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不利多的記憶

「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會議後，Snape直接留了下來，待其餘人都離開後，劈頭就對著Dumbledore開口。「我以為你請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是Tahlia，而不是那個……肚子裡甚麼東西也沒有的傢伙──」沒給Dumbledore任何開口的機會，他繼續質問著。「當時還替你去找她的我，實在可笑至極，是吧？」

「她向我辭職了，Severus。」Dumbledore淡淡地開口。

Tahlia實在做的很絕，辭職信是直接用貓頭鷹送來的，他連她的面也沒見到，當然也沒有機會去想辦法說服她留下。
「辭職？」Snape一愣。「她辭職？」卻沒向他提起過哪怕半句。

Dumbledore直接將一封信掏出來，遞給Snape。

緩緩的將信攤開，不發一語的看完，然後默默地將信還了回去。「而你同意了？如此荒謬的理由？」
「事實上，一旦這件事上報，那麼鐵定是很充分的理由，Severus……」Dumbledore直直地盯著Snape。「你就沒有甚麼想對我說的？」停頓了一會兒，在看見Snape瞬間僵住的身子後才繼續開口。「關於本該因為刊登在預言家日報上而造成軒然大波的……一位匿名者所舉證的報導？」

Snape沉默，良久，恍然大悟地開口。「你壓下了那件事。」

「沒錯，我壓下了那件事，幸好現在的主編恰巧和我關係不一般……」Dumbledore擺擺手。「但這都不是我關心的，孩子，為甚麼？」他問道。「為甚麼刻意誣陷──」
「那不是誣陷。」Snape說道，臉色很難看。「我想你應該也看過那篇文章，我有證據……」
「而那是我給她的。」Dumbledore的語氣更為冰冷，Snape已經很久沒從老人口中聽見這樣冷峻的聲音了，不由得閉上嘴。「所以我並沒有說錯，Severus。」
「你給她？」Snape第一直覺便認為Dumbledore就如同往常一樣的，想著要替Tahlia辯護，不過緊接著，內心又出現了一個聲音，而那聲音肯定的告訴他，校長說的完全沒有一個字造假。

「因為我們相信，那書裡的內容，對於我們徹底解決Voldemort很有幫助。」Dumbledore說道。

而這話，令Snape不自覺的瞪大眼。

「無論你對她抱有甚麼想法，Severus……Tahlia自始至終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Voldemort。」Dumbledore繼續說道。「不過顯然我上次和你說的，你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Snape不發一語的站著，似乎最近自己忘了許多事，上次Dumbledore和他都說了些甚麼了？

「你還是決定要恨那孩子？」Dumbledore又開口。

Snape依舊沉默著，不知道為甚麼，他突然沒有辦法很自然地說出肯定的話了，這令他感覺很詭異。
他當然恨Tahlia。
而他也說過他永遠不會原諒她……

但此時此刻，面對著Dumbledore的詢問，他卻再也說不出從前能夠說的很自然的話了。

「我想你該和我來一趟，Severus。」見Snape始終都沒有再開口，Dumbledore下了一個決定，而他早該那樣做了──
要是他早這樣決定，說不定Tahlia現在也不會只留下了封辭職信便離開。


記憶從來都是一個人最為私密的東西，記憶中摻雜的任何情緒也都只有自己本身能夠體會……
這是Snape在跟著Dumbledore來到校長室，發現他直接當著自己的面拿出了個冥想盆後，腦內突的湧現出的想法。
Dumbledore拿出它是甚麼意思？

「我想與你分享幾段記憶，Severus。」Dumbledore坐在他那張大辦公桌後頭，雙手成塔狀撐在桌子上，湛藍的眼睛直直地盯著Snape，透過鏡片彷彿閃著精光。「是我自己的記憶。」
「為甚麼？」Snape僵硬的問道，儘管他已經大致猜到了Dumbledore的目的。

「你曾說，我沒有見過Tahlia陰狠的一面……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沒見過──」Dumbledore緩緩地說。「沒有親眼見過。」
Snape沒有說話，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著Dumbledore再次開口。

「但我全聽過──孩子……」他說道。「親耳從Tahlia口裡聽過，她從沒有企圖隱瞞我甚麼，Severus──」停頓了一小會兒。「所以我對她的顧忌，我並不是不能體會，也不是存心忽略……」抬手打斷了張開嘴想說些甚麼的Snape。「而現在，我希望你能知道一些事……一些Tahlia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的事。」
「我完全相信她有許多事瞞著我。」Snape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淡淡地說道。
「Severus……等你看過再發表意見也不遲。」Dumbledore皺眉說道。

就是因為猜測Tahlia離開的原因與Snape有關，他才做下了這個決定的，只有他能夠迫使她離開──而他也知道，能夠讓她回來的，也只有Snape了。

在Snape依舊有些抗拒的情緒下，Dumbledore還是拿出了魔杖，抵在自己太陽穴的位置，閉上眼睛──
細細的銀色絲線隨著魔杖移開而被牽出，綿延不絕的落進冥想盆中，而那銀色線似乎沒有抽取完的一天，Snape怔怔的看著面前老人抽取記憶的動作，突然明白過來，等待著自己的，絕對是段很長的記憶……

待所有記憶都落入盆內後，Dumbledore才睜開眼睛，開口，語氣不容Snape拒絕。「那麼……Severus，你是否已經做好準備？」
Snape本沒打算開口，不過還是脫口了一句。「要是我說不，你會就此打住？」語畢，便幾乎可以肯定會聽見甚麼答案了。
「這不在我給你的選項範圍之內。」果然，Dumbledore沒有給自己任何拒絕的機會。

Snape幾乎可以說是賭氣的刷地站起身，直接站到冥想盆前，然後，沒有讓Dumbledore再次開口催促，便一頭栽進了冥想盆中……

應該說，Dumbledore的記憶中。


第一段記憶是在學校大廳裡，Snape看見一年級的自己坐在Slytherin長桌上，而此刻正在台上帶著分院帽的便是Tahlia。
他幾乎不記得那天Tahlia被分進Slytherin的反應，一年級的他的視線總是停駐在Lily身上，而且對於Lily進了Gryffindor這點一直耿耿於懷。
而現在，他以旁觀者的角度再看了一次後，才發現拿下分院帽的Tahlia臉上表情寫滿困惑以及不安，走向長桌的腳步也猶猶豫豫的……
直到她的目光移動，看見已經坐在那兒的一年級的自己後才露出笑容，雀躍地走了過去。


場景轉換……

是學校的走廊，Snape認得這兒，畢竟他方才才剛打那兒走過，那是校長室入口前的走廊，面前站著兩人，Tahlia以及Dumbledore。
似乎和第一段記憶隔了很長時間，因為Tahlia儘管看來年幼，但也不是一年級時那樣青澀的模樣。
Tahlia似乎是撞見了Dumbledore，顯得緊張兮兮的，隨後才因為Dumbledore溫和的表現而放鬆下來。

「有沒有遇到甚麼困難？」Snape聽見Dumbledore說道，而Tahlia很快地搖頭，並且表示她在學校過得很好……」
這絕對是謊言。
Snape知道Tahlia在學校過得一點也不好，除了Black那夥人，根本沒有任何人當她是朋友，就算到了後期他們互不說話時，跟在她身邊的那群人也沒有一個稱得上是朋友。
正想著，然後發現Tahlia已經結束了和Dumbledore的對話，正準備離開──

「別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孩子。」Dumbledore最後又說道。

Snape看見Tahlia在聽見這句話後露出微笑，點了頭──


景象再次變化……

這次是校長室，Snape驚訝的發現Dumbledore辦公室這麼多年的擺設從沒變過，要不是面前坐在辦公桌後頭的Dumbledore身上穿著的淺藍色巫師袍和方才他見到的不一樣，他幾乎都要以為記憶已經結束，他回到了校長室裡。
門被敲響，而走進的是Tahlia。

Snape可以肯定這時候他們至少已經五年級了，因為她身上別著的閃亮亮的級長徽章，而這代表，自己已經和她不怎麼說話了。

「那麼……既然你出現在這兒──再一次的──我是不是可以想著，或許你遇到甚麼煩惱了？」Dumbledore溫和的開口。
而Tahlia開始時看來依舊在猶豫著，但Dumbledore也沒有催促，只笑吟吟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似乎很肯定最終她鐵定會開口。
果然，Tahlia開口了。

而說出來的所有事，每一句都大大的衝擊到了站在一旁的Snape。

她在請求Dumbledore的幫助。
請求他協助她對抗黑魔王。

在所有人都認為Tahlia已經是黑魔王手下預備役時，她卻已經同他最大的敵人──Dumbledore串通著。
Snape突然認知到，這才是Dumbledore一直嘗試著想告訴自己的事。

他說Tahlia從來不忠於黑魔王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原因就出自這段記憶……
而這個時候的Tahlia才五年級。


又變換了景色。

此刻Snape站在醫療翼裡。
好幾個人都杵在一張病床旁，上面坐著的是Tahlia，面色蒼白的可以。
而儘管他對這場景一點記憶也沒有，他也單憑在場的人的身分便可以輕易判斷是甚麼時候了……
唯一令他困惑的是，這件事又關Tahlia甚麼干係了？

「首先，我得代替Snape先生向你道謝，Tahlia。」Dumbledore開口說道。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起，Snape不自覺地走近了些，然後，不小心瞥見了Tahlia手背上的傷痕……儘管已經痊癒，不過新長的皮膚和周圍的皮膚很容易分辨。
難道那晚Tahlia也受了傷？

「不需要。」他聽見Tahlia說。「我想他一點也不希望是我救的他，校長。」

Snape錯愕的站著。
腦袋裡很混亂……
從方才的幾句對話裡他已經能夠得出一個結論了，那就是，月圓那晚，Tahlia也在場，並且救下當時陷入昏迷的自己。
見對話以Tahlia堅持的打算隱瞞，最後Potter被推上替代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作為結束，他瞬間感到所有他以前的認知都被打碎，硬生生的打碎。
或許他真的打從一開始便看錯了她，完完全全的看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