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攤 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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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10
  眼看局面對自己相當不利,西絲坦緩緩的低下頭,暗自盤算手中還剩下多少籌碼,是否有機會來個最後一搏。只見她思忖片刻後抬起頭,臉上刻意露出自信的微笑,語帶威嚇的說:「其實你這樣關著我也沒有用,我下埃及的軍隊,豈是輕易就能被接收的?他們不但擁有精良的武器,而且也全都誓死效忠於我。憑你現在的軍隊實力,有把握打得贏嗎?」

  「打不打得贏?」美尼斯挑了挑眉同時音調上揚,也報以微笑的回答,「就讓我先告訴妳一件事吧!努比亞之役七日結束,妳收到的情報應該只有喀施塔怕死投降,但妳一定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害怕。」

  「那個老廢物,我早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你的對手。」說到這裡,西絲坦心中就有氣,她偷偷送給喀施塔大批的西台武器,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事實上,他只撐了三天就投降了,之後幾天,我都是在處理併吞努比亞的事。這場戰役我方五千名士兵無人陣亡,只有部分人受到輕微的箭傷。」只見美尼斯俊帥的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

  聽到這些話,西絲坦驀地渾身一顫,感到非常震驚。想當初她前前後後送了好幾批的武器過去給努比亞,喀施塔也曾來信承諾他至少會牽制住美尼斯的大軍三個月以上。雖然西絲坦心知肚明這個人是在誇大其詞,但只有短短的三天也實在是太離譜了。明明那些都是十分精良的西台武器,為什麼會……

  美尼斯看著西絲坦驚慌失色的表情,忍不住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殺機,不疾不徐的說:「讓我來為妳解開心中的疑問吧!因為我這邊有人研發出能斬斷西台刀劍的新式武器,而且還設立了能大量製造的兵工廠。若妳想知道更多的話,我全都可以據實以告,那間兵工廠就位於……」

  「夠了。」西絲坦用手遮住耳朵,搖頭大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她知道美尼斯說的愈多,她活下來的機會就愈渺茫。因為他們姊弟從小便被教導,只有死人不會說出秘密。

  美尼斯衝過去一把抓住西絲坦的手,面露兇光、咬牙切齒的說:「妳還不懂嗎?今天我就是來跟妳攤牌的。」說完又狠狠甩掉她的手。

  「攤牌?在這個賤人面前。」西絲坦顧不得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一臉憤怒的指著艾莉亞。。

  「注意妳的用詞,艾莉亞將會是我的王后。」

  (什麼?都不用先問過我嗎?)

  聽到美尼斯說的話,艾莉亞頓時驚訝的睜大雙眼,但面對現場這種劍拔弩張的狀況,她知道最好還是先當個安靜的旁觀者。

  「哈哈哈!」西絲坦突然瘋狂大笑,滿臉恨意的說:「你寧願娶這個來路不明的外國女人,不惜玷污王室血統,也不要娶我。」

  「我若是要娶妳,早就娶了,不是嗎?」美尼斯態度冷淡的回答,直指是西絲坦自己不願意麵對現實。

  「我當然知道。」西絲坦眼眶泛紅,神情哀怨的訴說著,「但我也還是痴痴的等你,等了好幾年,一心一意的期盼著你會回心轉意。」

  面對此情此景,美尼斯卻是完全無動於衷,甚至目光更加陰沉的斜睨了西絲坦一眼,「我雖然不願娶妳,但我給了妳下埃及的最高行政權,而且即便妳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去理會,妳為何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下埃及就好?」

  「不,我從小就被教導要做你的王后,我不要下埃及,我要當你的王后。」西絲坦傷心欲絕的邊說邊流下眼淚。

  「是嗎?有這麼單純嗎?」美尼斯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為何我看到的卻是妳滿滿的野心?為了奪權,甚至還派尼祿多過來殺我。」

  西絲坦一聽,淚眼汪汪的猛搖頭說:「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喀施塔那個人為了要活下來,什麼都招了,他說這整件事全都是妳一手策劃的。」說完美尼斯怒瞪著西絲坦,擺明是在告訴她別再裝了。

  「喀施塔的話能信嗎?」西絲坦情緒再度失控,忿忿不平的大喊:「他連已經簽定的和平協定都能隨意破壞,是個毫無誠信可言的人,你怎麼可以去相信他,反而不相信我?」

  「看來妳還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嘛!」美尼斯目光如炬,語氣中帶著一絲狠戾,「我一開始便直接將妳的犯罪證據拿出來,就是要讓妳知道,妳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現在之所以和妳攤牌,只是要給妳的一個能留著全屍去向歐西里斯神懺悔的機會,所以我勸妳最好摸著自己的良心,全部給我從實招來。」

  西絲坦聽了緩緩閉上美目,沈思半晌。待睜開眼時,神情已不復剛才的狂亂,只見她眼眶含著淚水,楚楚可憐,神色哀戚的說:「漫長的等待,讓我每天心如刀割,悲痛欲絕。所以我才會不得不出此下策,利用尼祿多來讓你同意和我結婚。這是我一生唯一的心願,我怎麼可能會要他殺了你。」

  西絲坦如泣如訴的說完後,輕輕地眨了眨眼,淚水再次有如斷線珍珠般的滴落下來。事到如今,她只能用溫柔悲情的方式來打動美尼斯,期盼這一切還能有所轉圜的餘地。

  「但我卻差點就死在他的手上了。」美尼斯握緊拳頭,惡狠狠的說著。

  (其實是已經死了。)

  艾莉亞低著頭,不敢看向美尼斯,因為這是她心中不能說的秘密。

  「不,美尼斯你不要相信尼祿多說的那些話,那都是我故意騙他的。」西絲坦猛搖頭,一臉著急的解釋說:「我的目的只是要他將你帶過來,讓你同意在生日當天宣佈我們的婚事。至於尼祿多,我早已在他身邊安排了殺手,不管事成與否,他都得死。」

  聽到西絲坦主動提起殺手的事,美尼斯當場更加怒火中燒,用手指著西絲坦大罵:「可惡,就是妳安排的那個手持西台毒刃的殺手,差點要了我的命。」美尼斯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艾莉亞,語氣明顯緩和許多的說:「好險是艾莉亞救了我,我想這一定是歐里西斯神特地派她來幫助我的。」

  (不,這一切都是一塊不知是啥的刻寫板搞的鬼。)

  艾莉亞緊閉雙眼 十指緊扣,完全不敢抬起頭,因為這也是她心中不能說的秘密之一。

  「怎……怎麼會這樣?」西絲坦臉色頓時變得茫然又惶恐不已,她只知道計劃失敗了,但卻不知道竟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美尼斯請相信我,我愛的人只有你,我怎麼會要你死?而且我早就知道尼祿多對你有異心,所以我也是想趁此機會為你除掉他。」

  「那妳又為何要殺若裴拉母子?她們跟妳的計畫可是完全無關。」美尼斯神情嚴肅的質問著西絲坦。

  「當然有關係,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你著想,為你好。那個若裴拉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是她和尼祿多手下的軍官生的,而你竟然還把她當寶似的藏了五年。這對邪惡的父女打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你,你知道嗎?我是幫你一次把所有棘手的問題都解決了。」西絲坦大聲的為自己的行為辯護著,其實她早就想處理掉若裴拉母子,只是一直苦無下手的機會。

  (這件事美尼斯應該早就知道了。)

  對於這種王室的黑歷史,艾莉亞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此時她想到的反而是當初美尼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唉──」美尼斯長嘆一聲,臉上不禁流露出憐憫之色,「這個我早就知道,事實上若裴拉在新婚之夜的那晚,就已全都跟我說了。她不在乎名份,也不要任何禮遇,只求我能讓她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來,而且還請我將她安排離後宮愈遠愈好,盡量的不要去找她,等時候到了,她便會自請離開。另外她也保證絕不會再去找尼祿多,因為害死她的愛人的正是尼祿多,他為了拆散他們,不惜故意給予錯誤的情報,害對方白白的送死。幸好,當時尼祿多尚不知若裴拉已懷有身孕,不然相信連孩子也將不保。」

  「但你不揭發她,就等於是認那個雜種做你的孩子。」

  這話令美尼斯再次大動肝火,氣憤填膺說:「那孩子是我埃及英勇將領的唯一後人,若裴拉只希望能好好的扶養孩子長大。」

  「那種鬼話能相信嗎?」西絲坦滿臉不屑的說:「她的孩子在你的名下長大,將來也就會是皇子,這是何等嚴重的事,豈能如此的毫不在意?」

  「她們母子的事,我自有安排,只是沒想到竟遭到妳的毒手。」

  西絲坦眼睛一轉,驀然驚覺到自己掉入了美尼斯的陷阱,連忙既搖手又搖頭的說:「不,我……我只是想殺她們,但我並沒有做那種事。」對於裴拉母子的存在,西絲坦一直覺得有如刺在背,無時無刻總是想要除之而後快,但此刻為了自保,她必須把這件事推得一乾二淨。

  「妳是沒有做,而是命令蒂去做的。在我同意保護其家人的情況下,蒂已經全部都招認了。只是想不到妳不但利用她的家人做要挾,還在把她送來之前,就先讓她沒有了生育能力。西絲坦,妳真的是我的王姊嗎?妳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惡毒千百倍。」說完美尼斯瞇著眼,眉宇間露出一絲凜冽的寒芒。

  「不,我是被誣諂的,是蒂故意要嫁禍給我。雖然她是我送給你的人,但她在倍受你寵愛的那段期間,對我已是不太理睬了。」西絲坦半垂著眉眼,滿腹委屈的說著。

  「前面才說是幫我解決問題,現在又撇清說不是妳教唆的,妳這不是前後矛盾嗎?」美尼斯輕蔑地看了西絲坦一眼,繼續質問著,「不管如何,蒂已承認罪行,人也已經去向若裴拉母子贖罪去了。但我另外還有一個疑問,就是妳憑什麼覺得可以用逼迫的方式,讓我同意娶妳?我的個性妳應該是很清楚的,就算是當場逼我簽下了同意書,但我又豈會甘心受制於妳?」

   想不到美尼斯竟會有這樣的疑問,西絲坦全身一僵,吞吞吐吐的說:「就……就用外交手段。」接著她頓了頓,很快地找出了一個合理的說法,「如果那天尼祿多成功的話,我就是王后了。只要我親自出面送幾名美女給喀施塔,他就願意配合我,主動將當天做亂的份子處死,同時還會與我國重新簽訂和平協議,到時這一切的功勞都將歸功於我。在國內人民以及其他各國的擁護和支持之下,相信你終將還是會接受我的。」

  「由於妳失敗了,所以妳就改下另一步棋,毒殺尼祿多一行人,並要喀斯塔殺掉我輔政官一家人,向我國宣戰。」美尼斯眼神中帶著憤怒與不捨的說:「然而他可是我們的王兄啊!」

  「當他拒絕父王的命令出征時,就已經不是了。」西絲坦義正詞嚴的說著,態度轉為強硬了起來,現在只要是任何一點正當的理由或有利於自己的機會,她都不能放過,「父王說過就因他的母親血統低賤,才會生出如此貪生怕死的孩子。所以父王認定只有我們姊弟倆才是他的孩子,將那個人從王室的名冊中抹去,並派去努比亞當輔政官。其實大家都心裡有數,那個任命就是去當人質。被殺,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更何況那是喀斯塔自以為翅膀硬了,堅持要這麼做,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個西絲坦真夠狠毒,在她眼中所有人都只是個棋子。)

  艾莉亞沒想到西絲坦會如此毫不在乎的說出這種話。

  「沒有妳提供武器給他,他又怎敢如此造次?」美尼斯冷哼一聲,毫不留情面的再一次戳破她的謊言,「我想妳的如意算盤應該是希望我跟喀斯塔打得非常慘烈,然後妳再派兵過來幫忙,順便接收埃及政權。」

  「我承認我是一時糊塗,提供了一些武器給他。可我只是單純的希望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能幫助到你,有助國家發展的人。」西絲坦打算把一切歸咎於即便是做錯事,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竟連這種話也講得出來!)

  聽到這一番說辭,艾莉亞很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呵呵呵!」美尼斯突然笑了起來,一臉得意的說:「怎麼妳說的,正巧就是艾莉亞為我做的事。」

  (對不起,其實我全是為了自己才做的!非常非常的對不起!)

  艾莉亞完全沒料到美尼斯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急忙心虛的低下頭,心中不停的道歉,因為這又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相較之下,西絲坦是有的沒的亂說一通,而自己卻是啥都不能說,這狀況令艾莉亞感到十分愧疚。

  西絲坦一聽,立即反過來指控的說:「尼祿多死前曾跟我的人說過,就是因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拿出奇怪的東西,才害的他功敗垂成。她既然會這樣的對付尼祿多,以後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付你。」

  「所以,妳就利用穆茲里去抓艾莉亞?但巴庫曼的那套說詞又是怎麼來的?妳留魯納斯活口,不就是要讓他回來指認說是穆茲里幹的嗎?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這……」西絲坦眼光閃爍,思索片刻後才緩緩的說:「這是因為我要你對她徹底死心。」她知道此時此刻絕不能將塔西爾扯進來,惟有保住他,機智過人的塔西爾才有辦法幫她找出退路。

  美尼斯繼續咄咄逼人的追問:「那又是誰告訴妳有關艾莉亞學習我國文字的消息?是神殿裡的哪個人?」

  (巴庫曼到底說了什麼啊!怎麼會提到我學埃及文的事?)

  艾莉亞猛然抬起頭,臉上寫滿了疑惑,對於美尼斯到底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感到十分恐慌。

  「那些都是巴庫曼自己說的,他很聰明,而且那幾天都是跟在這個女人身邊,自然會觀察到一些蹊蹺,所以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你應該是要問她,不是嗎?」西絲坦伸手指向艾莉亞,巧妙的轉移焦點。

  「我?」艾莉亞皺起眉頭,忍不住駁斥的說:「我跟巴庫曼根本說不到三句話。」一雙水藍色的眼眸怒瞪著西絲坦,剎那間,所有的新仇舊恨全湧上了心頭。

  可當她對上美尼斯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時,艾莉亞卻又立即膽怯的低下頭,畢竟自己藏了太多不能說的秘密,實在是於心有愧。

  「西絲坦,妳這招真的是非常惡毒,竟想讓我親手殺掉我最心愛的女人。」美尼斯一邊說一邊仍是目不轉睛,柔情萬千的凝視著艾莉亞。  

  聽到美尼斯如此露骨的表白,艾莉亞瞬間害羞到破錶,滿臉通紅的她,更是不敢抬起頭來了。

  西絲坦見狀,心中妒火狂燒,忿忿不平的說:「她算什麼東西!我真正的目的是穆茲里。哈薩說只要我活抓到他,就會獎賞十大船最精良的武器給我。即便是死了,也有折半的獎賞。這不但對我埃及武力提升有相當大的幫助,日後等哈薩正式當上西台的國王,也有助於兩國間的友好關係。而且我跟哈薩簽的同盟協議書中,裡面已有事先聲明我方不加入西台內戰,只擔任必要時的海上協防。」

  (真厲害,開口閉口都是為了埃及好。)

  關於這點,艾莉亞心中不得不佩服西絲坦,總是能把話題帶回到對自己有利之處。

  美尼斯毫不猶豫的立即反駁回去,「可妳這樣不就是剛好把我埃及有多少實力,全攤開給西台看了嗎?等西台國內紛爭搞定了,正好可以趁機反過來對付我國。」

  「憑我們姊弟倆的聰明機智,只要我們能相互配合,團結一心,根本不用懼怕那些狼子野心的國家」

  美尼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唇角不經意掠過一抹鄙夷的冷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憑妳這樣,我還敢相信妳嗎?」接著美尼斯板起臉,雙瞳驟然收緊,目光淩厲,語帶威嚴的說:「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妳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是絕對不可能因妳那些所謂的外交手段而接受妳的,就算當時我被逼著簽下同意書願意娶妳,但日後妳要如何自處呢?妳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我就是會乖乖的服從於妳,不會對妳做出反撃?」

  霎時之間,西絲坦全身感到一陣哆嗦,她雙手交叉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僵硬地撇過頭去,眼神呆滯看向一方,久久不語,最後才迸出一句,「當時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

  美尼斯俊逸絕倫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聽到如此避重就輕的回答,他心裡明白,西絲坦是絕對不會說了。

  「也罷,那妳就帶著這個秘密去吧!」美尼斯兩手一攤,轉身走回王座,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西絲坦絕望的看著美尼斯的背影,心裡也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打算給她一條活路了。如此一來,她就更不能將這個秘密說出去,這很可能將會是她用來保命的最後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