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

Severus Snape站在一個大石桌前，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冒著濃濃煙霧的坩鍋，整個空間似乎都瀰漫著潮濕的氣味，房間很陰暗，幾乎沒有陽光透進，唯一的光源只有Snape身後的門邊牆上的微弱的燭火，不過這顯然都沒有阻止他待在這兒──
事實上，他已經在這小房間裡待了將近五個小時，不為別的，就只為了面前的這鍋魔藥。

扔下最後的一項材料，坩鍋內的藥劑瞬間轉為鮮紅色，乍看之下還以為是鮮血──
Snape冷笑。
喝下鮮血的……自己嗎？
至少還頗形象的。

熄了火，Snape靜靜的站著，等待這鍋液體冷卻後，便算成功，而他也得以，實現他的──

突兀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Snape黑著臉，在漫步走出他已經待了許久的房間時，腦海中不住的教訓著這按響他家門鈴的人，這種時候還不識好歹的打斷他的，絕對只有一個人，應該說，知道他居住的地點，並且還斗膽前來的只有一個人。

猛的一把拉開門，果不其然……

瞇著眼看著門外顯然嚇了一跳的Tahlia。「我以為你至少會先來個訊息。」不善的開口。
「呃……」Tahlia心虛地縮了縮身子。「我以為，我先告訴你我要來的話，你會找個藉口避開我──」
Snape嘴角抽動了一下。「我還不至於有這閒工夫，Tahlia。」說著，很緩慢的退後了幾步，見Tahlia依舊站在門口躊躇著，不耐的說。「還要我開口請你進來？」
「不用──」Tahlia連忙說道，快步走進屋內。

雖然早知道Snape住在這兒，但這是Tahlia第一次進入這棟屋子裡，以往頂多就站在門口往內瞥了幾眼而已。
而她腦中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Snape一直生活在這樣破敗的環境中。


要不是Snape本人現在就站在這兒，這屋子看起來根本就像沒人居住的樣子，地板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連傢具也是，只有一張看起來是Snape常坐的椅子是乾淨的，窗簾被拉上，導致室內光線昏暗，櫥櫃裡的一些碗盤幾乎沒一個是完整的，桌上凌亂的擺著幾個玻璃杯，一旁的地上散落著好幾瓶空酒瓶，似乎被放在那兒很久了，連酒瓶上也灰濛濛的積了灰塵。

「你……」她怔怔的看著內部，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你想過整理房子嗎？」她那小公寓裡光先前回家時看見的灰塵就有些令她受不了了，面前這髒亂程度實在令她錯愕了。
「要是你不滿意，大可離開，我可沒要求你待在這兒──」Snape冷冷說道，沒再搭理Tahlia，逕直走向了客廳一個角落的門邊，魔藥應該冷卻得差不多了。
「我不是那意思──」Tahlia連忙跟上。「只是……住在這樣的環境裡，對身體不好──」
「說的好像我打算活很久似的。」Snape隨口說，推開了那房門，率先走進。


跟在後頭的Tahlia花了好些時間才適應房內昏暗的燈光，發現Snape已經手捧著一瓶他方才才裝好的魔藥，呆愣地看著它出神。
「那是甚麼？」她問道。

Snape直直地站著，將那魔藥穩穩地拿著，看著它似乎在下甚麼決心，良久，才緩緩地吐出一句。「希望與幻滅。」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我想你沒聽過這東西……」

不，她聽過──應該說，她有印象她看過……希望與幻滅……希望……與幻滅──
幻滅！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張羊皮紙的內容。
而那後頭描述的字句大大的衝擊了她的腦門──能使服用者實現內心之可望……相悖……幻滅──

Snape想喝下那魔藥嗎？
他絕對是渴望著Lily活著，但這世上不存在任何能夠使人復生的魔法，魔藥也沒有！
這代表了Snape的渴望與現實相悖，而那會帶來──

毀滅。


「你不能喝它！」不自覺的大吼了一聲，正好令Snape本準備喝下魔藥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Snape握著魔藥的手還停在半空中，不過他暫時沒有繼續的打算，不悅的瞪著面前的人。「你說甚麼？」
「我說，」Tahlia深吸一口氣。「你不能喝那魔藥──就算喝了，Lily也不會出現──」說出這句話令她無比的難受，這是她第一次在Snape勒令她不許提起Lily後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提起Lily這名字。
果然，Snape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的難看，他甚麼話也沒有說，只冷冷地看著Tahlia，冰冷至極。

「我記得我說過……」他緩緩地開口了，輕柔的語氣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永遠別再我面前，提起Lily的名字──」
「但我還是要提。」Tahlia豁出去般的繼續說著。「你明明知道這魔藥的說明──你渴望的與現實相悖，毀滅殆盡……那羊皮紙上是這樣說的──」

Snape臉上閃過一瞬的驚訝，似乎對於Tahlia知道這魔藥甚至連那張羊皮紙都見過感到意外。「那又如何？」他說。「或許我不在乎……毀滅。」尤其在他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地當下，他已經對這世界沒有留戀了。
「但我……」Tahlia還正想說些甚麼，不過都來不及了──

Snape已經仰頭，一口灌下了那瓶鮮紅色的魔藥。


甚麼事也沒有發生。

Snape直直地站著，目光掠過Tahlia怔怔的盯著房門，似乎希望在下一秒，便會有個紅髮的女人推開門走進，微笑地對著他說。「好久不見。」
不過並沒有。

真如Tahlia所說──與現實相悖。

Lily不會回來了……

而Tahlia──
怒目瞪視著面前一臉擔憂的女人。
為甚麼要擔憂？
Snape只覺得那表情看起來異常的刺眼，也異常的刺激著自己的心臟。

「你……」他開口，發現嗓子突然變得沙啞，這令他感到很莫名。

「你感覺怎麼樣？」Tahlia小心翼翼的問道，她不知道那瓶魔藥指的毀滅殆盡是甚麼意思，她現在只知道一件事，這副魔藥也沒能夠讓Lily出現在Snape面前。
「你殺了她──」Snape的表情看來更加的猙獰恐怖，然後他大步衝向前，在Tahlia下意識地後退，感到背部接觸到身後的牆上後，Snape也跟著壓迫上來，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她。
Tahlia從沒有與Snape站的那麼近過，以前他們是有在火車上挨著坐著，但那是因為那時的包廂內已經沒有多少空間了，她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速，即使Snape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和善。

果然，下一秒，她便陷入了窒息的不適感當中……
因為Snape已經伸出手，緊緊地掐著她的脖子。


「咳咳……」Tahlia下意識地開始掙扎著，不過這都沒有令面前的男人放鬆力道，她覺得頭暈目眩，脖頸處收緊的力道令他無法呼吸，那樣的感覺儘管難受，不過卻遠遠比不上心裡的難過。
Snape依舊想殺了她，即使先前他們能夠相處的那樣和平。在有了一絲希望後，此刻，她又被重重的搧了一巴掌，脖子上的壓力在在提醒著她這個事實──
關於Snape曾經說過的，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這個事實。


但，在她漸漸放棄掙扎後，Snape的手竟也緩緩地放鬆了力道……


Snape恨不得殺了面前的女人，而他也真的採取行動了，這絲毫不像平常的他，他應該不會做出這樣失控的行為，徒手活活將一個人給掐死。
不過，在看見被自己禁錮著的女人絕望的掙扎著時，胸口竟然升起了一種陌生的情緒，不，不應該說陌生……只是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非常久了。
本以為這種感受早已經消失，他從沒想過有一天竟然會再出現，而且是在現在這種時刻──
所以它並沒有消失……只是被自己深深埋藏起？

Snape失神了。
也忘了繼續著在手上施加力道。

而當他看見Tahlia臉頰上因為方才被掐著脖子的不適所滑落的淚水時，竟打從心底升起了一股衝動──想伸手將他們撫去的衝動。
他沒能來得及阻止自己，待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行動了，將Tahlia臉上的淚給抹去，她瞪大了眼，錯愕的看著他。

Tahlia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明明前一秒她已經做好要讓Snape殺了自己的準備了，但在下一秒，他卻突然停止了想要殺了她的動作，甚至，幾乎可以說是溫柔的撫上自己的臉。
她愣愣地看著Snape，對於他臉上突如其來的陌生的表情感到不知所措。

接著，他的臉孔瞬間放大，Tahlia甚麼話都還來不及說，就感覺到了嘴唇被甚麼東西給觸到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而Tahlia此刻卻完全無暇去細想究竟是甚麼原因導致了這情況，在這時刻裡，他滿腦子都充斥著一句話──

Snape吻了她……


似乎過了很久，Tahlia已經徹底喪失了時間概念，Snape才緩緩地退開……
「你做了甚麼……」他啞著嗓子開口，方才那陌生的情緒完全主宰了他的所有感官，而他恐懼的發現，他竟沒有辦法控制他的行動。
「我……」Tahlia張開嘴，發出了個單詞。
她分明甚麼也沒做……

「該死──」Snape最後又咒罵了一句，在Tahlia茫然的注視下再次低下頭，堵住了微分開著的，並且有些紅腫的唇。

不知道何時，又從何處灌進的風，吹熄了這房間內唯一的燭火，同時也令這本就陰暗的空間，徹底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