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gini

第二天一早，Tahlia將還有些睡眼惺忪的Nigel帶到Black老宅去，和同樣顯然還沒完全清醒的Sirius交代了幾句後，才幻影移行，出現在那令他作嘔的森林裡。
而Snape已經等在那兒了，雙手抱胸，不發一語的斜靠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

Tahlia撇撇嘴，決定不去搭理他，直接經過他身邊，一句話也沒有打算說。
「小心行事。」在他們錯身的那瞬間，一句話傳進耳裡，Tahlia腳步頓了頓，但馬上繼續向前進。

她哪裡需要Snape的提醒才知道要小心行事……她一直很小心，總是很小心──否則她怎麼可能存活下來？她先前沒少遇過危機，但她還是撐過去了。

儘管如此，即使她內心無數遍的碎念著這點，Tahlia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然後看見Snape表情是說不出的凝重，而他這反應，不知道為何，讓她覺得好像有股力道衝擊著自己的腦袋。
微微甩頭，將腦海中那瞬間閃現的困惑給逐出。
「謝謝。」她輕聲說。

無論如何，儘管她嘴上說著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現在在這兒，有個人等在這兒，還是給了她無法形容的力量，即使那人是Snape。

轉回身子，Tahlia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


走沒有多久，她遠遠就看見一個人坐在那棟小屋子前，Tahlia默默地加快腳步。
「Peter。」她喊道，從陰影處走出，趕在面前矮小男人警戒的就要發出甚麼咒語前發出聲音。「是我。」
「Tahlia？」Peter瞪大眼，緩緩收起魔杖，往前走了幾步，焦急的壓低聲音問道。「你來這兒做甚麼？難道你沒有收到我給你的──」
「當然有。」Tahlia靜靜地回道。「這是我來的目的……」停頓了一會兒，她輕輕嘆了口氣。「你不該傳遞那消息給我的。」
「甚、甚麼？」Peter一臉困惑，然後搖搖頭，又陷入焦慮。「那不重要……Tahlia……你明明知道……知道那個人要殺你──」
「我當然知道。」Tahlia擠出了個微笑。「但我還是得回來，這很重要，Peter……你冒死偷聽，甚至傳回消息，對此我很感激……你不知道的是，事情變得複雜了──」
「怎麼複雜了？」Peter急的幾乎就要原地踱步。「他……他要殺你，你該躲得遠遠的……你、你該──」
「我該？」Tahlia皺眉，抬手打斷了Peter。「不，我不該！我不該躲得遠遠的……尤其是現在這時候，我說甚麼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他──」
「但他現在沒要殺我，Peter……你應該知道，他說的是，之後找機會殺我。」Tahlia閉上眼，久久才又睜開，而Peter這期間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Lord現在怎麼樣？」一會兒，Tahlia才叉開話題，問道。
Peter緊閉著嘴，一副不怎麼想要轉換話題的感覺。
「別這樣，Peter──」

「他正睡著。」Peter勉強說道，但那聲音細碎的彷彿是從牙縫中硬擠出的。「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醒……」
Tahlia耐住性子。「我問的是，他的情況……」
Peter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啊，你是問──」看見Tahlia默默的點了頭，他才繼續說道。「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對此他似乎很不滿，不過我……我想還能撐一陣子，和我當初預估的差不多。」

「這樣啊……」Tahlia喃喃的說了句。
對她來說，這或許是好消息。
Voldemort現在異常虛弱，甚至比先前更難保持清醒，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如此便能輕鬆矇混過關，但難度卻確實的降低了。
想著，她緩緩的向前走去。

Peter一臉茫然。「Tahlia……他……我說Lord……他還在睡。」他完全不知道Tahlia此時想進屋的動機是甚麼，光他自己就想永遠待在外頭，一秒鐘也不想在裏頭面對那人。「而且還多了──」
Tahlia並沒有回頭，只平淡的直接打斷Peter的話。「要是他一清醒就看到我出現在他眼前應該會比較好。」停頓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我想這樣比較有誠意，是不是？畢竟我這次過來，是為了取得他的原諒──」說完，她直接上前，推開了小木屋的門。

裏頭陰暗無比。
甚至比她先前來的幾次要來的晦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濕氣，Tahlia幾乎要覺得，從她踏進這屋子的那刻起，這兒的水氣就要讓她發霉了。
本來還會透進幾道光線的窗子現在被幾個木板封得死死的，難道她親愛的主人已經連陽光都不待見了？不自覺的瞇起眼，她略過前方地板的一些不知名液體，快步推開通往更裏頭的門。
裡面走廊的感覺更讓人難受。
不只潮濕，還透出一股難聞的氣味，Tahlia知道她現在不該胡思亂想，但腦中還是不自覺地想著，看來她親愛的主人壓根聞不到這氣味，或許是因為他的嗅覺已經隨著變形的臉孔而跟著失靈了？
她現在竟然很想笑……這可真不妙……她無法想像要是她真的在Voldemort面前笑出聲，會發生甚麼事，若真那樣，她甚麼也不必說了，因為她說再多也沒用。

花了好一陣子她才克制住沒當場笑出來，待情緒又平復了些後，她才深吸一口氣，命自己忽視那竄入口鼻之中的腥臭味，緩緩地打開右手邊的房門，如果她沒記錯，Voldemort昏睡的時候一直都是在這間房間裡的……
果然，人待在自己習慣的地方總是更自在些，諷刺的是，縱使Voldemort脾氣反覆，縱使他不斷強調他已經超脫常人，他依舊沒有辦法擺脫普通人的習慣。
Tahlia閉上眼，調整了個姿勢，然後，靜靜的站在昏暗的房中，緊盯著角落床板上頭的生物。

這感覺實在詭異……
誰會相信，先前那令人驚懼到連名字也不敢提的男人現在會落魄至此，苟且偷生，現在她終於知道這兒瀰漫著的味道是哪來的了。
其實也不需要驚訝的，不是嗎？畢竟Voldemort現在佔據著的這身軀的主人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死亡，她只是沒有想到，才過了幾個星期，Voldemort的情形會惡化的這麼厲害，看來Peter預估的還算樂觀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為了舒緩緊張，Tahlia已經在心裡默數到一百無數次，Voldemort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久到她幾乎都要樂觀的以為他已經死了──
「誰？」凜冽的聲音突然傳進Tahlia耳裡。

Tahlia不自覺的愣了一瞬，下一秒，迅速的跪下地。「Lord。」

似乎沒有想到來人竟會是Tahlia，Voldemort沉默了幾秒，然後才沙啞著開口。「……是…你。」
Tahlia維持著同樣的姿勢，靜靜地等待Voldemort再次說話。她能夠清楚感覺到Voldemort的情緒似乎因為沒有隱藏住驚訝而不怎麼好。換句話說，他顯然不高興……
這鐵定是第一次Voldemort因為她的出現不高興──

「我記得……我沒有…要你……過來，Tahlia。」冰冷的嗓音又傳進耳裡。
Tahlia微微抬頭。「Lord……是我自己要過來的──我必須過來。」她停頓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我來……來乞求您的……原諒。」

一陣笑聲，必且，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待笑聲止息之後，Voldemort才戲謔地問道。「你該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何事…需要乞……求我的……原諒？」
「您知道的，Lord。」Tahlia輕聲說道。「我從沒打算欺騙您……Pettigrew給我消息──」
「喔？」
Tahlia又抬起頭，這次將身子也撐起了一些。「Pettigrew給了我個消息……我想，我必定是哪裡做錯了，才讓您……那樣氣憤……以至於要──」
「殺你？」Voldemort有趣的接話。

Tahlia又伏下身，緊閉起嘴。

「我何必要…殺你？」Voldemort的語氣變的平板。「你是我…多麼倚重的……下屬──」他突然間停下說話，用幾乎可以說是支離破碎的細瘦手臂撐起身子，直直地盯著Tahlia，眉頭皺起。「你在……害怕。」
Tahlia僵直著身子，過了許久，才顫聲說道。「我一直都很敬畏您，Lord。」
Voldemort不耐的擺擺手。「別…試圖欺騙我……我分得清其中的……差別。」他瞇起眼，然後瞭然的勾起嘴角。「看來……你先前總…掛在嘴邊的……那種赤膽忠心……也不怎麼可信了……是嗎？」
Tahlia沒有回答，但對Voldemort來說，這答案已經足夠。

Voldemort從沒真正信任過任何人，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這點她從沒懷疑過。也就是說，她這表現，才算是符合Voldemort的期待。

「Tahlia。」
聽見自己名字，Tahlia趕忙抬起頭。「Lord？」

Voldemort邪笑著。「要是我……現在…要你的命……你會甚麼反應？」
「我……」Tahlia瞪大眼，愣了幾秒，過程中，還必須拚命抵禦著Voldemort強大的攝魂取念，這才沒有多久，她就已經覺得精疲力盡。
「我在……問你…話。」Voldemort冷冷地又說。

「我……」Tahlia難得的在Voldemort面前表現得驚慌失措，上一次她這樣的反應，還是她五年級，得知自己即將要被標記的時候。「對您來說……活著的我……比死了的還要有用。」她低聲說道，因喉嚨過於緊繃，發出的聲音也好像被擠壓過。
「說到底……你並不像…你口口聲聲……保證的那樣…忠誠。」Voldemort以一種異常了解她的口吻說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願替我……奉獻生命…嗯？」

她當然說過。

應該說，哪個食死徒沒有這樣說過？所有人都知道Voldemort喜愛聽到的話有哪些，當然也都專挑那些句子說……
即使再沒腦子的人也知道在Voldemort面前只能表現的一片忠心，否則就只有一個下場。

見Tahlia又陷入沉默，Voldemort卻沒再問話，只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然後轉瞬間便回到了先前的另一個話題上。「活著比死了…有用，Tahlia……你是……這樣認為的？」
Tahlia讓頭伏的更低。「是的。」

Voldemort爆出了大笑，狂妄地大笑，即使這樣的舉動讓他沒有多久便上氣不接下氣，他依舊覺得有趣至極。
Tahlia Watson……不過也就是個怕死，只求苟活的凡人……這當然不代表他就會打消了除掉她的念頭。

「我需要證明。」他緩緩地說道，在底下女人顯露出困惑神色之後才又補了一句。「去將……Bella……他們幾人……帶到我這兒──」因為Tahlia瞬間驚恐的表情而滿意。「如你所說……你活著……對我有用。」

Tahlia是真的驚恐，並不是平時她刻意營造出的那種假惺惺的作態，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驚恐。
Voldemort是要她去……劫獄？劫阿茲卡班？
其實這已經和直接殺了她差不多了。Tahlia覺得挫敗，或許她過來這兒並沒有化解任何Voldemort的疑慮，反而更加重他的猜忌……

「啊……Nagini…回來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