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化

傷口明顯惡化了。
他早該發現的，Voldemort身邊的蛇就算再怎麼普通，也絕對稱不上是尋常品種，那毒液也沒那麼好對付。
他只是不能理解，明明早上換藥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就又迅速幾乎要變回先前的可怖模樣。
「這兒有製作魔藥的地方吧？」他問道。無論如何，眼下當務之急是先穩定住Tahlia的情形，他必須重新分析一次那毒液……

Tahlia緩緩地抬起手，指著廚房邊的一個門，眼睛半掩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等我一會兒。」Snape說道，從長袍中先掏出了一罐魔藥讓Tahlia喝下了，才站起身，匆匆往那房間走去，途中，他停下腳步，回過頭。「Nigel，過來，我需要你的幫忙。」

Nigel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Snape竟會這樣要求他……但是──
他偷偷的瞄了Tahlia一眼，她好像真的很不舒服，而黑漆漆應該是要製作讓她情況好一點的魔藥吧……畢竟每個人都說他的魔藥非常厲害。
可是他討厭黑漆漆！
又可是，幫他就等於幫Tahlia──

糾結了幾秒之後，Nigel跳下沙發，跟著Snape走入那房間──或者說，那屬於他的魔藥小空間。
不過他也沒空去抱怨Snape入侵他的秘密基地了，因為那一身黑袍的男人在這麼眨眼間已經架好坩鍋，用魔杖在下方燃起火焰，一手拿著一小瓶盛著暗紅色液體的試管仔細端詳著。
「那是甚麼？」Nigel脫口而出，儘管他馬上閉上嘴，但還是沒能阻止這話傳進Snape耳裡。

Snape抬頭望了Nigel一眼。「Tahlia的血。」
「Tahlia的──」血？Nigel一時沒有忍住驚呼。
「沒錯，我必須分析出裏頭的毒液成分……」Snape靜靜地說著，然後小心翼翼地從一旁架上抓了另一個較小一些的坩鍋，倒了一半的血液進去，接著才點火。現在他完全沒有心思去注意周遭環境，滿腦子只想著要盡快做出解藥，要是他細心留意的話，或許會發現到Nigel的製作魔藥工具絕對是令他驚訝地齊全。
「那我要做甚麼？」Nigel不怎麼高興地問道。
他現在開始覺得Snape要他進來是在耍他了……他就一個人站在那兒瞎忙，而自己完全不知道要做甚麼，只能呆站在門口，還不如讓他去外頭照顧Tahlia──

「來這兒。」Snape抬頭瞥了一眼，說道，騰出一隻手指著一開始的那鍋較大的坩鍋。「替我注意這鍋的溫度……」
Nigel走到定位，才突然想起了甚麼，淡淡地說道。「我沒有魔杖。」

Snape猛的停下動作，狐疑的轉過頭。「那你先前在Black那兒是怎麼做的魔藥？」
「Regulus在一旁幫我的。」Nigel聳了聳肩。
「是嗎……」Snape喃喃的說了聲。
想來也只可能是Regulus了，打死他也不會相信Sirius Black能夠耐住性子待在一旁替Nigel這孩子精準地控制火焰大小及熱度，並且沒將那鍋魔藥給毀了……等等，他是真的將那鍋魔藥毀了。
「那麼你來替我將箱子裏頭的那些山葉莖切成條狀──」

Nigel倉促的點了點頭，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他是在幫Tahlia的忙，並不是幫黑漆漆……才走到Snape說的那箱子前打開，翻找了一下抓出一把山葉莖，回到他那因為已經擺了兩個坩鍋而變得有些壅擠的小桌子前，拿了小刀開始認真的切了起來。

一會兒，Nigel將切的整整齊齊的山葉條莖推到已經開始攪拌大坩鍋的Snape面前。
Snape默默的看了一眼。「你處理的很熟練。」

Nigel沒有回答。
他當然得處理的很熟練……當初Tahlia告訴他，在他還不熟練處理藥材之前是不可能會讓他實際製作魔藥的，梅林曉得他為了讓Tahlia特意為他布置這間專屬於他的魔藥間費了多少努力──
不久前他才終於得到Tahlia的肯定的……這裡頭很多用具他自己都還沒用過！他現在才突然想起來……黑漆漆霸佔了他的用具──

他絕對，絕對最討厭Snape！

兩個多小時之後，大坩鍋裏頭的液體已經變成濃稠的暗綠色，Snape讓Nigel拿來一個小碗，舀了一些進去，才抬起頭。「好了，這或許能夠消除Tahlia傷口上殘留的毒液……」他似乎是在對著Nigel說著，但聽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邊推開門走出。


Tahlia已經睡著了，受傷的那隻手垂在坐墊上，睡得很沉，Nigel知道她一定睡得很熟很熟，否則無論如何，只要自己出現在Tahlia身邊，她就會醒來給他一個笑容，然後問他跑來做甚麼的。

Snape沒有浪費時間，快步走到Tahlia身邊坐下，將小碗內的現在已經呈現膏狀的魔藥用食指沾了些，塗抹在她的手臂上。Tahlia眉頭皺了一下，不過沒有睜開眼睛。
「Nigel，你去倒些水來。」Snape吩咐道。

「為──」Nigel就想說話，不過很迅速地閉上嘴，轉過身子快步走進廚房裡，一會兒便裝了一杯水出來，遞給Snape。
Snape將水湊近Tahlia嘴邊，很緩慢的讓她喝下，小心翼翼的沒讓一滴水溢出來。

一連串動作完成之後，Snape又低下頭，端詳了Tahlia的手臂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喚道。「Nigel。」
Nigel沒說話，只給了Snape一個眼神。

Snape盯著Nigel看了一會兒，試圖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們得送Tahlia去一趟聖芒果──」
「很嚴重嗎？」Nigel眼睛瞬間又瞪的老大，驚恐地問。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Snape壓低嗓子。「但我想，或許讓那兒的治療師看看也沒有任何損失……」
他沒有告訴Nigel的是，這次他無法肯定能夠徹底解毒，沒錯，他擅長魔藥……也精通各式各樣的毒藥……不過，對於治療，他從不敢自詡為專家，他當然可以在這兒繼續嘗試，但他絕不會再拿Tahlia的性命冒險。

Nigel眨了眨眼睛，然後，在過了非常久的時間之後，才很緩慢、很輕微的點了點頭。「但我也要去。」
Snape草草的點頭答應，站起身將依舊昏睡著的Tahlia一把抱了起來，示意Nigel跟上腳步，待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自己，伸手揪住自己的一邊袖子之後，快步走向這房間裡的壁爐。
「聖芒果！」他喊道。

下一秒，三人一起消失在壁爐竄出的翠綠色的火焰之中。


Tahlia覺得今天累極了。
僅僅在倫敦大街上走了那麼一小會兒好像就已經耗掉她所有精力，她該快些回到學校好好的睡上一覺，或許就不會有這種虛浮的騰空的感覺……等等──騰空……？

好像有人……抱著她。
這一認知令她猛的睜開眼，眼前的景色恰好扭曲在一塊兒，下一刻，她已經處在完全陌生的景色之中──
該死的，這是甚麼鬼地方……？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身子卻下意識地開始掙扎著扭動了起來。

「Tahlia？」
一個聲音從傳進耳裡，Tahlia身子瞬間僵住。

「醒了？」
Snape完全沒料到Tahlia會醒的這樣快，才剛從壁爐裡出來，他便感覺到懷中的人的動作，而他才來得及問了一句，Tahlia突然間變得異常的激動，直接一把推開自己，讓他一時沒有抓穩，下一秒，便是已經站穩身子的Tahlia怒目瞪視著自己。
「我警告你，Snape……」Tahlia顯然氣得不輕，全身都在顫抖著，Snape有些不確定究竟哪個原因佔了大多數──她的身體狀況，或是她的憤怒……「要是你再無緣無故這樣做──」唔，大概是後者……

但，他只不過是做了他認為對的事，他完全不明白怎麼Tahlia會如此生氣。「我得送你來聖芒果。」他解釋道。
Tahlia錯愕了一陣，然後環視四周，發現到已經有幾個治療師注意到了他們正朝著他們走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過於激動了些，閉上嘴，默默地朝著跟在一旁的Nigel伸出手。
Nigel很快地跑來握住。
「而你也跟來了？」她低下頭，問道。

Nigel點點頭。「Tahlia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
「好，我知道了。」Tahlia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才又抬起頭，看著Snape。「我怎麼了？」她確信Snape會讓她來這兒一定有甚麼原因，難道Voldemort那蛇的毒液真那麼難對付？
Snape抬手，沒有馬上回答Tahlia的問題，而是先將他事前寫滿了一些毒性分析的羊皮紙捲遞給已經走至他們跟前的一個治療師，這位治療師看似較其他人有經驗的多，才看了幾眼便狐疑的抬起頭來。
「我沒看錯的話，這毒性雖不會立即致命，但也難以完全治癒，是嗎？」他問道。一邊吩咐一旁的幾個人先讓Tahlia躺上一張病床。
Snape面無表情。「沒錯。」要不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會特意帶著Tahlia過來這兒了。
那治療師又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那捲羊皮紙，才緩緩地又開口。「我想，我們得替那位──」
「Tahlia Watson。」
治療師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還是繼續接話。「──我們得替那位Watson小姐做個較為精密的檢查。」

Snape望了Tahlia一眼，在得到她的點頭同意之後，才回答道。「可以。」

於是，那治療師朝著令外的一些巫師們招了招手，開始揮動魔杖細細施咒檢測，他們花了很長時間，看來那條蛇真的不是甚麼常見的種類……
這期間，儘管Nigel都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Tahlia，但終究還是個小孩子，一會兒，腦袋便開始一點一點的，接著，咚的一聲往旁邊躺倒，睡著了。
Snape怔怔的看著因為睡著而沒有朝著他瞪視的Nigel的睡顏，然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揮動魔杖，召了一條毯子蓋在Nigel身上。

Tahlia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縱使她身旁圍了不少替她檢查的治療師，她也還是看得見一旁發生的事，她知道Nigel不小心睡著，本還想著她現在沒法替他蓋個毯子，便見著Snape弄來了一條……
甚麼時候Snape變得這樣好心了？
又是甚麼時候，Snape有這種照顧小孩子的舉動了？

Tahlia靜靜地盯著Snape，似乎想藉此看出一些端倪，但隨即，耳邊傳來了治療師的聲音。「好了。」
她轉過頭去，輕聲說道。「辛苦了。」

那治療師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幾秒，然後才開口。「不會。」說完，擠出了個職業笑容，微微點頭之後領著其餘的治療師們離開。


「Nigel不能睡在這兒。」一待閒雜人等離開，Tahlia便淡淡地說道。「在這兒我無法分神照看著他……」
「帶他回Black老宅？」
Tahlia沒忍住白了Snape一眼。「對，然後Sirius就會知道我又把自己弄進醫院裡了，這主意真不錯，Snape。」
Snape閉上嘴。
儘管他已經很久沒聽過Tahlia以這樣開玩笑的口吻對他說話，但任誰聽了這樣的話都會覺得尷尬──
「只能是Lucius那兒。」Tahlia抬頭，直直地盯著Snape，接著說道。「麻煩你，替我拜託Lucius幫忙看著Nigel一兩天……」

Snape正打算開口答應，發現方才其中一個治療師已經回到這兒，手上捧著一個冒著白煙的玻璃杯，表示要Tahlia喝下去，這魔藥會讓她放鬆的沉睡一整晚，無論如何，睡眠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有好處。
Snape先是仔細的檢查了那魔藥，在確認了那只是正常的無夢藥水後，才將玻璃杯塞入Tahlia手中。「我會帶著Nigel過去。」他說道，一邊示意Tahlia盡快喝了那魔藥，一邊轉過身去，放輕了動作將睡沉了的Nigel連同那毛毯小心翼翼的抱起──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樣不自覺地放輕動作，他只覺得，懷中的小孩子抱起來的感覺軟軟的，還能感受到Nigel規律的呼吸，竟令他本來有些浮躁的心情也漸漸平穩了下來，他從沒想過他會被一個孩子──該怎麼說──想到他的情緒如此受這孩子牽動。
Snape抱著Nigel，儘管內心有一堆混雜在一塊兒的疑問，他還是專注地盯著Tahlia，在她順從的喝下魔藥，不敵睡意的閉上眼之後，Snape才邁開步伐，重新踏入壁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