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窗》第五話：剎那即永恆，永恆如剎那之二

　　一股冷顫襲身。我認得那個聲音。
　　大意了。
　　但，不晚。
　　我太熟悉這種過程了，她們肯定不會就這樣離開。
　　於是，拿出手機，我抖著手按下按鍵。
　　「活該，誰叫妳這麼囂張！」某個女生譏笑著。
　　「就是嘛！滾遠點，醜女。妳一定會輸的！」另外一個女生惡狠狠的咒罵。
　　「怎麼？妳們是主辦單位還是預言家嗎？怎麼知道我會輸？」我鼓起勇氣說：「還是妳們打算作弊？」
　　「賤人，妳說誰作弊？」方才譏笑的女生聲音拔尖了。
　　我沒回話。
　　「阿雅妳笨蛋啊，騙子女兒是在套妳話啦！」
　　看來咒罵我的女生還有點小聰明。
　　「好了，趕快把事情做完。」
　　哈！真正的主謀總算出聲了。
　　我刻意挑釁。「金實華，妳就這麼討厭我？討厭我到這麼爛的招也拿來用？」
　　金實華果然上鉤了。
　　「古擇善，這是一個教訓，做人別太囂張。」她的聲音拔高起來，越說越激動。「妳不配當雷霆雨的青梅竹馬，不要走在他旁邊！」
　　「我要做什麼妳管不著。」我冷言道：「難不成妳以為小霆一個人妳就有機會了嗎？」
　　「不準叫他小霆！妳個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下次膠水直接潑進妳家！」
　　然後，我聽到喀的一聲，如果我沒猜錯，那應當是某個東西卡在喇叭鎖下的聲音。
　　「我勸妳們最好把東西移開，不然……剛剛用手機錄到妳們把我關起來的影片，我會直接上傳網路。」
　　外面安靜了數秒，而後爆出一聲。
　　「妳敢？」
　　我冷哼一聲。「有什麼好不敢的？反正大家都討厭我，我不需要像妳那兩個跟班去討妳歡心。反正我們又不是念同個高中，我沒有任何損失。」
　　是的，以前是念同個學校，我不得不低調。
　　就像蝴蝶在《西顧婆娑》中所說：一直以來都不曾反抗的玩具突然反抗了，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反倒只會更激烈的去欺負。當年的我不想把事情鬧大，要是導師把父親找來學校就討厭了──儘管，那個懦弱的女導師不太可能這麼做。
　　門外更安靜了，風吹紫葳樹的聲音清晰可聞。
　　於是，我又加了句。
　　「還有，和妳們說個只有青梅竹馬才知道的祕密，別看小霆總是一副好親近的模樣，他其實很討厭被偷拍唷！」
　　又安靜了一會兒。
　　「我給妳們十秒。」清了一下喉嚨。「九、八、七……」
　　門外又出現咖的一聲，我數到零後才開門。
　　門外已無人，只有一根丟在地上的杆子。
　　重重的嘆了口氣，滿心煩躁的我解開綁著馬尾的髮圈，讓汗濕的髮隨著越來越大的風飄舞。
　　好煩，我真的不想再和這些人接觸了。
　　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腦中卻浮現昨天前去拜訪金實華的過程……

　　按下門鈴後，出現在門的內側的面容，是一張略顯青澀，兩頰和鼻翼灑了些許雀斑的容顏，但其漸漸長開的五官已看得見數年後，眼前少女會出落得宛如花朵綻放般美麗。那是每個女孩都期盼來到的初熟日。
　　不過，如果那張臉不要老露出充滿敵意和厭惡的表情的話，應當會更美。
　　「幹嘛？」
　　「妳看過這本書嗎？」我舉起手中的窗系列第四集。
　　她難掩好奇的略略掃過封面，直到目光停在作者名後，眼中的嫌惡更重了。
　　而後……
　　「神經病。」
　　果然如此。
　　這人討厭我，如同我討厭她是一樣的。
　　門欲關上前，倚牆而立的小霆，走至對方看得到的角度並說道：「金實華，幫個忙吧。」
　　門內的女同學頓了一下，隨後不僅把木門大開，鐵門也敞開了。
　　「雷霆雨！」她先是驚喜的尖叫，而後露出疑惑不悅的神情。「你怎麼和騙子的女兒在一起？」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千忍萬忍才忍下翻白眼的衝動。
　　「這個嘛……」小霆笑了笑，女同學露出癡迷的神情。「讓小善來解釋吧。」

　　所以，我們答應參加攝影比賽……不，應當是說我刻意誘導她提出這個條件。
　　因為我知道金實華一定不會幫我，甚至還會把事情散播出去好嘲笑我，所以只能另外想辦法，誘使她答應了。
　　在國中就是攝影社社長的她，上高中後也是攝影社的成員，聽說早在暑假開始前就為這個比賽有所準備；比賽的截稿日期就快到了，答應這項提議的我算是處於劣勢，正因如此，她一定會以此為條件。
　　若我的名次比金實華還要高，那麼，她就要把書看完並告訴我她認不認識大魔王；若她的名次比我高，我就要放棄拍照，並且，所有拍到小霆的照片都要給她。
　　若我們兩個連個佳作都沒入選呢？
　　這點我們倒是沒有討論。
　　是說，和一個討厭妳討厭到把妳當眼中釘、肉中刺的人來往，是很難討論的如此深入的，因為無論哪一方都想快快把這事解決了，日後再也不相見。
　　她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