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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pe知道他又搞砸了。
這世上唯一有可能告訴他她的去向的人，前一刻正像看見仇人般的對著他大吼大叫……

是啊，為何不呢？
他有甚麼資格期待他們和顏悅色？他有甚麼資格希望他們──相信自己再也不願意再傷害Tahlia？

「她自己選擇離開！」腦中Josh的怒吼依舊衝擊著他。
Tahlia來過這兒。
他可以肯定，Tahlia也來過這兒，就像他知道Tahlia絕對去過Malfoy莊園一樣。

在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後，她終於清醒過來，但她……卻一聲不響的走了──沒告訴任何人，沒告訴……自己。
所以她果真無動於衷。

Snape沉默的站在原地。
無論他如何努力彌補，如何努力的釋出善意──甚至他幾乎能肯定Tahlia和自己的關係已經好轉許多，也毫無作用，她依舊……不打算原諒他──

他還能怎麼做？
似乎他已經將他所能想到的方法都用盡了……

「我記得我已經說過，我沒見過她了。」
Snape沒有說話，自他再次踏入這大廳開始，便一句話也沒有說。

「所以我很好奇，Severus，你究竟又來這兒做甚麼？」他對面的沙發上，坐著的是這地方的主人，Lucius Malfoy。他微皺著眉頭，在問話的同時，也同時在觀察著Snape。
不得不承認，他非常訝異。他確信兩天前見到的這男人沒有現在這般心神不寧，頭髮凌亂的垂著，眼窩凹陷，令他的黑眼圈看來更加明顯。「你想我說甚麼？」

Snape緊緊握著拳頭，好一會兒，才擠出話來。「告訴我，她的確來過──」不顧Lucius就想開口說出甚麼就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她來過。」
「是嗎？」Lucius露出一個淺笑，向後靠坐上沙發。「就算她真來過，又怎麼樣呢？」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又補上一句。「你同樣不會知道她去了哪──」
「……你說的沒錯。」Snape喃喃的說道，瞥了Lucius一眼。「我的確不知道。」

不知道為甚麼，Lucius竟因為Snape這流露出濃濃哀傷的話而無法再將話繼續說下去。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Snape繼續自顧自的低喃。「她究竟去了甚麼地方──」說著，又失神的看了Lucius一眼，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Severus。」Lucius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也跟著站起身。「你……」果然，在下一秒，Snape便一個踉蹌，瞬間坐倒回沙發上。「你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Snape惱怒的甩甩頭，再次站起身。「我先走了。」
「你是在──」Lucius上前了幾步，用力地抓住Snape的肩膀。「我問你，你這幾天睡過沒有？」
「得了，你根本不在乎。」Snape冷冷地說道，微微動了肩膀甩開Lucius的手。「我得找到她。」

「然後呢？」Lucius挑眉。「在見到她的瞬間就累死在她面前？」他冷哼一聲。「這可不像你，Severus。」
「不然我還能怎麼做？」Snape猛地抬起頭，怒目瞪視著Lucius。「我能怎麼做！」他怒吼，手也不自覺地舉起，憤怒的揪住了Lucius的衣領，儘管Lucius絲毫沒有掙扎，只維持著同樣的挑眉表情，斜眼看著他。「我必須找到她──我必須……我必須帶她回來──要是我做不到……」他嘴巴開合了幾次，但卻怎樣也沒有繼續吐出接下來的語句。好一會兒，他才顫顫的鬆開手。「我得帶她回來。」
「為甚麼？」Lucius淡淡地問了句。
Snape微微抬頭，直直地看進Lucius眼中。「你知道原因。」

Lucius盯著Snape，應該說，觀察著他。
「你想過Tahlia或許根本沒想過要回來嗎？」

Snape沒有回答，雙手低垂著，他緊緊抿著唇，別過臉。
這問題他當然想過，但他不願去面對。

一時，整個空間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Lucius才又坐下，Snape無法從他的表情判斷出他現在究竟甚麼打算，輕嘆了口氣，跟著坐下。「我道歉。」他沉著聲。「無論如何，方才我的行為一點也稱不上是理智──」
「她的確來過。」Lucius一句話便令他身子瞬間僵住，錯愕的停下了說話盯著Lucius。「如果你是想問這個的話。」Lucius手指無意識的撫著他的蛇杖。「她離開前，的確來過這兒。」

「她說了甚麼？」Snape臉上像是突然有了生氣，整個身子挺了起來。「她有告訴你──」
「沒有。」Lucius抬手，硬生生的打斷了Snape。「她沒有說。」無視Snape再次失望的低垂了肩膀。「你知道她帶走了那孩子。」

Snape抬頭，一臉困惑。

Lucius沒有馬上繼續開口，只冷靜的望著Snape，他認為已經提示的非常明顯了，Snape沒道理會想不出答案，只須給他些時間。「她帶走Nigel，我可以告訴你，是我從Black那兒將他帶給她的，應她的要求。」他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決定再加上一句。「這是個提醒，Severus。」

是啊……當然。
Tahlia帶走Nigel──那是她……那是她兒子。

Lucius悠閒地喝了口茶，然後看著面前的男人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恍然大悟。
他知道他已經清楚明白他的意思了。

無論Tahlia嘴上說甚麼，她也永遠無法與魔法界徹底斷開聯繫，應該說，只要她還帶著那孩子，就不可能。
Nigel會長大，總有一天，他會收到霍格華茲的入學通知書。
然後Tahlia也會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欠我一次，Severus。」

Snape閉上眼，緩緩地點了頭。「我很感激。」


雖然已經想明白了Tahlia總有一天會因為Nigel而再次出現，但他依舊沒能擺出哪怕一絲好臉色，沒錯，他知道他只需要等待Nigel十一歲那年到來，她就能夠如願找到Tahlia……但他──

但要他這般甚麼也不做，就只是等著──
他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要離開這兒去尋找她……但他硬生生的壓下了，要是Tahlia決意躲開他們的話，沒有人能夠找到她的，無論如何，他現在衝動的離開這兒四處亂闖絕對是最沒有用的選擇。

Snape無力的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頭向後仰著。
他只是還需要些時間習慣沒有Tahlia的霍格華茲……他絕對做得到──沒錯，當初Tahlia曾經離開了五年，他照樣繼續著過日子。

他只需忍耐，Nigel很快就會十一歲……很快。

此時，陷入思緒中的Snape沒有察覺到，他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來，說來奇怪，儘管學校教授鮮少將辦公室門鎖上，但他也不至於連有人進來了都沒能發現才是──
等到Snape意識到的時候，Sirius Black已經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天他是一個人過來的，自Malfoy那傢伙某天到他家中和Regulus講了一長串他得全神貫注才聽得懂的話之後，他就有股強烈的感覺，他必須過來一趟，何況他得親自……確認一件事。
「你是個混蛋。」他說道。

Snape皺了皺眉頭，但他沒有反駁，也沒有問Black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如果他只是想著要激怒自己的話……他不會得逞，反正在他自討沒趣後，便會自行離開。

「你愛的……是她？」Black的聲音再次傳來。
Snape詫異的抬起頭來。「甚麼？」
「那時候你對我說過，你喜歡的不是Lily……所以說你愛的是……Tahlia？」Sirius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Snape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地點了頭。

「喔梅林！」Sirius大大的吸了口氣，偏過頭，他本來還不願相信！「該死的！你──」他轉回頭，再次看向Snape。「你……」他開口，但一時卻不知道該說甚麼。「你──甚麼時候的事？」
「……我並不打算和你談論這話題，Black。」Snape又低下頭，打算繼續保持沉默。
「是嗎？」Sirius嗤了一聲。「我想也是……無所謂，反正我來也沒不是想和你說這個──」

Snape冷哼了一聲。

Sirius白了Snape一眼，也不管他會不會看見。「我只是……有個東西必須給你──我得先聲明，這絕對不是因為我同情你──」
「我不需要。」
Sirius聳肩。「隨你怎麼想，儘管我從沒想過我會對你說出這些話……不過我想，我多少能夠體會你現在的心情──」

Snape再次抬起頭。

「聽著，Snape，Tahlia發生這樣的事，然後她又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們都很難過──在所有人都在歡慶正義勝利的時候，我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放肆慶祝，但我清楚知道你現在的心情，Snape……你得……你得放開些──」
「不。」Snape怒目瞪視著Sirius，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不可能。」

他怎麼敢？Black那蠢貨！
他怎麼可能知道他現在的情緒？無論如何，無論甚麼人，都不可能讓他放開甚麼！
「要是你只是打算和我說這些，你可以走了。」
Snape不客氣地吐出一句，一手指著門口的方向。

但令他驚訝地是，面前的男人竟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氣得跳腳，反而露出微笑──
這人今天是怎麼了……

Snape皺起眉頭，不悅的開口。「你這是怎麼──」但下一秒，隨即因為Sirius Black從懷中掏出的一個東西而閉上嘴。

應該說，一張照片。

「你──」一時間，Snape完全無法組織言語，整個人彷彿被抽了魂似的，罕見地盯著Sirius手上的那張薄紙發愣。
「你沒見過的，是吧？」Sirius微微揮動了那張照片。「這是我們畢業前幾天的時候給她拍的，當時她還不怎麼願意──」

Snape依舊說不出話。

照片上的人就是Tahlia。
她還穿著校服，對著鏡頭的方向微笑，然後在一個小小的閃光後變得錯愕，眼睛眨了眨，然後，再次笑開。

內心像被甚麼重重的擊了一下，即使如此，Snape只微微別過臉。「你是在向我炫耀？」
「不。」Black的聲音又傳進Snape耳裡。「我認為，你需要這東西……」

Snape猛的抬起頭，不，應該說，他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要是你只是打算調侃我──」
「不。」Sirius再次說。「無論你相不相信，Snape……儘管我們互看不順眼，但我也從不是你想像的那麼──該怎麼說──那麼惡毒。」他深吸一口氣。「你無法想像當初Tahlia離開的時候我是怎麼繼續下去的……那時我一片混亂，總是糾結著是不是她一點也不在意我，是不是對她而言我可有可無，才會讓她這樣毅然決然地離開──我……我差點沒能撐過來。」他停頓了一會兒，似是在猶豫，不過，最終還是將那照片遞了出去，Snape一臉不可置信的接過。「當時，Regulus把這東西放在我眼前。」他擠出一個微笑。「現在，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Snape怔怔的看著Sirius。

「為甚麼？」好一會兒，他啞聲問道。方才Black說的話完全與他現在的心情相同，直到這刻，他才突然真正的認知到面前男人事真真正正的愛著一個人……

Sirius挑眉。「你以為我願意嗎？」他一臉不悅。「我只不過是怕Tahlia回來之後發現你已經餓死了又會難過──」
Snape一臉茫然。
「喔，你夠了。」Sirius翻了個白眼。「Remus天天寫信給我，說你幾乎沒什麼吃東西──你該去照照鏡子，Snape，你不說話時就跟個骷髏差不多……」

Snape黑了臉。

「不過我也該走了，先說好，那照片只是我借你的，要是你把它弄丟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Sirius也沒打算再多待，沒等Snape有任何回應就擺了擺手，然後向外頭走去。

但在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他被喊住了。

Sirius回過頭，看見Snape小心翼翼揮動魔杖，那照片便被一個相框給框住，輕輕地落在桌上，然後他轉過頭，生平第一次的，用不帶任何諷刺的語氣對著Sirius開口。

「無論如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