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28 你死，我也會死。
本章節 2535 字
更新於: 2019-03-09
NO 28 你死，我也會死。
海邊刺骨的冷風無情地向蘇靖澤吹颳而來。等在這裡的他，一顆心如同浸到冷冰冰的海水中，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不知道血液是否規矩地流經心房心室，只感受到冰涼的血液在血管裡張狂地竄流。慌張恐懼的情緒像此刻陰霾的天氣，完全籠罩了他。
今天醒來的時候，已不見唐元瑜的人影。焦急地打電話，卻懊惱地發現，他的手機根本沒帶出門。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是否真如他所說，回家去了，可是他父親不是要他先不要回家嗎？他會去哪裡？蘇靖澤哀傷地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頭緒，完全無法揣知唐元瑜的心意與行蹤。
想及昨夜唐元瑜的行止，蘇靖澤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慌，又憶起上次在小公園中，他說到溺水的報導時那狂亂的神情，蘇靖澤的懼怕如海浪撲天蓋地湧上心間無法抑制。
他說，還會有一對的，會不會他也想死在唐仲瑜溺死的海裡。
毫無辦法的蘇靖澤，只能賭。賭看看唐元瑜是不是打算要將命結束在這裡。
看著遠處走來踽踽獨行的身影，蘇靖澤真心感謝上蒼的厚愛，唐元瑜真的來了，這個賭注下對了。蘇靖澤鬆了口氣，差點支持不住身體，晃了晃，彎下腰，將雙手支撐在腿上。
唐元瑜看到蘇靖澤，停頓了一下腳步，似乎在遲疑要不要走過來，最後還是邁步走來，來到蘇靖澤身前。
「天氣很冷，你怎麼來這裡？」唐元瑜仔細端詳他被冷風吹紅的鼻頭和耳朵。
「我在這裡等你！」蘇靖澤視線緊緊鎖在他臉上，低低的聲音彷彿快要哭泣。
唐元瑜逡巡蘇靖澤那張驚懼得像迷途找不到媽媽的臉孔，不禁心疼起來。
你在擔心我嗎？靖澤。
我現在還能承受得起你的關懷嗎？
老天爺真是會跟我開玩笑，在我絕望想一死了之時，偏偏讓我見到我最捨不得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補我最後一刀再死嗎？
還是，我命不該絕？
「陪我坐一會兒，好嗎？」蘇靖澤在沙灘上坐下來。
唐元瑜躑躅了一下，也在他身畔坐下。
「為什麼等我?」唐元瑜突然想知道，蘇靖澤是不是感覺到他想輕生的意圖。
「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手機也沒帶？我很擔心！」蘇靖澤小心翼翼地觀察唐元瑜的反應，盡量不要提到有關自殺的關鍵詞語，以免刺激到他。
「我回家了，回去看爸爸、媽媽。走得匆忙，忘了手機。你還在睡，也就沒吵你。」唐元瑜解釋的口氣很簡短，似乎是故意裝作冷淡。
「至少跟我說一聲，我很擔心、很擔心啊！」蘇靖澤哽咽的說話聲，令唐元瑜心臟像被人用手擰緊，很痛、很痛。
「那你怎知道我會來這裡？」唐元瑜別開頭看向灰濛濛的大海。
蘇靖澤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說：「自從元瑜在這裡死去，每一天，我都會來。來跟他說說話，來彈吉他給他聽。……我只能在這裡抒發我的悲傷……一開始，我以為是你害死了元瑜，萬分痛恨你。恨你害死我最愛的人，因此我做了很差勁的事情來報復你，也藉此轉移我傷心的情緒……後來，你不斷對我好，讓我很害怕，因為我被你吸引了。你的體貼讓我覺得很有愧疚感，更加抗拒你。……那天我看到了你抱住雪兒，又答應弘釗跟他在一起。嫉妒，使我失去了理性，嚴重傷害了你。我那時不知道，也不敢承認我是愛上你了……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諒我，可是，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讓我可以為你做點事。」蘇靖澤看著唐元瑜死白沉靜沒有任何回應的側臉，如同走在高空鋼索上戰戰兢兢。
唐元瑜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不是不感動，而是以現在槁木死灰的自己，又能夠給蘇靖澤什麼感情的回報呢？讓他忘記自己，應是最為仁慈的做法吧！
「靖澤！你不要感到愧疚，那也沒什麼，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我要你忘記我，我一樣也會忘記你，就算現在很痛，覺得可能無法撐得過去，但是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做到的。傷痛一定會痊癒的。」唐元瑜小心控制著聲音的平穩，不讓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
「不要！我不要！你真的也能忘記我嗎？我不相信！不然昨夜的吻，又算什麼？」蘇靖澤伸手抓住唐元瑜的手腕，認真質問著。
「靖澤！你是把我當元瑜的替身啊！昨天我也只是代替元瑜安慰一下你。可是，我是仲瑜，我不想要當元瑜的替身！」唐元瑜頑固地堅持自己是仲瑜。
「不！你在胡說什麼！你是元瑜！我愛的元瑜！」蘇靖澤激動大喊。
「蘇靖澤！你不要這麼不理性！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你爭辯我是誰？我不想再跟你說下去了。你先離開吧！讓我安靜一下！」唐元瑜用力想抽走被握住的手，可是被握得太緊，根本抽不走。「你放開！」
「不！我不會走！」蘇靖澤紅著眼眶，傷痛的眼眸幾乎快擊碎了唐元瑜的心防。「你，聽好，如果，你死，我也會死。」
唐元瑜怔怔回視他許久，原來他真的知道自己的打算。本來就知道蘇靖澤認真執著的程度，現在只怕是用生命來向自己發誓。如何能夠把這些話當作耳畔的風，吹過就無痕跡，根本做不到。
「靖澤啊！……你不要這樣……」唐元瑜低聲哀求。
靖澤！你這樣子，我如何走得了，如何能離開得了？
「我是說真的，你如果敢去死，我會跟你一起死，隨你是要跳樓還是跳海，我都奉陪。」蘇靖澤清楚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承受一次元瑜死的事實，那會要自己的命。仲瑜為自己而死，元瑜為了媽媽、弟弟而痛苦，一切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如果元瑜也為此而死，自己如何有顏面能活在這世上？
「靖澤……」唐元瑜反手也握住蘇靖澤的手腕，凝望他寫滿堅決的面孔。
罷了！罷了！我留下來！
我無法放得下你，要我怎麼辦？靖澤！
唐元瑜閉上眼眸，仰頭呼出了好長一口氣。
連死，都不能如願吶！我這是什麼運氣啊！
兩個人默默地互握著彼此的手不放，吹著刺骨寒風，而不知凍。
突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是唐元瑜的手機。
蘇靖澤自外套口袋掏出手機，遞給唐元瑜。
唐元瑜接過來，一看，是阿姨打來的。
開始通話後，卻不說話，接著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手也拿不穩手機。最後手機自唐元瑜手中掉落下來。
蘇靖澤看著唐元瑜驚恐的臉色，也慌張起來，連忙撿起手機。
唐元瑜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狂亂地搖頭。「不！不會的！」以為自己會哭，卻發現沒有淚水流出來。只有利刃戳在心上，流出的鮮血的心痛，麻痺了他全身。
「怎麼了？」蘇靖澤雙手去抓他的手臂，搖晃了他幾下。
「靖澤！我爸爸媽媽車禍，媽媽已經死了……」唐元瑜很艱難地對上他焦急的視線，一字一字緩慢說出來。
蘇靖澤心底一痛，伸手將驚懼脆弱的唐元瑜抱進懷裡。
「我陪著你！你不要怕！」
「我要去醫院，爸爸還在醫院！」唐元瑜突然推拒掙紮起來，要離開他的懷抱。
「好！我們去醫院！」
海邊刺骨的冷風無情地向蘇靖澤吹颳而來。等在這裡的他，一顆心如同浸到冷冰冰的海水中，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不知道血液是否規矩地流經心房心室，只感受到冰涼的血液在血管裡張狂地竄流。慌張恐懼的情緒像此刻陰霾的天氣，完全籠罩了他。
今天醒來的時候，已不見唐元瑜的人影。焦急地打電話，卻懊惱地發現，他的手機根本沒帶出門。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是否真如他所說，回家去了，可是他父親不是要他先不要回家嗎？他會去哪裡？蘇靖澤哀傷地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頭緒，完全無法揣知唐元瑜的心意與行蹤。
想及昨夜唐元瑜的行止，蘇靖澤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慌，又憶起上次在小公園中，他說到溺水的報導時那狂亂的神情，蘇靖澤的懼怕如海浪撲天蓋地湧上心間無法抑制。
他說，還會有一對的，會不會他也想死在唐仲瑜溺死的海裡。
毫無辦法的蘇靖澤，只能賭。賭看看唐元瑜是不是打算要將命結束在這裡。
看著遠處走來踽踽獨行的身影，蘇靖澤真心感謝上蒼的厚愛，唐元瑜真的來了，這個賭注下對了。蘇靖澤鬆了口氣，差點支持不住身體，晃了晃，彎下腰，將雙手支撐在腿上。
唐元瑜看到蘇靖澤，停頓了一下腳步，似乎在遲疑要不要走過來，最後還是邁步走來，來到蘇靖澤身前。
「天氣很冷，你怎麼來這裡？」唐元瑜仔細端詳他被冷風吹紅的鼻頭和耳朵。
「我在這裡等你！」蘇靖澤視線緊緊鎖在他臉上，低低的聲音彷彿快要哭泣。
唐元瑜逡巡蘇靖澤那張驚懼得像迷途找不到媽媽的臉孔，不禁心疼起來。
你在擔心我嗎？靖澤。
我現在還能承受得起你的關懷嗎？
老天爺真是會跟我開玩笑，在我絕望想一死了之時，偏偏讓我見到我最捨不得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補我最後一刀再死嗎？
還是，我命不該絕？
「陪我坐一會兒，好嗎？」蘇靖澤在沙灘上坐下來。
唐元瑜躑躅了一下，也在他身畔坐下。
「為什麼等我?」唐元瑜突然想知道，蘇靖澤是不是感覺到他想輕生的意圖。
「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手機也沒帶？我很擔心！」蘇靖澤小心翼翼地觀察唐元瑜的反應，盡量不要提到有關自殺的關鍵詞語，以免刺激到他。
「我回家了，回去看爸爸、媽媽。走得匆忙，忘了手機。你還在睡，也就沒吵你。」唐元瑜解釋的口氣很簡短，似乎是故意裝作冷淡。
「至少跟我說一聲，我很擔心、很擔心啊！」蘇靖澤哽咽的說話聲，令唐元瑜心臟像被人用手擰緊，很痛、很痛。
「那你怎知道我會來這裡？」唐元瑜別開頭看向灰濛濛的大海。
蘇靖澤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說：「自從元瑜在這裡死去，每一天，我都會來。來跟他說說話，來彈吉他給他聽。……我只能在這裡抒發我的悲傷……一開始，我以為是你害死了元瑜，萬分痛恨你。恨你害死我最愛的人，因此我做了很差勁的事情來報復你，也藉此轉移我傷心的情緒……後來，你不斷對我好，讓我很害怕，因為我被你吸引了。你的體貼讓我覺得很有愧疚感，更加抗拒你。……那天我看到了你抱住雪兒，又答應弘釗跟他在一起。嫉妒，使我失去了理性，嚴重傷害了你。我那時不知道，也不敢承認我是愛上你了……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諒我，可是，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讓我可以為你做點事。」蘇靖澤看著唐元瑜死白沉靜沒有任何回應的側臉，如同走在高空鋼索上戰戰兢兢。
唐元瑜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不是不感動，而是以現在槁木死灰的自己，又能夠給蘇靖澤什麼感情的回報呢？讓他忘記自己，應是最為仁慈的做法吧！
「靖澤！你不要感到愧疚，那也沒什麼，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我要你忘記我，我一樣也會忘記你，就算現在很痛，覺得可能無法撐得過去，但是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做到的。傷痛一定會痊癒的。」唐元瑜小心控制著聲音的平穩，不讓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
「不要！我不要！你真的也能忘記我嗎？我不相信！不然昨夜的吻，又算什麼？」蘇靖澤伸手抓住唐元瑜的手腕，認真質問著。
「靖澤！你是把我當元瑜的替身啊！昨天我也只是代替元瑜安慰一下你。可是，我是仲瑜，我不想要當元瑜的替身！」唐元瑜頑固地堅持自己是仲瑜。
「不！你在胡說什麼！你是元瑜！我愛的元瑜！」蘇靖澤激動大喊。
「蘇靖澤！你不要這麼不理性！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你爭辯我是誰？我不想再跟你說下去了。你先離開吧！讓我安靜一下！」唐元瑜用力想抽走被握住的手，可是被握得太緊，根本抽不走。「你放開！」
「不！我不會走！」蘇靖澤紅著眼眶，傷痛的眼眸幾乎快擊碎了唐元瑜的心防。「你，聽好，如果，你死，我也會死。」
唐元瑜怔怔回視他許久，原來他真的知道自己的打算。本來就知道蘇靖澤認真執著的程度，現在只怕是用生命來向自己發誓。如何能夠把這些話當作耳畔的風，吹過就無痕跡，根本做不到。
「靖澤啊！……你不要這樣……」唐元瑜低聲哀求。
靖澤！你這樣子，我如何走得了，如何能離開得了？
「我是說真的，你如果敢去死，我會跟你一起死，隨你是要跳樓還是跳海，我都奉陪。」蘇靖澤清楚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承受一次元瑜死的事實，那會要自己的命。仲瑜為自己而死，元瑜為了媽媽、弟弟而痛苦，一切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如果元瑜也為此而死，自己如何有顏面能活在這世上？
「靖澤……」唐元瑜反手也握住蘇靖澤的手腕，凝望他寫滿堅決的面孔。
罷了！罷了！我留下來！
我無法放得下你，要我怎麼辦？靖澤！
唐元瑜閉上眼眸，仰頭呼出了好長一口氣。
連死，都不能如願吶！我這是什麼運氣啊！
兩個人默默地互握著彼此的手不放，吹著刺骨寒風，而不知凍。
突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是唐元瑜的手機。
蘇靖澤自外套口袋掏出手機，遞給唐元瑜。
唐元瑜接過來，一看，是阿姨打來的。
開始通話後，卻不說話，接著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手也拿不穩手機。最後手機自唐元瑜手中掉落下來。
蘇靖澤看著唐元瑜驚恐的臉色，也慌張起來，連忙撿起手機。
唐元瑜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狂亂地搖頭。「不！不會的！」以為自己會哭，卻發現沒有淚水流出來。只有利刃戳在心上，流出的鮮血的心痛，麻痺了他全身。
「怎麼了？」蘇靖澤雙手去抓他的手臂，搖晃了他幾下。
「靖澤！我爸爸媽媽車禍，媽媽已經死了……」唐元瑜很艱難地對上他焦急的視線，一字一字緩慢說出來。
蘇靖澤心底一痛，伸手將驚懼脆弱的唐元瑜抱進懷裡。
「我陪著你！你不要怕！」
「我要去醫院，爸爸還在醫院！」唐元瑜突然推拒掙紮起來，要離開他的懷抱。
「好！我們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