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心險惡
本章節 7658 字
更新於: 2019-02-25
凡穿過大量人潮從防火巷往花店後門走。
轉進窄巷前忙著應付客人的月麟往凡這邊送來紅色的視線，嘴角微幅上揚。
不知道該說是謹慎還是用來抵擋闖空門的基本措施，本該存在後門的那個地方看上去只是一面牆壁。
除非能夠識破狐人的幻術，要不然就是原本就知道門在這裡的人才會走來這裡。
花店外頭有個長髮飄逸的白色美女，禮貌得體的接待每一位客人。
坐在店裡喝茶吃點心的凡盯著稻金色的狐人（店主）看。
處在花店深處以隔牆擋著的這個地方有著茶水間的功能，一張圓桌加上一組茶具。
「對於這個表裡不一的白色美女，不知罪魁禍首有何看法？」
說完他用甘香的花茶沖刷食道中的點心。
狐人從束在背後的大尾巴分出兩條遮掩雙手掩住的俏臉。明明不是鴕鳥，但她想找個洞鑽下去。
望希雙眼飄忽心神不寧，語帶慚愧回話。
「…………我沒想到月月的學習能力那麼強、不對，她舉一反三的鬼靈精怪才是致命點……」
「畢竟是個能夠滯銷五年的奴隸，理所當然要想到她有顆愛動鬼點子的腦袋瓜。」凡看著一邊的花朵放下茶杯。
「對不起，我正在反省……」
這兩年可不光是重焚率領（表面上）的冒險者團隊大放異彩，就連月麟在街坊間的知名度也以可怕的速度飆高。
果然美女在哪都很吃香……
聽說，有個心地善良的蛇人族少女在花店中工作。
若是看到行動不便的老人會扶著他過馬路，就算是老爺爺一個手滑把手搭在少女的屁股上，她也會笑著看你（頓時有種讓千年蛇精盯著看的恐懼）。
她會帶著親手製作的料理關懷街友。
也會跟公園中的孩子們玩在一快，有她幫忙看著那些孩子，主婦們得以獲得一小段自由時間，因此對她讚譽有加。
固定捐款幫助弱勢，有時甚至直接帶著物資登門發放。
就算面對上流社會的繁文縟節也能對應得體。
總之就是大家最喜歡的鄰家女孩…………
這都多虧了某個社交怪獸傳授訣竅，才讓這個絕世無雙的惡劣詐欺女誕生。
她在望希身上學會社交技巧、美姿美儀、營業笑容、詐欺術等……數都數不完的惡劣技術。
凡可是直到一年前還聽過她說「人類怎麼不快點滅亡呢？喀喀～！」這種憤世忌俗的話來著。
昨天月麟睡前還在枕邊告訴凡，那些人比較好騙，那些人一看就得遠離。
「我不希望她這樣拋頭露面的……」
「這可不行啊！普勒先生，你不能束縛月月的人身自由。」
此話一出，性情自由的狐人立刻替月麟抗議。凡搖頭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怕她讓人盯上啊！就算亞人能活動的範圍稍微增加了，這城市還是很糟糕啊……」
了解凡擔憂的心情並非出於佔有慾，而是對大環境的不信任。感同身受的望希不禁沉默下來。
確實，凡等人可是要花上兩年的時間才能讓許多平民看見亞人不是無法溝通這點。
但是，這種程度還離凡預設的目標很遠……
「……普勒先生，還是沒辦法信任凡人們嗎？」
「……不至於，響應我們活動理念的和山貓老大那裡的小弟我並不排斥。況且，我就是在他人的善意下成長到能夠自食其力的。」
一度造成的芥蒂無法輕易消除，又在不久前從潛土龍的屍體中找到曾希望遭受報應對象的遺物（？）。彷彿在告訴凡，你……能那麼輕易地擺脫陰霾嗎？
都是福拉芙聽那丫頭愛支解屍體的癖好害的……
「望希小姐呢？就算眼睛能夠看見人心的波動，妳能察覺到人心變質的瞬間嗎？」
「能…………看過很多次。」
望希看過太多太多了…………
原本能夠談笑的對象，卻在一瞬間受到不能承受的刺激豹變。
人心善變，而且脆弱。
就像凡與月麟，於好於壞都受到對方的影響。月麟已經不怎麼會鬧小孩子脾氣，凡則變得愛笑。
重焚曰：那是變傻了吧？
「你們怎麼了？氣氛這麼僵。」
一道清澈悅耳的嗓音從身後傳進耳裡踢開兩人的沉思。
忙到一個段落的月麟走進店內休息，自己拿起茶杯為自己添茶。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做的過火了。」
「甚麼嘛！還不是凡莫名其妙要把目標訂的這麼高。你以為光靠重焚那個肌肉腦袋就能建立起良好形象嗎？」
「老師在與人接洽的時候姑且都是照著稿子演的。」
「……我們還真是有差不多的鬼點子啊～喀啦啦啦～～！」
月麟優雅的捧著茶杯怪笑，笑咪咪的雙眼看得凡渾身不自在。
她輕放茶杯笑著問：「怎麼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感覺很不錯吧？」
「請妳將我稱為種植經濟作物的農夫。我不過是在默默耕耘亞人的形象而已。」
「還好重焚能打又長的漂亮啊～～」
「當時買下老師真是太好了～～」
「怎麼回事？這對夫妻的狗糧裡面加的料怪怪的…………」
望希惶恐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其餘的兩個狐人店員聽著聽著，也不禁感慨因時間改變的種種。
月麟休息片刻便立刻回到岡位上，凡與望希繼續聊著中斷的話題。
「領主與上凡教這些最討厭亞人的人竟然都沒有動作。望希小姐妳怎麼想？」
「那群人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亞人評價上漲，卻無所作為……那隻小病貓有做甚麼箝制他們的動作嗎？」
「山貓老大也很納悶，我不久前才跟他討論過這話題。」
望希難得會認真的動腦思考，尾巴也在不知覺間解開，凡撿起其中一條把玩。
毛茸茸的，真想把臉埋進去……
「唉呦～！普勒先生別妨礙我思考啦！要玩，等晚上你隨時可以放馬過來。如果不怕收到離婚申請書的話……」
「我再怎麼喜歡尾巴也不可能為了區區望希小姐放棄月麟！」
「這話說得很瞧不起人，但作為美少女評鑑家的我也不得不認同！」
望希雖然氣的尾巴上的皮毛全數衝天，但還是笑著跟凡握手，認同對方的論調。
「草女你看，那兩個笨蛋又來了……」
「花娘你認真做事啦！原本因為那個笨蛋店長的長相就讓生意好的空不出手腳了。現在還因為小月導致客人增加，只有我處理這些文件很累欸！」
負責處理店裡各式文件（雜務、帳務）的黑色狐人忙的腦袋都要冒煙了，雙手振筆奔走在紙海中。
負責花卉的淡黃狐人經常因為偷懶遭到訓斥。但她就喜歡聽一些八卦，根本不把警告當回事。
「總之提高警覺好好保護重焚、月月這些負責拋頭露臉的孩子。讓駱通斯去調查他們的地方做為目前的方針吧。」
「駱通斯嗎……？他跟米海德的交情比較好，讓他去說一聲吧……」
駱通斯是名蝙蝠亞人。
返祖者，程度遠比米海德高出不少。基本上就是位說著人話的大型蝙蝠先生。
他有把天花板當地版走動的習慣，凡曾多次受到驚嚇。
在某次狩獵奴隸狩獵者的行動中救下的戰俘，是負責收集情報的專家。
加上蝙蝠亞人的夜行高匿蹤性簡直如虎添翼。
曾負責相同職位的重焚有時也會與他交流貴族房屋的入侵路線。他們為甚麼會有總有一天用得上的危險想法？
說到重焚就不得不提她每次看見奴隸狩獵者都會火冒三丈衝過去襲擊對方的習慣。雖然是他們自作自受，但凡真的希望老師別動不動就火氣上腦。
是說，她的腦袋本來就會噴火……
「妳們幾點下班？」
「這是在撩我嗎？我有機會綠月月一臉嗎？還是普勒先生終於感受到成人的魅力了？」
望希的狐眼猙獰展現可怕的慾望，不斷的往凡那裡探出身子。
在背後騷動的九尾像極了恐怖影集的特效。
「妳別隨便暴露自己的性癖好！我怎麼覺得妳對有婦之夫很有興趣的樣子！？而且月麟也是成人好嗎。」
「真可惜呢……我覺得第一次的時候能夠體驗讓人捉姦在床的感覺或許不錯……說不定會更加的快樂～～！！」
「妳是因為活太久沒伴，幻想的口味才會越來越重吧？怎麼不快點找個人嫁了？」
誰料的到望希竟然點頭承認並鼓起臉頰裝可愛：「要是那時候普勒先生察覺到我的明示，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明明已經活了九十幾年卻這麼喜歡裝可愛，還會讓人覺得可愛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正常人都會覺得那是警告吧。」
凡第一次戴月麟來到花店的時候望希確實曾說過類似的話，當時凡把他當成種族之間的價值觀差距去理解。
卻在日後從望希的口中得知，她想找個心靈堅強的男性生下繼承自己一身本領的孩子。
曾經歷過遭人背叛又重新振作的凡正好吻合她的擇偶條件。
在凡與月麟終於確定對方的想法之前她都不曾表示過甚麼。結果在那之後卻會不斷的誘惑凡，甚至頻頻示愛。真讓人搞不懂變態的心理構造……
「望希小姐真的對我有意思嗎？」
凡忍著害臊想要搞清楚對方的真意。若不把關係的界線劃得清楚明白，說不定哪天睡覺的時候被月麟狠咬一口下咒。
──那是個天氣凍的下雪的日子，熟睡的凡臉部突然有種麻痺感……
有時會在外露營的他不可能完全放下戒心──或者該說凡原本就淺眠。
睜開眼睛一看。
唉呦～～！
頭髮染上月色的月麟瞪大反光的紅眼，帶著寂寞的表情這麼問了：「你不會丟下我去跟別的女人相好吧？」
讓她不安的愧疚感湧上心頭，卻因為不斷從月麟蛇牙流下來的麻痺毒藥滴的有些害怕……
曾在那裡聽過越美的人越難搞，凡總算是深刻的體會到。
「……真要說的話，其實只要你的遺傳因子就好了。普勒先生的心就算不放在我身上也無所謂。還是你要給我第二的位置，我可以委屈自己呦～～狐狐～～」
「做為一個人，妳的發言已經糟糕到無藥可救了……」
「不這樣怎麼對得起變態之名呢？──順帶一提，月月隨時都能下班。她的工作基本上是吸引客人，其實在不在只會影響一點客流量而已。不在草女反而還比較輕鬆。」
「別說的我好像很討厭小月好嗎？」草女出聲訂正望希招人誤解的發言。
「抱歉抱歉～～」
「…………妳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還裝傻繞圈子。」凡對話題完全帶歪覺得錯愕。
這人真是死不正經……
＊
「啊～～那個時候口誤求婚真是太好了！好體貼人的男人啊～～！」
走在經過整頓的不法街上，鄰家好女孩的形象稍微剝落的月麟走在凡的身邊大喊。
接著她雙手搭在凡的肩上，整張臉湊過去問：「那麼……親愛的主人，請問今天約會的行程是甚麼呢？」
停下腳步的凡轉頭看著她，再次體會到月麟不管怎麼看都很美的事實。
曾有過她會在成長到足以獨立生活之後離去的自卑心態。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白擔心了。
「別顧著傻笑，快點交代！」
等到月麟嬌嗔凡才回過神來。
「這陣子我們都很忙，只是想和妳一起四處走走。不過，戌姊算是我們半個媒人婆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嗯……」月麟眯細眼睛苦惱著該不該說出那次的事情，隨口回：「大概算吧……」
「那就去她捧的場以示感謝。」
「……你說的是本業還是副業？」
在月麟刺人的視線中還能享受到快感，越陷越深的凡摟著她的肩回：「都有妳了怎麼可能去招惹別的女人。」
「這回答五十九分，看在你的誠意上姑且加一分算你及格。」
「謝主隆恩！」
在兩人這種笨蛋笨蛋的互動下，突然有個失落的光景擠進眼簾。
「真的假的？那幾個人是新人嗎？」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在貓老大的地盤做那種事情會有甚麼下場……」
現在的不法街經過美化與整頓，也會與一般的百姓做些生意。只有熟門熟路的人才會曉得那些藏在深水的行業。
從外觀看來幾乎與外面的大街無異。
在兩人面前上演的是舊時的不法街會有的光景，也就是月麟曾經遭遇的苦難。
有兩三個男人包圍著一個小女孩把她逼進暗巷。
「真是的……」
凡正要走過去制止他們的時候遭到月麟阻止。
她的俏臉帶著頑皮的表情笑著：「喀啦～我去讓他們留下心理陰影～～！」
「唉……妳也真是……」
知道她在打甚麼歪腦筋的凡以防萬一守在巷口。
「各位先生們，請問你們在做甚麼？」
聽到甜美的呼喚聲，男人們回頭。剎那間他們彷彿看到天仙下凡，一時忘了語言。
隨後他們重拾無良的笑容開始估價。
「小姐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很危險的，嘿嘿～～」
月麟背著手，以堪比台步的美姿走近三人。
「怎麼會呢～～先生們大概是初來乍到，想必不懂這裡真正危險的東西是甚麼吧？」
對於她不知死活地回答，男人們互看了一眼。兩個感覺像是手下的人便往左右展開，作勢包圍月麟。
「看妳還帶著項圈，看來有個有錢的主人啊。嘿嘿，好好享受過之後還能再勒索一筆贖金的樣子。」
留在原地堵著小女孩逃跑路線的男人說出自己的盤算。
「老大，這女人的胸看起來有點小。」
「呆子，就那張臉比大胸強上太多了！」
面對一腳踩入禁區的無賴們，月麟用上大量的毒液壓制臉皮底下的青筋。
對於一張嘴臉的他們，月麟吐出粉舌，很是噁心不屑。
「你們，可別傷到她。要不之後的娛樂感可是會下降的。」
「「是！！」」
「笨蛋說的就是這種人吧……」月麟聳肩搖頭，滿心無奈。
手下一號與二號同時上前，就在他們以為得手之際月麟原地轉了一圈，身影恍惚飄逸。
手下一號手上刺入一根銀針隨後麻痺感沿著手臂充斥全身倒下。轉圈的時候短劍劃過手下二號的手指，他體會著與一號同樣的感受倒下。
速度快的頭目根本搞不清楚發生甚麼事情，他只能乾瞪著長髮飛揚的蛇人美女看。
「怎麼？趁還能動的時候趕快帶上手下逃跑比較好呦～～這是本美女的良心建議。」
「開甚麼玩笑，區區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奈何的了總有一天會統治不法街的獵貓大爺！」
搞甚麼，這種老掉牙的台詞？
就算訓練的強度不及凡的程度，月麟好歹也受了嚴厲的鬼人鍛鍊。實力大概從雜魚晉升到受訓士兵的等級吧……
就這種等級的小鱉三根本不足為懼。
看來他是鐵了心的想要踢掉山貓老大坐上王位才取了這種白癡的名字，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賊。
月麟站著看他以慢得讓人想打呵欠的速度奔來，在距離只剩三公尺的時候舉起短劍。
男人看到月麟只是手持短劍就笑開懷，對自己能夠壓制她的事情深信不疑。
豈料，一根飛針以堪比子彈的速度刺進他的懷中，遭到蜂群連螫的痛覺片佈全身穴位。男人一個踉蹌順著衝勁滾到月麟腳邊。
「討厭～～這傢伙竟然故意滑到別人裙底～～！」
月麟假意尖叫，笑的開花的俏臉靠近男人張口露出蛇牙。
「……妳是！蛇人嗎？」
「哎呀？眼色這麼差勁的傢伙想要坐上王位，簡直貽笑大方。喀啦喀啦喀啦啦啦啦～～」
想不到對方連自己的種族都沒認出來，月麟現在除了傻眼之外不做他想。
她讓毒液滴到自己的手上對著男人說道：「你知道嗎？有些蛇人能夠分泌出一種隨時能刺激大腦，讓全身的痛覺不正常運作的毒液。……而且，這是沒有解藥的呦～～」
男人聽懂對方的意思後，恐懼的打算挪動身體。
扎在腹部的那根螫人的毒針卻不允許他駕馭身體。
「沒關係的……只有一開始會覺得難受，習慣之後──你就會、覺．得．享．受．了～～」
美人在耳邊輕啟朱唇，溫柔的聲音讓他不合時宜的下腹充血，同時瞠目看著那雙纖手逐漸靠近無法閉合的嘴巴，他哭了、不顧面子的求救、慘叫。
最終，他失去意識，並暗自下定決心決不再踏進這個地方半步。
＊
確認他完全失去意識，月麟從隨身提包中取出紙巾擦拭用來恐嚇別人的純唾液，月麟嫌惡的說了句「真難看，又失禁又○起來的……好噁心的傢伙！」抱著肩膀發抖。
這樣的舉動才讓她想起確實是該添購秋冬衣裝的時間了。
確認月麟完事後凡便走進暗巷，看著三個男人的慘狀笑道。
「他大概以後都不敢碰女人了吧……」
「那樣才好啊～像這種敗類少一個是一個。我還想拜託主人把他們閹了。」
「饒了我吧……我可不想碰男人的那裡。是說，妳怎麼又叫我主人了？在家裡是無所謂，出門就別這樣了。對妳我的形象不好。」
「習慣的錯。……嗯？外面的人對你的印象不是混進鬼人隊，不知道有甚麼作用的凡人嗎？話說回來，你有想過我碰你那裡的時候時什麼樣的心情嗎？」
「..........」
鬼人隊所指的就是重焚率領的冒險者團隊，除了經常一起行動的福拉芙聽以外，還有許多從山貓老大那裡過來的鬼人幫手。
因成員大多是鬼人而得此稱。
一開始要重焚帶領他們征戰四方時，重焚難得畏首畏尾的拒絕。
「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當鬼人的頭，獨角在一族中是弱小的象徵。」她這麼說過。
據說獨角接收魔力的速率極差，讓他們遭人歧視。為了讓重焚乖乖聽話。凡乾脆要這些鬼人展開一場確認實力高低的淘汰賽。
結果由重焚贏到最後，愣著接受名譽隊長的殊榮。
這些是關於建成鬼人隊的小插曲。
看著掩嘴賊笑開黃腔的月麟，凡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討厭嗎？」
「你還真的問出口啊……喀啦喀啦～這就自行想像吧！」
凡去附近的商家尋找有沒有甚麼能夠綑綁那三人的東西，順便連絡山貓老大的人馬處理。
月麟則走近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蹲下身子試圖減輕她的警戒心。
面對大姊姊氣息全開的月麟，小女孩害怕的瞄了瞄。
「白色的……蛇人姐姐……」
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月麟歪了歪頭反問。
「小妹妹是跟家人走散了嗎？」
女孩搖頭否定。
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對方是個亞人的小孩，但脖子上掛的不是項圈，而是金屬的鍊子垂著闔蓋的香爐。
頭頂鹿角，天真的大眼也是鹿眼。
然而，整體看來卻是蛇人，耳後與整條手臂都是青色的鱗片。
從身高與反應判斷，大概只有十歲左右。
（跟爸爸媽媽一樣的鱗色……）
看來是個鹿人與蛇人的混血兒，遠比凡人和蛇人的混血還少見的孩子。中獎機率堪比樂透彩了。
想到這裡，月麟覺得自己這輩子想要孩子大概難如登天。好在她暫時沒有那種打算。
月麟打算伸手撫摸女孩的頭安撫她的情緒，女孩卻在看到她伸手的瞬間退縮。月麟只好笑著作罷。
「需要姐姐帶你去找警察先生幫妳找到家嗎？」
「青……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這樣啊。」
看她害怕警戒的樣子，看來是把蛇人的「良好」遺傳好好的繼承下來了。
（真是……好的不撿，竟挑些壞東西放在遺傳基因裡。祖先們的個性一定超級麻煩……）
女孩無助的樣子讓月麟彷彿看見以前的自己，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需要一個人護在身前告訴她已經沒事了。想幫助她的心情讓她現在煩惱不已。
她又沒有辦法提供住所和金錢給一個正在成長的孩子，她可不想做一個幫人只幫一半的偽善者。
但詐欺犯倒是當得樂不可支……
沉思的期間，月麟開始撥弄自己今天披在雙肩的兩條髮束。她一直覺得凡綁頭髮的手法遠高於自己，不可理喻。
女孩睜大眼睛，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直盯著眼前動也不動的大姊姊瞧。
蛇人警戒的本能全開，月麟真希望她能像鹿人一樣敢於冒險。
「…………這樣吧！小青，我認識一個喜歡幫助別人的貓老大。就讓他幫妳想想辦法吧！」
這話如果讓山貓老大處理過的人聽見不吐血才奇怪。
「……姊姊，真的、要幫助青嗎？」
「真的！我以前也像小青一樣很害怕別人來傷害自己，所以想要幫助相同境遇的妳呀。」
聽完這段話，女孩神情放鬆不少。小手打算握緊垂在胸前的吊墜，卻因為凡從月麟身後走來再次退縮。
聽著凡不看氣氛走來的腳步聲，月麟轉身白了他一眼，凡用眼神表示不能怪他。
「小青，我和那個大哥哥會保護妳，別怕。」
在月麟給凡下了無害判定後，女孩終於肯回握月麟善意的援手。儘管那隻小手看起來正在顫抖，但月麟認為這次接受別人的善意對這女孩往後的人生會有很大的幫助。
縱使世間充滿需要堤防的惡意，也不能一昧地否定全部，導致善意消失在世上。
現在的月麟已經能夠有著這樣的想法了。
轉進窄巷前忙著應付客人的月麟往凡這邊送來紅色的視線，嘴角微幅上揚。
不知道該說是謹慎還是用來抵擋闖空門的基本措施，本該存在後門的那個地方看上去只是一面牆壁。
除非能夠識破狐人的幻術，要不然就是原本就知道門在這裡的人才會走來這裡。
花店外頭有個長髮飄逸的白色美女，禮貌得體的接待每一位客人。
坐在店裡喝茶吃點心的凡盯著稻金色的狐人（店主）看。
處在花店深處以隔牆擋著的這個地方有著茶水間的功能，一張圓桌加上一組茶具。
「對於這個表裡不一的白色美女，不知罪魁禍首有何看法？」
說完他用甘香的花茶沖刷食道中的點心。
狐人從束在背後的大尾巴分出兩條遮掩雙手掩住的俏臉。明明不是鴕鳥，但她想找個洞鑽下去。
望希雙眼飄忽心神不寧，語帶慚愧回話。
「…………我沒想到月月的學習能力那麼強、不對，她舉一反三的鬼靈精怪才是致命點……」
「畢竟是個能夠滯銷五年的奴隸，理所當然要想到她有顆愛動鬼點子的腦袋瓜。」凡看著一邊的花朵放下茶杯。
「對不起，我正在反省……」
這兩年可不光是重焚率領（表面上）的冒險者團隊大放異彩，就連月麟在街坊間的知名度也以可怕的速度飆高。
果然美女在哪都很吃香……
聽說，有個心地善良的蛇人族少女在花店中工作。
若是看到行動不便的老人會扶著他過馬路，就算是老爺爺一個手滑把手搭在少女的屁股上，她也會笑著看你（頓時有種讓千年蛇精盯著看的恐懼）。
她會帶著親手製作的料理關懷街友。
也會跟公園中的孩子們玩在一快，有她幫忙看著那些孩子，主婦們得以獲得一小段自由時間，因此對她讚譽有加。
固定捐款幫助弱勢，有時甚至直接帶著物資登門發放。
就算面對上流社會的繁文縟節也能對應得體。
總之就是大家最喜歡的鄰家女孩…………
這都多虧了某個社交怪獸傳授訣竅，才讓這個絕世無雙的惡劣詐欺女誕生。
她在望希身上學會社交技巧、美姿美儀、營業笑容、詐欺術等……數都數不完的惡劣技術。
凡可是直到一年前還聽過她說「人類怎麼不快點滅亡呢？喀喀～！」這種憤世忌俗的話來著。
昨天月麟睡前還在枕邊告訴凡，那些人比較好騙，那些人一看就得遠離。
「我不希望她這樣拋頭露面的……」
「這可不行啊！普勒先生，你不能束縛月月的人身自由。」
此話一出，性情自由的狐人立刻替月麟抗議。凡搖頭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怕她讓人盯上啊！就算亞人能活動的範圍稍微增加了，這城市還是很糟糕啊……」
了解凡擔憂的心情並非出於佔有慾，而是對大環境的不信任。感同身受的望希不禁沉默下來。
確實，凡等人可是要花上兩年的時間才能讓許多平民看見亞人不是無法溝通這點。
但是，這種程度還離凡預設的目標很遠……
「……普勒先生，還是沒辦法信任凡人們嗎？」
「……不至於，響應我們活動理念的和山貓老大那裡的小弟我並不排斥。況且，我就是在他人的善意下成長到能夠自食其力的。」
一度造成的芥蒂無法輕易消除，又在不久前從潛土龍的屍體中找到曾希望遭受報應對象的遺物（？）。彷彿在告訴凡，你……能那麼輕易地擺脫陰霾嗎？
都是福拉芙聽那丫頭愛支解屍體的癖好害的……
「望希小姐呢？就算眼睛能夠看見人心的波動，妳能察覺到人心變質的瞬間嗎？」
「能…………看過很多次。」
望希看過太多太多了…………
原本能夠談笑的對象，卻在一瞬間受到不能承受的刺激豹變。
人心善變，而且脆弱。
就像凡與月麟，於好於壞都受到對方的影響。月麟已經不怎麼會鬧小孩子脾氣，凡則變得愛笑。
重焚曰：那是變傻了吧？
「你們怎麼了？氣氛這麼僵。」
一道清澈悅耳的嗓音從身後傳進耳裡踢開兩人的沉思。
忙到一個段落的月麟走進店內休息，自己拿起茶杯為自己添茶。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做的過火了。」
「甚麼嘛！還不是凡莫名其妙要把目標訂的這麼高。你以為光靠重焚那個肌肉腦袋就能建立起良好形象嗎？」
「老師在與人接洽的時候姑且都是照著稿子演的。」
「……我們還真是有差不多的鬼點子啊～喀啦啦啦～～！」
月麟優雅的捧著茶杯怪笑，笑咪咪的雙眼看得凡渾身不自在。
她輕放茶杯笑著問：「怎麼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感覺很不錯吧？」
「請妳將我稱為種植經濟作物的農夫。我不過是在默默耕耘亞人的形象而已。」
「還好重焚能打又長的漂亮啊～～」
「當時買下老師真是太好了～～」
「怎麼回事？這對夫妻的狗糧裡面加的料怪怪的…………」
望希惶恐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其餘的兩個狐人店員聽著聽著，也不禁感慨因時間改變的種種。
月麟休息片刻便立刻回到岡位上，凡與望希繼續聊著中斷的話題。
「領主與上凡教這些最討厭亞人的人竟然都沒有動作。望希小姐妳怎麼想？」
「那群人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亞人評價上漲，卻無所作為……那隻小病貓有做甚麼箝制他們的動作嗎？」
「山貓老大也很納悶，我不久前才跟他討論過這話題。」
望希難得會認真的動腦思考，尾巴也在不知覺間解開，凡撿起其中一條把玩。
毛茸茸的，真想把臉埋進去……
「唉呦～！普勒先生別妨礙我思考啦！要玩，等晚上你隨時可以放馬過來。如果不怕收到離婚申請書的話……」
「我再怎麼喜歡尾巴也不可能為了區區望希小姐放棄月麟！」
「這話說得很瞧不起人，但作為美少女評鑑家的我也不得不認同！」
望希雖然氣的尾巴上的皮毛全數衝天，但還是笑著跟凡握手，認同對方的論調。
「草女你看，那兩個笨蛋又來了……」
「花娘你認真做事啦！原本因為那個笨蛋店長的長相就讓生意好的空不出手腳了。現在還因為小月導致客人增加，只有我處理這些文件很累欸！」
負責處理店裡各式文件（雜務、帳務）的黑色狐人忙的腦袋都要冒煙了，雙手振筆奔走在紙海中。
負責花卉的淡黃狐人經常因為偷懶遭到訓斥。但她就喜歡聽一些八卦，根本不把警告當回事。
「總之提高警覺好好保護重焚、月月這些負責拋頭露臉的孩子。讓駱通斯去調查他們的地方做為目前的方針吧。」
「駱通斯嗎……？他跟米海德的交情比較好，讓他去說一聲吧……」
駱通斯是名蝙蝠亞人。
返祖者，程度遠比米海德高出不少。基本上就是位說著人話的大型蝙蝠先生。
他有把天花板當地版走動的習慣，凡曾多次受到驚嚇。
在某次狩獵奴隸狩獵者的行動中救下的戰俘，是負責收集情報的專家。
加上蝙蝠亞人的夜行高匿蹤性簡直如虎添翼。
曾負責相同職位的重焚有時也會與他交流貴族房屋的入侵路線。他們為甚麼會有總有一天用得上的危險想法？
說到重焚就不得不提她每次看見奴隸狩獵者都會火冒三丈衝過去襲擊對方的習慣。雖然是他們自作自受，但凡真的希望老師別動不動就火氣上腦。
是說，她的腦袋本來就會噴火……
「妳們幾點下班？」
「這是在撩我嗎？我有機會綠月月一臉嗎？還是普勒先生終於感受到成人的魅力了？」
望希的狐眼猙獰展現可怕的慾望，不斷的往凡那裡探出身子。
在背後騷動的九尾像極了恐怖影集的特效。
「妳別隨便暴露自己的性癖好！我怎麼覺得妳對有婦之夫很有興趣的樣子！？而且月麟也是成人好嗎。」
「真可惜呢……我覺得第一次的時候能夠體驗讓人捉姦在床的感覺或許不錯……說不定會更加的快樂～～！！」
「妳是因為活太久沒伴，幻想的口味才會越來越重吧？怎麼不快點找個人嫁了？」
誰料的到望希竟然點頭承認並鼓起臉頰裝可愛：「要是那時候普勒先生察覺到我的明示，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明明已經活了九十幾年卻這麼喜歡裝可愛，還會讓人覺得可愛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正常人都會覺得那是警告吧。」
凡第一次戴月麟來到花店的時候望希確實曾說過類似的話，當時凡把他當成種族之間的價值觀差距去理解。
卻在日後從望希的口中得知，她想找個心靈堅強的男性生下繼承自己一身本領的孩子。
曾經歷過遭人背叛又重新振作的凡正好吻合她的擇偶條件。
在凡與月麟終於確定對方的想法之前她都不曾表示過甚麼。結果在那之後卻會不斷的誘惑凡，甚至頻頻示愛。真讓人搞不懂變態的心理構造……
「望希小姐真的對我有意思嗎？」
凡忍著害臊想要搞清楚對方的真意。若不把關係的界線劃得清楚明白，說不定哪天睡覺的時候被月麟狠咬一口下咒。
──那是個天氣凍的下雪的日子，熟睡的凡臉部突然有種麻痺感……
有時會在外露營的他不可能完全放下戒心──或者該說凡原本就淺眠。
睜開眼睛一看。
唉呦～～！
頭髮染上月色的月麟瞪大反光的紅眼，帶著寂寞的表情這麼問了：「你不會丟下我去跟別的女人相好吧？」
讓她不安的愧疚感湧上心頭，卻因為不斷從月麟蛇牙流下來的麻痺毒藥滴的有些害怕……
曾在那裡聽過越美的人越難搞，凡總算是深刻的體會到。
「……真要說的話，其實只要你的遺傳因子就好了。普勒先生的心就算不放在我身上也無所謂。還是你要給我第二的位置，我可以委屈自己呦～～狐狐～～」
「做為一個人，妳的發言已經糟糕到無藥可救了……」
「不這樣怎麼對得起變態之名呢？──順帶一提，月月隨時都能下班。她的工作基本上是吸引客人，其實在不在只會影響一點客流量而已。不在草女反而還比較輕鬆。」
「別說的我好像很討厭小月好嗎？」草女出聲訂正望希招人誤解的發言。
「抱歉抱歉～～」
「…………妳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還裝傻繞圈子。」凡對話題完全帶歪覺得錯愕。
這人真是死不正經……
＊
「啊～～那個時候口誤求婚真是太好了！好體貼人的男人啊～～！」
走在經過整頓的不法街上，鄰家好女孩的形象稍微剝落的月麟走在凡的身邊大喊。
接著她雙手搭在凡的肩上，整張臉湊過去問：「那麼……親愛的主人，請問今天約會的行程是甚麼呢？」
停下腳步的凡轉頭看著她，再次體會到月麟不管怎麼看都很美的事實。
曾有過她會在成長到足以獨立生活之後離去的自卑心態。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白擔心了。
「別顧著傻笑，快點交代！」
等到月麟嬌嗔凡才回過神來。
「這陣子我們都很忙，只是想和妳一起四處走走。不過，戌姊算是我們半個媒人婆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嗯……」月麟眯細眼睛苦惱著該不該說出那次的事情，隨口回：「大概算吧……」
「那就去她捧的場以示感謝。」
「……你說的是本業還是副業？」
在月麟刺人的視線中還能享受到快感，越陷越深的凡摟著她的肩回：「都有妳了怎麼可能去招惹別的女人。」
「這回答五十九分，看在你的誠意上姑且加一分算你及格。」
「謝主隆恩！」
在兩人這種笨蛋笨蛋的互動下，突然有個失落的光景擠進眼簾。
「真的假的？那幾個人是新人嗎？」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在貓老大的地盤做那種事情會有甚麼下場……」
現在的不法街經過美化與整頓，也會與一般的百姓做些生意。只有熟門熟路的人才會曉得那些藏在深水的行業。
從外觀看來幾乎與外面的大街無異。
在兩人面前上演的是舊時的不法街會有的光景，也就是月麟曾經遭遇的苦難。
有兩三個男人包圍著一個小女孩把她逼進暗巷。
「真是的……」
凡正要走過去制止他們的時候遭到月麟阻止。
她的俏臉帶著頑皮的表情笑著：「喀啦～我去讓他們留下心理陰影～～！」
「唉……妳也真是……」
知道她在打甚麼歪腦筋的凡以防萬一守在巷口。
「各位先生們，請問你們在做甚麼？」
聽到甜美的呼喚聲，男人們回頭。剎那間他們彷彿看到天仙下凡，一時忘了語言。
隨後他們重拾無良的笑容開始估價。
「小姐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很危險的，嘿嘿～～」
月麟背著手，以堪比台步的美姿走近三人。
「怎麼會呢～～先生們大概是初來乍到，想必不懂這裡真正危險的東西是甚麼吧？」
對於她不知死活地回答，男人們互看了一眼。兩個感覺像是手下的人便往左右展開，作勢包圍月麟。
「看妳還帶著項圈，看來有個有錢的主人啊。嘿嘿，好好享受過之後還能再勒索一筆贖金的樣子。」
留在原地堵著小女孩逃跑路線的男人說出自己的盤算。
「老大，這女人的胸看起來有點小。」
「呆子，就那張臉比大胸強上太多了！」
面對一腳踩入禁區的無賴們，月麟用上大量的毒液壓制臉皮底下的青筋。
對於一張嘴臉的他們，月麟吐出粉舌，很是噁心不屑。
「你們，可別傷到她。要不之後的娛樂感可是會下降的。」
「「是！！」」
「笨蛋說的就是這種人吧……」月麟聳肩搖頭，滿心無奈。
手下一號與二號同時上前，就在他們以為得手之際月麟原地轉了一圈，身影恍惚飄逸。
手下一號手上刺入一根銀針隨後麻痺感沿著手臂充斥全身倒下。轉圈的時候短劍劃過手下二號的手指，他體會著與一號同樣的感受倒下。
速度快的頭目根本搞不清楚發生甚麼事情，他只能乾瞪著長髮飛揚的蛇人美女看。
「怎麼？趁還能動的時候趕快帶上手下逃跑比較好呦～～這是本美女的良心建議。」
「開甚麼玩笑，區區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奈何的了總有一天會統治不法街的獵貓大爺！」
搞甚麼，這種老掉牙的台詞？
就算訓練的強度不及凡的程度，月麟好歹也受了嚴厲的鬼人鍛鍊。實力大概從雜魚晉升到受訓士兵的等級吧……
就這種等級的小鱉三根本不足為懼。
看來他是鐵了心的想要踢掉山貓老大坐上王位才取了這種白癡的名字，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賊。
月麟站著看他以慢得讓人想打呵欠的速度奔來，在距離只剩三公尺的時候舉起短劍。
男人看到月麟只是手持短劍就笑開懷，對自己能夠壓制她的事情深信不疑。
豈料，一根飛針以堪比子彈的速度刺進他的懷中，遭到蜂群連螫的痛覺片佈全身穴位。男人一個踉蹌順著衝勁滾到月麟腳邊。
「討厭～～這傢伙竟然故意滑到別人裙底～～！」
月麟假意尖叫，笑的開花的俏臉靠近男人張口露出蛇牙。
「……妳是！蛇人嗎？」
「哎呀？眼色這麼差勁的傢伙想要坐上王位，簡直貽笑大方。喀啦喀啦喀啦啦啦啦～～」
想不到對方連自己的種族都沒認出來，月麟現在除了傻眼之外不做他想。
她讓毒液滴到自己的手上對著男人說道：「你知道嗎？有些蛇人能夠分泌出一種隨時能刺激大腦，讓全身的痛覺不正常運作的毒液。……而且，這是沒有解藥的呦～～」
男人聽懂對方的意思後，恐懼的打算挪動身體。
扎在腹部的那根螫人的毒針卻不允許他駕馭身體。
「沒關係的……只有一開始會覺得難受，習慣之後──你就會、覺．得．享．受．了～～」
美人在耳邊輕啟朱唇，溫柔的聲音讓他不合時宜的下腹充血，同時瞠目看著那雙纖手逐漸靠近無法閉合的嘴巴，他哭了、不顧面子的求救、慘叫。
最終，他失去意識，並暗自下定決心決不再踏進這個地方半步。
＊
確認他完全失去意識，月麟從隨身提包中取出紙巾擦拭用來恐嚇別人的純唾液，月麟嫌惡的說了句「真難看，又失禁又○起來的……好噁心的傢伙！」抱著肩膀發抖。
這樣的舉動才讓她想起確實是該添購秋冬衣裝的時間了。
確認月麟完事後凡便走進暗巷，看著三個男人的慘狀笑道。
「他大概以後都不敢碰女人了吧……」
「那樣才好啊～像這種敗類少一個是一個。我還想拜託主人把他們閹了。」
「饒了我吧……我可不想碰男人的那裡。是說，妳怎麼又叫我主人了？在家裡是無所謂，出門就別這樣了。對妳我的形象不好。」
「習慣的錯。……嗯？外面的人對你的印象不是混進鬼人隊，不知道有甚麼作用的凡人嗎？話說回來，你有想過我碰你那裡的時候時什麼樣的心情嗎？」
「..........」
鬼人隊所指的就是重焚率領的冒險者團隊，除了經常一起行動的福拉芙聽以外，還有許多從山貓老大那裡過來的鬼人幫手。
因成員大多是鬼人而得此稱。
一開始要重焚帶領他們征戰四方時，重焚難得畏首畏尾的拒絕。
「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當鬼人的頭，獨角在一族中是弱小的象徵。」她這麼說過。
據說獨角接收魔力的速率極差，讓他們遭人歧視。為了讓重焚乖乖聽話。凡乾脆要這些鬼人展開一場確認實力高低的淘汰賽。
結果由重焚贏到最後，愣著接受名譽隊長的殊榮。
這些是關於建成鬼人隊的小插曲。
看著掩嘴賊笑開黃腔的月麟，凡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討厭嗎？」
「你還真的問出口啊……喀啦喀啦～這就自行想像吧！」
凡去附近的商家尋找有沒有甚麼能夠綑綁那三人的東西，順便連絡山貓老大的人馬處理。
月麟則走近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蹲下身子試圖減輕她的警戒心。
面對大姊姊氣息全開的月麟，小女孩害怕的瞄了瞄。
「白色的……蛇人姐姐……」
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月麟歪了歪頭反問。
「小妹妹是跟家人走散了嗎？」
女孩搖頭否定。
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對方是個亞人的小孩，但脖子上掛的不是項圈，而是金屬的鍊子垂著闔蓋的香爐。
頭頂鹿角，天真的大眼也是鹿眼。
然而，整體看來卻是蛇人，耳後與整條手臂都是青色的鱗片。
從身高與反應判斷，大概只有十歲左右。
（跟爸爸媽媽一樣的鱗色……）
看來是個鹿人與蛇人的混血兒，遠比凡人和蛇人的混血還少見的孩子。中獎機率堪比樂透彩了。
想到這裡，月麟覺得自己這輩子想要孩子大概難如登天。好在她暫時沒有那種打算。
月麟打算伸手撫摸女孩的頭安撫她的情緒，女孩卻在看到她伸手的瞬間退縮。月麟只好笑著作罷。
「需要姐姐帶你去找警察先生幫妳找到家嗎？」
「青……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這樣啊。」
看她害怕警戒的樣子，看來是把蛇人的「良好」遺傳好好的繼承下來了。
（真是……好的不撿，竟挑些壞東西放在遺傳基因裡。祖先們的個性一定超級麻煩……）
女孩無助的樣子讓月麟彷彿看見以前的自己，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需要一個人護在身前告訴她已經沒事了。想幫助她的心情讓她現在煩惱不已。
她又沒有辦法提供住所和金錢給一個正在成長的孩子，她可不想做一個幫人只幫一半的偽善者。
但詐欺犯倒是當得樂不可支……
沉思的期間，月麟開始撥弄自己今天披在雙肩的兩條髮束。她一直覺得凡綁頭髮的手法遠高於自己，不可理喻。
女孩睜大眼睛，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直盯著眼前動也不動的大姊姊瞧。
蛇人警戒的本能全開，月麟真希望她能像鹿人一樣敢於冒險。
「…………這樣吧！小青，我認識一個喜歡幫助別人的貓老大。就讓他幫妳想想辦法吧！」
這話如果讓山貓老大處理過的人聽見不吐血才奇怪。
「……姊姊，真的、要幫助青嗎？」
「真的！我以前也像小青一樣很害怕別人來傷害自己，所以想要幫助相同境遇的妳呀。」
聽完這段話，女孩神情放鬆不少。小手打算握緊垂在胸前的吊墜，卻因為凡從月麟身後走來再次退縮。
聽著凡不看氣氛走來的腳步聲，月麟轉身白了他一眼，凡用眼神表示不能怪他。
「小青，我和那個大哥哥會保護妳，別怕。」
在月麟給凡下了無害判定後，女孩終於肯回握月麟善意的援手。儘管那隻小手看起來正在顫抖，但月麟認為這次接受別人的善意對這女孩往後的人生會有很大的幫助。
縱使世間充滿需要堤防的惡意，也不能一昧地否定全部，導致善意消失在世上。
現在的月麟已經能夠有著這樣的想法了。
