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本章節 1405 字
更新於: 2019-03-17

  
*席法是隻幸運的銀白色小貓。
  
  諾薇老師撿到牠的時候,天空正下著小雪,在令人感到指尖也無法自由抽動的寒冷天候,牠正縮在鮮少人經過的小小巷道裡,濕了一身泥濘與雪塊,像是一袋垃圾那般的不起眼。然而那對漂亮的湖水綠眸子就像閃閃發亮的綠松石,在冬雪的時分令人聯想到初春,所以她發現了牠,那被遺棄而靜靜等待死神降臨的小小生命。解下了她黑色的針織披肩,包上了那即將失溫的小小身軀,將牠緊抱在胸口,帶牠回家。
  
  席法一度將她當成死神的化身,因為她穿著一襲黑色的洋裝、戴著一頂黑色的頭紗,在那黑紗之下的面容是枯槁的、蒼白的、削瘦的,然而她的動作如此輕柔,像怕傷了牠似的,捧起牠、抱起牠,她的胸膛是如此溫暖,有如母親的懷抱……儘管牠幾乎要忘了那溫暖的母愛。
  
  忐忑不安卻無力掙脫的骯髒小貓,被抱進了一棟小小木造的房子。諾薇燃起了磚砌的暖爐,為牠燒了一鍋溫熱的水,為牠洗去一身汙泥與冰雪,為牠細心地以毛毯吸去水份,為牠注滿一碗溫暖的牛奶。
  
  小小生命第一次迎來的冬天,在諾薇溫暖的照護下得以繼續生存,在牠什麼都還不懂的時候。
  
  諾薇給了牠溫暖、給了牠名字、給了牠家。
  
     *     *     *     *     *
  
*席法是隻安靜的銀白色小貓。
  
  每天早晨,會有許多個孩子主動來到諾薇的家,諾薇家的廳上有面大大的黑板,諾薇會在這裡教導這些孩子識字。平時村莊裡的孩子只要家裡沒讓他們幫忙,就會被大人叫來諾薇這裡上課讀書,諾薇這裡有著一櫃子的書籍,提供已經識字的孩子自行閱讀,也樂意讓他們借回家。
  
  剛來到諾薇家的席法,有了一個小小坐墊做為牠的睡床,牠安靜地看著諾薇教著孩子們識字,在她上課時牠必定是張大著雙眼、矗直了雙耳,仔細聆聽,儘管幾個孩子分心地逗玩著牠,但牠一直沒怎麼在乎孩子們的手在牠身上亂摸一通。
  
  牠喜歡聽諾薇有點沙啞低沉的聲音,牠喜歡看諾薇流利地在黑板上書寫出優美的文字,牠努力地將聲音與符號連結並記憶在腦海裡,然後知道了諾薇放在床頭處的男孩照片上的文字叫做『瓦特』,然後知道了那男孩就叫做瓦特。
  
  然後知道了諾薇家有間一直沒使用的房間,房門外掛著的名牌就叫瓦特。
  
     *     *     *     *     *
  
*席法是隻黏人的銀白色小貓。
  
  諾薇在教導孩子們之後,會洗衣、曬衣、掃地、拖地、煮飯、洗碗等等雜務,席法雖然幫不上忙,但總要跟在她的身邊,在她忙完一件事時,會以那一身輕暖柔軟的銀色長毛摩擦上她的小腿,發出小小的呼嚕聲。
  
  這就像是忙碌後的報償,諾薇會露出溫暖的微笑,輕撫一下牠的身子。
  
  在她去村裡採購食物時,雖然討厭積雪,但牠也會跟著她,走過一家又一家磚造的屋子,聽著人們和善地向諾薇打招呼。看著牠時會說「養隻貓也好,瓦特走了她一定很寂寞吧?」這種話,然後給牠一小塊乳酪或一小條魚乾。
  
  諾薇是虔誠的教徒,她上教堂參加彌撒時牠也要跟著,安靜地跟在她的腳邊,靜靜地坐在她的腿上。日子一久,其他村民們笑著說「牠也是教會一員了」這種話,然後為牠留下在諾薇身旁的位置。
  
  諾薇為牠戴上鑲有銀色十字架的黑色項圈,說著:「這十字架原本是我給我孩子的東西,現在我把它給你,我也會為你每日每夜祈禱……希望你順利長大,健康平安……」
  
  『我是妳孩子的替代品嗎?』
  
  抬頭看著那刻滿歲月痕跡的面容,雖然枯瘦,卻有著溫暖的微笑。
  
  「喵……」發出細細軟軟的聲音,以頭輕碰上她的手心,雖然那手心是冷的,但牠知道其中飽含的溫情。
  
  『替代品也無所謂,我愛妳……有如母親一樣愛著我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