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Snape

Nigel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跟著，既不會跟不上，和Snape之間的距離也完全沒有更接近。

兩人都沒有說話。

儘管Nigel大概猜得到面前的那人打算要跟他說甚麼……
但他不會告訴他。

絕對不會告訴他！

一會兒，Snape領著Nigel來到一扇門前，他將門推開，示意Nigel先進去，然後他才跟在後頭，將門輕輕帶上。

這兒應該就是魔藥教室了？
從前Nigel待在城堡裡的時候根本沒有來過這地方，但從他踏進這教室的那一刻起就嗅到了的濃濃魔藥材料味不會騙人，而且要是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並排著的桌椅表面都有不少燒灼的痕跡。

Snape沒有在這間教室多做停留，而是大跨步的朝著更裏頭的另一扇門走去。
Nigel撇撇嘴，無聲地拖著腳步跟著他進入魔藥教授的辦公室。

Snape緩緩的轉過身子，低下頭來，直直地看著Nigel。
但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只是沉默地看著彼此，大眼瞪著小眼。

「所以是甚麼事？教授？」一會兒，Nigel淡淡的先開了口，停頓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繼續問道。「想問我Tahlia在哪裡？」
Snape僵了一瞬，但他隨即回答。「不。」

不？
不得不說，Nigel感到困惑了。
黑漆漆要他過來竟然不是想問Tahlia的事嗎？

「那是──」
「我有東西要交給你。」Snape突兀的打斷了Nigel的話，不知道為甚麼，Nigel總覺得Snape的表情有些怪異。

只見Snape飛步走至他其中一個大書櫃面前，目光在那上頭移動了許久，才終於鎖定了一本書。
他將那本書抽了出來，才又走至Nigel身前，將那書遞給他。「我想這對你有用。」

Nigel沒有接過，只瞥了一眼，是本破破爛爛的魔藥教科書，《進階魔藥調配學》這幾個字也已經有些模糊變得難以辨識。
「……這是N.E.W.T.s難度的教科書。」他瞪著Snape，慢悠悠的開口。「我才一年級……教授。」
「別以為我會不清楚你早在兩年前便借用了某幾間空教室製作出超越你年齡的魔藥，Nigel──」
「你不應該叫我名字……先生。」Nigel突兀的開口，這句話的意思表示的很明顯，他們兩人之間僅僅只是普通的教授與學生的關係。「而且有個大問題……」依舊惡狠狠地瞪著Snape。「你說的是兩年前，接下來的時間我都沒再接觸這東西了，你怎麼會以為我還對這東西有興趣呢？」他頓了頓，又諷刺的加了句。「Snape教授？」

不知道為甚麼，他突然覺得莫名的憤怒。
Snape怎麼會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還在搗弄這些東西？難道他以為在Tahlia昏迷著的時候自己會有心情去研究魔藥嗎？還是他認為他跟著Tahlia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帶著坩鍋？
在Tahlia告訴自己，其實她就是他的親生媽媽之後，他就想明白自己的父親是誰了……
他完全無法接受，直到現在依然如此，但他這天賦，卻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一個事實，提醒著他，他是面前這個男人的親生兒子，也提醒著他，這才能完全遺傳於面前的男人。

但他不想要！現在他壓根不想和這人有任何一絲關聯，無論是興趣還是甚麼其他的，他都不想──
「我討厭魔藥。」說完，他忿忿的又補了句。「非常討厭。」

Snape愣了幾秒。
「不，我非常肯定你擁有製作魔藥的天賦──」
「有天賦不代表我就該喜歡！」Nigel低吼。「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說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Snape依舊維持著遞出那本書的動作，但Nigel始終沒將書接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垂下手，將那書隨便擱在一旁，臉上看不出有甚麼情緒起伏。「也罷。那麼我們來談談別的。」
「甚麼？」Nigel僵硬地回了一句。

「我的確想問你Tahlia的事。」
Nigel一聽見這句，馬上跳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果然──」
「但我並不打算從你身上問出答案。」Snape沉聲說道。
「甚麼？」

「我說，我沒打算從你身上問出答案。」Snape平靜的再次說道。「應該說，原本我的確想這麼做，但現在不了。」

Nigel僵著身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他本來都已經想好要是Snape真想從他口中套出Tahlia的行蹤的話他該怎麼回答了，但現在……
現在Snape竟然──
「為甚麼？」一會兒，他勉強擠出一句話。

「因為我要真這麼做，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所以為甚麼？」Nigel緩緩地抬起頭，盯著Snape。「為甚麼你改變主意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你是教授，你有的是方法要我給出答案不是嗎──」
「但我同時，也是你父親。」Snape靜靜的接話。

「不。」Nigel雙眼瞬間瞪的老大，他迅速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拔高了音量。「你不是！」
「Nigel──」
「我沒有父親！」他突然間大吼出聲，幾乎對著Snape咆哮。「你別想假裝是我爸爸──」
「我並不是假裝。」Snape依舊冷靜的說著，緩緩地跟著走上前。「我的確是你父親，你是個Snape，Tahlia依舊讓你姓Snape……跟著我。」
「那是她弄錯了。」Nigel用力的搖頭，繼續著向後退，他已經快要碰到辦公室的門板。「我的名字不代表甚麼──我們只是……」他有點慌亂，腦中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Harry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我們只是恰好有一部份的名字相同而已。」說完的同時，他也感到後背重重的撞在門上。

「Nigel──」Snape皺了皺眉頭，再次開口，但這次也馬上被Nigel尖聲打斷。
「我說了不要喊我名字！」他摸索著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下一秒，轉過身子便衝出房間，絲毫不管身後的男人有沒有可能追上來。

此刻他只想逃開……
現在他更確定了，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他與Snape的血緣關係，他是個壞人，他總是在欺負Tahlia，總是在讓Tahlia難過，他沒有這樣的爸爸……

Snape永遠不會是他爸爸！
永遠不會！

「Nigel！」
Nigel沒有跑多遠，便被Snape給追上了，畢竟就算他跑得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快過一個成年男人，他的手被Snape用力地抓住，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走廊上禁止奔跑，Snape先生。」
Nigel聽見那低沉的嗓音從後方傳來，但他沒有回頭。
「無論你現在是怎麼想的……」那聲音又傳進耳裡。「你都該清楚，現在我是個教授，Nigel。」
「不要喊我名字──」他低聲擠出一句話。
「而一個教授想要怎麼稱呼學生，也不是你可以干涉的。」

Nigel直直的站著，再次閉上嘴。

「讓我換個方式回答你的問題……」Snape手微微用力，讓面前的孩子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在看見Nigel的正臉時，他不禁愣住，一會兒，用魔杖切下了長袍的一角，將那塊布變形成條手帕，微微俯下身，放輕了動作將男孩臉上不知道甚麼時候淌下的淚抹去，才繼續說道。「我是教授，我有的是方法讓你說出我想知道的答案，但我不會那麼做，你問我為甚麼？」他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但從頭至尾的低沉嗓音每個字都清晰的刺進Nigel耳中。

Nigel在反應過來Snape究竟做了甚麼的當下便馬上扭過臉，閃躲著他的手，他竟然還直接哭了……他根本不該在黑漆漆面前哭出來──這認知讓他覺得更彆扭，連帶著掙扎的動作也更激烈。但沒有想到的是，Snape替他抹去淚水的動作儘管輕柔，但態度卻強硬的沒讓他有任何躲開的機會。

「──因為我不該這樣對你，即使這代表我必須靠我自己的力量得出答案，也無所謂。」Snape又繼續著緩緩的說道。「你聽明白沒有，Nigel？」頓了頓。「我永遠……不會這麼做。」

Nigel沒再繼續嘗試著躲開Snape的手帕，只無聲地低下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至於我們兩人之間是不是真如你所說……只是恰好名字有一部份的相同──」Snape頓了頓。「我想，日後你會有更好的答案。」

「我沒有父親。」這話似乎變成了個開關，本已經安份下來的Nigel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猛的抬起頭，然後，一個用力便甩開了Snape，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好幾步，一臉戒備的瞪著他。

「每個人都有父親，無論你想不想承認。」Snape也沒有繼續往前進，只緩緩地直起身子，平淡的說。「或許你該先仔細思考我這句話之後，再給出答案。」他轉過身。「晚安，Snape先生。」說完，便跨步走入黑暗中。

Nigel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的回過神，也轉過身，快步跑開。

將方才Snape和他說的話趕出腦子，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曾經在城堡裡住過一段時間，至少他知道自家學院的入口在甚麼地方，這是他有次披著Harry的隱形衣偷偷跟在兩個邊走邊抱怨黑漆漆的Hufflepuff學生的身後走了一段路的時候發現的。
憑著印象找到了記憶中應該是Hufflepuff學院交誼廳入口的那條走廊，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有個高挑的男孩子正捧著一本書坐在遠處的一個階梯上。

而那個男孩子在看見Nigel走近的時候看似鬆了口氣，很快地從樓梯上跳起，趴的一聲闔上書本。「嗨！」他說。
Nigel一臉茫然。「Diggo──我是說，Cedric？」他愣愣的開口。「你怎麼會坐在這裡？」
「等你啊。」Cedric理所當然地回答，臉上是溫和的笑容。「中途你被Snape教授叫去了，要是我沒等在這兒，你會被困在──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啊？」

Cedric眨眨眼，看著Nigel依舊滿臉困惑，笑出聲，伸手拍了拍Nigel的肩膀。「算了，大概是我看錯了，你該知道……我得負責帶你們回到宿舍，要是你被困在外頭了，我該向誰交代呢？」

「但你……」Nigel突然變得結結巴巴的。「但你……你就這樣坐在外面等了那麼久──」
「……其實也還好。」Cedric想了一會兒，聳肩。「我先洗了個澡才出來的，一開始是Jack等在外頭，啊，Jack就是──」
「我知道。」Nigel弱弱的笑了。「五年級的級長。」
Cedirc點點頭，然後轉過身，才再次開口。「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學院沒有通關密語，但你得正確的在這些木桶上敲出節奏才行，來，我示範給你看……」

Nigel默默的站在一旁，有種莫名的感動，並且，不由自主地開始崇拜起這位溫和帥氣的學長，總覺得無論發生甚麼事，Cedric都會替他們處理得好好的，能夠被分進Hufflepuff真是太棒了！不久前被Snape給叫去了的不愉快全在這瞬間消逝無蹤。

Tahlia也會很高興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