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喲——好久不見，編號六百五十三。」銀鈴般的輕巧嗓音，傳入我的耳中。
編號六百五十三⋯⋯六五三⋯⋯劉舞珊？！
我低頭思考這句話和幼女的關聯，再次抬頭一望，那人卻早已不在，只剩下幼女呆呆的站在我面前。
「幼女，編號六百五十三是什麼？」
「⋯⋯⋯⋯」
她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反駁我對她的稱謂。
「我怎麼記得今天妳沒說會遇見災厄啊。」
幼女像是剛剛才回過神來，對著我說：
「⋯⋯那個啥⋯⋯就、就一不小心，然後真的非常非常剛好的⋯⋯把災厄預知簿的通知給關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真的是守護神？
「不過妳怎麼會在這裡？」
「欸～空間轉移啊！」
幼女邊說邊將不知哪來的菠蘿麵包塞進嘴裡。
「話說，妳這段時間都在幹嘛？」
一般來說，守護神不是應該時時刻刻都要待在身邊嗎？
「嗯⋯⋯處理事情。」
雖然不覺得她有什麼事好處理的，但還是先這樣吧。
「那⋯⋯編號六百五十三是什麼意思？」
「有人來了！」
我順著幼女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凡姐走了過來。
我轉過頭來，卻發現幼女已經不在了。
「可惡，被她跑了。」

— — —

回到家後——

那人說的編號六百五十三到底是什麼？
正當我想再次提出問題時——
「吃飯！吃飯！」幼女邊說邊拍著桌子。
「啥？妳沒差吧。反正妳不用吃東西就能活下去了，那就別再浪費地球資源。」
「誰浪費地球資源啊！！」
無視幼女的發言，我走到廚房拿出了秘密武器。
那就是不管男女老幼都能輕鬆上手，佐以現代的化工技術而成的結晶——
——泡麵。
「欸，妳晚餐就吃這個？妳不煮飯？」
「沒辦法，因為我很有自信。」我雙手一攤，一臉無奈。
「自信？」
「讓我下廚的話，可以做出不應存在於世上的東西。」
「⋯⋯算了⋯⋯高興吧！今天我就特別優待妳，做晚餐給妳吃吧。」
盯——
我不斷對幼女投以懷疑的目光。
「怎、怎麼？妳有意見啊？妳應該要感到榮幸，能夠吃到我做的料理，是妳三生有幸。」
「欸～～是嗎。」
⋯⋯
⋯⋯⋯⋯
「天啊！」我不斷地將飯送入口中，「這比我想的還要好吃欸。」
「那當然！我可是神明喔～」
雖然我至今仍然搞不清楚，為何她什麼事都要往神明身上扯。
「對了，我一直很想問，編號六百五十三是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串突兀至極的拍打聲，打斷了我的話。
「⋯⋯這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好像是從陽台那裡傳來的。」
我走向陽台前的落地窗，掀開窗簾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名少女。
她有著一頭耀眼的金色長髮，澄淨的天藍色眼眸直盯著我。
身上的白色連身裙修飾了她的美好體態，渾身散發出一種神聖的氣息，令人不由得屏息。
這時我突然想起，今天在學校遇見的那人，好像也是這樣的裝束，但是⋯⋯這裡可是三樓啊。
我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大概過了三秒左右，我伸手捏了捏臉頰。
「⋯⋯有點痛，看來不是夢——是幻像。」
我將窗簾拉上，默默的回去吃晚餐。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哎——看來今天被凡姐操勞到出現幻聽了。」
突然有人憑空出現在陽台什麼的，肯定是幻覺。
等到我將飯吃完時，那拍打聲也跟著消失了。
但過了不久，啪噠啪噠的腳步聲佔據了整個空間，一名少女來到我面前。
她正是剛剛在陽台看見的那人。
她雙眼一瞪，「為什麼剛剛不讓吾——」
——啪！
我突兀的拍桌聲打斷了少女的話，我以驚人的氣勢站起，並拿著碗盤走向她。
少女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嘲諷，語氣冷冷地說：
「哦～竟然有凡人想要挑戰偉大的望晨大人。看在汝的勇氣上，和汝過個幾招也不是不可以。」
望晨大人⋯⋯自己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個大人幹嘛啊？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她也朝我擺出戰鬥姿勢。
就在我走到她眼前時——
我繞過去了。
「⋯⋯喂，不要無視吾！」望晨抓住了我的手。
「⋯⋯⋯⋯」
有感覺啊，看來不是幻覺，但是好煩。
於是我轉頭回望她，現在我的臉上肯定寫著「不耐煩」三字吧。
結果望晨張牙舞爪的，一副要撲過來咬我的樣子。
我將手中的碗盤放在洗手檯後，轉頭以不帶任何溫度的語調說：
「所以，你有什麼事？」
「沒事。」
我的頭上出現三條黑線。
她在外面拍了那麼久的窗，甚至不知道從哪裡跑進來，這叫沒事？！
「吾沒事找汝。」望晨突然轉過身看向幼女，「但是吾有事找她。」
「找、找我？」
「編號六百五十三，不要偷懶。」
聽見這話後，幼女僵直身子，應了聲：「喔。」
是來督促幼女工作的人嗎？
不過⋯⋯
「果然編號六百五十三就是指幼女呢。」
啊⋯⋯說出來了。
「汝是指她？」望晨指著幼女問。
我點點頭。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和吾一樣，有資格擁有名字的。必需擁有一定的功績，才可以陞官，擁有名字。」
雖然她解釋了我的疑問，但是⋯⋯天界的人都很喜歡自賣自誇嗎？
「那麼⋯⋯妳還有什麼事嗎？」
聽見這話後，望晨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沒、沒事了。」
來這裡就為了說這句話？
鈴鈴鈴鈴鈴——
這時一陣鈴聲響起，望晨拿出手機看了看。
「那吾走了。」
望晨走到陽台，一腳踩出後又再次對幼女說了一遍，「認真工作。」
這時望晨的背上出現一對玻璃般的透明翅膀，靜靜地消失在這個沒有星星的夜空中。
宛若暴風雨，她丟下愣在陽台的我和幼女就這樣走了。
天界就沒有正常一點的人嗎？
我突然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開始有點好奇⋯⋯
為何要有一定功績才能擁有名字呢？
為何要以編號來稱呼這些官位較低的人呢？
為何——
「為何不用自己原本的名字呢？」
幼女搖了搖頭說：「選擇在天界工作，就要遺忘過去。」
雖然幼女的語調和平常一樣，但不知為何，我在她的話語中品嚐到了些許苦澀。
我瞥見幼女輕輕上揚了嘴角，彷彿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似有若無，飄忽不定。
我也跟著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編號六百五十三這個稱呼，聽起來很像囚犯的編號，不是嗎？

— — —

今天，是一如既往平凡的一天——才怪。
「哇哈哈哈——這好好笑啊！」
就在上課時，幼女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錯，現在她就坐在我旁邊的座位上，毫無顧忌地看著小說大笑。
我平靜的日常正以驚人的速度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