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症(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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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22
山本老爹的壽司店正在籌備著彭格列十世的訂婚宴,而在一早便有幾名年輕人忙進忙出的。訂婚雖說一般不會特別張揚,但里包恩說了這是首領的緣故,就算是訂婚也不能太寒酸。
將座位數好擺上名牌,有分彭格列的夥伴、西蒙家族的夥伴、多瑪佐的夥伴,與國高中時的友人。正忙著安排座位時,聽到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所以綱吉走出店外瞧瞧。
「十代首領!您的左右手也來了!」獄寺搭著一台載滿鮮花的貨車趕來,神色歡快地敬禮:「車上的花都是準備要用來裝飾會場的!這些夠嗎?」
「啊!你來啦!」原先開心的心情在一想到一個月前的雲雀後便一掃而空,但也不好先說什麼,便故作鎮定地指揮著:「裝飾在餐廳跟門口吧。」
「收到!」獄寺下車,沒怎麼在乎一身淺色西裝會不會沾上花粉,與花店員工一起將花佈置進去,來來回回搬了幾次,不知何時起就站在貨車與大門間的黑色人影出聲:「喂。」
心情從高點一口氣降至谷底。
那兩個月以來一直不願意回想起的聲音,但還是得面對。
「你不是最討厭群聚的嗎?會出現在這裡真是稀奇。」故作鎮定地回話,繼續將鮮花送進店裡,香水百合的花粉染得淺棕灰色上衣幾分炫麗,過重的花香嗆得令人暈眩。
黑色的金屬光芒暗自歛著。
「雲雀恭彌!」
一聲少女吼聲緊跟著一記槍響,揚起的拐子正要格開子彈時,一絲血紅自銀髮間揚起,後倒的身子直接撞進他的懷裡。
「哈哈哈!敢欺負百合!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你個混蛋!」金髮少女迅速消失,留下一片混亂的現場。
抱著獄寺無力癱倒的身體,雲雀跟著跪下,腦中一片空白,不自主地抱緊了懷中的人,指尖不停發顫。一聲金屬擊地聲在身下響起,然後他想起來了。
被開玩笑地求婚,所以強硬地扯起這牽絆,生硬地糾纏在一起,才發覺那深深刻進骨髓裡的,是叫做『愛』的東西。查覺到的時候,是疼痛的、懊悔的,聽到他親口說的『喜歡』時,所有疼痛都憑空消失了,付出得到回報了,但卻也覺得任何事都無所謂了。
『喜歡摸上我的頭髮,喜歡大大的擁抱,喜歡淺淺地親吻我的手背和嘴唇,也喜歡絮絮叨叨一堆無所謂的瑣事……會因為我沒好好吃飯而生氣……也會做很多事討我歡心……』
億萬的草食動物裡,這隻是特別的、寶貴的、自己願意以生命來守護的。
然而,現在在懷裡的……沒有呼吸和心跳,不會再發怒、不會再笑……
「是特殊彈。」說話的是里包恩:「不要慌,他沒事。」
被提醒時,才發現眼前視線早已模糊,幾滴眼淚打在獄寺染血的蒼白臉頰上,好像是他在哭一樣。
「先把他帶走,在引起騷動前。」里包恩冷靜地提醒著。
抱著他起身,雲雀鎮定著步伐,離開這再過不久就要歡慶喜事的地點。
在他走後,綱吉出來探頭:「獄寺君呢?花怎麼掉地上了?剛剛的聲音是槍聲嗎?」
「沒事,雲雀帶他去敘敘舊。」里包恩推了推帽簷,藏起了方才從雲雀頭上掉落的子彈。
「沒事吧?那兩個人……」綱吉有點擔心。
「沒事,他們和好了。」
* * * * *
「哈哈哈!終於反咬那個唯我獨尊的混蛋一口了!」
金髮少女一手持槍一手持百合、雙臂攤開笑得極高興,在她眼前的百合依舊不止地囈語。她抱上如娃娃般的黑髮少女,將手中順來的百合花插在少女胸前的口袋,輕輕撫起柔順的黑髮。
此時,手機聲響起,接通電話,便是慌亂的聲音:「大小姐!我們遭受攻擊了!快回來!」
之後通話被切斷了。
看著打來的人的名字,猜測是位於英國的總部遭受攻擊,艾瑪蒼白了臉,冷汗直流:「父親……」
急急撥打首領的電話,卻無人接聽,想著數個緊急藏匿點都位於通訊不良的地方,難以猜測生死。捏緊了電話低語:「我必須回去。」
但是,現在幾乎必須靠人照料的百合怎麼辦?
下唇咬得見紅,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了……艾瑪伸手擋住雙眼,試圖忍著不讓淚落下:「也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果然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吧?」
槍口對準了黑髮少女的額頭,金髮少女哽咽地說了個名字,接著一聲槍響。
百合應聲揚起黑髮,鮮血自額上溢開,飛濺的姿態有如紅花。
「我認為妳早該這麼做了,艾瑪……或者該稱呼妳--?」
有如融入黑暗般的嬌小孩童身影,一身的黑色西裝與肩上的變色龍,只要是黑幫的人大多都聽說過他:「持有記憶缺失彈的家族,只有首領能夠使用的特殊彈,據說只是個副產品,真正的技術是記憶轉移。先以記憶缺失彈將目標的記憶洗去,再將想延續下去的記憶轉入,以此達到交換身體的目的,非人道而可稱之為惡魔的技術。轉移的技術早因禁止而失傳,卻在最近傳出實驗的消息,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其實是成功了吧?因為這位名叫艾瑪的少女,其實是被醫生診斷為腦死,在醫院躺了將近五年的植物人,直到年前突然出現在家族之內,並且被首領指定為下任首領握有實際領導權,而在去年,首領才失去他的獨生子。妳認為我會怎麼看待這一連串的關係呢?」
「誰曉得你要怎麼看待呢?無憑無據的。」艾瑪冷冷回答。
「如果實驗成功了,對你們家族發動制裁是正當的呢。」低下頭,而看不清里包恩現在的表情。
「空口無憑!」
「是不是空口無憑,抓到妳的父親、找到妳們的實驗室就知道了。」里包恩拿出自雲雀那裡得來的子彈:「雲雀的失憶已經解除了,妳和雲雀家族的契約算是失敗了吧?契約是什麼?我猜是保證雲雀記不起他曾和某人定下婚約,還有讓百合嫁給他的兩件事,對嗎?」
艾瑪恨恨地直視著里包恩:「明明是今天才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居然已經掌握這麼多了……」
里包恩輕推帽簷笑道:「我只是負責解說而已,妳的敵人可是用了兩個月不眠不休地在英國打轉,搞到被醫生警告不準再因為過勞被掛急診的傻子啊。」
「哼……」艾瑪低頭揚起笑容:「我猜到是哪個傻子了。雲雀恭彌到底哪裡好啊?那種自大的暴力狂瘋子放生不就得了,做到這種程度,我也不得不服了。」
「對那個笨蛋而言,問題不僅僅是雲雀恭彌而已,還包括了彭格列的威嚴。妳動了彭格列十代的守護者,他就讓妳付出代價,把事情複雜化也算他的專長了。」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啊?」「都有。」
「早知道就用真彈了。還想著對他手下留情,居然把我整個家族給端了,切!」
「是呀,我也很好奇妳怎麼不直接用真彈,那傢伙現在還值三千萬美金呢。」
「……要是真的殺了他,雲雀恭彌會和百合一樣崩潰吧?雖然很氣他欺負百合,但是……什麼樣的人絕對不能失去支柱這件事,我知道得很清楚。這陣子看著他過來,不想把他弄得跟百合一樣。」
「原來如此,雖然是很大的敗筆,但是對於容易感情用事的傻瓜,我不怎麼討厭。」里包恩笑起:「妳會自己回倫敦去吧?我就不在這裡抓捕妳了,省得還要照顧妳。」
「我當然會回去,部下沒有死絕、父親沒有斷氣,我就有卷土重來的機會。不抓我可是有極大問題的,里包恩。」
「沒問題的,就當作妳放過那個笨蛋的回禮,我也放過妳一次。」里包恩見百合緩了口氣開始呼吸,便沒入黑暗之中:「期待聽到妳出現在倫敦的消息,再見。」
艾瑪連忙低身攙起百合,純黑纖長的睫毛微顫,她睜開了如黑色玻璃珠般的大眼,看向艾瑪:「艾瑪?這裡是……?」
金髮少女伸手撫著百合,憐惜並心疼著,但為了不嚇著她,還是以著微笑輕聲:「百合小姐,我必須回英國去了,等等我就把妳送回妳父母那裡,好嗎?」
百合的回憶在她腦海中躍動,一些不好的回憶。
『這孩子不行了,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省得留在宅子裡被看笑話。』
『她根本認不出我們,去看她也沒用,為何還要去?』
『沒用的孩子。』
『最好的老師都給她請來了,別人有這種資源嗎?這種成績根本丟人現眼!』
『這個家裡不需要廢物。』
眼淚湧了出來。在苛刻的家庭成員裡,沒有被笑著對待過的記憶,所以她拉住艾瑪:「帶我走……不要留我一個人……我不要回去……」
「百合小姐……」
溢了滿臉的水珠,她勉強撐起極難看的笑容:「拜託……這世界上……只有妳會對我笑了……」
失去了和某人以笑容共渡的回憶,百合就像是個被丟棄的娃娃,沒有任何支撐著她的東西,結果,不管拿不拿掉那個記憶她都會崩潰嗎?
艾瑪抱緊了她:「我要去的地方是很危險、很可怕的地方,妳真的要來嗎?」
百合哭著點點頭。
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終究得面對連同溫室一併摧毀的暴風雨,如果能在死去之前盡情看看這個世界,也許也不錯吧?
輕吻起櫻桃般紅潤的唇瓣,百合睜大了眼,然後慢慢闔上,雖然是初吻,卻沒有陌生的感覺,好像在夢中曾有過,溫暖柔軟的觸感溫柔地探入,想更深、更深地愛她的感覺。百合沉溺於這種被寵愛的悸動,艾瑪好像她心目中的王子一樣,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便一直描繪的王子模樣,怎麼現在回想不起來呢?
唇瓣被放開後,百合注意到,艾瑪眼中熟悉的哀傷。
金髮少女起身,執起黑髮少女的手,說道:「來吧,讓妳看看我生活的世界。」
「好。」
十指交扣,兩人一同步出了黑暗。
『千紗,我愛妳。』『我也愛你,--,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死去的時候能和你在一起,那麼,我死的時候一定會是幸福的。』『我可不這麼想,我會一直保護妳,就算是死了以後,我也要一直保護妳。我希望千紗是快樂地活著,而不是幸福地死去。』『死了之後怎麼保護我呢?傻瓜!』『當然是變成幽靈保護妳啊。』『不要說了,我怕那些!』『嗚嗚嗚~』
曾經的愛語與一滴淚珠一同遺留在黑暗裡。
* * * * *
緩了一口氣,獄寺睜眼,發現自己在一間從來沒看過的房間,有著乾淨時尚的裝潢,猜測是旅館,但他不明白剛才他應該還在幫忙佈置十代首領重要的訂婚宴會場,怎麼一暈就換了場景?
來自身體內的交感神經刺激,讓他全身血液躁動不已,有人從他的身後抱著他,觸感是肌膚相親,才驚覺自己一絲不掛。身後的人一手在他的後穴裡出入攪動,搔得他全身發麻,一手撫摸著他的軀體、逗弄揉捏禁不住玩弄而硬起的乳首,他不禁出聲怒吼:「快住手!你個混蛋!」
「醒了嗎?」
說著並壓上來的男人有著一雙美麗的深色丹鳳眼,薄薄的嘴唇嫻熟地吻上,吻得他才剛清醒的意識一下子又飛去天邊,幾度舌間交纏、交換唾液,男人的眼睛氾著波光,像是要落淚一樣,低語著:「我好想你,隼人。」
雖然他回問「你是誰?」,無法清楚辨識是出於不忍或是屈服於快感,他任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盡情撫弄自己的敏感帶,而羞慚地咬緊牙關,濕了眼眶。當那男人直直挺進他最深處時,眼淚便落了下,他有被這麼疼愛過的記憶,但是是不是這個人他並不清楚,記憶有些曖昧不明,想不起,只有心痛明顯被留了下。
金屬的冰冷感從他頭上落下,起身環上正在他體內撞入陣陣痛楚與快感的男人,失聲痛哭,靠在堅強的肩膀上,不成聲地哽咽著「恭彌」兩個字。
「隼人……」
雲雀停下動作,以下身感受著來自獄寺緊實溫暖的包覆,狂吻起思念已久的嘴唇,將苦鹹的淚水纏捲入口,與唾液一同飲下。
幾近瘋狂的思念,終得滿足。
* * * * *
「看樣子不需要我的特殊槌子嘛。」
里包恩的聲音將獄寺等同昏厥的意識拉了回來,他驚得想起身,卻被雲雀扣得動彈不得。
里包恩別有深意地一笑:「是我贏了。」
「你們賭什麼?」一直很清醒不停逗弄著獄寺身體的雲雀好奇問。
「等、等等!」
「賭你會選他還是更自由的人生。」里包恩笑得純真顯得腹黑:「選他就是我贏,我會幫你們在日本辦一場公開婚宴。選更自由的人生就是他贏,那我就得娶碧昂琪嘍。」
「你認為我不會選你嗎?」雲雀再度騎上獄寺的身子,冷笑著:「那得好好處罰一下。」
獄寺一時無言以對。
「你們好好做吧。哦,那個叫艾瑪的少女應該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眼前了,昨天跟今天在倫敦東區和港區有黑幫駁火,艾瑪的家族損傷慘重,幾乎等於丟了所有走私通道和地盤。在情報部幹得不錯嘛,不愧是我的弟子之一。」
「哪裡,還差得遠了。」
在里包恩鎖門離開後,獄寺伸手輕撫上雲雀的臉頰,沈默地凝視著。當他的指尖為自己拂開額上的碎髮時,緩緩靠上,在極近的距離,閉上眼,感受著他的鼻息。
『做夢一樣……可以這麼近地看著你的臉、被你溫柔的觸碰。』
雲雀回應了他的小小動作,親吻上那微涼的嘴唇,摟著他的腰身,盡情撫摸著雖然有著細細碎碎白色傷痕卻緊緻纖細的肌膚。獵豹般的纖細優美、靈動矯健,看著脆弱美麗,實則強韌有力。
這是他雲雀美麗聰慧的妻子、笨拙可愛的小媳婦、高傲狂妄的老婆大人。
這是他雲雀口中的小蟲子、草食動物,被藏放心臟裡的珍貴寶貝。
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獄寺先探出了身子,之後雲雀也轉身朝另一方伸手。
雲雀的手機裡傳來草壁的聲音:「恭先生!你在哪裡啊?老爺子說跟百合小姐的親事告吹,又安排了新的對象要給你相親啊!」
獄寺的手機裡傳來沃里佩的聲音:「臭小鬼!抓到對方的首領,也找到實驗室了!已經告訴里包恩先生跟九代首領,順便通知你一聲!」
「拒絕。」「我知道了。」
幾乎是同時掛了電話。
獄寺看向雲雀:「一起洗?」
回以一笑:「為何不?」
* * * * *
予人莊嚴感的大廳,牆多以酒紅天鵝絨與金色裝飾佈置,腳下是大片織畫古典美的波斯地氈,於正坐在以金漆裝飾獸型雕刻的木椅上,釣著點滴瓶的老人家腳下,是連頭與爪的虎皮地氈。房內六名帶槍護衛,戒備地盯著颯爽步入、一手提著手提包的銀髮青年。
青年雖然一身西裝革履、長相俊秀,隨腳步揚起的銀髮、如野獸般露牙揚起的淺笑與跋扈的眼神卻很難將之聯想成三好青年。
身披毛皮製成的保暖大衣,老人風浪不驚地出聲:「從照片上來看還以為應該是位安靜溫和的美人,實際動起來的姿態竟是如此?」
「感到失望嗎?」大步向前,右腳踏上塗金刻獸首的木椅扶手,左手扯起毛皮領子,將老邁的老人拎起,直瞪著老人依舊發著銳光的眼睛,冷笑道:「先猜猜我來幹嘛?有錢又有閒的老爺子。」
隨扈的槍口紛紛對準獄寺的頭。此時才步入的雲雀冷眼瞪視:「把槍放下。」
「呵呵呵,不聽話的孫子居然帶人來欺負自己的爺爺了。」老人笑著:「不就是撤消狙殺令還有承認你們兩個的事嘛?」
「猜對一半,我跟雲雀的事不需要你承認。」獄寺把他甩開,從手提包裡取出一疊文件,不改冷笑:「我要買斷你孫子的管理權,用這些。」
「這種說法我不能接受。」雲雀冷回,獄寺皺眉:「申請駁回。」
隨著一頁頁揭過,老人的臉色益發難看。獄寺出聲將他的意識喚回來:「夠買嗎?」
「哼……老朽該說什麼好呢?看來是小看你了。」
「所以答案呢?」獄寺收起張揚的姿態,老人搓了搓手:「你知道的事太多了,果然還是該殺了你啊。」
一弧夾紫焰的白光曳過,隨扈們的槍紛紛成了切塊的廢鐵。雲雀收回了鎖鍊:「這個人是我的,誰敢動?」
「要是殺了我,這些金雞就等著化為灰燼。這些市值多少?我的估計是三億美金,是狙殺令的十倍價碼。」獄寺揚起職業笑容:「您是聰明人,該怎麼決定應該不用我一介後輩教吧?」
「後生可畏啊。」老人嘆息:「我原以為孫子找媳婦應該會找個聽話的、乖巧的、文靜的,沒想到……」
獄寺聽得都僵了笑容:「找那麼軟的不遲早給你孫子活活虐死?」
雲雀冷淡反駁:「我很愛護小動物的。」
回視雲雀,獄寺再度調頭冷哼一聲。
「老朽就答應你吧。」老人看向獄寺:「有沒有興趣到我手下工作?議員秘書、首相秘書之類的工作都能給你安排,依你的能力在政治界應該也能玩得風生水起。」
「沒興趣,老子生是彭格列的人、死是彭格列的鬼!」獄寺低吼。
「不是恭彌的?」老人看向自己的孫子,嘆了口氣後搖搖頭。這態度看得雲雀有點怒:「有意見?」
「老朽辛辛苦苦幫你挑了那麼多溫柔有氣質的漂亮女孩,怎麼偏偏看上這個?」
「誰知道?」雲雀冷回:「如果知道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獄寺冷哼一聲,拎起提包,調頭轉身走出:「確定你不要再管雲雀的事就夠了,狙殺令記得給我撤掉,再見。」
「有空常來玩啊!」老人對著那背影喊了一句,得到一句「鬼才要來!」的回答。
老人看向孫子的側臉,問:「真心相愛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種貨色早被我咬殺了。」雲雀閉上眼睛:「無論愛或不愛都是我的自由,不關您老人家的事。」
「看在你們兩個年輕人這麼努力的份上,我就不再干涉你的婚事了。」老人搓了搓手:「得承認長得挺好看的,就是性格不大好,這麼烈的性子你們不會每天打架嗎?」
「打不死,沒關係。」
「其實根本捨不得打吧?是說,為何要分開走?」
「他說走太近會害羞。再見。」說著,雲雀也跟著走出去。
「哦。」老人看著孫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想著:『這是時下流行的反差萌嗎?』
* * * * *
「恭先生到底去哪了?艾瑪跟百合也不知道消失去哪,怎麼一下子全都沒人了?」草壁一邊碎唸著一邊抱起一大紙袋的食材,走入雲雀的房子裡,正步過客廳要往廚房方向時,留意到後庭方向似乎有其他人在,可能是恭先生回來了。
有著枯山水造景的庭園前木造長廊,穿著淺紫色和服的銀髮青年正倚著木柱打盹,這家的主人也換了一套黑色和服,橫躺於長廊以銀髮青年的大腿為枕,睡得極沉。嵐貓與雲刺猥一同窩在雲雀的臂彎裡睡到翻肚,雲豆則窩在銀髮中打呼。
「什麼時候回來的?看樣子很累啊……」
草壁放鬆地笑起,刻意放輕腳步,腦子裡開始盤算要準備什麼料理給他們消消疲勞。
「果然還是這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