊的匕首放到一旁，以一個固定的節奏將身上的配備一一穿上。

　　糜芙爾的語氣和平時截然不同，若是一般狀態，通常她都會直接丟石製拋斧先把帳篷毀了，然後衝進來補上好幾腳，接著用大量的咒罵讓人醒腦，如果沒立刻起身就會把人整個扛起來丟進未結冰的湖裡，這才是平時的作息。

　　走出帳篷，糜芙爾正站在以帳蓬環繞而成的廣場中，而她身後正擺著一台已經整備齊全的貨車。

　　她是部族的戰士長，在此刻就必須擺出這個職位該有的凜然氣勢，但看著緩步上前的塔瑞莎，乾燥的喉嚨想說些什麼，卻無法如願，她的神情出現了動搖。

　　「塔……」

　　喀。

　　一個毫不猶豫的擁抱，塔瑞莎故意讓糜芙爾的臉貼入自己那帶些繚亂的頭髮之中。

　　「戰獅如果展現脆弱的那一面，那就跟家貓沒有什麼區別。」

　　能感受到對方身體微微一震，接著是逐漸加緊的擁抱。

　　「想不到在凌冬葬之前，妳最先學到的壞習慣竟然是油嘴滑舌。」搭住塔瑞莎的肩膀，糜芙爾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已經恢復成所有冽斧戰士都為之欽佩的那個戰獅之姿。

　　「浪漫故事聽久了，難免會受一點影響。」

　　「看來讓妳這小賤娃當場死在這才是明智之舉。」

　　「哈哈，我現在可不能浪費多餘體力。」晃了晃手，以簡單的方式躲過了糜芙爾的殺氣。

　　「塔瑞莎，永遠保持思考——」

　　「永遠保持思考，永遠專注於前，戰鬥之中，沒有常理可言，只有無理無常和無情。」被搶了話的糜芙爾一時還愣著，塔瑞莎邁開笑容和她交換了位置，她走到貨車旁邊轉過頭：

　　「戰技第三，對吧？」

　　「呵，哈！哈哈哈！很好，去吧！老娘最棒的徒弟，塔瑞莎！」

　　聽著那豪邁笑聲與那認同的話語，塔瑞莎心中湧起一股情緒，有些酸、有些悶、還有更多的強烈感。她用力撞擊自己的胸口，然後以脫離巨人敬禮的方式深深彎下腰。

　　「謝謝老師的指導！」

　　糜芙爾帶著認同的笑容點了點頭。

　　「去吧，時間到了。」

　　「是。」

　　塔瑞莎拍了拍後方的貨車，然後一躍而上，一旁全副武裝的巨人，立即蓋上深藍色的披掛覆蓋整個貨車，連一點可以窺視的空間都沒有，兩名巨人毫無留戀的感情一般，用繩索拉起車輪，迅速帶走了塔瑞莎。

　　糜芙爾靜靜地看著貨車離開村莊，緩緩消失在冰風雪之中。

　　「願……祖靈祝福妳，塔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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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冬葬，巨人族自古相傳的一個成人儀式。

　　雖說是成人儀式，但實際上卻不是字面的意思，說是一個認同儀式較為正確。

　　每個巨人都會參加凌冬葬，但時間卻是一個未知數，決定時間的是負責與祖靈溝通的祭司來執行，有人可能一等就是四十年，也有可能不到二十年就出發了，塔瑞莎被選上時，也正值21歲而已。

　　凌冬葬會從訓練有素的車伕裡隨機找兩位進行拉車，被載出去的人不會知道自己被載到北國的哪個區域，而參與凌冬葬的巨人只有兩個選擇，活著回到部落，或是獻身給祖靈。

　　成功回來之後，經過祖靈的加護儀式，就能被認同為能承受一切的成人，也同時被認定成為真正的巨人族戰士。

　　只是，一百年前的『雪嶺聖戰』改變了這原本單純的模式。巨人族和人類發生了戰爭，自認全種族之最的巨人被有備而來的人類打得節節敗退。

　　在戰爭呈現僵局之時，巨人族發生了極為嚴重的分歧，在人類問題還未解決的同時竟又發生了內戰，而導致整個巨人分裂成三個族群。

　　凍矢部落，接受自己戰敗的事實，希望和人類停戰，促進雙方在各層面上繼續交流交易，壯大本質，增加生育存活率、實力、強化各項資源，這樣才能把巨人變得更加強大的凍矢部落，他們認為雪嶺聖戰最大的敗因，在於巨人不曾正視人類的傲慢，無法清楚瞭解雙方各自的優缺點。唯有吸取對方的優點才能真正壯大自身。

　　寒刃部落，以奮戰到底，誓把統治人類設為最高目標，他們對於人類極為不友善，同時認定巨人族之所以會走向戰敗，就是因為自己開始懦弱膽小，忘卻了巨人最原始的那股好戰與嗜血，與人類做出交易和友善的表現正是害死巨人族的的關鍵。

　　最後是冽斧部落，以整頓巨人族，希望先將部族重新統一為優先，傾聽祖靈引導，由長老和祭司決定巨人對於人類的方針，帶領大家走向真正不愧於祖靈生活方式。

　　而三方勢力呈現拉扯局面時，人類便選擇退出戰場，讓巨人族互相牽制彼此，並與自稱代表巨人族的凍矢長老訂定了五十五條和平條款，讓巨人維持原本在人類世界以及和特定區域的交易來往，此事件引起寒刃極為不滿，因此與凍矢發生了數百起大小規模的衝突。

　　而本來是成人儀式的凌冬葬，也在這將近一百年的改變下。逐漸變成一種狩獵儀式，只要看見不同部落的人，他們總是二話不說戰到一方倒下為止，這種習慣導致三方部落的人口都逐漸下降。

　　而塔瑞莎坐在馬車內，靜靜地思考著自己學習到的內容，她的眼神越來越專注，全身上下已經準備好挑戰凌冬葬這嚴峻的考驗，同時，她也要挑戰從未有巨人達成過的目標。

　　逃離——凌冬葬。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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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這章因為有比較多的解釋，所以我把字數放的比較少，本來是想跟下一章一起出稿，但是以目前的修稿進度看起來，我需要這章幫我撐個幾天XDDD

　　KK也會盡快把下一章出出來，讓凌冬葬的劇情可以不斷的接續下去！

　　這裡正式介紹到巨人內戰發生所分出的三個思維不同的部落，但這邊還是要說明一下，凍矢並非投降，他們只接受停戰，如果人類繼續蹭上來，他們也會豪不猶豫的戰鬥！而之所以簽下和平協議，是一個比較務實而且理性的想法，雪嶺聖戰所付出的代價很大，巨人從未遭受如此重大的損失，雖然還很久很久，但未來我也會帶到雪嶺聖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人類可以在一場戰鬥中改變了巨人如此劇烈。

　　那就希望各位繼續支持KK了！謝謝各位！給個讚或來個回應我都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