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願

「我不相信。」

Snape在愣了一會兒後，開口就道。


「我沒有說謊，孩子。」Dumbledore溫和地說。「她一直站在我們這邊……從一開始便是。」
Snape搖頭。「你沒見過她在黑魔王面前的樣子，那絕對不如你所說的那般……」是的，沒有人見過，只有他知道，那個女人是怎樣的奉承那男人，是怎樣的對他言聽計從……甚至，她表現出的對黑魔王的推崇……
「你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只是她故意顯露出的表象嗎？」Dumbledore反問。

Snape又呆滯了一會兒。

「她恨我。」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的，不過他很清楚這一點。
Dumbledore搖頭說道。「她讓你以為她恨你，Severus──」
Snape冷哼。「她有甚麼理由讓我以為她恨我？」況且那樣冷漠的態度，怎麼可能會是裝出來的？
「你知道Voldemort賞識她。」
「我看不出兩者間有甚麼關聯。」

「你想過嗎？」Dumbledore平靜的說著。「Voldemort賞識她，而她不想讓你接近他，是因為甚麼我想你已經有了深刻體會？他很危險，並且不值得被效忠。」
「她了解Voldemort，她知道他想看見的是甚麼──不外乎是手下的人為了權力而互相較勁，那些所謂的夥伴間的同心協力他從來不屑一顧，在他眼中，唯有個人能夠成就一切──而失敗者，便是他邁向成功的踏腳石。」
感覺到了Snape似乎開始認真思考這事，Dumbledore繼續說道。「所以她讓所有人以為她恨你，是的，包括你──」停頓了一會兒。「Severus，她不願你太過接近Voldemort，而又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內心的想法，於是便採取了這樣極端的作法──沒錯，在我看來，這樣的確是極端──一旦Voldemort相信了她恨你，那麼便沒有人會因為她對你的在乎而傷害你。」看見Snape面露驚訝，Dumbledore繼續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她一直都喜歡著你，Severus。」


好一陣子沒有人開口了。

Snape只是坐著，甚麼也不打算說。
Tahlia喜歡他。
但她表現出的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難道真有人能夠如此壓抑真正的情緒那樣長的時間嗎？

不知道為甚麼，他突然有種想當面質問Tahlia的衝動……



於是，兩天後，Snape站在憑藉著記憶找到的那間據說是Tahlia居住的小公寓的門前，內心不斷地咒罵Dumbledore。
梅林曉得當時他怎麼就妥協答應了他的請求？一定是那時腦子太過混亂了……才會被Dumbledore故意擺出的可憐兮兮的表情給說服。


深吸一口氣，伸手按了門鈴，然後便靜靜地等待著。


Tahlia正看著Harry坐在地板上擺弄些小玩具，剛讓Harry過來這兒的時候，因為環境突然的改變，以及沒有熟悉的父母陪在身邊，令Tahlia飽受折騰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現在Harry終於習慣了她的照顧，變得乖巧許多，玩玩具的時候，還會下意識地扭頭看看她還在不在，然後對自己露出一個極其可愛的笑容。
不過之後怎麼辦呢？她總得回去工作的──儘管妖精們很是看重她，表示能夠讓她再請個長假，不過自James和Lily死亡過後，她已經請了快要兩個月的假了，要再請下去，乾脆直接連聖誕假期一起請了……但要是她去工作了，誰能夠照顧小Harry？
解咒師的工作時間非常不固定，根本不像一般工作可以固定上下班，但現在還會有人想要僱用自己嗎？僱用一個儘管逃過了審判，但所有人都已經給她打上了食死人標籤的人……

門鈴響了，Tahlia瞬間警戒起來。

快速的將Harry抱進裏頭的房間裡，將魔杖收進袖子裡頭藏好，如此要是按門鈴的只是普通的鄰居，也不會注意到她袖子裡藏的魔杖，走上前去，將門拉開了一道小縫──

「Severus？」

本驚訝著怎麼會有人知道她住的地方，不過隨即想起先前他來過了……儘管被自己給轟了出去，不過顯然他已經知道這地方。

「你來做甚麼？」Tahlia並沒有將門給完全拉開，依舊透過門縫望著外頭直直站著的Snape。
「我以為，讓一個客人站在門外談話，是非常不禮貌的。」Snape挑眉，開口。

Tahlia不自覺的將門拉開了，向後退了幾步，愣愣地看著Snape走進房間裡。
她是怎麼了？感覺今天自己的情緒非常不對勁……而且Snape的表現也很不對勁。

「你……坐？」乾巴巴的說道，隨意指著一張小沙發。
而Snape真的一句話也沒有說便坐下了。

似乎沒料想到Snape會這樣平和地坐在自家客廳裡，Tahlia顯得有些茫然失措，畢竟在她想來，Snape要是見了她應該甚麼話也不說，直接一個惡咒的才對……

「我想我需要一些茶。」Snape淡淡地開口。「你這裡並不好找。」
「當然不好找……」Tahlia乾巴巴的說道。「否則鐵定一堆人找上門了。」

又陷入尷尬，現在她知道今天這詭異的情緒是怎麼回事了……
全怪Dumbledore前天和自己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要自己和Snape講明白……
該死的，她怎麼可能講得出來……
這下子連在他面前維持疏離的態度都很困難──

果斷地轉身進入廚房裡，藉著等水燒開的時間冷靜下來，沉澱情緒……

於是，等到她端著茶走出廚房時，Snape已經在那兒坐了一陣子了，不耐的神情也清楚的寫在臉上……

他還是沒有打算殺了自己，這令Tahlia很不解，該怎麼說，她好久沒有見過他這樣……平靜的看著自己了。
她放下了手上端著的盤子，替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然後坐下。
幾乎在Tahlia坐下的那瞬間，Snape便開口了。「校長說，想讓你去擔任學校的教授──黑魔法防禦……」
「我已經拒絕過他了。」Tahlia看著他，盡力讓自己正常一點，說道。「難道他沒告訴你？」

這倒是沒有……Snape臉黑了一半。「總之，他希望你任職的意願我已經向你表達的非常清楚，你不該拒絕一個給過你幫助的人的請求。」
Tahlia沉默。
「縱使我對他的決定並不那麼……贊同。」

Tahlia依舊沒有說話。
「他同樣也告訴了我一個你不該拒絕的理由。」Snape微微勾起了嘴角。「他說，你喜歡──」


「哇啊───」
響亮的哭聲從一旁的房間裡傳出來，兩人都怔怔的看著那個方向。

Tahlia瞬間跳起。「抱歉，我得去看一下……」說著，不等Snape再說些甚麼，急匆匆的走進了那個房間，哭號聲停止了。
一會兒，Tahlia抱著一個小嬰兒走了出來，Snape呼吸一滯，愣愣地看著那嬰兒的眼睛……

清澈的、漂亮的……
Lily的眼睛。

「他是……」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方才打算向Tahlia說出口的話也完全被扔在一旁。
「他的名字是Harry Potter。」Tahlia平淡的說。「James和Lily的孩子，或者──你知道──報紙上寫著的……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而他現在在你這兒？」Snape皺眉。
「我去帶了他，我想你沒有忘記。」

Snape陷入了沉默中。

「所以，你剛才想說甚麼？」抱著Harry坐下，Tahlia問道，看Snape的表情好像剛從回憶中回過神。

「他說，你喜歡我。」


Tahlia身子僵住，馬上開口。而你相信了？」她刻意冷淡地說著，但那語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破綻百出「你真相信他的那套愛的理論？」
「儘管我始終對這點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那並不妨礙我對他的信任。」Snape冷冷地說道。「基於此，對於他對你的看法，我也該給予一絲絲的……肯定。」

「另外，你已經在照顧Lily的孩子──」Snape繼續說道。「難道解咒師的工作能夠讓你好好照顧他？」冷笑。「還不如讓他去給那個Black看著。」


Tahlia又沉默了。

沒想到Dumbledore竟然會派了Snape過來，梅林才曉得，每每她拒絕Snape的請求時都得下多大的決心，而他提出的理由又該死的有道裡。甚至連Harry都被他拿來當作說服她的籌碼……
現在她的確得好好照顧Harry，就憑她對Lily的諾言。

她的確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才能夠照顧好Harry。到學校教書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應該不存在甚麼問題的，如果她不去在意Snape也在那兒的話……


沒錯，Snape……
他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喜歡他了。

先前擺出的面具現在看來實在很可笑。
在他早知道自己的想法的時候。

他就只是坐在那兒，平板的道出這件事，甚至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彷彿她喜歡他這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你對我說了這麼多……究竟是你的觀點，還是Albus的？」儘管心裡已經知道答案了，她還是抱持著那麼一絲的希望，或許Snape在知道了她的情緒後，多少會有點改變，不會那樣恨自己……

「當然是校長的希望。」Snape淡淡地開口。Tahlia臉色瞬間暗了下去。「不過，我想我可以試著去忍受你身為霍格華茲教授的日子──」

「甚麼？」Tahlia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愕。
見Tahlia怔怔望著自己的臉孔，Snape又補上了一句。「也可以說，沒錯……對於你去學校裡教書這事儘管我並不那麼贊同──但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Tahlia依舊愣愣的。

這天Snape的態度太過於溫和了，令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問我，單純以學術方面來討論──那麼我不能否認，要是你能夠擔任教授，對學生絕對很有幫助。」他繼續說道。「意思是，我並不討厭和你當同事，Tah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