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的記憶 - 4
本章節 2511 字
更新於: 2019-03-10
「那是當然的,這麼有趣的事情,站在莫老闆那邊也太無趣了。」十點半斜眼看著阿山:「況且妳對一個妖怪能有什麼期待?妳不會真的把他當作人類了吧?」
「你、你是不會懂的!喵!」
阿山掙脫十點半的手掌,好不容易脫離對方的掌控,重新回到地面。
阿山可以感受到十點半的氣息和情緒在急速變化,她思考著要不要找時機落跑,親眼目睹過十點半做出許多危險的事情,繼續相處,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
「還有,這和是人是妖怪一點關係也沒有!喵!」
「哦?這可有意思了,妳就算吵架也在幫莫老闆說話。」
「我、我才沒有!喵!」
阿山慌亂的神情讓十點半得到肯定的答案,儘管阿山強力否決,也無法挽回。
「讓我猜猜,一定是因為莫老闆一點也不在乎人類的壽命,妳才會生氣。」
「你怎麼會知道!喵!」
阿山一喊完,連忙用兩隻貓掌遮住嘴巴,被十點半套出實情,並不是美好的開端。
「這不是當然的嗎?莫老闆總是在不應該在乎的生命上留戀,反而那些生命到盡頭的人類一點感覺也沒有。這就是妖怪的冷血,妳該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十點半並不認為所謂的妖怪是多善良的存在,就連莫老闆也不易外,所有事物他自認都處於中立思考。
假如人類和妖怪比善良,十點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勝出,這個世界上,比起身分、種族,更應該去揣摩個人思想才對。
「你更冷血,沒有資格說莫老闆!喵!」
「哦?是因為我對其他人沒有感情?我所在乎的朋友離開人世,我的心也會感受到疼痛,可是莫老闆感覺的到嗎?」
十點半故意說出這段話,想打消阿山的想法,才能製造兩人之間的裂痕。
「喵……」
十點半直搖頭,更讓阿山無法反駁。
「但……」
十點半注意到手錶上的時間:「噓,我現在要去見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不要吵。」
阿山再度被抓起,嘴巴被十點半的右手遮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他們進入巷口,路上堆滿各種廢棄的箱子,兩面牆之間的距離格外的狹隘,整條路只能靠外頭的光線來勉強支撐視線。
「有意思,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啊,我都開始懷疑要被殺掉了。」
十點半停下腳步,很快的,眼前出現一個人影,十點半嘴角上揚,沒有拉近雙方的空間,而是保持一段距離,揮手打招呼。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人多的地方我不適合出現。」
阿山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在鞠躬,光線不夠,她無法清楚看清對方的面孔。
有一點阿山可以確定,人影與其說像個人類,不如說更像個妖怪。
「哦?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是說,你怕人類看到你的樣子會受到驚嚇?」
「要讓你失望了,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我的朋友,過度醒目只會讓人有所警覺。」
「挺有腦袋的,不錯,合作愉快。」
十點半準備離開,卻被叫住:「冒昧詢問一下,請問你是願意幫助我了嗎?」
人影不敢置信,他嘗試委託各種人類或妖怪,從來沒有遇過這麼乾脆答應的狀況,經歷無數次的推託與拒絕,他幾乎快放棄希望,沒想到十點半讓他點燃一絲可能性。
「當然,畢竟我們目標一致,不是嗎?」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尋找我的朋友,對於敵人我沒有任何概念。」
「當然,這陣子我們只需要交換情報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再次感謝你的幫忙。」
人影微微彎下身,幾秒過去,再度秉直身子,退回身後的黑暗當中。
小巷的氣息只剩下十點半與阿山,第三者的存在消失無蹤。
「剛剛那是……水泥怪?喵?」
阿山從頭到尾都只看到模糊的輪廓,從對話的聲音聽來意外的熟悉,她回想過去面對的人、事、物,答案慢慢浮出水面。
「哦?看不出來妳是這麼靈敏的人類。」
「當然不是,因為那妖怪曾經來過說故事咖啡館,我剛剛就覺得語氣有點耳熟!喵!」
「那東西為什麼會去那裡?」
「那妖怪拜託莫老闆幫忙尋找他的朋友,喵。」
阿山想起陳士凡被跟蹤的事件,水泥怪用細長版的姿態出現在說故事咖啡館裡,那時候的畫面讓她印象深刻,行為舉止自然沒有遺忘。
「莫老闆是不可能答應的。」
「你怎麼知道?」
阿山確定莫老闆回絕掉水泥怪的委託,在場的只有陳士凡、店員、莫老闆、水泥怪,以及她自己,十點半並不在場。
十點半明明沒有待在說故事咖啡館,卻能得知這件事情,阿山怎麼想也想不透。
十點半湊近阿山的耳朵:「我為什麼要告訴妳?」
「你也太小氣了,這樣會交不到女朋友的,喵。」
「我就當作讚美收下了。」十點半將阿山放下,靈光一閃:「妳讓我想到可以激怒莫老闆的方法了。」
「什麼方法?喵?」
「下次我到咖啡廳的時候,妳就會知道了。」
十點半發出戲謔的笑聲,迫不及待想要實現腦海中的計畫,他知道不能急,越有趣的事情更應該要慢慢「品嘗」。
「我是絕對不會再回去那裡的!喵!」
十點半擺擺手:「哈哈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能那麼賭定?喵?」
「妳會原諒莫老闆的。」
十點半以為阿山是個聰明的人類,沒想到高估阿山,從對方的言行舉止就能看出──大多時候都沒有深入思考。
十點半好奇莫老闆和阿山平常的相處,到底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他篤定自己是沒有辦法長期和缺乏想像的莫老闆進行交流。
「不可能的!喵!」
「哦?妳比我想像的還要愚蠢,妳對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妖怪生氣,一點意義也沒有。」
十點半說的是事實,阿山隱約也注意到十點半話中的涵義,對一個存活千年的妖怪生氣,真的毫無意義。
阿山不是莫老闆,無法體會存活千年的妖怪要怎麼產生感情?面對周圍的人一個個離去,到底要怎麼堅持下去?
阿山並不知道。
「說是這麼說,你不也討厭莫老闆嗎?喵?」
「我是討厭莫老闆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神。」
十點半沒有說謊的打算,關於莫老闆的事情意外誠實,他不認為有需要隱藏或掩飾的必要,他就是因為對莫老闆的行為舉止感到好奇,才會把這麼多時間花在那間店身上,只要莫老闆不讓他失望,他就會一直拜訪。
「因為莫老闆每一次都看穿你嗎?喵?」
十點半沒有回答阿山的問題,轉身離開。
等到阿山從小巷追出去,十點半早已淹沒在人群之中。
阿山搖頭:「真是怪人,喵。」
獨自一人的阿山,漫無目的的閒晃,抬頭望著蔚藍無盡的天空,靜靜的發呆。
阿山突然全身抽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恐懼,下一秒又恢復正常。
異樣的感覺不斷再擴散,阿山想嘗試壓抑莫名而來的恐懼,卻越來越無法招架,和前些日子相同,快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最終,無數的記憶在阿山的腦中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