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本章節 4245 字
更新於: 2019-03-20
在鍊金與魔具鍛造科(後面簡稱鍊造科)的交誼廳,遠悠閒地坐在窗台上,他將制服外套脫下摺成圓形墊在屁股底下當坐墊,一手拿著沾了奶油的硬麵包,一手在他攤放在腿上的就筆記本上塗塗寫寫。
「喂,你又翹課啊?」
一個聲音從遠的背後傳來,他回過頭,一個一頭金色長捲髮的少女站在那兒。
「我有去點名。」遠將腿上的筆記本闔上,放在一邊,換了盤腿坐,手肘撐著腿手掌托腮的姿勢,說:「話說,狄芮亞,你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哎呀,不愧是阿遠呢!」
遠朝狄芮亞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快吃完的麵包,說:「別奉承了,快說,不然我吃完中餐就要走了。」
「那是你的午餐啊?真寒酸。」
「我走嘍。」
「欸,等一下嘛!」狄芮亞一把拉住跳下窗檯抓著外套準備離開的遠,問道:「聽說,你以前是內九街區最厲害的竊賊對不對?還有那個稱號,什麼……『老鼠』?」
遠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問:「誰跟你講這些的?」
「薩安。」
「那麻煩妳下次看到他幫我叫他去死,老你媽的鼠。」遠洩憤般地的把手上的麵包塞進嘴裡,嚼沒幾下就吞了下去,說:「所以你要我去幫你偷東西?」
「不是啦!那個……你是不是很會開鎖和偷闖進人家家裡?」
「那只是基礎。」
聽到這裡,狄芮亞便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裝著紫色液體的小玻璃瓶:「你就幫我偷偷溜進某人的宿舍,幫我把這個藥水灑在某人的枕頭上就好了。」
看著那瓶藥水,遠有一絲不妙的感覺:「那應該不會弄死人吧?」
「我看起來像是要殺人的樣子嗎?這個啊,是被稱為『愛情魔藥』的尼蘇拉藥水,聽說只要加入施術者的頭髮熬煮三小時後,並讓某人長期接觸並吸入,那個人就會愛上施術者。」狄芮亞講著講著,便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露出了讓遠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
遠接過了瓶子仔細端詳,並露出嫌惡的表情說:「所以這藥水加了你的頭髮?感覺真噁心。」
「真是失禮,我的頭髮可是如同蠶絲般細緻昂貴的珍品呢!」狄芮亞不滿的反駁道。
「那你知道蠶絲是從蟲子嘴巴吐出來的東西嗎?」
狄芮亞翻了個白眼,說:「我不跟你吵這些了,反正你照著我的話去做就對了。」
狄芮亞說完,又從包包裡拿出了用細繩束成一捲的紙鈔拋給遠。
遠精準地將紙鈔捲抓在手裡,他將紙鈔往上拋再接住,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後說:「五千塊?不愧是大小姐,您還真捨得花錢。」
「尤其是為了自己的幸福,這點錢不算什麼。」狄芮亞一臉驕傲地說道。
「好,那你要我把這藥水灑在誰的枕頭上呢?」遠邊問邊把紙鈔收進胸前的暗袋。
「當然是我的心上人啊!」
「那請問你的心上人是誰啊?」
「不行啦!要更委婉一點的問,這樣太直接問我會害羞。」狄芮亞嬌羞的抱怨道。
真他媽……
「小姐,你都幹得出給別人下藥這麼陰險的事了,可以別再假裝自己是嬌羞少女了好嗎?」遠不耐煩地說道。
「朗韋赫.埃利克斯。」
「別只給我名字啊,哪一科幾年級?」狄芮亞該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如果還要他自己去查相關資料的話,他可要多收錢了。
「你不知道嗎?」狄芮亞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用詫異的語氣說道:「你居然不知道青部的朗韋赫.埃利克斯?不知道擁有高挑精壯完美身材、像天空般的湛藍雙眼、如古代雕細般精緻臉蛋,還有著強大實力的朗韋赫.埃利克斯?」
遠直接忽略狄芮亞後面所說的一大串浮誇的描述,只擷取了整句話中最重要的一個詞。
青部啊……為什麼很多人都對他們有憧憬,那群人永遠看起來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死樣子,他都懷疑他們該不會其實只是一群人造魔偶而已。
「青部的人嗎?青部的區域一般人都是近不去的,宿舍當然也是。」青部的教學樓和訓練場都有層層咒術隔離,他想宿舍大概也有一樣的設置。
「所以才拜託你去啊!該不會你也沒辦法吧?」
「當然可以啊!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遠本來想要帥氣的講出自己的稱號,但礙於那稱號實在不怎麼好聽,所以他停了下來,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反正我可以,你就等著吧。」
「如果要動手的話,現在就可以去了喔!我今天早上埃利克斯離開青羅沙新院,大概是有任務,應該不會太早回來。」
「你怎麼知道啊?你該不會偷窺人家吧?」
「不是偷窺,是觀察。」
遠揮了揮手表示他不在乎,無視狄芮亞在身後為他加油打氣的聲音便離開了。他邊走邊拿出了青羅沙新院發給學生們用於接收院內資訊的卡片狀魔具,叫出了院內地圖,一整座等比例縮小的青羅沙新院便從魔具中投射出來,他確認了青部宿舍的位置之後便動身前往目的地。
走到了青部專用區域的,遠馬上就面對上了第一個身分識別咒術,他掛上了具有隱形的項鍊式魔具,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綠豆大的黑色球體,他手指一用力,將那個球體捏破,白色的粉末在球體爆開後從裡頭噴湧而出,將遠的全身壟罩住。
那個黑色小球是遠至今以來最得意的作品,裡頭的粉末可以有效的阻隔魔力,大部分的身分識別咒術都是對未給予權限的陌生魔力做出反應,在一般情況嚇人的魔力是無法被隱藏的,若是用其他法術去做干擾,那該法術也會被判定為陌生魔力,但這種黑球裡的粉末能抵銷掉人身上的魔力元素,只要不讓咒術感應到自己的魔力,那麼咒術對他也就無效,完全不用去做偽裝自己的魔力元素這麼費工的事。
遠在項鍊和粉末的作用下輕易地就進到了青部的教學樓,院內的地圖只有標明青部的活動區域,至於詳細的設施並沒有顯示在上頭,於是他花了點時間在大樓裡四處閒晃,好不容易才在五樓找到了一棟連接至另一棟建築的空中通道,上頭寫著「青部專用宿舍」。
雖然找到了宿舍區域,但哪間才是他媽那個朗韋赫.埃利克斯的房間?他該不會得一間一間找吧?
遠才剛想著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出那人的房間,就發現其實每間房的房門上除了防號外還有主人的名字。接著他便順著走廊走,瀏覽著每扇房門上的姓名,最終他在編號第二十七的房間看到了他要找的名字。
感謝申魁蘇勒,要是門上沒寫名字,他得照著順序翻二十七個房間才能找到這個他媽的埃利克斯。
遠走到門前,伸出手指在門前畫上了一個咒文,一個防盜用著咒術法陣便浮現在門上。
「喔,果然不是一般的防盜法術呢……不過也不是太難處理。」遠喃喃自語,然後在原本的魔法陣上方一公分處用手指快速的畫出另一個法陣,這個法陣能將底下的魔法效果暫時凍結,這樣便不會破壞到魔法,這樣就不會有人察覺到其實房間已經配進入過了。
解決了防盜魔法,遠伸手按了下門把,發現門上還有普通的門鎖,於是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根有些彎曲金屬細棒,伸進鑰匙孔裡簡單的擺弄幾下,門就開了。
輕而易舉,真不愧是我啊!遠忍不住在心中誇了自己一句。
遠在進了門,把門關上並重新鎖回去。他看到了對方整齊又寬敞,附有吧檯、小廚房和陽台的高級套房,不禁感嘆了一句:「真不愧是菁英啊,連宿舍都是菁英等級的。」
他走到床邊,在這途中他經過了吧檯、衣櫃和長書桌,這些地方都被收拾得異常整齊乾淨,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個人類會擁有的房間。他把注意力放回床上,然後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枕頭下面。
該不會是什麼稀有的貴重物品吧?長年在內九街貧民窟生活的習慣讓遠不可抗拒的對任何可能可以賣出高價的的東西產生興趣,於是他把手伸到了枕頭下,把那東西拿出來。
「什麼嘛,居然是這種東西。」遠碎念道。
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裡頭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裝了半滿的紫花糖。
雖然遠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是基於他靠打工來的微薄薪水光是繳學費和日常開銷就已經入不敷出,並沒有多餘的錢去買糖果,已經很久沒有吃這種零食了,他還是打開了罐子,拿了一顆丟進嘴裡。
糖要吃,正事也得幹,遠把糖罐子放回枕頭底下,然後拿出狄芮亞給他的藥水,想要拔開瓶塞,卻發現瓶塞卡得死緊,費他了好大的力氣都無法拔開。
這人有病是不是?莫非他還得拿開瓶器?遠在心中咒罵著,但面對那個怎麼樣也打不開得藥瓶塞子,他最後選擇用魔法直接把瓶塞破壞掉,他已經在開瓶子上花夠久時間了。接著遠將藥水淋在枕頭上,那紫色的液體落在枕頭上馬上變成透明的,而且絲毫沒有留下淋濕的痕跡。
完成任務的周蒼遠將瓶子收回身上,準備離開這裡,但就在他才剛離開床邊沒幾步時,房門就被推開了,一個褐髮藍眼,穿著青部制服的俊秀青年走了進來,他環視了整個房間,遠知道那肯定就是朗韋赫.埃利克斯,而且他肯定已經察覺到有人闖進了他的房間。
但遠並沒有慌張,因為他還有隱形魔具和粉末的保護,對方既看不到他,也察覺不到他的魔力元素。於是他無聲而從容的往門邊移動,打算等對方再往房間裡走一些就直接出門離開。
當遠已經快要走出門,他還在思考著到底自己是哪個環節露了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突然無法動彈了,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自己的雙腿和雙臂都已經纏滿了青色的線,然後他感覺到有人靠近他,下一秒那人便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人伸出手握住了遠垂在胸前的項鍊墜子,用力一扯,把項鍊從他身上扯了下來,雖然遠並不會感覺到少了那個項鍊自己有什麼變化,但他現在已經沒有隱形法術的保護了,他能感受到 埃利克斯正在盯著他看。
「嘿,溫柔點,那東西很貴的。」遠看著埃利克斯手上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的項鍊說道,遠對他粗暴的動作有些不滿,那東西可是他所有財產內最貴重的東西。
埃利克斯問:「學生證在哪?」
「沒帶。」遠想要盡量先拖時間,之後搞不好還能抓到機會逃跑。
「那就直接送法庭了。」對方顯然沒有想要給遠機會的意思。
送法庭可不是開玩笑的。遠改口:「欸,等等!你先放開我,我找找。」
「告訴我在哪。」
埃利克斯的反應並不讓遠意外,如果那傢伙真的就這樣傻傻地放開他,中了這種騙小孩的伎倆,他可就要懷疑所謂的「青部菁英」的真實性了。
「……胸前左邊口袋。」
算了,他要看就給他看吧!然後我得開始想想等下要怎麼裝可憐求他放過我。遠心中這麼想著。
埃利克斯從遠的胸前口袋裡抽出了他的學生證,但過了幾秒之後他發現那人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這時從門外走進了另一名同樣穿著青部制服的女性,她湊近埃利克斯也盯著他的學生證看,也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艾那培拉……」
埃利克斯把目光從學生證上面一回了遠的臉上:「遠?」
遠覺得埃利克斯叫了自己的名字時感覺很奇怪,那語氣完全和方才他叫自己交出學生證時的語氣完全不一樣,遠很難辨識那是什麼樣的情緒。
接著,埃利克斯遠雙手抓住他的臉,要他面對自己,他左看右看,還抓起自己散在肩上的長髮弄成一束,試圖擺出馬尾的樣子,最後問了一句讓遠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你……為什麼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