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 最後的決斷02
本章節 2913 字
更新於: 2019-02-25
「給我停手！」尤菲米大喝，水晶櫃內的半弦齒輪像是呼應他的話語，綻放出耀眼光輝。
「陛下！」一眾護衛持起兵戎，齒輪的異變讓凱爾斯第一個反應即是請求國王迴避。
但國王抬手制止下屬，俯視尤菲米。「你想幹什麼？」
「國王陛下，我們來談判吧。」尤菲米面上毫無懼色，露出的笑容十分甜美迷人，竟使人無法生出厭惡感。
「你是誰？」吉雷壓住傷口問道。印象中，尤菲米從不會這樣笑，也不可能囂張恣妄地挑釁，就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我是尤菲米呀。」他曾經熟悉的少年如斯笑答。
「你才不是。」吉雷冷下臉。
「不不不，沒騙你呦，我確實是尤菲米，不過……是被隱藏許久的另一個自己。」
「想談判？你憑什麼？」國王淡淡地質疑。
「陛下，我的『半身』正在閃閃發亮呢，您不在乎一下嗎？」尤菲米不正面回應，反而拐彎抹角地暗示半弦齒輪的異況與他有干係，將局勢導向於他有利的方向。
即使被一個毛頭小子要脅，國王依舊面不改色。「好吧，只要你親自把那個苟延殘喘的赤髮罪人殺了，我就聽聽你的條件。」
半弦齒輪光芒漸弱，尤菲米轉頭，看著吉雷的眼神失去往昔的溫度，好像他們曾經的感情全是一場笑話。
「不可以！」
尤菲米吶喊，焦急地想把頂替他的傢伙喚回來。「住手！不要傷害他！」
「為何？守護你是我的第一要務啊。」與他擁有相同容貌的少年憑空出現，不滿地抱怨。「但凡阻礙我保護你的事物，我一律排除。」
在交談開始的時候，兩人回到了純白的精神世界，面對面而立。
「去你的守護！不許犧牲吉雷！」尤菲米抓過一本書扔他，少年沒躲，硬生生忍受硬皮書角嗑在額頭上。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身體裡！」
少年揉揉額頭，對尤菲米的遲鈍好生佩服。「天吶甜心，你居然還沒搞懂？我是你的第二人格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啥叫第二人格哦！」
「廢話我知道！不就心理疾病的──」尤菲米噎住。「我怎麼人格分裂了！」
「星隕秘礦促成的啦。」副人格笑著解釋。
沒人清楚星隕秘礦究竟有多麼神通廣大，還有多少尚未被發掘的奇效。尤菲米瀕死之際雖然意識紊亂，可是憑藉本能知道自己即將死亡，「想要活下去」、「想要保護自身」倆念頭最為清晰，強烈的意念與齒輪碎塊產生共鳴，在他甦生的瞬間人格便解離了，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人格。
新人格誕生的使命是「不要讓原人格死去」，他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尤菲米的安危。由於尤菲米性子烈，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上遊走總容易吃虧，因此他發展成比原人格識時務、懂得察言觀色的性情；另一方面，他也更加絕情，能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相較於原人格，副人格的性格表面上是比較討喜的，他更善於鑽營，照常理說，只要不出現迫害尤菲米生命的情況，副人格是好相處的對象。
不過他基本上不現身，因為以往只要他佔據主導地位，主人格的記憶會出現一段空白期，頻繁切換人格容易給尤菲米造成困擾，所以他非到必要絕不主宰身體。
「不曉得是復活術的副作用還是其他原因，我發現你自行封閉了與獻祭品──也就是小花牠們──相關的記憶，也不記得自己重病彌留的經歷，還有一些零碎不太緊要的記憶也缺損了。你以為外婆是在你病癒隔兩天於睡夢中辭世，實則不然，回家後最早清醒的人是『我』，外婆當然發現『我』不是『你』，但她仍無芥蒂地接納我，我們花兩天處理好一切後事，包括抹除嵌合體曾在家中生活的痕跡。最後，外婆拜託我照顧好你，我才把身體還給你，讓你能與外婆度過剩餘的時光。所以外婆在復活你後，實際只剩約莫五天的壽命。」
尤菲米低頭默了半晌，隨後泛紅眼眶瞪他。
「我有病你不會早點說啊，裝神祕那麼久很好玩嗎！」
「當然很好玩。」
「混帳！」尤菲米氣憤難當，身邊冒出白色扳手，一把攫住朝另一個自己投擲，丟完扳手換鍋鏟，鍋鏟丟了換墨水瓶，各種日用品化為尤菲米施暴的兇器。
主人格同樣身為精神世界的主人，就算不曉得要怎麼做，還是能使出「創造」的力量，等運用熟練後想把精神世界改造成一間臥房也沒多難。另一個人格輕巧閃過兇器，眨眼間竄到尤菲米背後環抱他。
「一下子製造太多東西會頭痛，別扔了，好嗎？」他附在尤菲米耳畔軟語，尤菲米驚得渾身都繃直了，這傢伙分明是分裂出來的自己，為什麼身手及氣質天差地別！
「甜心，我不是沒想過讓你察覺我的存在，誰知道你每次轉眼就忘，從來沒記住過。」副人格趁機喊冤。「虧我還在你要命喪虎口時強硬撬開記憶的閥門，讓你想起控制嵌合體的本領，你怎能這麼回報我？」
受到指控，尤菲米頓時有些心虛，不過馬上抓到漏洞。「不對呀，我雖然醒著時不記得，但入夢後就會想起你，你坦白又不會少塊肉，果然還是戲弄我的成份居多吧！」
「我犯錯了，不應該瞞著你，不過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正事要緊。」
尤菲米推開他，被少年緊黏著很不自在。「說起正事，你拿吉雷擋槍的行為我還沒跟你算帳！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幹麼乖乖聽國王的命令？總之你不準傷害吉雷！」
「誰知道我不照做的話陛下是不是就拒絕談判了？」
「給我聽好。」尤菲米指尖點在少年的鼻頭上。「萬一你真聽從國王的話殺死吉雷，反而會讓他們瞧不起你，認為你只要逮著機會就敢捅任何人刀子，哪怕是夥伴也不放過，你毫無可信度，誰樂意跟你達成協議？」
「嘿──甜心，其實你並非不諳世事啊。」副人格莞爾，原來連他也還不夠瞭解尤菲米。
「我只是比較沉不住氣……你到底聽進去了沒？」
副人格挑眉。「又不是沒有約束人的契約魔法，你幹麼愁？」
尤菲米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感覺副人格對吉雷抱持若有似無的敵意。「你不是很有底氣嗎？不要退讓，就是幹！威脅便要威脅得徹底，哪有威脅到半途還讓步的道理！」
「你不曉得我拿什麼資本跟他談條件，怎麼好像比我還要有信心？」
「我不需要一條藉由犧牲吉雷而延續下去的命。」尤菲米神色一暗。「如果你不願意，滾開，我自己上。」
「是、是，我天真任性的大少爺。」對方裝模作樣地鞠躬。「至少這會兒，還是由我來保護你吧。」
尤菲米心道，少年風騷的態度還真跟吉雷一個樣，搞得他實在很不想承認這傢伙是自己。
精神世界長達數分鐘的交談，不過是現實世界的短短一、兩秒。
「恭喜你姑且撿回一條命，甜心懇求我別宰掉你，好好感謝他吧。」換上第二人格的尤菲米低聲說，冷哼一聲撇開頭。
甜心？吉雷似乎有點明白這是稱呼誰了，第一次被「尤菲米」擋在身後保護，他內心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滋味。
「國王陛下，請恕我無法下手，倘若我是個連夥伴都敢背叛的小人，想必您也無法相信我的任何一句承諾。」尤菲米睜眼說瞎話，滿臉正氣凜然。
「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何必聽你說話？」國王也不提剛才尤菲米抓吉雷當肉盾的事。
「那也要看我想不想接您給的面子。」尤菲米神色驟變，半弦齒輪再度閃耀光輝，細微的一聲「噼哩」，水晶櫃壁面迸現裂痕，站在旁邊的人全都感覺到危險，有種再不離開原地便會遭遇不測的預感。
「你做了什麼！」槍口對準尤菲米，凱爾斯大聲質問。
尤菲米無視凱爾斯，不論何種情境下，他的笑顏始終深具魅力。「陛下，閒話不多說，我以一個貴重道具的立場，請求來一場交易。」
「……好。」或許是察覺事態對己不利，國王這次沒刁難他。「說出你的訴求。」
「讓我和這位紅頭髮的男人平安離開皇宮，不可再打我們人身安全和自由的主意。」
「交換條件？」
尤菲米手指往地板一指。「我替帝國尋找尚未被挖掘出來的星隕秘礦，這是我能給予的報償；相反的，如果您不答應……我就讓你們血本無歸。」
「陛下！」一眾護衛持起兵戎，齒輪的異變讓凱爾斯第一個反應即是請求國王迴避。
但國王抬手制止下屬，俯視尤菲米。「你想幹什麼？」
「國王陛下，我們來談判吧。」尤菲米面上毫無懼色，露出的笑容十分甜美迷人，竟使人無法生出厭惡感。
「你是誰？」吉雷壓住傷口問道。印象中，尤菲米從不會這樣笑，也不可能囂張恣妄地挑釁，就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我是尤菲米呀。」他曾經熟悉的少年如斯笑答。
「你才不是。」吉雷冷下臉。
「不不不，沒騙你呦，我確實是尤菲米，不過……是被隱藏許久的另一個自己。」
「想談判？你憑什麼？」國王淡淡地質疑。
「陛下，我的『半身』正在閃閃發亮呢，您不在乎一下嗎？」尤菲米不正面回應，反而拐彎抹角地暗示半弦齒輪的異況與他有干係，將局勢導向於他有利的方向。
即使被一個毛頭小子要脅，國王依舊面不改色。「好吧，只要你親自把那個苟延殘喘的赤髮罪人殺了，我就聽聽你的條件。」
半弦齒輪光芒漸弱，尤菲米轉頭，看著吉雷的眼神失去往昔的溫度，好像他們曾經的感情全是一場笑話。
「不可以！」
尤菲米吶喊，焦急地想把頂替他的傢伙喚回來。「住手！不要傷害他！」
「為何？守護你是我的第一要務啊。」與他擁有相同容貌的少年憑空出現，不滿地抱怨。「但凡阻礙我保護你的事物，我一律排除。」
在交談開始的時候，兩人回到了純白的精神世界，面對面而立。
「去你的守護！不許犧牲吉雷！」尤菲米抓過一本書扔他，少年沒躲，硬生生忍受硬皮書角嗑在額頭上。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身體裡！」
少年揉揉額頭，對尤菲米的遲鈍好生佩服。「天吶甜心，你居然還沒搞懂？我是你的第二人格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啥叫第二人格哦！」
「廢話我知道！不就心理疾病的──」尤菲米噎住。「我怎麼人格分裂了！」
「星隕秘礦促成的啦。」副人格笑著解釋。
沒人清楚星隕秘礦究竟有多麼神通廣大，還有多少尚未被發掘的奇效。尤菲米瀕死之際雖然意識紊亂，可是憑藉本能知道自己即將死亡，「想要活下去」、「想要保護自身」倆念頭最為清晰，強烈的意念與齒輪碎塊產生共鳴，在他甦生的瞬間人格便解離了，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人格。
新人格誕生的使命是「不要讓原人格死去」，他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尤菲米的安危。由於尤菲米性子烈，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上遊走總容易吃虧，因此他發展成比原人格識時務、懂得察言觀色的性情；另一方面，他也更加絕情，能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相較於原人格，副人格的性格表面上是比較討喜的，他更善於鑽營，照常理說，只要不出現迫害尤菲米生命的情況，副人格是好相處的對象。
不過他基本上不現身，因為以往只要他佔據主導地位，主人格的記憶會出現一段空白期，頻繁切換人格容易給尤菲米造成困擾，所以他非到必要絕不主宰身體。
「不曉得是復活術的副作用還是其他原因，我發現你自行封閉了與獻祭品──也就是小花牠們──相關的記憶，也不記得自己重病彌留的經歷，還有一些零碎不太緊要的記憶也缺損了。你以為外婆是在你病癒隔兩天於睡夢中辭世，實則不然，回家後最早清醒的人是『我』，外婆當然發現『我』不是『你』，但她仍無芥蒂地接納我，我們花兩天處理好一切後事，包括抹除嵌合體曾在家中生活的痕跡。最後，外婆拜託我照顧好你，我才把身體還給你，讓你能與外婆度過剩餘的時光。所以外婆在復活你後，實際只剩約莫五天的壽命。」
尤菲米低頭默了半晌，隨後泛紅眼眶瞪他。
「我有病你不會早點說啊，裝神祕那麼久很好玩嗎！」
「當然很好玩。」
「混帳！」尤菲米氣憤難當，身邊冒出白色扳手，一把攫住朝另一個自己投擲，丟完扳手換鍋鏟，鍋鏟丟了換墨水瓶，各種日用品化為尤菲米施暴的兇器。
主人格同樣身為精神世界的主人，就算不曉得要怎麼做，還是能使出「創造」的力量，等運用熟練後想把精神世界改造成一間臥房也沒多難。另一個人格輕巧閃過兇器，眨眼間竄到尤菲米背後環抱他。
「一下子製造太多東西會頭痛，別扔了，好嗎？」他附在尤菲米耳畔軟語，尤菲米驚得渾身都繃直了，這傢伙分明是分裂出來的自己，為什麼身手及氣質天差地別！
「甜心，我不是沒想過讓你察覺我的存在，誰知道你每次轉眼就忘，從來沒記住過。」副人格趁機喊冤。「虧我還在你要命喪虎口時強硬撬開記憶的閥門，讓你想起控制嵌合體的本領，你怎能這麼回報我？」
受到指控，尤菲米頓時有些心虛，不過馬上抓到漏洞。「不對呀，我雖然醒著時不記得，但入夢後就會想起你，你坦白又不會少塊肉，果然還是戲弄我的成份居多吧！」
「我犯錯了，不應該瞞著你，不過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正事要緊。」
尤菲米推開他，被少年緊黏著很不自在。「說起正事，你拿吉雷擋槍的行為我還沒跟你算帳！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幹麼乖乖聽國王的命令？總之你不準傷害吉雷！」
「誰知道我不照做的話陛下是不是就拒絕談判了？」
「給我聽好。」尤菲米指尖點在少年的鼻頭上。「萬一你真聽從國王的話殺死吉雷，反而會讓他們瞧不起你，認為你只要逮著機會就敢捅任何人刀子，哪怕是夥伴也不放過，你毫無可信度，誰樂意跟你達成協議？」
「嘿──甜心，其實你並非不諳世事啊。」副人格莞爾，原來連他也還不夠瞭解尤菲米。
「我只是比較沉不住氣……你到底聽進去了沒？」
副人格挑眉。「又不是沒有約束人的契約魔法，你幹麼愁？」
尤菲米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感覺副人格對吉雷抱持若有似無的敵意。「你不是很有底氣嗎？不要退讓，就是幹！威脅便要威脅得徹底，哪有威脅到半途還讓步的道理！」
「你不曉得我拿什麼資本跟他談條件，怎麼好像比我還要有信心？」
「我不需要一條藉由犧牲吉雷而延續下去的命。」尤菲米神色一暗。「如果你不願意，滾開，我自己上。」
「是、是，我天真任性的大少爺。」對方裝模作樣地鞠躬。「至少這會兒，還是由我來保護你吧。」
尤菲米心道，少年風騷的態度還真跟吉雷一個樣，搞得他實在很不想承認這傢伙是自己。
精神世界長達數分鐘的交談，不過是現實世界的短短一、兩秒。
「恭喜你姑且撿回一條命，甜心懇求我別宰掉你，好好感謝他吧。」換上第二人格的尤菲米低聲說，冷哼一聲撇開頭。
甜心？吉雷似乎有點明白這是稱呼誰了，第一次被「尤菲米」擋在身後保護，他內心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滋味。
「國王陛下，請恕我無法下手，倘若我是個連夥伴都敢背叛的小人，想必您也無法相信我的任何一句承諾。」尤菲米睜眼說瞎話，滿臉正氣凜然。
「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何必聽你說話？」國王也不提剛才尤菲米抓吉雷當肉盾的事。
「那也要看我想不想接您給的面子。」尤菲米神色驟變，半弦齒輪再度閃耀光輝，細微的一聲「噼哩」，水晶櫃壁面迸現裂痕，站在旁邊的人全都感覺到危險，有種再不離開原地便會遭遇不測的預感。
「你做了什麼！」槍口對準尤菲米，凱爾斯大聲質問。
尤菲米無視凱爾斯，不論何種情境下，他的笑顏始終深具魅力。「陛下，閒話不多說，我以一個貴重道具的立場，請求來一場交易。」
「……好。」或許是察覺事態對己不利，國王這次沒刁難他。「說出你的訴求。」
「讓我和這位紅頭髮的男人平安離開皇宮，不可再打我們人身安全和自由的主意。」
「交換條件？」
尤菲米手指往地板一指。「我替帝國尋找尚未被挖掘出來的星隕秘礦，這是我能給予的報償；相反的，如果您不答應……我就讓你們血本無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